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行止他们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到晚间的时候,下人来请他们去饭厅,大长公主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宁行止他们一道去了饭厅,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欢笑声。

  谢夫人快走了几步,喜道:“可是兄长来了?”

  宁行止步子顿住,同安大长公主之子,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尚书陈仕礼。

  聂谨见宁行止停下,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宁行止轻轻摇了摇头,他能避免见外人,可自己家人却是躲不开的,他深吸了口气,跟着谢夫人进到饭厅。

  陈仕礼刚迎上来,就看到后面跟着的宁行止,登时僵住步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陈妙妙看到宁行止,霍然起身,不由惊呼出声:“宁公子!”

  宁行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迷茫的看向陈妙妙,目光又转向谢夫人。

  谢夫人愣了一下,不知道陈妙妙怎么好好对着宁行止喊别人,她拉过宁行止,对陈仕礼说:“兄长,这便是阿奴了,阿奴,这是舅父。”

  宁行止立刻朝陈仕礼行礼:“阿奴拜见舅父。”

  陈仕礼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整个人还有些懵,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之人,更没想到这人竟还是自己的亲外甥。

  谢夫人等宁行止给陈仕礼见礼后,又把他拉到陈妙妙身边的妇人面前:“这位是舅母。”

  宁行止乖乖行礼:“拜见舅母。”

  “还有这位,是你表姐妙妙。”谢夫人把宁行止引到陈妙妙跟前。

  宁行止平静的朝陈妙妙行了个平辈礼:“拜见表姐。”

  陈妙妙有些难以接受,她抓住陈夫人的袖子:“娘,他明明是……”

  “妙妙。”陈夫人打断陈妙妙的话,她道,“还不见过表弟?怎可失礼?”

  陈妙妙看着宁行止,眼中噙着泪,最终还是欠了下身,向宁行止还了礼。

  同安大长公主深居简出,对京中的事情不甚了解,但看着儿子和孙女接连失态,心中不免产生几分疑虑,他面上不显,招呼着大家入座。

  这顿饭看起来吃的其乐融融,可大家都各怀心思。

  饭后,大家围炉喝茶聊天,眼看着夜色越发深沉,同安大长公主便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去休息。

  谢夫人惦记着饭前的事情,知道陈仕礼饭后肯定会找同安大长公主禀明情况,忙扶过同安大长公主:“娘,我送您回房。”

  同安大长公主没有拒绝,由着谢夫人扶她回去,此事既然和谢无恙有关,谢夫人自然该听听的。

  宁行止和陈仕礼他们拜别后,刚要离开,又被陈仕礼叫住:“阿奴等等。”

  宁行止驻足看向陈仕礼。

  陈仕礼迟疑了一下,提醒道:“近日西京寒凉,你身子弱,就不要出门了。”

  宁行止以为只是因为自己长相的问题,陈仕礼才提醒他的,于是点点头,乖巧道:“多谢舅父提醒。”

  陈仕礼目送宁行止离开,愁容满面,怎么自己的亲外甥居然生了这么一张脸。

  “爹。”陈妙妙轻唤陈仕礼,这一顿饭下来,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想到近来京城的乱象,也不由为宁行止担心。

  陈仕礼道:“你和你娘先去休息吧,我去和母亲说一下。”

  陈仕礼过去的时候,谢夫人和同安大长公主都在外屋等着。

  见陈仕礼进来,谢夫人不由站起身。

  陈仕礼虚压了下手,示意谢夫人不要着急,他上前给同安大长公主见礼。

  同安大长公主道:“好了,说什么事吧。”

  陈仕礼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同安大长公主道:“有什么便说什么,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的。”

  陈仕礼无奈,他道:“母亲可知陛下追封宁家那位做君后的事?”

  这件事可谓轰动整个西京,即便是同安大长公主也略有耳闻。

  同安大长公主道:“听说过,那又怎样?”

  陈仕礼又道:“母亲可知陛下身边还有不少同宁家那位公子长相相似之人?”

  同安大长公主拧眉,这件事她倒是头一次听说,只是与她何干?

  陈仕礼一看同安大长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忙道:“母亲有所不知,阿奴与那宁家的公子,长得是一模一样!”

  “怎会?”谢夫人不敢相信。

  陈仕礼道:“不瞒你说,我曾相看宁家那位公子做女婿,可惜未能成事,我不会看错的。”

  “那怎么办?”谢夫人看向同安大长公主,同安大长公主道:“再像阿奴也是我外孙,难不成陛下他还敢抢我的亲外孙不成?”

  陈仕礼沉默的看着同安大长公主,意思不言而喻,同安大长公主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她拍桌道:“他敢!”

  陈仕礼不是危言耸听,从聂玄把宁行止的尸身抢走,到不顾群臣劝谏灭百越,再到接纳群臣进献的与宁行止相像之人,每一件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聂玄现在已经疯魔了,如果让他看到谢无恙,真的是难保他会不顾一切把人抢回去。

  “娘。”谢夫人有些忧心。

  “有娘在,不会有事的。”同安大长公主拍了拍谢夫人的手,她手中有龙头杖,上打昏君,下打奸佞,她就不信聂玄敢动她公主府的人。

  同安大长公主虽如此说,可谢夫人还是难以心安。

  一夜未眠,第二日听到谢无憾招呼宁行止上街转转,谢夫人立刻从房间出来:“阿奴不能去。”

  宁行止诧异的看向谢夫人:“娘。”

  谢夫人平缓了下语气,道:“你身子刚好未久,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宁行止笑道:“放心吧娘,我会注意的。”

  “还是别出去了,娘看着你也能心安。”谢夫人道。

  宁行止直觉有事,他试探着问道:“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谢无恙打小就没出过什么门,更遑论经历什么风雨了,听陈仕礼的意思,若是叫人看到谢无恙的脸,事情定会很严重,若可以,谢夫人希望他的孩子此生都不要经历任何风雨。

  “好。”宁行止没再问,他笑道,“这西京确实要比钱塘冷,还是屋子里暖和。”

  谢无憾还欲再劝,被许胜男拉住。

  从家里出去后,谢无憾问许胜男:“你刚刚干嘛拉住我?阿奴好不容易来趟西京,不好好逛逛,多可惜。”

  许胜男道:“昨晚舅父和表妹见着阿奴时都有异常,饭后母亲扶外祖母回去,怕是舅父说了什么关于阿奴的事情,母亲不想说,就不要问了,凡事听母亲的就好。”

  谢无憾迟疑了下,最终点了点头,他叹息道:“阿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好了,那我们就代阿奴逛逛,多给他买些东西回来。”许胜男道。

  之后几日,谢夫人看宁行止看得很紧,宁行止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谢夫人原本想着等过完年再回钱塘,如今这么一闹,便定下待同安大长公主的寿宴一过便离开。

  宁行止一听,这离离开根本就没几日了,他甚至都没有去见宁夫人一面。

  这夜,宁行止等大家都睡下,悄然起身离开大长公主府。

  躲过巡夜的卫兵,一路潜行至将军府的后门,宁行止轻轻叩了叩门。

  将军府的护卫都是战场下来的老兵,警惕性极强,宁行止如果是过去,可以保证躲过他们的巡查,可如今,他还是有些不敢冒险。

  后门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守夜的护院打开一条门缝,看着被斗篷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戒备道:“你是何人?”

  宁行止道:“是段公子请我来的,我姓谢。”

  “等着。”那护院说罢,合上门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接着刷的一下打开,露出段逸遑急的面孔。

  段逸把宁行止拉进门,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宁行止道:“这几日娘看得紧,我根本出不来,估计外祖母寿宴后便要离开,我这才赶来的。”

  “这么急?”段逸想到关于聂玄的近来做的事,默然闭了嘴,兴许离开也好,在西京怎么都不如钱塘安全。

  段逸道:“要把义母叫醒吗?”

  宁行止见段逸甚至连留他都不留,立刻就接受他这么快离开西京,眼睛微微眯起,他问道:“西京是出了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段逸眼神飘了一下,道:“我与你同在钱塘数月,我怎么会知道?”

  “当真不知?”宁行止盯着段逸的眼睛。

  段逸眼不眨心不慌:“当真不知。”

  “罢了。”宁行止也不想再问了,知不知道又如何呢?到底与他无关了。

  他道:“今夜来我就是同你说一声明晚我早些过来,今晚就不要扰了娘的梦了。”

  “义母这几日其实睡得都不怎么好,自打知道你回来,她日日都在等你,却日日不见你。”段逸叹息着。

  宁行止垂首,他对宁夫人亏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作为宁行止的时候,他未能尽孝,如今成了谢无恙,依旧无法尽孝。

  宁行止沉吟良久,叹道:“明日我早些过来。”

  回到公主府,宁行止一夜未睡,第二日吃过晚饭后,借口困倦,早早便回了房。

  换好衣裳,宁行止趁着谢夫人他们还没回来,偷偷离开了公主府。

  一路到了将军府,段逸一早就等在后门,接上宁行止,便带着人往静心苑去了。

  宁行止的大哥宁行舟刚要去执勤,就见段逸带了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往静心苑走,他步子一转,立刻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祝大家新的一年“兔”然暴富,好运“兔”来,身体安康,事事顺遂呀~~~

  ps:本章里聂玄收了很多替身,但是绝对没和他们发生任何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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