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紧迫,“雄虫”志愿者们刚和各位军雌交换完姓名,埃文中将便发话了:

  “我们目前位于蜂巢底端,盖洛中将和查德少将带一、二军团从东南两侧进攻蜂巢,罗斯少将和莫伊少将带领第三、四军团从西北侧进攻,此次战役,军部所有军团全员出动,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蜂巢。”

  “是!”

  整齐有序的队列齐声应道,立刻动身向蜂巢进发。

  “越,你们队等一下。”

  埃文叫住了正准备出发的机动队,低声说道:“你们有别的任务。”

  待大部队离开后埃文中将将两队留下严肃地说道:“进攻蜂巢的队伍只是掩护,此次战役真正的目的是刺杀蜂王,由我们两队执行。”

  越听后想了想问道:“长官,以我们两队的战力只能实行潜入作战,有办法绕开前线交战区直接进入蜂王宫吗?”

  埃文点头,带领众虫在层层格网的蜂巢内部摸索,他的动作很慢余光时不时扫过战珹,没过一会便在一个蜂巢格旁站定了脚步。

  埃文轻轻推了一把墙壁,细微地晃动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在众虫耳边响起。

  战珹收回了轻点墙壁的右手,沉默地看着缓缓移开的墙壁,一条深邃的通道呈现眼前。

  埃文:“这是通往蜂王宫的密道,可以避开战区,我们从这里直接潜入,要格外小心。”

  “是。”

  密道的入口约有三虫宽,内部漆黑一片,没有光亮,埃文走在最前面,点开了终端的照明设备:“密道内设有机关,全员跟进我的步伐,尽量不要碰触墙面顶壁,谨慎行进。”

  众虫沉默地迈入阴森的密道,适应了黑暗的雌虫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血腥味,随着行进得越深,血腥味愈来愈浓重。

  “空气中腐蚀性气体浓度升高,所有虫注意防护,避免皮肤暴露。”

  忽然,一阵静默中战珹的声音响起,军雌们顿了一下,看向他,埃文毫不迟疑地下令全员听从战珹的指挥。

  战珹沉默地走到了前面,点开了终端的红外探测器,照向前方,纵横交错的红外线立刻浮现眼前。

  战珹:“每一根线对应的是一个机关,穿越这片区域时要小心不要碰触到射线,否则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埃文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红外线瞪大了眼睛,望向战珹的背影时心中惊诧汹涌。

  在规划作战方案时,战珹提出可以通过这条密道潜入蜂王宫,并仔细介绍了通道内所含机关,以及触发机关的后果。

  刀山火海都不足以形容的残酷陷阱,听得埃文一阵心惊,霍廷上将也沉下了脸色:“这条密道太过危险,无法保证军队的雌虫能顺利穿过这个密道,甚至很有可能会全员覆没,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而那时,战珹风轻云淡地笑着说道:“我有经验,可以带队,会让全员顺利通过的,不用担心。”

  他有经验……

  埃文头皮发麻,看着战珹身轻如燕地走进了射线区为大家示范了正确路线,黑发的雄虫回首看着面露惊色的众虫,悠哉地说着:“只要通过这片区域,空气中的腐蚀性气体会停止释放,全员在气体浓度超越身体可承受阈值上限前通过即可。”

  兰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震惊,小声问道:“您……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战珹故弄玄虚地说道:“天才的事你别问,快点过来吧。”

  众虫立刻动身穿越射线区,在战场上锤炼的军雌们身手矫健,很快通过,战赫钦也在埃文的帮助下迈入了这片区域。

  战珹一边等待着埃文和战赫钦,一边嘱咐大家后续的行进路线,忽而感觉手心被捏了一下,一个闷闷地声音贴近耳边响起:“雄主……您‘之前’通过这里的时候,有红外探测器吗?”

  战珹回过头,看向雌虫烟灰色的眸子,拍了拍他的手臂,状做轻松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之前怎么会来过这,我是通过观察知道……”

  越:“有还是没有?”

  一向乖顺的雌虫没有再接受战珹粉饰太平的言语,强硬的询问中夹杂着一丝哀求的语气:“告诉我吧,雄主,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您的过去,想知道您到底经历过什么……

  战珹的每一句话语背后都带着细思极恐的熟练,让越不敢细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不要暴露皮肤……他之前被这气体破开过皮肤吗?

  每一条线对应一个机关……他触发过这里的每一个机关吗?

  处境会很危险……他落入过那些危险的处境吗?

  超越可承受的上限……他被困在里这经历过无法承受的痛苦吗?

  只是想想,越便心如刀绞。他憎恨自己的怯懦,因为害怕失去战珹而对战珹身上的疑云视而不见;憎恨自己的虚伪,只顾维持着虚幻的平衡却未去探究过战珹行为背后的原因。

  他从没真正地了解过战珹。

  他从没了解过真正的战珹。

  他不知道战珹的过去,不知道他受过怎样的伤,不知道战珹的经历也不知道他如何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他只是享受着战珹的温暖与包容,一次次地被他保护,拯救。

  他也想保护他。

  他想知道关于战珹的一切,他想保护战珹再也不受到伤害,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越:“求您了,雄主,告诉我吧。”

  战珹怔在原地心乱如麻。

  越知道了……

  在决定和越一起进攻蜂巢时,战珹便有了心理准备。

  他在蜂巢里待过数年,他的记忆可以帮助虫族打入蜂王宫,但是他也明白,一旦暴露自己的记忆,必然会引起怀疑。

  没有哪一只虫族来过蜂巢,更何况是战家的小少爷,那个从小在要罐子里长大的柔弱雄虫。

  越一定会猜到他不是雄虫甚至不是虫族。

  直到刚才,战珹的心里都抱着一丝隐秘的幻想,希望越能看在这些日子的情谊上不做追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越还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他的异常。

  越还是知道了,如此确定地戳破了他拙劣的谎言,不留丝毫情面。

  他欺骗了越这么久,骗来的爱意,终于还是要还回去了……

  战珹扯起苦涩的笑容,如实回答了越的问题,承认了他的猜想:“没有……”

  当年他被蜂族俘虏后,曾无数次尝试逃跑,整个蜂巢四通八达却处处暗藏杀机,他不停地尝试,也不停地失败。没有护具、没有武器也没有探测仪,这里的每一个机关他都体验过,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

  烟灰色的眸子忽而染上了红色,越听着战珹的回答,一瞬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些机关……真的是他一个个亲身试出来的。

  他在自己不知晓的时光里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战珹看着越红了眼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原来,我是这么令他感到难堪和恶心吗?

  战珹小心翼翼地开口:“越,你先冷静,听我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打败蜂族,赢下战役,剩下的事我们等战争结束后再说,那时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好吗?”

  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越想怎么惩罚他,他都会坦然接受。这一世他得到过越的爱,已经算是得偿所愿了。

  越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埃文:“战珹雄子,我们接下来怎么行动?”

  埃文和战赫钦已经通过了射线区,空气中腐蚀性气体的密度渐渐降低。

  听到埃文的问话,战珹立刻收敛了情绪,走到了队伍前说到:“前方再走三百米会有一片宽阔的空间,从那的通风口向上就能到达蜂王宫了。”

  钟欣:“王宫地下的宽阔空间?是王宫的地窖吗?”

  战珹摇了摇头,神色幽暗:“是王宫的地牢。”

  队伍继续前行着,众虫在战珹的带领下顺利地避开了通道中的各类机关陷阱,行至一扇门前,巨大的铁门约有三米高,锈迹斑斑好似已经荒废了多年。

  兰斯掏出铁丝,正准备上前开锁,战珹止住了他的动作:“别动锁孔,里面有警报装置,一旦触发,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战珹说罢掏出激光枪,干脆利落地烧开门的铰链部分,越配合他移开了铁门。

  没有了铁门的阻挡,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一声声虚弱的呜咽传至耳畔。

  兰斯忽而捂住了嘴,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钟欣也皱进了眉头,牙关轻颤:“这是……在干什么啊……”

  入目的空间约有一个训练场一般大,透明材质的隔板将空间隔成了无数个狭小的牢笼,笼内的生物全然暴露在众虫的眼前。

  战珹:“这些都是被蜂族俘虏来进行活体实验的生物,蜂族一直在探究精神力和**的关系。”

  他们右手边的一个牢房里,一只壳甲族正痛苦地**着,它的胸腔被剖开,残缺的内脏在空气中跳动着,他无助地呜咽着,但连接着透明隔板的仪器却一直在向它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注射药剂,保障它的生命。

  另一侧的牢房中,一只不知名的生物的头颅大开,躺在地面上,它的身上没连接仪器,俨然已经失去了生命。

  战珹:“蜂族是一个依托精神力进行作战的种族,他们的精神力从出生的那刻起便定下来了,没有提升一说,他们非常想知道为什么有些种族会有精神力增长的情况,他们想要摸索出控制精神力等级的增减规律,提升种族的精神力水平,更好的推进侵略战争。”

  兰斯:“那他们研究成功了吗?”

  兰斯紧张地想着,蜂族的精神力已经如此强盛了,再让他们研究出精神力的提升方法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战珹没有回答兰斯的话,看着熟悉的牢房,神色阴沉。

  他们曾经成功了,但是现在还没。

  因为他们还没俘虏到唯一成功的那只活体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