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见到战珹时已是傍晚,战珹正从一片独栋住宅区中走出,他的脸色阴沉,深暗的蓝眸低垂,看到埃文并不意外,沉默地坐进了他的穿梭舰,一句话也没说。

  “之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说什么‘非他不娶’、‘绝不会让步’,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战家本宅,战赫钦坐在高椅上大发雷霆,摆了满桌的菜一口没动,专心地发泄着满腔的怒火。

  但,不论战赫钦说什么,战珹都不为所动,他沉默地坐在桌旁,满脑子都是越的过去。战珹上午强忍着泪水将越的生平仔仔细细地查了一番,从他被送进抚养园到如今。看到最后,他的手已经抖得关不上终端了。

  越从小在抚养园中长大,抚养园里的雌虫和亚雌都是被家庭遗弃的幼崽。越是一个标准的雌虫,性格硬朗坚毅,成年后,便加入了军队上了战场,与星兽搏斗,九死一生,摸爬滚打了多年,成为了中尉。

  他原本应该拥有顺遂平稳的虫生,却因为多年一场变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竞选上尉期间去了一趟中心资料库借阅资料,路上看到一辆失控的穿梭舰向虫群冲去,他当机立断扑过去推开了舰前的虫群,失控的穿梭舰撞上护栏后爆炸了。

  他救下了虫群,却没想到虫群中有一名珍贵的雄虫。

  雄虫身上有多处擦伤,从小被呵护到大的雄虫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气急败坏地寻找发泄口,眼见着失控穿梭舰已经爆炸,舰主归西,他便将目光转向让他负伤的越,张口说了几句,越便立刻跪倒在他的面前了。

  久远的监控没有声音,战珹不知道雄虫说了什么,但他能看到他眼中的恶意,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越颤抖的身躯。

  越不住地俯身认错,然而怒火中烧的雄虫并不打算放过他,当即在终端上扫了越的信息,把他收成雌奴,暴力地将他拽进一个小巷子里。即便越的力气远大于这只雄虫,但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踉踉跄跄地被拖进暗巷,被雄虫按在地上。

  而后,那只雄虫狠狠地使用了他。

  颤抖,崩溃,求饶,趴在地下的雌虫再也按耐不住地挣扎了起来,正在气头上的雄虫抬手拿起路边的硬物敲断了他蹬动的腿,加大了力度。

  一旁躁动的虫群中有虫拿起了终端,他们不敢拍雄虫的不雅视频,但却将越的狼狈记录完全。越想要遮挡自己的身体和衣服上地中尉徽,但雄虫并不打算放过他,捏着他的下巴对着虫群展示着他的痛苦。

  越衣衫不整,破破烂烂的军服挂在身上,连雌虫最隐私的部位——腹部正在变色的虫纹,都被暴露在虫群的面前。目睹他的绝望,虫们或不忍,或转头,或离去,然而那零星举起的终端还是让越坠入深渊。

  这些影像在星网上流传了很久,中尉的军装和清晰的面庞很好确认主角的身份。从此军部少了一名中尉,而那只白眼狼雄虫多了一只雌奴。

  往后多年,战珹便没找到越的影像了,直到他被逐出家门,军部的监控摄像头中才又出现了他落魄的身影。

  战珹记得越曾经说过他喜欢待在军部,是因为作为军雌是唯一让他感到有尊严的事。

  他终于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了。

  但他知道的太晚了。

  晚到没能保护好曾经的越,也没能保护好现在的越。

  战赫钦骂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骂累了,刚停下来气还没喘匀,战珹就起身离席了。战珹从迈进家门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气得战赫钦叫嚣着要把他逐出战家。

  战珹离开本宅后,穿过夜色回到了军部。

  实验项目已至尾声,正是最关键的时期,他一声招呼也不打地一走就是一整天,怕是霍廷上将的雄主都要亲自前来问话了。

  已近午夜,硕大的实验室空荡荡的只有战珹一只虫,他行至办公位坐下,拿起刚换上电池的终端点开,看着星网上仍然讨论地火热的言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条令虫震惊的新闻打破了星网上的热烈讨论,将气氛扭转至沉重的悲伤。

  今日凌晨,一只B级雄虫在家中失足摔倒,从楼梯上坠落,摔到了脑袋,成了一只植物虫,目前已送至医院,医生表示其精神力波动已归零,再醒来的希望渺茫。

  在雌多雄少的虫族社会中,雄虫们从小便被给予了万千呵护,但每年仍有不少的雄虫幼崽由于精神力的薄弱,在第一或第二分化期死亡,因此,每一只成年的雄虫都是珍贵的,特别是等级在C级以上的雄虫,他们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影响雌虫,是雄保会的重点保护对象。

  如今,一个好端端的B级雄虫竟因为失足摔成了植物虫,实在是虫族的一大损失啊。

  然而,大家还没来得及对这只雄虫的遭遇表示痛心,另一则噩耗接踵而至。另一只B级雄虫在今日下午被发现昏倒在家中的浴室,被发现后送医检查,也被宣告精神力波动为零,成了植物虫。

  就在大家因为这两位雄虫巧合的意外感到惊讶时,又陆续有消息爆出,几只C级雄虫也因为意外事故变成了植物虫,精神力检测结果也都是波动为零。

  短短数日内,已有七只雄虫受伤昏迷,沉重的疑云笼罩在每一只虫的心头。如此之多的巧合叠加,让众虫不禁在猜测这些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有虫故意为之。

  但,怎么会有虫敢对珍贵的雄子们下手呢?更何况每一位雄子都是在自己家中发生的意外,外虫没机会,家虫更没法连环作案啊。

  星网上的猜测逐渐发展向了天命玄学的方向,但有一只虫不这么认为。

  终端屏幕微弱的荧光印入丹戈尔希斯的眼帘,他看着报道中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毛骨悚然。

  发生事故的雄虫中有六只几天前才和他通过话,电话中,各位雄子中气十足地状告着一只凶狠残暴的雌虫,那只雌虫正是最近全网疯传的不雅视频的主角——越,而第一位遭遇意外变成植物虫的雄虫……正是越的前任雄主……

  “战珹雄子,您好。”

  战珹在别墅门口看到数只身材高大,面色严肃的雌虫时并不惊讶,但他已经无暇应付这些雌虫了,他在军部赶进度将后续半个月的工作都压在这五天做完了,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已经许久没合眼了。

  “雄子,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去一趟雄保会,会长……有事情找您。”

  “没空。”

  战珹不耐烦地说道。

  透支多时的身体已经是头重脚轻,战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躁。

  他现在可没空理会什么雄保会,他要立刻回家收拾一下自己,抓紧时间启程去往第四辖区。

  这几天,战珹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越,想起那些令他心如刀绞的过往,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他要立刻赶去越的身边,他需要看到活生生的越站在他的面前,然后,他要和越道歉,跟他说,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

  然而,雄保会的雌虫们可没打算离开,他们上前围住了战珹:“这……这是会长的命令……雄子……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也不想冒犯您的……”

  为首的雌虫想起出发前会长交代这只雄虫很危险,必要时可以对他动用武力,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到底是什么样的雄虫,让雌虫都需要动用武力才能控制住,会长为什么要让他们带这样一只雄虫回去,他们不敢猜测。

  战珹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话语里已经带上了愠怒:“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找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们怀疑您的雌侍越涉及故意伤害雄虫罪,请您一起来协助调查,这个理由可以了吧。”

  突然,一个雄虫的声音响起。丹戈尔希斯在一群雌虫的保卫下走下穿梭舰,和战珹对峙。

  战珹眯起了双眼,蔚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我记得六天前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丹戈尔看着面露凶色的战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又强装镇定地说道:“我说的是最近几位雄子接连发生意外的事情,我们发现这几位雄子和越都有些关系,这其中必有蹊跷,战珹雄子不想看,看,监,控,吗?”

  战珹眉毛一挑,丹戈尔的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他再装下去也没用了。战珹知道今天自己不去一趟雄保会是回不了家了,他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看个监控是吧。”

  他转身走向穿梭舰,路过丹戈尔希斯时,侧首瞟了他一眼,雄虫立刻如临大敌般紧绷了身体,周围的护卫雌虫们甚至摸上了腰间的枪。战珹看着严阵以待的虫们,唇角勾起了一个轻蔑的笑。

  “我们走吧,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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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H/C:hurt/comfort的缩写。是一种小说题材,探索主角受到巨大创伤后慢慢治愈的过程,和过程中人物及感情产生的变化。(摘自百度)

  宝们别激动,我真不是什么恶魔,我只是个H/C的爱好者,不要骂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