“你……”

  江暮雪恨恨地瞪着她,终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最后甩袖而去。

  “绿橘,我们走!”

  江暮雪一路走得飞快,心底的恨怎么也压不下去。过去她是瞧不起冯瑶瑶的,家世一般、长相一般、才情一般,还蠢得要死,除了嫡女的身份哪里有半点资格在她面前高傲?

  走了一段,绿橘忽然拉住她。

  她回过头来,绿橘立时被她可怖的眼神盯得僵在了原地。

  江暮雪冷冷道:“连你也要嘲笑我吗?”

  “不、不是……”绿橘指了指旁边,慌忙解释道:“珠……珠玉轩到了……”

  江暮雪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想着她凭什么受一肚子气?

  那个冯瑶瑶看不起她就算了,连那个低贱的掌柜也敢给她看脸子下菜碟。

  她深呼吸一口,朝着珠玉轩走去。

  铺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挤挤攘攘的都是年轻小姑娘,她看了一圈,询问店小二道:“听说你们铺子上了新品,在哪儿?”

  店小二笑着示意道:“客人请随我来。”

  店小二引着她去到铺子二楼,来到一处展示架子前,道:“这几样都是我们店铺的新品。”

  江暮雪看过去,觉得都很精致漂亮,“这些分别是什么价位?”

  “从右到左每一样单个价位依次为六两白银、十两白银、十五两白银、九两白银和二十两白银。”

  “每一样给我包一个。”

  “好嘞。”店小二高高兴兴地给她挑出饰品,“客人您稍等片刻。”

  绿橘从旁看着,算了算,足足六十两白银啊,已经快赶上江姨娘一年的月银了。

  她连忙拉了拉江暮雪的衣袖,道:“姨娘,您……”

  然而江暮雪不等她说完,就扔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绿橘立马就噤了声。

  江暮雪这会儿是气头上了,被冯瑶瑶那般讽刺一番,她只想通过别的方式抬高自己才能让心里平衡一些。

  店小二替她将首饰装好放进锦盒里,才过来引着她去楼下柜台结账。

  江暮雪刚准备拿出银子,忽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哟-江……姨娘?巧了不是?”

  江暮雪只觉得自己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她默默掏出银子,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甩给冯瑶瑶。

  然而对方可不是你躲避就肯罢休的主儿,她凑上前来,看到江暮雪买的那一锦盒的饰品,啧啧道:“这么多首饰肯定不便宜吧?想不到钟府内的一个小妾还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现银呢?”

  钟府自然给不了她这么多银子,这些都是穆氏和冯姨娘给她的嫁妆银子的一部分。

  她此时已经恼到不行,把银子狠狠放在柜台上,转头瞪向冯瑶瑶,咬牙道:“你有完没完?就你这孔雀开屏的显摆样儿,哪个倒霉催的公子会娶了你只怕是祖上造了孽了。”

  “你……呵-那又如何?至少我这辈子都会压你一头!江暮雪,你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江暮雪冷笑一声,道:“还没到最后,谁又能说得清呢?”

  她说罢,吩咐绿橘拿起锦盒就要转身离去。

  身后,冯瑶瑶忽然拔高了声音,道:“不知道钟公子造了什么孽哦,自己还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而小妾却在外面恣意潇洒。”

  闻言,江暮雪的脚步顿了顿,愣了片刻,转头冷眼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瑶瑶啧啧一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呢,方才有人在沐府附近的巷子里发现了被人揍得半死的钟公子,听说被打得头破血流,筋骨都断了好几根呢,实在是惨啊。”

  说着,她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摇了摇头。

  江暮雪蹙了蹙眉,以她对冯瑶瑶的了解,她是不会用这种事来开玩笑的。

  所以,钟磊真的……

  “绿橘,我们回府。”江暮雪不再停留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坐在马车上,江暮雪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她虽然不喜欢钟磊,可他到底已经是她的夫君,若是钟磊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也不能好过。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了钟府门口,江暮雪刚走下去就遇上了提着药箱从府内走出来的大夫。

  她连忙将人拦住,询问:“大夫,可是府上的钟大公子受了伤?”

  大夫不认识她,看她梳着妇人发髻,想来是钟公子的妻室吧,便点了点头,道:“是。”

  “他受伤可严重?”

  “少夫人放心,虽然公子受的伤看起来挺严重,但是都没有伤及要害,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了。”

  江暮雪这才舒了一口气,“有劳大夫了。”

  随后,她匆匆赶回府中。

  江暮雪刚走到院中,余氏便突然冲到她面前,抬手重重地打了她一耳光。

  她没防备,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

  江暮雪半趴在地上,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眼前黑了一阵,过了片刻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居然敢打我?”

  余氏叉着腰站在那里,满脸凶恶,冷冷一哼,道:“打的就是你,小贱人!你的夫君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没有从旁伺候便罢了,居然还出去恣意挥霍,丝毫没有为人妇的自觉!”

  “绿橘,扶我起来。”江暮雪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会儿终于缓过来。

  绿橘立马将她从地上扶起。

  江暮雪站起来比余氏高一截,她微垂着眼眸看着余氏,面色冷沉,白皙的小脸上那清晰的红色指印仿佛浸染了鲜血一般,“你莫要欺人太甚!”

  余氏被她这般盯着,不免感觉有些怵,可一想到她一个小妾凭什么如此嚣张,立即挺直了腰背,回瞪对方,“怎么?你还想对婆母不敬?”

  “呵-婆母?”江暮雪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冲着余氏的脸便打了一巴掌。

  余氏被她打得微微偏过脸,整个人都懵了,尽是不可置信。

  江暮雪道:“在我江暮雪的眼里,只有尊重我的人和不尊重我的人,你想在我面前称婆母,至少要拿出让我服气的品行,而不是成日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你……”余氏指着她,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整话。

  江暮雪勾了勾唇,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朝着屋内走去。

  不远处的房门外,听到江暮雪回府的消息便匆匆赶来的赵嬷嬷偏巧看到了这一幕,震撼得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八姑娘吗?明明前日在侯府她还柔柔弱弱、期期艾艾地诉说自己悲惨的遭遇,可如今在面对余氏的咄咄逼人,她竟然能毫不给面子地呛回去,甚至动手打了婆母!

  京中没有哪户人家的儿媳妇敢这么对婆母的!即便是正室夫人都不敢如此,她一个小妾竟然这般胆大,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被戳着脊梁骨骂她不肖子孙吗?

  想到事态的严重性,赵嬷嬷连忙往自己暂住的院子里赶。

  此事她必须马上告诉老夫人!

  ……

  这边厢,江暮雪走进寝屋,看到钟磊躺在床榻上还处在昏迷中。脸上多处淤青,她便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

  他上身衣裳尽褪,此时裹着厚厚的纱布,虽没有看到伤口也能大抵看出来还挺严重的。

  不过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应该就不会有多大的事儿吧。

  江暮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尖锐的刺痛感袭来,“嘶——”

  绿橘看她的一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便小心翼翼道:“奴婢去给您拿些消肿的药来敷一敷吧。”

  她点了点头。

  绿橘便退了出去。

  很快,绿橘拿着包裹在布里面的消肿药回来了。

  “我自己来吧。”江暮雪道。

  绿橘便把药包交给了她。

  江暮雪拿着药包轻轻摁到脸颊边,轻微的痛感密密麻麻地袭来,提醒着她方才受到的侮辱,她眼中的恨毫不掩饰,“死老太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