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珹心急如焚地回到家,刚跨出穿梭舰便看到接天雨幕中站了一只雌虫。

  越在别墅前低着头,笔挺的脊梁像是被卸去了力一般,落魄地站着。他听到了穿梭舰的声音抬起头,看到舰内钻出的雄虫伞也不打地向他跑来,宛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冲进了他的怀抱,被雨打湿的黑发贴在他的额间,他抬眸看着越,碧色的眸中是担忧与焦急。

  “越,我们回家。”

  恒温的房间里,两只湿淋淋的虫站在客厅,清扫机器盘围着他们不停地转圈。

  “先去洗个澡吧。”战珹提议。

  越现在的状态很反常,他不想现在就问越发生了什么事,越需要一些时间,先缓一缓。

  越机械性地点头,战珹拉着他一起走进了浴室,一直在震动的终端被战珹丢在了浴室外,没有理会。

  在温热的水中,越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但如坠冰窟的心脏却没有被这一室温暖融化。

  “下次下雨要记得进家门等我哦。”战珹仔细打量了越的身体,确认没有伤痕后随意地和越聊起天,说着窗外的雨,阴沉的天和温暖的房间。

  越安静地听着,应声,他知道战珹在安抚他,他应该回应战珹的好意,但无边的罪恶感像是将他的喉头封死,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战珹没有介意越的寡言,洗完披上浴衣,牵着越的手走到沙发旁,认真地看着越的眼睛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烟灰色的眸子里荒芜一片,没有了早晨灵动的光彩,越麻木地眨了两下眼睛,低垂下头,沉闷哽咽的声音响起:“雄主……对不起……”

  “我闯祸了……”

  战珹还没来得及问越闯了什么祸,敲门声便突兀地响起,战珹注意到越的目光扫过了他放在一旁的终端,仿佛是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眼帘。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战珹意识到门外的来客和越反常的状态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他搭上越在膝头握紧的手,轻声说道:“稍等一下,越,我去开门。”

  越立刻回握住战珹的手,摇了摇头,起身,脸上是苦涩的笑:“不用劳烦雄主了,我来吧。”

  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门前,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好像想再最后看战珹一眼似的,但终究是止住了动作,打开了门。

  瞬间,数只雌虫冲进了门内,将越按倒在地,越一点也没有反抗。

  “住手!”

  战珹大喝道,他完全没想过会有虫如此放肆,竟然敢在他们家,当着他的面,对越如此无礼。

  战珹翻过沙发,怒不可遏地走向门口,这时门外走进了一只雄虫,高昂着头扫视了一眼被按倒在地的越,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望向战珹,礼貌地颔首:“战珹雄子您好,我是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丹戈尔希斯。”

  战珹无视了面前造作的雄虫,绕过他走到越身边,冷声对按着越的雌虫们说道:“放开他。”

  无形的压力平等地施加在在场的每一只虫身上,按着越的雌虫们身体有些僵硬,手下脱力,战珹推开压在越身上的那只雌虫,在越躲闪的目光中将越拉起身,撤去精神力的施压,用尽教养,咬牙切齿地对奉命行事的雌虫们说了句:“抱歉了。”

  无形的压力消失,在场的雌虫们看着年轻的雄虫伸手将越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一拍去,他们面面相觑,噤声,看向会长不知要作何反应。

  “战珹雄子!我劝你还是离这只雌虫远一点,不要被他一时的乖巧所蒙骗了!他是一只十分危险的雌虫!”

  丹戈尔希斯急忙喊道。

  精神力的影响不光作用于雌虫,对同是雄虫的丹戈尔也产生了冲击。丹戈尔一边扶住门框一边喘着粗气,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雄虫,竟然会在雄保会面前维护雌虫,他难道不知道雄保会是保障雄虫权益的吗!雄保会都来抓虫了,这个雌虫必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啊!

  他从接到举报时,就拨打了战珹雄子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他生怕雄子遭遇不测,亲自带虫连夜赶来雄子家,雄子竟然……

  一定是这只巧言令色的雌虫欺骗了雄子!蒙蔽了雄子的眼睛!真是狡猾至极!

  丹戈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越,转而对战珹急切地说道:“我们今天傍晚接到举报,这只雌虫打伤了六只雄虫后逃逸了!六只雄虫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这么凶狠残暴的雌虫当真是罪大恶极啊!”

  “哦,这个啊,是我让他打的。”

  “是啊,雄子,你可千万不要被……嗯???”

  丹戈尔反应过来战珹的话后,瞬间像是被噎住似的,张大了嘴巴。

  听到战珹的话,在场所有虫都怔在了原地,看向他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就连越灰暗的眸中都涌出了难掩的诧异。

  战珹敏锐地捕捉到了丹戈尔话中隐藏的信息,心下有了猜测:一定是这群雄虫因为某些原因为难越了,越无奈之下反击了他们,所以才会有晚上这般反常的反应,毕竟在这个畸形的社会环境下,伤害雄虫就是重罪。

  战珹侧过身,在众虫看不到的地方握住了越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对他弯起了眸子,无声地说道:

  放心吧,有我在。

  战珹转过身,瞬间拉长了脸,摆出了雄虫最擅长的高傲嘴脸,傲慢地说道:“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虫,不喜欢别虫靠近我的雌虫,结婚时就给他立下过规矩,但凡有雄虫靠近他三米以内就打,下手要狠,打到长记性为止。”

  战珹故作轻蔑地瞥了一眼越,说道:“他今日唯一犯下的罪过,那就是没有遵照我的命令,竟然对那群畜生手下留情了,这点我今晚自会管教他。对于那些靠近有家室的雌虫的无耻雄虫,只是留下些擦伤,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无形的精神力乍起,战珹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在场的虫们噤若寒蝉,无助地看着愤怒的雄虫发泄他的情绪。

  “但……但……他们是珍贵的雄虫啊……其中……其中甚至还有两只……B级雄虫啊……”

  丹戈尔颤巍巍地说道,他作为雄保会的会长和无数雄虫打过交道,雄虫们虽然多傲慢,自我,但是对于其他雄虫还是会保留一份友好与尊敬,面前的这位雄子竟然公然表示要让手下的雌虫去殴打雄虫,这可如何是好啊……

  “哼,B级啊……”战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作为一只A级雄虫还要忍受B级雄虫的冒犯与挑衅,放任他们在我面前叫嚣放肆?”

  无形的精神力传达出了危险的讯号,碧色眸中阴暗的深渊让众虫不寒而栗。

  “会长,你的做法我可不认同啊。”

  丹戈尔眼看着事情的性质一下从“雌虫打伤雄虫”变成了“B级雄虫挑衅A级雄虫”,他立刻出声打着圆场:“战珹雄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别生气,这件事是误会,是误会啊。”

  对于稀有的A级雄虫,雄保会自然是要保障雄子的权益的,让雄子动怒甚至让雄子们之间出现矛盾,这可不符合他们雄保会的宗旨呀。

  丹戈尔扯起嘴角陪笑道:“那几位雄子定是不知道那位雌虫是您的雌侍,才无意靠近了他,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和他发生冲突的,这都是误会,误会哈。”

  战珹冷哼了一声:“误会?因为这个‘误会’,状告到雄保会,半夜闹到我家,当着我的面拿下我的雌侍,一句误会就了了?”

  听着战珹严厉地呵斥,丹戈尔僵在原地,冷汗爬满了后背:“这……”

  战珹看着面前的雄虫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摆了摆手道:

  “算了,我战珹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虫,念在是初犯,此事我就不追究了,劳烦会长转告那几只虫,若是还敢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请他们,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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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战珹: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只都是辣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