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第七十八章 小惊喜【三合一】 ...

  竺年带队并没有撤退,而是绕了一个大圈,直接到了禁军营帐的背后。

  这个大圈并不大,有几次朱小飞都能看到禁军的衣服。

  等眼前的马蹄子全都跑过之后,朱小飞才在竺年的手势下从趴伏慢慢起身蹲着,小声逼逼:“这也忒刺激了。我还以为会被踩死。”

  竺年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们在山上,他在山下。马还能飞上来不成?”

  他们这高度,起码隔了三四层楼。

  若是正常行军,他们确实有可能会被发现。但是在现在这个哨卡被拔掉的节点,禁军需要做的,是尽快冲过大道,主动迎击南军。

  这样他们可以发挥自己骑兵高速的优势,抢占到战争的先手,先行吃掉一部分的南军部队,从而压制南军的士气。

  若是等南军彻底占领大道,禁军哪怕守在大道的另一头,再和南军对战,虽然也能有些优势,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朱小飞还是觉得搁在平地一个箭步就能到达的距离不保险,又不敢多说,只能跟在竺年身后,七拐八绕地往禁军的大营方向摸去。

  工兵们被率先安排好地方躲藏,竺年带着人换上了昨夜缴获的禁军的衣服,趁着营帐中到处调动略显混乱的时候摸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们又快速摸了出来。

  有人发现他们跑的方向不对,喝住他们:“站住!你们几个……”

  他话还没说完,“轰”地一声巨响掀起巨大的尘土在大营中炸响。

  他还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觉得眼前一黑就永远失去了意识。

  “我去!”朱小飞和几个亲卫和周围的人一样,一半真心一半假装摔倒在地。

  再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灰头土脸,彻底看不清楚谁是谁。

  竺年的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看同伴的脸,不敢张嘴,怕吃到一嘴的土,比划了一个手势,马上就跑。

  这时候大家都差不多的反应,他们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朱小飞眼珠子一转,突然张口就喊:“天谴!天谴来了!”

  众人的耳朵还被炸雷声震得嗡嗡的,朱小飞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木板传递过来,南地口音听上去并不明显。

  其余几人也很机灵,跟着叫。他们的北地口音比朱小飞强多了。

  “不能对付真龙天子!”

  “造反挨雷劈了!”

  冬天打雷夏天下雪,这种违反常识的事情,有个词语叫天有异象。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很不吉利的异象?那肯定是因为有人做错了事情。

  皇帝,叫天子,代表上天。

  他们禁军的职责是拱卫天子。

  当然现在天子有两个,一个在皇宫里,一个在对面南军那儿。

  这两个皇帝是怎么回事,禁军心里面门清。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老皇帝不靠谱,大皇子明显更优秀一点,但架不住老天爷不觉得啊。

  不然老天爷怎么会把雷直接劈到了他们禁军大帐里呢?

  这是老天爷给的警示啊!

  有些人还在将信将疑。

  这么大的动静,施闲也没法坐得住,出来想稳定军心,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大营内接二连三的炸响。

  远远的,又有炸响传来。

  很明显,就是刚才骑兵冲锋的大道方向。

  施闲一张万年不动的脸变得极为难看,脸上的横肉抽搐,眼睛充血:“竺年!”

  “这是南军的武器,不是天谴!”

  作为禁军统领,施闲当然知道南军手里面握有一种吓唬人的玩意儿,甚至知道那东西的名字叫惊蛰,还知道目前大都在竺年等一小撮人手里。

  惊蛰确实有用,但和响箭的作用差不多。

  不知道的或许会被吓一跳,但是知道了,能起到的作用就有限。就像是竺年最初给惊蛰的命名,听个响罢了。

  他不顾属下的劝阻,快步走到遭到袭击的地方,看着并不太深的坑洞,以及周围被波及数丈的范围,再仔细观察了一番被炸伤的士兵的伤口,周围营帐损失的情况。

  因为他的命令,其余人不敢移动现场。

  靠近炸坑的附近,几块肢体格外显眼。

  死无全尸,无疑是非常惨烈的情形。

  有几个略微“幸运”的,此时也是血流如注,身上多少缺了点零部件。

  这杀伤力,让施闲都暗自惊。

  他沉吟片刻:“就近调集五万厢军!”

  他知道这种武器竺年手上肯定不多,说不定只有现在的这些,但是他不敢冒险,也没必要冒险。

  禁军死不起,厢军要多少有多少。

  他马上又追加了一道命令:“去苍陶,把躲在那里的耗子给我揪出来!想躲在后面捡食吃,我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此时已经一路跑出一大段距离的竺年等人,正借着林子换衣服。

  他们的手上动作不慢,神思却还有些恍惚。

  等他们变成了普通樵夫的模样,才有人说道:“怪怪,惊蛰这么厉害了?”

  有人把他耳朵孔里的丝绵扯出来:“说话小声点。”

  “哦哦。我说怎么觉得怪怪的,还以为自己被震聋了。”

  以前他们用惊蛰是直接丢出去,这次是找个地方浅浅埋起来,只要有人或者牲畜经过,就会触发。

  竺年快速确定了方向:“走,先找个地方休息去。”

  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在战场的后方,还算是比较容易找到了一座小屋。

  里面摆着一个神龛,上面的神像不知所踪,说不上是山神庙还是猎人小屋。

  几个人分工合作,打扫完后,把肉干菜干一起煮了一锅热汤,把冷硬的面饼掰碎了丢进去泡着,唏哩呼噜吃了一顿。

  一些和竺年不熟悉的士兵,担心竺年会不习惯,小声提议:“我们是不是去打点新鲜猎物?”

  被问的人一愣,下意识说道:“你不累吗?随便吃点,抓紧时间休息吧。”

  他指指站在门外躲灰尘的竺年:“不是。我们能随便吃点,小王爷不讲究啊?”

  竺年正好听到,回了一句:“我不讲究。”脸上不太开心,“野味也没什么好吃的。”哪有精心饲养的肉肉好吃?

  小屋很小,三十个人差点挤不下。

  好在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连同竺年一起,或者背靠着墙壁,或者蜷缩着休息了一晚。

  竺年靠坐在墙角,看上去在闭目养神,实际上昨天由于惊蛰·地雷版的惊人发挥,他的小地图终于达到了六级。

  升级之后,小地图记录的地形达到半径五十米,标注周围的阵营和数量范围也达到了六公里。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经验条变了个样。

  杀人不再记入经验值,获得技能【眼】

  【眼】:在重要位置放置,可通过【眼】观察周围【半径一米】的情况;

  成功插眼*1:布置一个【眼】,且存活超过一个月不被破坏。

  【眼】当然是一个极为有用的技能,哪怕等级一的眼观察距离有限,只要能够安插在关键位置,也能够起到重要作用。

  想想看,如果他把【眼】插在施闲身边。那禁军所有的布置,他都能了若指掌。

  虽然现实不可能,但不妨碍他想想。

  获得新技能当然很开心,但竺年并不能完全开心。

  插眼是辅助干的事情,他是打野好嘛!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这个野王!

  第二天蒙蒙亮,他们就下山到了附近的小县城。

  工兵中有一个就是当地人,介绍道:“前面就是苍陶县,当地陶器很出名。许多京城用的陶器,都是从这儿买的。”

  他们从山上往下走,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县城前面的巨大冰面。

  “这个湖就是一直不停挖陶土形成的。”

  其他人就赞叹了一番。

  三十个人作为一支小部队数量很少,但是作为樵夫,三十个人还是太扎眼。

  他们化整为零,竺年就变成了被当地人带着过来走亲戚的。

  他年纪小,不用多捯饬就是个小表弟,就是长得太好,得把脸稍微遮一遮。

  当地人工兵就在这方面颇有天赋,随身带着一套巴掌大的小工具,给竺年几下一捯饬,就把一个小王爷变成了个精神小伙。

  其余几人也都弄了弄,五个人进去的时候,就像是一家的兄弟。

  小县城有着并不高大的城墙,城门简陋,石缝中间飘着几根枯黄的野草。

  守城的一个士兵叫住当地人:“这不是小赖嘛,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小赖一看,立刻热情地靠过去,给士兵塞了一个熟鸡蛋:“陶大哥!我师父让我回来过年,顺便带兄弟们过来认个门。”

  被叫做陶大哥的士兵动作无比利落地把鸡蛋揣进怀里,状似随意地聊了几句之后,才趁同伴不注意,凑近了小声说道:“你不是去城里学手艺了嘛。现在可不兴回来。听大哥的,别进城,赶紧走。”

  队伍中除了两个工兵之外,剩下竺年和两个亲卫都是观察细致入微的人,几乎刚到城门口就察觉出这座小城的不对劲。

  按理说现在已经临近年关,正是热闹的时候。可城内行人稀少,而且都神色紧张,来去匆匆。一眼看进去的街边店铺,全都关着。往来的行人还偷偷瞧着城门口,显然打量着什么。

  小赖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知道现在不太平。我这次来,就想着能不能把我爹娘带去蒲州城里。我怕万一打起仗来,咱们这儿离得太近,也跟着遭灾。我那儿虽然什么都没有,一家人一起,总归能有办法的。”

  见同伴已经进门离开,陶大哥的脸上明显露出几分焦急:“你还带着你爹娘走呢。你赶紧走,带着你这些兄弟们一起走。”他语气愈发急促,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竺年几个人都听不太明白,“城里现在都是江州军,正抓壮丁呢。赶紧走,不然进了军营可不是好玩的。”

  江州军三个字,他们倒是听明白了,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江州军被南军大败,并没有全歼。残部溃逃进蒲岭,北麓这边的小城镇就是最好的补给点。



  问题是江州军后续就没了下文。起码以禁军的姿态,是完全不知道江州军的动向的,甚至都没有任何收拢江州军残部的动作。

  或许,禁军不是不知道,只是暂时不想搭理?

  朝廷那边也没有任何江州军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陶大哥已经提醒得很快,奈何小赖等人就像是一群二愣子一样,非但不赶紧走,还要问东问西,等几个兵甲齐备的正规军一来,立马就被带到了军营里。

  江州军现在的军营就是原先苍陶县的县衙一带。

  苍陶县自古以来以陶器闻名,当地富户极多。“军营”就是整个富户集中的北城区。

  也不知道原先的住家去了哪里,反正竺年他们被带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几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军官。

  军官一瞧几个人的样子就感到很满意:“年轻力壮,是块好材料。一会儿让人带你们去住处,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跟着队伍操演。”

  小赖是本地人,知根知底。

  小年轻没什么演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木楞表情,被当做突逢巨变的呆愣。

  军官又交代了几句:“切莫偷懒,过一阵就是你们给天子尽忠的时候。上了战场多杀几个南贼,加官进爵岂不美哉?”

  竺年等人听着这军官半文不白的说话,难受地在心里面直翻白眼。

  倒是小赖临场发挥,问了一句:“大人,能不能让我……让小人回去见见爹娘?”

  军官觉得小孩儿情真意切孝心可嘉,反正在这苍陶城里翻不出天去,就大方道:“去吧。这几个都是你兄弟吧,也一起去,别说本将军不近人情。不过晚上不能留宿,得回来军营。”

  小赖明显露出几分高兴,大声谢过军官,就带着剩下四个人回了家。

  苍陶和京县都是县城,但规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苍陶周围群山林立,城池的面积几乎还保留了古时候的模样,还没有京县的四分之一大。

  当地富户的房舍也以精巧见长,小赖这种普通人家的房子,更是小得没法安排进多五个人坐下。

  可能是这里人世代习惯小屋,房子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利落,让竺年有一种看到上辈子那种超小户型的错觉。只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住着小赖一家四代人。

  上面爷奶爹娘,中间小赖的两个已经成婚的兄长,下面还有一群小萝卜头。

  竺年和两个南地来的亲兵,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塞进去的房子里的。倒是另外一名北地的亲卫不奇怪,在寒暄过后,他出门给竺年解释:“我家也是这样。不过我家是农村,房子倒是不缺地方盖,只是没钱盖。盖了也没法生活。”

  “农村不是有地吗?”竺年听着新奇,留下小赖和家人团聚,带着剩下的几人往街上去。上门没带礼物,有些失礼。

  “我们一家,总共就三亩薄田。另外佃了地主的五亩地种着。要是年景好,还能有点余粮,若是年景不好,租子都不一定能交得出。”

  竺年追问了一些当地的地价和物价,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不由得说道:“所以一个家庭,负担不起几个子女的生活。”

  能够饥一顿饱一顿拉拔大几个孩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女儿可以嫁出去,儿子大概只能留下长子在身边,继承几亩薄田。剩下的儿子得自谋生路,否则全家都得饿死。

  一名亲卫忍不住问道:“那既然娶不上媳妇儿,也可以入赘啊。”他想到有些人看不起赘婿,又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在你们这儿会看不起入赘的男人?”

  工兵赶紧否认:“怎么会?可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啊!”

  这年头会找赘婿的,都是些有家底的人家。这种人家家中只有一个独生女的,本来就少见。有些情由的,多半还从小就选了人养在身边教养,根本轮不到外人。

  另外一种就是有钱的寡妇。这种也是可遇不可求。人家有钱寡妇的心气和眼光都高,男人不说要多有才干吧,至少也得长相俊俏,起码得嘴甜知进退。

  “像我这样笨嘴笨舌,长得又不好看的农村小子,别说是入赘,人家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工兵说的还有些酸溜溜,“连认个干弟弟的机会都没有。”

  干弟弟干哥哥之类,在他们当地都是维持短暂男女关系的俗称。

  穷得快活不下去的汉子没那么多讲究,还有专门以此为生的。

  “干弟弟?”竺年好奇。

  “咳!”一名亲卫打断他,瞪了一眼什么话都说的工兵,对竺年说道,“这种事情,在我老家那儿还是挺常见的,还有两个男的在一起对付过日子的。”

  竺年听着,不由得也多看了一眼亲卫,下意识问了一句:“挺常见?”

  亲卫说道:“以前靠山靠海的那些地方很多,都是日子过不下去。后来公……您高祖奶奶来了,后来您又来了,大家伙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这种事情也少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其实竺年在南泉的时候就是个小屁孩,虽然做了挺多事情,但还真没多想什么。南地民风虽然比北地要开放,但人家也不至于在外面亲亲我我。大街上男男女女身着短打也看不出什么,相互之间多数时候没什么阶级的讲究。

  否则像竺年这样身份的小王爷,也不可能天天和大街上的小孩儿玩成一团。

  街上店铺都关着,竺年闻着味儿,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后院,买了几斤花生糖芝麻糖,又去别家买了些蜜饯,打了些酒,突然用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打量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这些看上去差不多的房子里面,住着什么样构成的一个个家庭。

  两个亲卫看着竺年的神情,顿时感觉回去讨不到好,也不知道是会被抽一顿鞭子,还是挨一顿板子。

  一行人又买了些零碎东西,重新回到小赖家送了礼,带着小赖走的时候,小赖父母兄长脸上满是忧心,拉着步儿子的手不放,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赖的眼眶也红了,吸着鼻子说道:“爹娘,放心,儿以后带你们过好日子!”

  在被收拢的两万多新兵里,小赖的家境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他家是制陶的,算是手艺人,家中勉强够温饱。但是伴随着孩子们年纪见长,尤其是两个哥哥成亲生了孩子之后,家中的负担就越来越重。

  小赖爹娘并没有像其他爹娘那样,把成年的孩子赶出门去自谋生路,而是认真托人将小赖送去附近的蒲州城里学手艺,一心想着小赖手巧,一定能学出个名堂,今后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娶妻生子。

  没想到所托非人。小赖刚出苍陶没多久,就被转手卖了,连蒲州城墙都没见到。要不是遇上竺祁被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做苦工,说不定连性命都没了。

  小赖爹娘不知道这些。看儿子出去大半年,回来人长高了也壮实了,就觉得儿子是去了个好地方。

  本来他们应该放下心来,可现在这世道,一听他们被带去了军营,小赖娘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傻孩子,机灵点,这兵荒马乱的,别丢了性命就好。”

  一番难分难舍地告别后,小赖就跟着竺年他们重新回到了军营,被分到了一间通铺,里面已经住了六个人。拥挤的程度只比山上小屋好些。

  三个老兵是给他们教规矩的,剩下三个就是今天和他们一起进城的“樵夫”。

  老兵大概是得了吩咐,除了口头占点便宜之外,待他们也算和善,把军中各种规矩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还挨个检查他们有没有记住,随后就拿小赖打趣:“大小伙子哭什么?瞧着别是个大姑娘!”

  单纯从长相来看,这一屋子人里,朱小飞骨架比较小,勉强还称得上姑娘;或者是竺年原本的相貌,单看脸也是个大美人。但是小赖和其他两人都是个顶个的壮汉,一身的腱子肉。

  竺年下意识想到金刚芭比,再看一眼老兵,感觉人类兴趣的……多样性。

  小赖倒是没生气,简单说了说自己见了爹娘,不放心之类的话。

  老兵们一听,也停下了说笑,纷纷叹气:“小兄弟,你好赖还能见得到爹娘。不像咱们老哥儿几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没有这个命咯!”

  众人在一起长吁短叹了一番,自觉拉进了距离。

  “新丁”们赶紧和老兵们套近乎。

  老兵们虽然有所保留,但是在左一杯酒右一块糖的攻势下,到底说了些事情。等酒过三巡之后,老兵们醉醺醺地保证:“放心吧。咱们不一定会打仗,前面有禁军顶着呢,瞧咱们统领的意思,跟在后面捡个便宜就成。你们几个小子到时候机灵点,别年纪轻轻就热血上头。”

  另一个说道:“什么军功不军功的,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新丁们极为受教。

  然而谁也没想到,他们还没训练,上战场的机会就来了。

  竺年他们身上连件江州军的衣服都还没领到,就被人用刀指着往蒲州江州的大道方向赶。

  他的脸色有些微妙,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咕:“这是让咱们趟地雷去。”

  “地雷还是咱们自己埋的。”

  一行人顿时就各种微妙。

  炮灰,纯的。

  他们倒是不害怕。地雷是他们埋的,他们当然知道地方。再加上配方改良了没多久,生产制作和运输都存在极大的危险性,总共就那么几个,全都已经炸开了花。

  趟地雷这种事情,其实赶一群牲畜过去也是一样,不一定非得用人。

  禁军这么做,只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罢了。或许其中还牵扯到和江州军方面的不和。

  一群江州军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人,和一群原本的江州军残部挤在一起,全都面露惊惶。

  竺年几个人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在其中并不显眼。

  三十个人有意无意地把竺年围在中间,听他分析:“大概能猜出一点。江州比其他州,多了一支驻军。江州水军是直属朝廷管辖,由禁军代管,在上面比江州军更说得上话。还记得江州水军的统领倪齐吗?他就是禁军出身。江州水军还把持了江州到岱州的渡口,油水不少。江州水军出事那次,江州军连救都没来救,显然积怨颇深。”

  不要说对于高级将领,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最看重的事情总少不了两样——升官和发财。

  江州水军的存在,直接就是给江州军在两条路上都添了堵,关系能好才怪。

  江州水军被灭了两次,江州军两次都做壁上观。作为禁军统领的施闲,对江州军的愤怒可想而知。

  平时找不到借口也就罢了,现在江州军过错累累,施闲不直接下令让他们送死,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至于江州军打的跟在禁军背后捡便宜的算盘,施闲要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就不配当禁军统领这么多年!

  亲卫们几乎都是竺年一手教出来的,除了实在脑子一根筋的,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之外,其余人几乎是一点就通。

  工兵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原先差不多都是贫苦出身,头一次听说权利斗争,眼睛亮闪闪的都当是说书听。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恨不得让小王爷再多说些。

  他们一路走得轻松。作为炮灰,上面也没给他们发放任何武器。就是伙食和以往完全不能比,幸亏他们身上还藏了一些苍陶县里买的糖块,多少能抵一些饿。

  这样一路走了两天,竺年的脸色显然越来越不好看。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习武之人,一天少吃一口肉都不行,几个糖块在嘴里连一顿点心都算不上。

  他可以吃得差一点,但至少得吃饱。

  两辈子加一起,他都没挨过饿。

  他没接受身边人省出来的口粮。要不是还想让他们自己走到大道上,禁军是恨不得连他们的口粮都省了,发给他们的食物连只狸奴都喂不饱。

  “啧。”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对队伍里另外一个人小声说道,“大叔,你知不知道咱们要去干嘛?不是说要挣军功吗?我怎么瞧着不像。”

  被叫住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原本还行,经过这两天,已经有点面黄肌瘦的样子了。他看竺年年纪小,想起自己在家的儿子,不由得心生亲近:“我也瞧着不像。这天寒地冻的,打什么仗啊。”

  竺年指着旁边到处都是林子:“咱们是不是弄根棍子先操练起来,免得到时候上了战场都不知道怎么打架?”

  汉子瞧他说得一脸天真,忍不住说道:“别折腾这些了。这架势哪里是让咱们打仗去的,分明是让咱们送死去的。”

  竺年大吃一惊:“怎么会?大将军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话引来了别人的注意,凑过来说道:“大将军是大将军,咱们贱命一条,可不一样。你们没听说吗?禁军跟着大皇子反了,前几天都被天雷劈了。”

  “嚯!还有这事儿?!”

  “当然是真的。要不是真的,这种事情咱哪儿敢乱说?”

  “我看禁军是打不过真命天子,想搞什么邪法,把咱们杀了祭天!”

  这么离谱的吗?

  起了个头的竺年,听着阅历丰富的大人们把故事逐渐往神话故事的方向带,一群人竟然还深信不疑。

  短短的一点休息时间内,禁军已经集齐了七个大魔王,大皇子也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大魔头。他们联合起来要推翻天子的统治,让人间变成地狱。

  愈发离谱的恐怖故事,在队伍中飞快传开。

  恐慌的情绪越来越高。

  终于,在一声巨大的炸裂声几乎在头顶响起来的时候,人们的情绪瞬间崩溃。

  无数人喊着各种奇怪的口号,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

  马匹受到惊吓,禁军有些猝不及防被甩下马;没被甩下去的,等他们安抚完马匹之后,根本来不及阻止队伍的溃散。

  有人凶狠地拔刀砍翻几个人,看到一脸苍白的同伴喝骂几句:“愣着干嘛?敢逃跑,就杀!”

  没想到同伴满脸惊惶,喃喃道:“这是天谴,是天谴!”

  其实这是惊蛰。

  当然是惊蛰的2.0版本。

  和初代版本同样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声量比原来的要更响。

  竺年这个丢出去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真真的平地一声雷。

  他没想到这还能让禁军都丧失一部分战斗力,一边遁入林子里寻找掩体,一边快速组装起一架大得有些夸张的弓弩。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一支箭就飞向一个杀人格外凶狠的禁军头领。

  禁军头领听到耳边尖锐的啸声,下意识闪躲,同时抬起大刀格挡在胸前。

  他只听到金属相撞的一声钝响,拿刀的虎口直接裂开,随后是刀身断裂,继而是他胸口的护甲。

  一支箭直接穿透护心镜,像一根擂木一样,把人从马背上撞下去,再钉死在地上。

  他或许没有当场死去,但马上就被混乱的人群和马匹踩成肉泥。

  竺年没去看自己的战果,迅速换了一个地方,每一次张弓搭箭,都带走一条人命。

  伴随着作为压舱石的禁军的混乱,被同样编入炮灰队伍的江州军残部直接暴起,夺走身边禁军的武器。几人为伍,杀出一条血路。

  江州军的素质确实不如禁军。

  但是他们现在性命攸关,哪里还顾得上天谴不天谴的,能逃得了性命才是要紧。

  他们毕竟是职业军人,整体素质比普通老百姓要强得多。在一片混乱下,竟然还真的被他们杀了好些个禁军。

  关键是江州军的统领还在。而禁军的几个小头领已经被竺年不讲武德,偷袭掉了。

  有指挥的军队和没有指挥的军队,那是两支队伍。

  但是禁军的武器装备齐全,比起现在的江州军来说还要占优。

  另外有一些被江州军抓来的平民,有些发狠逮着江州军就揍,竟然也弄死了几个。

  竺年没有等他们分出个胜负,甚至都没发表什么感想,带着三十人直接冲进山林,头也不回地往禁军后背摸去。

  当然,他先猎了一头黄羊。

  亲卫们又猎了两头鹿。

  一行人这一次都饿得够呛,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就直接把猎物草草处理,没什么讲究的能炖炖,能烤烤。

  竺年这时候也不讲究补不补,什么野味好不好吃的了,唯一的坚持就是肉得熟透。

  三十个小伙子飞快地把三头不算太小的猎物吃成了一堆骨头。虽然没吃饱,但至少不再饿得慌了。

  竺年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冷静地把肚子里憋了两天的坏水拿出来仔细琢磨,和众人商量:“你们怎么看?计划可行吗?”

  众人一时沉默。

  竺年再催了一句,跟随竺年最久的朱小飞才勉强回了一句:“行不行的,总得试过才知道。”

  竺年呲牙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说的对!”又碰了碰上下牙齿,咔咔作响,“敢让我饿肚子,我让你们全家都饿肚子!”他骂了一句新学的苍陶土话,“把他们的粮草都给烧了!”

  众人心想:您刚才说的可不是烧粮草这么正大光明的行动啊。

  得亏施闲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哪怕以他的城府,也得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

  他知道竺年在跟他作对,但竺年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他人都没见到,就给自己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若是正面对敌,他不畏惧任何敌人。哪怕是直接在水面上迎战南军,或者是和阳海骑、尉迟铁骑正面交锋。

  哪怕是互有胜负,甚至稍尝败绩,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接触,就能找到足够的破绽。

  禁军和其他军队相比,能够占据决定性优势的,从来不是多么优良的装备,或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以天下为后盾的补给。

  粮食没有了,可以再征;

  兵没有了,同样可以再征。

  但是,竺年压根不和他正面打!

  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受,甚至恶心!

  他看着视野中出现的高高飞扬的旗帜,在看清楚上的“宋”字时,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南王竺瀚,不愧是竺年的亲爹,父子俩一样的恶心!

  一个反贼,一个乱臣贼子,竟然有脸摆出御驾亲征的谱儿!

  此时在京城,发生了一件他更加没有想到的事情——

  “北境尉迟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巍峨的城墙下,黑衣黑甲黑马,绵延铺开。

  领头的青年声音清朗,吐字分明。

  急匆匆赶到城墙上的新帝宋淮,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激动欣慰的正面情绪。

  他站在城墙之上,没有任何居高临下之高傲。

  尉迟兰骑在马背上,仰望被高墙环绕的京城,也没有任何屈居人下的卑微。

  宋淮完全没有感觉到被保护的安全感,抓在墙砖边沿的双手用力到泛白发疼,咬牙脱口:“未经征召,擅入……”

  “陛下!”年纪不轻,跟在后面晚了宋淮一步的廉丰,猛地拉了一把宋淮,“陛下,不可。”他顾不上平复喘息,急促地说道,“施将军领兵在外,城内空虚。”

  再说,施闲的心思,他们始终看不透。

  若非南军挑了这么一个时候,他们还可以调动阳海骑。然而冬天的阳海骑完全可以拿掉“骑”,虽然战力依旧不可小觑,但已经起不到牵制禁军的作用。

  至于北境尉迟,这是一匹狼,保不齐什么时候露出獠牙,反对主人咬上一口。

  冬日的城墙上滴水成冰。

  宋淮的额头却冒出了汗。

  他低头对着根本看不清五官的尉迟兰,感觉是站在一群黑色的狼群面前,只要他露出一点怯,就会被瞬间撕碎吞吃。

  “尉迟爱卿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宋淮的耳朵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竭力平稳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尉迟军城外十里……”

  有什么东西从他耳边挂过,他低头看到几缕断发,还没落到地上,就被旋起的风带着吹跑。

  在一旁的廉丰看到宋淮白皙的脸颊,只是被箭擦过,就瞬间泛起了红。

  啪嗒——一只黑色鸟轻轻掉落在了地上,像一片略有些分量的落叶,就这么掉在两人的脚边。

  箭深色的尾羽还在微微颤动,斜斜扎进坚硬的城砖。

  城墙下的青年将领,手上拿着一把巨弩,对着天:“尉迟军愿入城护卫陛下左右,恳请陛下恩准。”

  宋淮一瞬间看清了他的嘴唇,竟然带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相约V章鸭~

  先生( ̄ω ̄):今天来考校一下功课。

  糕儿(-ω- ) :……好叭。

  先生⊙ω⊙:最近学了什么?

  糕儿⊙ω⊙:一些社会学。

  先生⊙ω⊙:譬如?

  糕儿⊙ω⊙:干弟弟。

  先生(〃ω〃):干、干弟弟。

  (完)

  厚着脸皮推荐一下自己的接档文,感兴趣的可以先收藏一下 (/ω\\)

  文名:淡水人鱼的赶海日常

  淡水人鱼黑锦,因为一条鲜红的尾巴,成为圈子里数得上的美人,更是受到了海洋人鱼家族的青睐,和英俊的海洋人鱼订婚;

  没想到伴随着黑锦的成年,他的红尾巴逐渐变得斑驳,新生的鱼鳞暗淡黑沉。

  “毁容”后,他被退婚,被家族厌弃,丢到一座废弃的海岛上自生自灭。

  小人鱼每天赶到什么就吃什么。

  赶到小虾就吃虾米,赶到鲸鱼就大吃一鲸。

  黑锦在海岛上觉醒了记忆,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条渡劫失败的黑鱼精,和所谓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多年后,黑锦成为了人鱼帝国最顶尖的治疗师;

  海龟身上的藤壶;

  海蛇的感染;

  甚至深海海妖的蛇精病,都在黑锦的手下恢复健康。

  而失去黑锦的家族,迅速没落赤贫。

  蛇精病海妖攻X招财凶残黑鱼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