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守将

  杨琴看到城门下的小门里,有一杆破损的长枪,刚想去拿,对面的兜帽长袍男子手向背后伸去,那里有一把长枪的轮廓,应该是长矛。

  杨琴大吼一声,“所有人散开!退后!”握拳迎了上去!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杨琴和高原士兵中间,一把将她拨到旁边,从背上抽出一把刀背有锯齿的厚刀,眨眼间便过了两招。

  杨琴站定,保持防御姿势,看到高原士兵握着长矛的手在滴血,把她拨开的那人穿着破损的泽州校尉服,嘴角见血。

  杨琴刚想帮忙,赫连鸿祯道:“别动,好好看着。”

  杨琴踏出半步的脚又收了回去。

  只见泽州校尉将刀上的血在左胳膊衣袖上擦过,舔了舔嘴角的血,邪媚一笑,冲了上去。

  两人打斗又快又狠,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每一次变招都行云流水、信手拈来。

  杨琴庆幸,她之前解决掉的那些高原士兵和这个比起来,差了些火候。不然,她至少不能全身而退,很可能缺胳膊少腿。

  十招,十招之后,高原士兵倒了下去。

  打斗结束,杨琴刚要上去,城门外进来两个伤兵——一个胳膊吊在脖子上,一个整条腿上绑了硬木块——将高原士兵的尸体拖了出去。

  原来,不是南门没有一个人,而是南门只剩下一个四肢健全的守将了。

  校尉以刀柱地,将嘴角的血随手一抹,回头望向杨琴,嘴角微勾,声音沙哑道,“小兄弟,刚刚谢谢你啊。”

  杨琴低头看了看胸,真的有那么平吗?

  「咚」的一声响,校尉倒了下去。

  杨琴懵,四周的百姓惊恐出声,“快看看,快请大夫,军医,快请军医来看看王校尉……”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急忙从人群中冲出来,跑前几步,想起什么将孩子往旁边的人怀里一塞,上去就摇晃王林,“夫君?夫君,你醒醒?”

  杨琴走过去,“嫂子,你别急,我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赫连鸿祯:“没大出血,也没大吐血,应该是太累了,睡着了。”

  杨琴学医已有半年多,但实操还是头一回。之前的把脉对象都只有自己。

  探了颈动脉,又听了呼吸和心跳,按着王林两只手腕好半晌,对旁边又抱回孩子的女人道,“嫂子,没大碍,他只是太累了。”

  杨琴将王林搬到城门下的阴凉处,将刀拔出来,把刀柄放到王林手中,“嫂子,有水吗?我觉得你夫君肯定又渴又饿,嘴都起皮出血了。不如,你去打点水,熬点粥吧。”

  抱着孩子的女人看看杨琴,又看看坐在墙角呼呼大睡的王林,“好……”

  有人端了碗水过来,“小兄弟,快喂王校尉喝下……”看杨琴有些怀疑的看她,有些窘迫地将满是泥灰的手往衣摆处擦了擦,“我在井里趁打的,干净着呢。”

  杨琴接过碗,有点犹豫,老百姓是好心,但不代表这个没毒啊?

  赫连鸿祯:“可以喝……”

  人都睡着了,也没法喝。杨琴手伸入怀中,摸了摸,半晌从空间中摸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打湿后给王林润了润嘴唇。

  察觉湿意,王林一把握紧了手中的刀,全身肌肉紧绷,同时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凶恶地瞪着周围,双腿一撑就起身摆起防御姿势!看到杨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小兄弟,你还在?”

  杨琴已经不想计较「小兄弟」这个称呼了,“王校尉,嫂子回家做饭了,待会给你送过来。这是那边的大娘送过来的。”

  王林看了眼送水的大娘,接过碗去,一口喝了,“谢了。”说罢,又坐了下去,眼皮合上了。

  杨琴将碗还给大娘,“大娘,谢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

  杨琴出城外看了看,靠城墙坐着七八个身上带伤的士兵,旁边还躺了一排脸上盖白布的士兵。活着的人身上的伤都处理了,刚才去拖尸体的士兵都算是轻伤。

  有一个士兵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散发着腐烂和大便的恶臭味,苍蝇成群围在他腹部,另一个两根指头还能动的,指头间捏着一根茅草,在帮忙赶苍蝇。

  杨琴忍着眼底的泪意,回城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一棵树后警惕地盯着周围,目光从一个又一个来来往往进城入城的人身上扫过。

  杨琴走过去,“小朋友……”

  小孩瞬间闪退数步,动作比兔子还快。

  杨琴愣了下,“我去给他们找点药,要是有高原士兵到这里来,你就喊一声,我不走远,听得见。”

  小孩目光在杨琴身上一扫而过,又朝城门口的人看去,“嗯,知道了。”

  杨琴路过一家厨房顺了几个海碗,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戒指空间里的药材全部拿了出来,挑挑捡捡,将一些用不着的又塞了回去。

  “赫连,没有制药工具,怎么做?”

  赫连鸿祯:“用内力……”

  杨琴盯着药材想了想,接着用蛮力、内力将药材分根、茎、叶、汁等分开处理了。

  因为碗不够,不能分开装,只能按止血消肿止痛、活血化淤等功效将药材混和。

  城门外的伤兵,腿被砍断的,断口整齐,扎了大血管,已经结痂。

  杨琴刚想给他上药,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扯到旁边,撩起伤者裤管,打开药箱,一手拿酒一手拿银针,一口酒喷下去,针随即扎了下去。

  他身后一个药童提了一只桶,拧了干净的帕子,动作麻利地撩起另一个断胳膊士兵的衣袖,清理血淤,扭头看向杨琴,“还傻站着干什么,去多打点水来,最好是热水。”

  杨琴指了指地上的药碗,“大夫,这个是消肿止痛的,外敷,这个是活血化淤的,内服。我去找热水了。”

  白胡子老头瞥了眼旁边地上的两只海碗,碗里绿色的药有那么些碍眼,扎完针后。

  端起来闻了闻,用指头蘸了一点尝了尝,顿时眼前一亮,扭头去看送药的小兄弟,人影子都没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