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第一百零八章 实话实说 ...

  “宋觉,你血口喷人!”施闲打了那么多场仗,名气渐渐起来之后,被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无数遍,但没有一次像宋觉这样恶心。

  宋觉这人名声不显,在京城这种金贵地方,什么王爷爵爷的根本不稀奇。但是再怎么不稀奇,他也是个正经王爷。

  以现在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是真正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王爷。

  他说话的分量和那些所谓的能言者,能是一个级别吗?

  他这番话一出口,别说本就是镇北军的人,禁军前排听得清楚的人也是心头惴惴。

  本来造反就不是人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如今的大月统治也没有到天怒人怨的时候,禁军在这之前都是一份很不错的职业。许多禁军都还是家里托了关系才能进去的。

  现在他们被上峰无端裹挟进战事,连个名头也没有,他们本来就在心里面嘀咕,现在听宋觉这么一说,很多人都是“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施闲作为一个禁军统领要反,原来他压根不是他们大月人,自然不会忠心于他们大月的皇帝。

  施闲这下是真的百口莫辩,也不敢再和宋觉争辩。

  能争辩什么?争辩他是他爹亲生的?

  他爹早死了,怎么证明?

  “全军听令……”

  “统领!”一名禁军将领策马上前,打断施闲的命令,抱拳说道,“天子驾崩,我等身为天子近卫,愿回京给天子守陵。恕在下不能再听命于统领。”

  守皇陵,确实也是禁军的职责之一。但一般驻守皇陵的队伍,不说没有战斗力吧,也得是二线部队。

  皇陵说白了就是个坟,守陵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

  皇陵肃穆,修建在荒郊野外,平时练兵之类的行为是要受到严格约束的,毕竟不能惊扰亡魂。

  在现在的大月,守皇陵的要不是就是得罪了人的,要不就是没什么关系的。

  而且大月皇陵一直都有驻军,哪里用得着这么一支精锐去驻守?

  跟随着这位将领的,又有五名将领出列,另外还有一些打心眼里不想造反的禁军普通士兵,也跟随其后。

  整个禁军隐隐分成两半。

  而此时的宋觉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作壁上观。

  在他的设想中,要是禁军能够直接投靠他,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差。

  这些和施闲分裂的军队,意思很明显,我们不跟你施闲造反,也不相信你宋觉,甚至隐隐透出连宋淮都不认的意思。

  他们守的是皇陵,是大月曾经的主人,是谁都说不出错的正统。

  施闲盯着这些将士,脸色愈发平静:“别人不信我没关系,你们在禁军中多年,难道不知道禁军的处境,难道不能体会我的这番苦心?我这般做,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站出来的将士们听着确实感到奇怪,有几个脸色微微动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施闲继续说道:“罢了。你们既然要为先帝尽忠,也是应有之意。你们尽管去便是。”

  若是施闲阻拦,这些将士肯定是直接头也不回就走人,说不定还会爆发些冲突。但是他这样干脆放人,反而让原本就有些动摇的人开始摇摆不定。

  “呵呵。施闲你到现在还在耍你那套小聪明。是男人,有什么话支支吾吾的不能说?”宋觉扬声说道,“本王来给你说清楚!禁军的处境就是你的谋划你的经营先帝都知道!你的苦心就是想封王!你想当一个封疆大吏!你想从大月的版图上割出去一块姓施!”

  没人去想宋觉话语中的前后矛盾。

  但对比施闲其实是姜国人,要取大月的皇帝代之;施闲想要雄踞一方的猜想是非常靠谱的。

  尤其是禁军中掌握了一定权柄的将领,几乎被瞬间点醒。

  没错,施闲一直以来的动作,他们都不看不明白,是因为他们都不明白施闲造反能有什么好处。

  施闲已经当到了禁军统领,若是造反,光靠着禁军的力量多少还差了一点。他若是联合姜国,就算推翻了大月,轮得到他施闲当皇帝吗?

  他这么不近不远的盘踞在京城周围,不就是向新帝展现自己的重要性,以此来索要更多的权利嘛。

  禁军统领,再往前一步能是什么?

  宋觉还在继续说:“你不满先帝不作为,同样不满宋淮不肯采纳你的建议,你想自己扶持一个傀儡,反正皇子有那么多。哪怕先帝的血脉都绝了,你的军营里不还藏着西王一家?都是高祖皇帝的血脉,一样都是姓宋不是?”

  “住嘴!”施闲直接扬起长矛,“冲!谁能将宋觉斩首,赏金十万!”

  宋觉必须死!

  他不管这个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但他一个照面就把他深藏的心思直接挖开。

  没错,他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不是他不忠,这是被逼的。

  天子宝座,应该是圣贤明君才能坐。

  宋恒,一个只顾着自己享乐的昏君,偏偏下手狠辣,一直没放松对禁军的桎梏,还不断在禁军内搞势力分化,把朝廷文官的那套制衡放到军中,让禁军军心不齐,简直是自挖墙脚。

  宋淮,什么贤能什么有为,脑子全被那群书生先生里塞满了废纸。龙椅龙袍,说到底也只是一张椅子一件衣服,没有实际的权利,就算坐上去了穿上身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竟然还想用阳海骑来威慑他禁军,简直莫名其妙!

  既然宋淮不把他禁军当做自家人,那他何必给他当看门狗?

  他就放北境尉迟这头恶狼进去,让宋淮对这个天下多一点认识。

  禁军对上镇北军,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拼的只有军队本身的实力。

  将近三分之一的禁军,在两军交战之后,直接绕开战场,往北前往京城,准备再绕道去京西皇陵。

  两军都没有阻拦。

  等这支军队离开后不久,禁军的侧方突然受到袭击,一下就打乱的阵型。

  “怎么回事!”

  “报!镇北军从沃水上过来了!”

  “报!人数三万!”

  施闲继续有条不紊地指挥,只是较为薄弱的侧翼被攻击之后,他的阵型不得不转为防守。

  他在心里估算,最初宋觉只有一万人,现在绕北之后变成了五万,这会儿又多出来三万。加上配备的后勤厢军等队伍,总数超过十万,或者要达到十五万。

  镇北军,无非是北方六州。那里向来苦寒,能有多少人?

  再说北方六州一直到这里,千里奔袭,还要经过京城之外大片驻守了禁军的军屯的地方,怎么能这么快就多了这么多人?

  他哪来的这么人?!

  难不成真是他小瞧了宋恒?宋恒除了阳海骑之外,还留了这么一手专门对付他?不不不,宋恒没这脑子。

  那是宋淮?宋淮招来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

  呵,按照眼前这位的立场,比起救命稻草,恐怕再像是要命稻草。

  对阵的宋觉感觉也非常难受。

  哪怕他用了计,成功使禁军分兵,且成功偷袭了一把,但对面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只硬壳的乌龟,时不时还要伸出头来狠咬一口,又凶又硬,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双方一番争斗,一直打到了太阳落山,才鸣金收兵。

  从暂时的人员伤亡来看,双方五五开。

  这对自视甚高的禁军来说,已经算是奇耻大辱——竟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军打成平手!

  一些稍有军事素养的禁军,都不需要当上什么军官,稍微深入地想一想就能明白,他们这一次是吃了大亏。

  他们把沃水西岸丢了。

  镇北军掌握了这么好的登陆点,实际上把禁军往西“赶”了一段距离。

  施闲在中帐和将领们一起坐下议论,重点就是镇北军怎么渡河的。

  又负责侧翼的将领用手指沾了茶水画了个长方板子,说是船:“他们就是坐着这样的船过来的。”

  施闲本来就是威势极重,今天在战前被宋觉那一通骂,帐中的气氛格外紧绷。

  画图的将领手指微微一抖,连说带比划:“今天的沃水浪小,对阵开始之后,我们的注意力就在……”

  施闲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们没注意沃水。”

  “是。”将领低头承认自己的过失,没再找借口,“我们没注意到的时候,沃水上突然出现了几条板子一样的船,它们首尾相连,很快变成了三座浮桥。镇北军的人、马直接就顺着桥冲了过来,速度非常快。”

  沃水确实不算是小河,河面最窄的地方也有数十丈。

  在战场附近的河面更是有将近百丈。

  这个距离,划船渡河运送几万人,哪怕是没人去管,也得从早运到晚。

  但如果不用船来运送,而是直接走桥呢?

  虽然这座桥会有点起伏,但就和之前将领说的一样,最近的沃水已经非常平静。

  洪水已经褪去。

  百丈,将士两条腿冲过来,能需要多少时间?

  更何况在战争进行到中间的时候,能有多少注意力留给沃水?

  虽说沃水就在战场旁边,但是沃水周围又不是一马平川,也有高低起伏。

  镇北军渡河显然不是随便选的河段。精挑细选的地点多少带点隐蔽性,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镇北军已经在西岸站稳脚跟,刀盾手、弓箭手开道。三万人像是直接就冲锋了百丈距离,完全没有河面的阻隔。

  这一天的战事中造成的最大损失,就来自于这一波猝不及防的偷袭。

  两军汇合的镇北军营里,气氛明显没有禁军这边压抑,却也谈不上多热烈。

  宋觉坐在中间,着重见了见一个熟面孔:“我记得你是阿浮的护卫?”

  “是,在下红三。”红三寡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安排这么一个要和人接触的任务。他也不会演戏,不知道面对这几万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合适,一张脸绷得更紧。

  “那个船是阿浮叫你送来的?”宋觉倒是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护卫只是执行上级的命令而已,本来就不多能言善辩之人。

  红三实话实说:“那叫舟桥,是刚造出来的。小王爷让我等全力支持镇北军,幸不辱命。”

  言下之意,就是有什么能给镇北军用上的,全用上了。

  汾州虽然也有汾河这样的大河,但是镇北军需要对付的对手却更多的是大平原作战。加上汾河是一条内陆河,和京城等地的主要水系并不连通,途径的都是一些险恶之地,汾州连渔船都很少,也没有什么正规水军。

  造船对镇北军来说,是一个技术盲点。

  营帐中的镇北军将领们,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能造出舟桥有什么奇怪,无非是几条船上盖了宽阔的板子而已,主要是这份巧思。

  他们这次渡河能够这么顺利,主要还是打了禁军一个猝不及防。无论这些船是叫舟桥还是叫什么别的名字,但凡禁军有所准备,想要破除的办法多得是。

  然而舟桥的技术含量很高,这次临时拿出来的都还是半成品。

  能够让舟桥在今天的仗中发挥作用的,主要还是靠着冲过来的三万兵。

  宋觉接下来就问了这些兵是哪儿来的:“我走之前,就留了三百来号人。”

  他这一次的空城计,是不得不唱。

  在此之前的沃水,不是挡住他进攻的障碍,而是能够保护他们镇北军的屏障。

  他再怎么相信自己的镇北军,也不至于自己到以为自己的一万人,真的能够拿几十万禁军怎么样。

  他往北,是要去接自己的后援部队,另外也是顺便看看后方的情况。

  他本来还想着瞧瞧宋浮的近况,没想到这位小殿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战局瞬息万变,既然后方的情况远超预期的好,他也没空特意去把宋浮给抓出来夸奖一番,就带着军队直扑禁军。

  问题就在于,三百人怎么就变成了三万人?

  红三继续实话实说:“一部分是小王爷的人,一部分是从军屯里捡了些能用的。小王爷说,不管能不能真打,要人多,气势壮,打得热闹。”

  三百镇北军的老兵进行了编排,剩下三万都是经过专业军事训练,但从来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新兵。

  但是他们不能因为是新兵,就永远不让新兵上战场;也不能因为对手是禁军这种强敌,就临阵退缩。

  新兵们的初战,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好得多。

  主要也是这支军队兵种的构成问题——弓箭手的比例出奇得高。

  弓箭手攻击距离远,杀伤性高,在战场这种人员密集的环境下,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特意瞄准,就能有所收获。

  一轮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的齐射,就足以逼退缺乏刀盾手保护的步兵。

  只有同样擅长弓箭的骑兵,才能对弓箭手稍有克制。

  但众所周知,骑兵人数有限,而且被正面战场牵制住,无法回援。

  战场上比较让人头疼的两个兵种,一个是骑兵,一个就是弓箭手,非得还要说的话,另外有一个就是刀盾手。

  这三个兵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贵。

  骑兵——战马很贵且少。有钱也得有养马地、马种等一系列条件才可以。有钱如禁军,骑兵队伍数量也不多。

  刀盾手——纯金属制成的盾牌很贵。

  弓箭手——弓箭倒不是特别贵,关键是培养一个成熟的弓箭手,消耗的箭的费用不会比一匹战马便宜。

  另外就是,这三种兵都还特别吃天赋,不是单纯用钱用资源堆就可以的。

  红三带的三万新兵中的弓箭手,当然不是个个都是神射手,但明显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其中的花费让懂行的将领们瞠目结舌。

  蒋参军作为工作中有很大一部分负责后勤,对金钱这方面比较敏感的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小殿下花费这许多钱,西王府知道了会不会责备于他?”

  败家子是会被老父亲教训的吧?

  毕竟西王府一直待在京城,西州荒于经营。要短时间内拉出这么一支军队,除了要有这么多人之外,怕是把整个西王府留下的家底都掏空了。

  红三实话实说:“小王爷有钱,和西王府没关系。”

  他这番回答,在其他人听来只觉得是他不清楚训练士兵所需要的开销。他一个小王爷的护卫,确实也不会对王府内其他事情,尤其是钱财方面的运作有多少了解。

  等红三离开之后,宋觉带头和其他人一起感叹:“阿浮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有谋划。”

  “看那些新兵的架势,应该是他在北上之前,就开始训练起来了。”

  “可见小殿下其实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没找到我们镇北军,他自己也会上。”

  “哼!他自己拿什么上?就拿那几个新兵蛋子?”宋觉说得生气,“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此刻,竺年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临危受命的勇敢小少年,变成了一个精忠报国有勇还欠了一点谋的小少年。

  剩下的话他们没说。

  他们觉得,在“宋浮”心里,肯定是只认宋恒当皇帝的。他之前的一切谋划,都是想着接宋恒回宫,然后一切回归正轨,其他恐怕没想太多。

  但是现在宋恒死了。

  宋浮未必会对宋恒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但无疑宋恒代表着大月的正统。现在这杆旗子倒了,皇宫里的宋淮又是乱臣贼子,宋浮这种单纯的小孩子应该会无所适从吧?

  被困在禁军营中的真宋浮确实无所适从。他就是一个庶子,在王府中不得父亲青眼,本身也没有什么才华,连当个纨绔都不是很出彩,无非就是跟着父亲去哪里就去哪里,并没有其他几个庶兄弟留在京城想自己闯荡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十几岁的少年郎,离开京城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连亲事都还没订,等到了西州之后该不会娶个“野人”姑娘?

  没想到刚出京城没多久,他们一家就被禁军统领给抓住关了起来。

  本来倒也还好,落在禁军手里,总比落在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手里强。

  对他们这些皇亲贵胄,禁军听上去总归亲切一些。而且施统领虽然限制他们出入,却也安排了专人伺候,说是现在外面局势乱,是来保护他们的。

  他之前偷听父王和嫡母的话,说是有可能会因祸得福也不一定。

  他是不知道都现在这个情况了,祸就在眼前,福上哪儿找。

  今天战事一起来,他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跟着人乱跑一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军营。

  他呆呆站在沃水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论理,他应该是要回到禁军那边,毕竟父王和嫡母,还有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但是他打心眼里不想回去。除了现在打仗了,刀剑无眼,万一给他哪里来一道口子捅一个窟窿什么的。还有就是,他觉得那里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像是有什么怪兽会随时把他吞吃掉。他在军营里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可要是不回禁军那边,他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连个压衣摆的玉佩都没有,身上也没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总不能沿街乞讨到京城吧?

  不,现在京城那副样子,他也回不去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宋淮杀掉?

  他可没有他那几个兄弟的胆子。宋淮连自己的小兄弟都杀了一个,还屠了那位小皇子的母族一百多号人,就因为听说要拥立小皇子为帝。

  可这个“听说”,也只是宋淮自己说的,压根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他也不应该直接让禁军冲进人家家里见人就杀,而是应该审理判决之后再行刑。

  他觉得宋淮这幅样子,完全不是他以前听说过的大皇子,而且行事太过,没有帝王的格局。

  当然,他一个读书习武都不怎么灵光的庶子,也只敢腹诽,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正当他茫然四顾的时候,一个和善的声音突然出现:“阿弥陀佛,小施主怎的深夜一个人在此?可需要随贫僧先去一旁村舍歇宿?”

  作者有话要说:  红三:我是个老实人。

  红三:实话实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红三:那话都是我们小王爷说过的。

  红三:我们小王爷确实和西王府没什么关系。

  糕儿(* ̄▽ ̄*):老实人骗人最为致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