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过林砚池手上的扩音器,对着台下的人厉声喝道:“吵什么吵,老子还没死呢,一个个自作主张,这大队长让你们来当行不行?”

  赵保国在他们面前脾气一向火爆,底下的人见他生了气,都闭了嘴。

  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才道:“当初是因为村里没人,所以才让王永年当这个赤脚大夫 ,那时候我就对他说过如果公社派了医疗人员下来,赤脚大夫这个位置,他是要让出来的。王永年,我问你,我有没有说过这话?”

  王永年显然是记得赵保国当初说的话,他没办法反驳,只好承认:“你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现在公社不是没派人下来吗?”

  王永福更是不服气:“这知青就教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就让他替了永年,凭什么?”

  “王永福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什么时候让林知青代替王永年了?”

  王永福被他堵了堵,干脆问他:“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赵保国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对着众人解释道:“我们这里不缺种田的好把式,这些城里来的知青,都是上过学的高材生,若是他们有真才实学我们当然不能埋没。王永年同志怎么样,也不用我多说,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含糊,我们公社的医疗人员实在太紧缺了,管他林知青李知青还是赵知青,只要学过医都可以公平竞争,咱讲究的就是一个能者居之。”

  这话说得十分的公平客观,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林砚池也在一旁感叹,这支书看起来五大三粗,心思倒是这般细腻。

  若他被众人架着当了这个赤脚大夫,肯定是不能服众的。

  现在赵保国给了台阶,最后这赤脚大夫不管花落谁家,其他人都没法说什么。

  “公平竞争,各使本事,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就提出来,事后要是谁还敢乱嚼舌根,就别怪我这个大队长不念旧情。”

  赵保国都这样说了,众人哪还有问题,连王家人也一时无话。

  底下有知青问道:“队长,这怎么个公平竞争法?”

  “说起来也简单,咱村里这段时间生病的老人小孩不少,到时候我会选几个人出来让你们治疗,治不好不打紧,但若是治出其他毛病,批、斗坐牢一样也少不了。”

  这话有恐吓大家的成分在,防的就是有些人浑水摸鱼,故意使坏。

  一听后果这么严重,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歇了这个心思。

  最后竞争的只有林砚池和王永年。

  这事宣布之后,就散会了。

  偌大的晒谷场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人,刚才指责王永年的那个黑瘦男人踟蹰片刻,鼓起勇气上前对着赵保国和林砚池说道:“支书,我媳妇病了很久,能不能让林知青给她看看?”

  黑瘦男人叫赵松平,是赵保国本家,一家人都老实本分,哪知却被厄运找上了门。

  赵松平媳妇李桂芝身子不舒服已经有大半年了,这几个月她的月事淋漓不止,每个月几乎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走,最长时间甚至达到了二十天。

  因为这事,李桂芝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家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被打破,一家人都笼罩在阴霾中。

  李桂芝在王永年那里看过几次,排骨篜里药也不知道拿了多少,但一直没什么效果。

  周围的赤脚医生赵松平都找过,一个个的水平还不如王永年。

  赵松平本想带李桂芝去城里检查,无奈囊中实在羞涩,夫妻俩担心进城看病会把家中积蓄用光,加上这病暂时不致命,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下来。

  最近这几天,李桂芝的小腹越来越痛,已经严重到无法下床的地步。

  赵松平知道这病不能拖了,准备让赵保国开个介绍信,带着媳妇去城里的医院看看。

  今儿个得知林砚池懂医术后,赵松平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城里来的知青见多识广,别人不行,万一他就行呢?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治不好,干脆就死马当活马医,让林砚池这个小知青试一试。

  他看着林砚池,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林知青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钱该怎么给就怎么给,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赵松平有点语无伦次,赵保国看了林砚池一眼,询问道:“林知青,你看呢?”

  林砚池知道这是一次机会,道:“不要着急,我跟你过去瞧瞧就是了,不过我现在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治病救人这种事,哪怕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跟病人家属说话时也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百分之一的失败会不会被自己碰上。

  赵松平忙不迭点头:“就是看看,不能治也没关系的。”

  赵松平家离晒谷场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路上林砚池询问了一些关于他媳妇的情况。

  听到赵松平的描述,他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但具体怎么样,还得见到病人再说。

  早就猜到赵松平家里困难,但看着那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以及蹲在墙角玩泥巴的两个半大孩子,林砚池心中仍是有些触动。

  越往屋里走,里面的药味就越重。

  躺在床上的李桂芝听到动静,努力想起身看看,赵松平上前将她扶住:“快躺着,这是城里来的林知青,懂医术,我请他过来给你瞧瞧。”

  李桂芝费劲地点了点头:“谢谢林知青。”

  说完便主动伸出了手。

  想来已经是看过了很多医生。

  林砚池坐在赵松平端来的凳子上替她把脉。

  根据赵松平描述,李桂芝平时出血量较多,常常伴有心悸短气,尽管每天躺在床上仍觉得神疲乏力。

  床上的她瘦弱单薄,脸颊凹陷,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

  长期生病使得她的皮肤比起正常人要苍白很多,倦怠乏力,小腹刺痛,让她丧失了劳动力,整个家里全靠赵松平撑着。

  林砚池观她面白无华,四肢冰凉,脉沉细无力,结合种种表现,是崩漏之证无疑。

  玩泥巴的两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小的那个脸上挂着两条鼻涕虫,一脸天真的问道:“哥哥,我妈妈怎么样,她会好起来吗?”

  大的那个没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俨然也想知道答案。

  林砚池点头:“会的。”

  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拖得时间太久,才显得她病入膏肓。

  “真的?”听到他的答案,默不作声的赵松平死气沉沉的眼里终于冒出了光,李桂芝也有些激动。

  林砚池收回手,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纸笔,略微思考,便刷刷下笔。

  “你按着这上面的药方去王大夫那里拿药,每天一剂,分早中晚三次服,一共六剂,喝完后,我会再来复查的。”

  赵松平点头,拿过药方当即就出了门。

  只是踏出门两步,他又倒了回来。

  “林知青,不然这药还是你和我一起去抓吧。”

  他在刚才的大会上落了王永年面子,这会儿去找他抓药,有些放不下面子,又恐王永年欺他不懂故意使坏。

  人心是最不能考验的,王永年虽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但也难保他会为了自己那点私心做出什么眛良心的事来。

  救人救到底,这小小的要求林砚池没理由不答应。

  到了卫生所,王永年看见他们免不了要阴阳怪气几句。

  “还以为你这城里来的知青有多厉害,结果还不是要在我这里拿药。”

  林砚池自带三分笑脸:“王大夫说的哪里的话,你行医治病这么多年,经验老道丰富,自然比我厉害,我不过就是多看了两本书瞎显摆罢了。其实,你给桂芝姐开的药挺好的,就是吧……”

  林砚池卖了个关子,王永年催促道:“就是什么?”

  “就是里面缺了阿胶和炒白芍这两味重要的药。”

  李桂芝血虚崩漏,阿胶白芍相配,效果自当不错。

  王永年恍然大悟,哎呀,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转眼又想,其实他治病还是挺行的,虽然少了两味药,但大方向没错,若是再给他点时间钻研,他定能比林砚池这个毛头小子厉害。

  拿到药,林砚池又仔细叮嘱一番,赵松平忙不迭点头,双手紧紧捏住自己手上的救命药,一个劲道谢。

  忙活一上午,林砚池今天也不打算去上工了,赵松平走后,他干脆就留在卫生所,想看看王永年怎么给人治病的。

  王永年一脸防备,害怕他鸠占鹊巢,想方设法都要赶走他。

  林砚池看着他这般模样甚是好笑,道:“王大夫,你不用这样防贼似的防着我,咱俩不是敌人,而是一条战壕上的战友,治病救人这事,固步自封是不可取的,咱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这样才能治好病。”

  整个大队上千户人,林砚池知道自己当上了赤脚医生,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王永年医术虽然有所欠缺,但他还有点良心,不会乱用药,治不好的病他都会劝别人去公社或者县城,至今为止在他手上还没出过人命。

  不怪林砚池对王永年要求低,主要他以前听奶奶讲过很多关于赤脚医生的事情,知道这年头把人治死治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王永年并不领情:“你也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话,我王永年也不是那输不起的人,这赤脚医生到底谁来当,比试那天自然见真章。”

  林砚池也没示弱:“既然如此,那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一样在卫生所坐诊。”

  王永年不乐意,但他知道这事他做不了主:“你自己去跟赵保国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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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没想到,贺霄这么输不起,不就是吃了他几块肉,这人竟然就要他以身相许。

  楚唯义正词严:我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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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直男gay起来连自己都怕的。

  婊气冲天的娇气包受VS我就静静看着你演的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