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成薄情书生郎>第74章 永安县

  奴仆们很快就把柳府收拾好了,被官兵骚扰的哥儿也重新扬起了笑容,等到家里的一家之主回来后,他们心里也踏实很多。

  “我听了外面的话,是沈大人出事了。”柳云愿拉着柳云华,谭大娘待在屋子里,这话也不好去和谭大娘说。

  “沈大人对应渠好,我也知道,这事牵连到了应渠?”柳云华手指搅着衣角:“我看应渠回来应当是安全了。”

  “该是安全的,二哥保住了官职和性命,在翰林院被停职了。”柳云愿有些犹豫说:“听说是拿了所有的功劳换的沈大人。”

  从门外传来茶壶掉在地上的声音,沈清梧不小心打碎了蒋罗罗端着的茶壶。

  柳云愿和柳云华听见动静立马看过去。

  沈清梧的指尖握在门上,指尖有些颤抖。

  

  柳应渠睡得很舒服,他简直就想赖在床上不起来了,吃饭也在床上吃。这么好的日子太舒坦了。

  老婆没在床上,那整个大床都是他一个人的了。柳应渠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正在打滚时门开了,柳应渠愣住了。

  社,社死?

  “……”要不要这样。柳应渠生无可恋。

  沈清梧推开门看见了在床上翻腾的柳应渠,他本来悲伤心疼的心理停滞了一秒,柳应渠把头埋进枕头里,趴着不动了。

  “柳郎,你没事吧。”沈清梧把柳应渠从枕头里刨了出来。

  “老……清梧,怎么了?”柳应渠看着沈清梧红红的眼尾,连忙拍拍床榻让老婆坐下。

  沈清梧长得白,又很精致,像是那种穿金戴银的金贵少爷,现在眼尾红着看人,真让人受不了。

  “你把所有的功劳去换舅舅,你怎么这么……”让人想哭。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眼泪一点一点湿透了柳应渠的里衣。

  沈清梧向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想哭就哭,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相公的怀里,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里衣被打湿了,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热腾的,怀里还带着沈清梧身上的清香,连空气都变得潮湿了一些,柳应渠有些不知所措。

  柳应渠怔然一下轻哄着他:“不哭不哭,功劳以后再攒还会有的,我其实就后悔一件事。”

  他低声说:“我该给你挣个诏命,这样就不会Y妍被别人欺负了。”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手慢慢的收紧,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什么,心脏撕扯起来。

  柳应渠从皇宫里急切的回来就是怕有人趁着他不在来欺负自己的老婆,所幸回来的还算及时。

  窗边传来啪啪下雨的声音,打在了窗户上。

  沈清梧亲上了柳应渠的唇瓣,柳应渠笑了笑,依旧温润如玉,他伸出手指擦了擦沈清梧眼角的水珠。

  时常在书院里练习弓箭的男人,手指还带着薄茧。

  酥酥麻麻的,臂弯意外的有力量。两个人纯情的抱了一会儿都纷纷红了脸,柳应渠瞅了沈清梧好几眼,然后用唇瓣亲了好几下,沈清梧腰间的铃铛响了响。

  “柳郎,我拿着通行牌去沈府看了舅舅。”沈清梧把被子盖上陪着柳应渠一起趴在床上赖床。

  “舅舅说谢谢你了,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沈清梧语气有些犹豫。

  一句话?柳应渠突然升起了警惕,难道是陷害舅舅的人的消息,他立马郑重起来了。

  “清梧,你说吧。”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是听见大人物的名字也不会惊讶。

  “舅舅说,他有很多的仇敌。”沈清梧用手指抓着铃铛。

  “我知道。”舅舅是殿阁大学士,仇敌多也是应该的。人在朝廷中,谁还没有个仇敌了,没有仇敌才是怪事。

  “舅舅的仇敌有三分之二个朝廷,在地方上也有很多官员和他有仇,是他进言把人下放到了地方,他让你要小心再小心。”

  柳应渠麻木:“……”

  拔剑四顾心茫然,举目是敌。

  一步一个坑。

  柳应渠艰难道:“舅舅有这么多仇敌?”

  “对的。”沈清梧点点头:“舅舅相信你。”

  “……”可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刚才我已经让燕长戈去任府埋伏了,晚上就把他的头发全剃光,再扔到大街上。”沈清梧十分记仇。

  柳应渠无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他没忍住笑了笑。

  

  柳应渠起身去沐浴换上衣服后走出了房间,他低头想着事情。现在还是五月,还有一个月才到六月,不知道岳父收购粮食怎么样。

  “姑爷,颜大人找你有急事。”

  柳应渠心中有些诧异,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客厅,颜台拿着折扇笑着和柳云愿说着话,对着柳云华也很恭敬。

  这时从客厅外面看见他来了,就微微收敛了些,有些正经起来。

  “柳兄,你可还好。”颜台拱手问道。

  “多谢颜兄的关系,我还好。”

  颜台说:“能不能移步书房?”

  柳应渠心里更加疑惑了他带着颜台去了自己的书房,颜台这是第一次来柳应渠的书房,他立马扫视了一遍,三元及第的状元书房有什么不一样。

  书桌上还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书,书架很多几乎占了书房的一大半,在书架旁边还有一张软塌。整个书房简单连一副画也没挂。

  颜台大失所望。

  “柳应渠接旨。”颜台轻咳一声。

  “臣接旨。”

  “陛下有旨,命令柳应渠和颜台私下探查江南贪污案,不可在明面上暴露,赐予两人方便行事,先斩后奏之名,暂兼任监察御史一职。”

  监察御史正七品,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

  虽只有正七品的品阶,但是手中的权力引起百官忌惮,一般不会得罪监察御史,他们手中的监察权可以让百官吃不了兜着走。

  “柳兄,这是监察御史的身份令牌。”颜台把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柳应渠,郑重道:“三日之后早晨在京城门口会和。这次陛下让我们私下行动,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

  要不是拉上柳应渠就他一个人去了,颜台不敢说,怕挨打。

  柳应渠有些无奈,他这还没歇息就又要去干活了,这活也不能不去。

  等颜台走后,柳应渠今晚在饭桌上就说了:“我这段日子要去外面走走,对外就说我在静养。”

  柳云愿和柳云华没有什么意见,谭大娘也叹口气:“应渠,你好好保重身体,早日生一个大胖小子。”

  “咳咳咳。”柳应渠差点岔气了:“娘,这事要看缘分,我和清梧还年轻。”

  说实话哥儿和男人外表没什么两样,柳应渠有时候自己也不能分辨,他一直把沈清梧当做男人一样,想起来能生孩子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向沈清梧,沈清梧一本正经的盯着饭碗里的菜,他笑了笑:“清梧和我都还不着急。”

  沈清梧低头脸红,他本想私下问问柳应渠,怎么颜台一来你就要出去了,现在被谭大娘这一问,倒是把沈清梧问住了。

  沈知水和陶然成亲后,他和柳应渠去参加了喜宴,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沈知水就怀孕了。

  现在沈知水在陶府就是第一要紧的人,沈清梧和他是兄弟,打上门看了几回,沈知水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就觉得没以前尖锐了。

  当然两个人还是斗嘴。

  “你科举本就没多少时间和清梧亲近,现下有时间就该好好和清梧在一起。”谭大娘说道:“在府上静养不是静养了,还要去外面。”

  “这去外面看看风景总是好的。”柳应渠心想他怎么不想了,他想的不算。

  皇帝非要他去,他总不能跑了,再者待在家里,这颗脑袋可就没了。

  谭大娘吃完有些失望她回屋了。柳应渠还饿着,还在饭桌上吃鸡腿,又吃了一块鸭肉。

  “清梧,多吃些。”柳应渠给沈清梧夹了青菜:“美人就应该多吃些青菜,你一天天都是大鱼大肉的。”

  沈清梧一听这话,想掏出自己的小镜子来照照,他发现今日没带小镜子,他只能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腰:“是胖了吗?”

  “没胖,就是想你多吃些青菜。”柳应渠真觉得老婆不爱吃青菜之类的就喜欢吃肉,每顿都是大鱼大肉。

  沈清梧看在是柳应渠的面子上勉勉强强吃了这根青菜。

  柳应渠盯着又给他夹菜了。

  两个人吃完饭难得在花园里走走,起初这院子里也是光秃秃,的种下了乘凉的大树,连着栽种了几株月季,还有些沈清梧叫不出名字的花。

  他心里琢磨着文人的府上总不能是光秃秃的,就喊了花匠栽种了一些。

  “颜台今日来找你是不是和你静养有关?”沈清梧让周围的奴仆都走了这才问道。

  他可不信柳应渠出门走走这鬼话,凤眸上挑。

  “有些差事要办。”柳应渠心想没准洗清了舅舅身上的泥,还能给老婆挣一个诏命。

  这事可不能让,这诏命越高越好。让一些宵小见着了沈清梧就不敢动他分毫。开开心心,张扬的做着小少爷。

  等挣上诏命又可以歇会儿,柳应渠安慰自己。

  “有危险么?”

  柳应渠没说实话:“就去外面看看,我有事就给你写信。”

  沈清梧踢了踢石板上的小石头:“娘说的事,你怎么想?”

  这生孩子的事,柳应渠下意识去看沈清梧的肚子,沈清梧脸上立马就爆红,他捂住肚子,他刚捂上又觉得不妥,明丽的脸上看上光彩夺目,瞧着就貌美如花。

  “我不知道。”柳应渠含糊道,他移开了眼神,耳尖还有些红。

  沈清梧闷闷的踢石头,也不说话。

  “现在的产婆怎么样,医术如何,我还没有了解。我总要去看看书去问一问,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我不想你受苦。”柳应渠低声说:“也不想就因为什么就把你给丢了。”

  “你就是书呆子!”沈清梧闻言有些好笑,心里却是高兴起来,像是有羽毛轻轻的拂过一样,让他整个人就变得很柔软。

  只要轻轻的一戳就能凹下去。

  以前男人要孩子哪还有去问夫郎的意思,要什么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沈清梧就没听过这事。

  “幸好是你当了我的相公。”沈清梧笑着想。不然可能当上从六品修撰还不至于把他休弃了,舅舅一垮台,估计早就撇清了关系。

  “你想要孩子?”柳应渠去看老婆。

  “自然是想的,你以后去上值,还有个小的玩。”沈清梧大大方方的。

  柳应渠没话说了。

  夜里两个人努力了一把,再加上真是上值时间太早了,回来也没什么精力,两个人都没好好亲热。

  柳应渠又回想起了李掌柜的书,用了两三页。

  沈清梧凤眸充满了雾气,在他背上狠狠的划出了痕迹。

  柳应渠正待叫水。

  沈清梧捂住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柳应渠凑上去听。

  “生孩子……生孩子……”

  柳应渠看着沈清梧的样子,觉得怪涩的。

  他叫了水进来,老婆还抗拒。

  

  柳应渠这三日也没现下功夫来,给小伙伴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帮衬点,小伙伴们很靠谱,纷纷表现包在他们身上。

  谭老二早出京城了,前几日谭老大也屁股尿流的跑出了京城,一听沈忧出事再加上在京城上实在没有门道,他就带着家人一起回清水县。

  “柳兄,你买的什么书?”焦鸣问道。

  “闲来无事就看看,这是关于产婆和产夫的书。”柳应渠有些不好意思。

  陶然一听:“你家有了?”

  “没,先了解着。”

  小伙伴们聚完后,陶然悄悄的去书店也买了几本,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他家知水还怀着身子,他是该好好了解一下,以前倒是从未想过,这哥儿怀孕也辛苦,他也要当一个好父亲。

  “你傻乎乎的笑什么?”沈知水在院子里看见陶然,放下手中女红。

  “就想你啦。”陶然跟柳应渠学的,这小子特会装傻充愣卖乖。

  沈知水唇角上扬。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酒楼受到了影响,但还兜得住。柳应渠低头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沈清梧吃着桌子上的葡萄,他走上前来想要贤妻良夫一番,表现一下:“柳郎,你坐着我来。”

  柳应渠被推着劝着坐到了椅子上。

  他就看着沈清梧把他的包袱里的东西全拿出来了,放了很多的干粮和肉干,还有一壶超大的水,还严谨的放了一把匕首,接着开始放银票……???

  放了一张又一张。

  把整个包袱都放满了,他还觉得不够:“罗罗,你给这包袱绣上几针。”

  等蒋罗罗绣完就形成了一个内包,沈清梧把银票放在里面藏着。

  “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带把匕首防身,带点干粮和水,其他的用银子买!”沈清梧边收拾边说。

  咱有的是钱。

  柳应渠心中十分感动。

  老婆,我如花似玉,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老婆。

  “这样就妥当了。”沈清梧收拾完了,他觉得一点也不难,瞧柳郎还很满意。

  蒋罗罗彻底麻了。

  次日一早,柳应渠痛苦的起了一个早床,在沈清梧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了。

  颜台带着自己的大包袱在京城门口等着。

  这几日他已经因为给柳应渠求情也被昭烈帝停职滚回家了,这明面的借口已经找好了。

  他看见熟悉的身影高兴道:“柳兄,你终于来了。”

  两个人爬上马车,颜台看见柳应渠的小包袱,心里觉得柳应渠太轻率了。

  两个人坐到江南郡的边界,柳应渠一路上睡过去的,颜台一路上忐忑不安,时常担心自己的脑袋,常常在梦中惊醒。

  这马车是昭烈帝派人驾驶的,车夫把他们送到江南郡后就无情的驾车离开了。

  柳应渠去找了客栈先住着,颜台也把包袱放下了,江南郡的街上热热闹闹的,柳应渠去买了一份江南郡的地图,他们到达的地方叫做永安县。

  这地处江南郡和海朝郡的边界,县令已经在这位置干了三十年,因为政绩平平一直没有升官。

  柳应渠看这里繁华依旧,热热闹闹的,秦楼楚馆也多,柳应渠走在街上就看了不下于四处。

  颜台:“这永安县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陛下让他们重点查看永安县。

  柳应渠坐在大街上叫了一碗馄饨,颜台也坐下来叫了一碗馄饨。

  “好嘞,客人马上来。”

  颜台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难怪这馄饨店的人这么少,他搁置了筷子,柳应渠低头认认真真的吃。

  “店家我有事想问你。”柳应渠放了一两银子。

  店家脸上立马热情起来了,一看柳应渠空荡荡的碗,心里更是舒服了,十分乐意和柳应渠说话。

  “公子请问。”

  “我听说江南郡这几年出了大灾,怎么这街道连一个乞丐也没看见。”

  “一看公子就是外地来的,其他地方不知道,永安县这处是把流民,乞丐,贫民放在外城,就是贫民窟里。禁止他们进来的,怕是带了病。”

  柳应渠应声:“店家,这地怎么走。”

  “公子,那地方脏得很,你这样的贵公子去那地干什么。”店家还是给柳应渠说了。

  柳应渠把银子递给店家,他笑了笑:“其实我也称不上贵公子。”

  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经吃过只有几粒米的汤水,住的房子还会漏雨,在书院里没银子的时候就是吃着咸菜和饭度日,他仍然记得。

  他应该是贫民窟的人。

  店家愣了一下。

  永安县的外城和内城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街道还是历经灾难时的样子,房子还是破烂的,墙块倒在地上。刚下过雨,地上乌黑黑的污渍还有很多混在一起的液体,整个地方都是臭烘烘的。

  在还未倒下的墙体下还有几个人靠在墙壁上,那甚至不能称为是人,面如饥瘦,静静的没有动弹,只有从偶尔的胸膛起伏中还能发现这人是活着的。

  周围传来咳嗽声,回响在整个空荡荡的街道。

  绝望得让人窒息,晦暗的街道被风一吹传来呜咽的声音,久久不停歇。在街道上到处扔着尸体,那些尸体像是骨头一样,而还活着的人这些人面对着尸体目光有些渴望。

  颜台彻底被震惊了,他身子有些发抖:“他们是想吃尸体?”

  死者为大,这里的场景已经让颜台想要吐出来了,把尸体随意抛在街道上已经够没有人道了,现在这些人还想吃尸体。

  柳应渠和颜台穿着好料子的衣服在这街道里格格不入,柳应渠看向这墙体下的人。

  一块墙角在高处要掉下来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