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秋狩那些事13
老汝阳侯和白公爷年纪差不多，不过看着可比白公爷年纪大多了，须发灰白，脸皱得跟老树皮似的。
他上前朝天子恭敬行了一礼，天子忙把他扶住道:“快快免礼，不知老侯爷来见朕所为何事？”
老汝阳侯抹了把眼睛道:“老夫这把老骨头，如今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今次这秋狩，也是听说陛下和娘娘要为凌将军还有几位皇子相看，便舍了这张老脸皮，只希望陛下能够为凌将军考虑老臣的幼女——”
天子一愣，似是思忖了一番，才想起这王家幼女，问了句道:“可就是仰慕凌澍多年，非凌澍不嫁的王家小姐？”
老汝阳侯捂了把脸道:“可不就是这个不肖女，非嫁凌将军不可，如今都已二十有五，想老夫当初这个年纪，连淑妃都有了，再过几年，都有小海了。”
“如今京城哪个世家不暗地里笑话老夫，说老夫养了个老闺女——”
“如今凌将军好不容易回京，老夫还不得腆着脸来，只求天子看在老夫年迈、幼女年纪堪忧的份上，替凌将军和幼女牵这根红线——”
天子摸了摸胡须道：“这可是好事，若是此事能成，老侯爷可别忘了请朕吃杯喜酒——”
老汝阳侯见天子应承下来，忙道：“那是自然，到时候陛下能赏光，也是老夫和幼女的荣幸。老夫那时候也有脸去九泉之下见老伴了——老伴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夫这个小女儿了。”边说着还边抹起眼泪来。
老汝阳侯毕竟年纪在那，天子不免又好言劝慰几句。
相看的红叶宴安排在第三天下午，宫人们早早便将场地布置了起来。顾名思义，这红叶宴便是安排在一片红树林中，放眼望去，远处山边也尽是层林渐染。
天子与皇后让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们一一上前，又让她们表演了些才艺，不得不说各个都是豆蔻年华、瞧着都很不错。
只是各个当事人都不怎么感兴趣，一个个只差把没意思几个字写在脸上。
天子忍不住道:“小澍啊，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此番回京，一定得把你的终生大事解决才行，要不然我和你姐都没法向凌老将军交代啊——”
凌澍只觉头大，无奈道:“那你们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吧，成亲后可是得要过一辈子的，那总得找个喜欢的不是？”
天子赞同道:“的确是这个理，那小澍你喜欢什么样的？”
凌澍装作认真思考了一番道:“嗯，文要有经世安邦之才，武要能上阵杀敌，既要端庄大体，又要贤惠温柔——样貌嘛，也不用多好看，和他长得差不多就行了。”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津津有味吃着樱桃酥饹的白小夭。
白小夭瞧众人都瞧着他，一时有些懵，他吃得太认真没有听清凌澍说的话，还以为别人都是看他吃东西呢，不禁挠了挠鼻子道:“这酥饹的确好吃，若是众位大人也喜欢，不如也让陛下赏点？”
众大人忙摆手，心道这樱桃酥饹可是用新鲜牛乳精心碾磨而成，再缀上邙山最新鲜的大樱桃，能做成这般顺滑香绵的口感便很难，稍不注意就会过酸或是过稀，且不易保存，一般都是随吃随做，量还不大，他们哪有这个福分——不、不对，他们压根看的就不是这樱桃酥饹，而是这白小夭的样貌，心道这哪是“不用多好看”，这简直和天仙差不多，照这个标准，这凌将军压根就是成心不想娶妻吧？！
天子额角也是一抽一抽的，不免有些迟疑道:“小澍，你这要求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啊？普天之下有这样的女子吗？”
凌澍挑挑眉，一脸骄傲道:“怎没有？！凌皇后不就是这样的女子吗？！”
众人有些恍然，再一细想，这凌皇后可不真就是文能治国、武能杀敌，既端庄又贤惠，温不温柔的暂且不说，样貌自也是顶好的，只是和白小夭不是一个类型罢了。但凌皇后这样的也难找啊，没瞧见苍玄这几百年来，不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凌皇后吗？！
凌澍瞧见众人神色不一，又敲下一记重锤道:“其实符合这要求的也不少，本将军不挑性别，像白相令这般的，本将军觉得也可——”
众人脸皮不禁一抽，没想到凌澍竟这般大胆，在这般场合之下竟然能说自己不挑性别，还说可以考虑白相令，白相令是何等手段，走一步算百步、杀人不见血之流，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冒犯吗？！
倒没有几人把凌澍的话当真，毕竟凌澍和白相令不和传闻已久，觉得凌澍这话摆明就是洗涮白相令，而不是真对白相令有什么意思。不过至于凌澍的性向，他们倒是挺存疑的，不少削尖脑袋想把闺女嫁给凌澍的，倒是都没那么积极了。
而白相令在一边脸色铁青，若不是碍于场合，怕是早就发作了。
凌皇后见状，不免皱眉道:“不要胡闹——向白相令道歉。”
话音并不严厉，但凌澍立即夹住了尾巴，乖乖向白相令道歉道:“白相令，对不住了，方才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白相令冷哼一声，摆明不想搭理他。凌澍也无所谓，照旧一副轻狂浪荡的样子。
此番曲折揭过，天子还是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红线事业，锲而不舍道:“小澍啊，那你觉得王家小姐如何？这满京城都知王家小姐痴情于你，非你不嫁，如今都已蹉跎至这般年华了——”
凌澍一脸不解道:“这王家小姐钟意我，那我便得娶她吗？照这么说，全天下那么多女子仰慕本将军，那本将军怎么娶得过来？”
在场不少人不禁哄笑出生，王家老侯爷也是面色铁青。
天子不禁尴尬道:“这王家小姐听说才貌双绝，与你为妻又哪里委屈了你？”
凌澍即使对着天子，也有些不耐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干甚要强求我——”
在场有仰慕王家小姐的年轻公子气愤道:“小可本以为凌将军也算英雄人物，没想到竟如此不敬陛下，不尊重闺阁女子！”
凌澍不屑地嗤笑一声，讥讽道:“本将军算不算英雄需要你说了算？是英雄如何？不是又如何？端的是可笑！”
说着向天子和皇后行了一礼，道:“臣身体有些不适，望陛下娘娘恕罪，允臣先行告退！”
他话虽这么说，没待天子皇后发话，便就转身离开了。
天子伸出手，面上便是颇是无奈道:“这——”
皇后也不禁皱了皱眉，还是替凌澍告罪道:“小澍不懂事，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摆摆手道:“无妨，小澍也算朕看着长大的，虽说个性了些，但向来忠心，守护苍玄边关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成亲，也是朕心急了些。”
皇后:“陛下也是为小澍着想，臣妾替小澍谢过陛下了——”
凌澍走到半截，没想到被王家小姐拦住了去路。王家小姐定定地看着他，一脸坚决道：“凌将军若是以为妾身年纪已大，不好生养，只要能常伴将军身边，妾身甘愿为将军做妾。”
凌澍一脸不可理喻，厉声道：“王小姐好歹也是名门出身，竟然甘愿替他人做妾！真是枉费老汝阳侯诸般教养——”
王小姐：“将军不是别人，是妾身仰慕多年、非君不嫁之人！”
凌澍丝毫不为所动道：“呵，本将军对你无意，别说本将军压根不想纳妾，就算纳妾也不会纳一个我不喜欢的——”
说完压根不管王家小姐还想说什么，直接甩袖离开了。
经此一番，这红叶宴也显得有些尴尬，即使天子皇后还想替太子和四皇子相看，那些王公大臣们也极力想促成联姻，但奈何太子和四皇子两个当事人都不来气。
次日，秋狩结束，天子一行返回京城。
不久，天子替四皇子与邓家女赐婚，封四皇子为端王、赐端王府。
这些暂且不提，最近朝堂之上争执最厉害的是，白公爷要认白小夭作义孙，天子要封白小夭为修平君，还要赏赐他京城一里巷内最好的大宅子。
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小少年，什么功劳都没有，就平白被封为修平君，让他们这些兢兢业业为苍玄奉献了一辈子的老臣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