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对方像野兽, 对方还真的像呢,真是什么都敢说。
热烈又直白。
他身上拥有着成年人的稳重, 又有着少年的热烈, 这样的人很讨喜的。
江抚明眉眼带着笑意,随意依靠在石头上,手上把玩着刚拿起的果子, 纤细白皙的手指将红果子牢牢把控在手心里。
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 温柔的含笑,也没有做什么特殊的动作, 傅严亦就是觉得前面的人有些危险。
动物的本能让他快逃。
初雪下的很大,洋洋洒洒,像无数流星坠落。风一直没停, 狂吹着,树叶摇晃, 雪花漫天飞舞, 温度越来越低。
洞里冰墙虽然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却没办法隔绝外面直线下降的温度。
手臂发凉,身体的温度下去, 江抚明双手交叠, 目光透过前面傅严亦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冰墙,月光照亮的冰墙就像蓝水晶一样,里面还闪动着流光, 眼睛带上浅浅的光泽, 变得更为璀璨。
“焱焱。”温柔磁性的声音在安静封闭的空间响起。
傅严亦被点到小名,肩膀猛地往上小耸一下, 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外面的温度在不断下降, 而他的体温正在上升。
低着头,紧张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提醒着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状态,嘴唇轻抿,耳尖泛红,从鼻尖里发出一个极其轻的回应。
“嗯。”
他是没有想到,被对方喊小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一声差点让他整个骨头苏掉,怎么会有这么撩人的心的A呢,他始终都想不明白。
【不!要!答!应!】系统气得直跺脚。
【你会后悔的,你不能这样做,你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江哥,我的设定已经修好一部分了,我保证你能吃的上食物,住得好,还保证你的安全。】26生怕江抚明跟人跑了。
这人要是跑去跟别人了,等那天记忆回来,肯定会炸了的。
在想想他跟他爱人两个人都是占有欲大狂魔,这不得一疯,疯两个,不行,这个家需要他守护。
【他又不是反派,没必要有这么大的牺牲!】26就差在他耳边吼快跑两个字了。
江抚明双手交叠,纤细的手指搭成一个三角形,眼底暗流涌动着,漫不经心的回复系统:【为什么不同意,对方提的条件也不过分,如果他精神体不稳,我直接离开就好,白给的都不要,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再说,他是不是反派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很强,能提供我足够的物资,等你修复好设定后,我再离开也不迟。】江抚明笑着说道,多少有些没心没肺了。
【还有,你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他要是反派我就可以牺牲?你这样说的,我好像和反派有奸情一样。】江抚明轻笑。
系统:...江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反派就是你老婆,我这是在保护你。还有你看看,你上面那是什么渣男发言?
系统很想告诉江抚明,反派就是他的爱人,奈何就是说不出去,他只好闭麦。
没有等到系统接话的江抚明也不恼怒,接着说道。
【我和他都是男的,就牵牵手、摸摸头之类的事情,也不算逾越,是我能接受的范围。】江抚明的目光落在对方在月光下蓬松的白色头发,对方发尾处微微有点卷,很像一朵白白的,软乎乎的棉花糖。
在结合对方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奶凶奶凶的小白狗。
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眼底是他还未有察觉到的缱绻。
傅严亦忍不住偷偷看向江抚明,他一向光明正大,很少做这样的事情,手心冒出虚汗,一种做坏事的紧张感蔓延全身,直到再次偷瞄过去,却被正主抓个正着,这样的羞耻感彻底在他身上爆发了,像涨潮的海面,海水不停地拍打着岩石。
他的心似乎和那潮水般,不断的,不断的,激烈,执着地击打着。
对方黑色的眼眸将他困住,让他不敢再动弹,身体和意识分离,徒留紧张和惧意。
害怕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见他皮囊下那颗不怀好意的心。
“希望合作愉快。”江抚明流光的眼睛眯起,头微微弯着,碎发划过他的脸颊,拉长的脖颈在月光照耀下看起来格外的白亮,脆弱又美丽。
傅严亦目光移开,身体僵硬着,过了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严肃的表情散开,眼底流出喜意,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身后看不见的大尾巴摇晃起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外面的雪量变少,风变得温和,月光下,每一片雪花都像是会发光一样,外面白茫茫的一边,雪花飘落在星球各地,连绵不绝。
“我会照护好你的。”傅严亦的语气有些激动,清冷的声线被扰乱,跟他的心一样。
对上江抚明那双含笑的眼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暧昧,嗓子眼被堵住,很痒,忍不住想要咳嗽。要是他现在耳朵是冒出来的话,此时肯定很紧张地竖起来,高高的,一听到江抚明的回应就立马有所行动。
“好。”江抚明笑着,最开始是浅笑,但在看着傅严亦那明显高兴的神情后,不知道为何就笑出了声来。
江抚明的笑声也是温柔的,就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不过任他笑得在温和,被嘲笑的大白狼现在正羞答答地垂着耳朵,抱着尾巴,就差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也许,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江抚明闪着狡黠光芒的狐狸眼,盯着前面动作僵硬,像个大狗狗一样傻乎乎啃冰块,试图用吃东西减少尴尬的某个人。
观看全场的系统:...行吧,只要江哥你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操碎了心的系统安慰自己到,只要江哥不去标记对方,也不做什么逾越的举动,就牵牵手,摸摸头,把对方当弟弟看也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的系统良心受到谴责,他什么时候也跟着这么渣了,都是江抚明带的头。
都是他的错。
系统在一旁叹了口气,然后遁地去修自己的设定去了,他得早点修好设定,让空间和商店能用,没准能有让江抚明恢复记忆的药,早点恢复,早点挽救。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负罪感的缘故,系统更加卖力地修复设定了。
洞里的温度下降得很快,江抚明身上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和裤子,虚弱的身子忍不住咳嗽两声,鼻尖发红,指骨泛红的宽大手掌遮住小半张脸,露出一双氤氲着雾气的微红双眼,露出的手臂也被冻得的发红。
体质真差,需要好好补补,身体也很瘦小。傅严亦打量着,心里计划着如何投喂江抚明。
“你变回兽体吧。”看着不断咳嗽的江抚明,傅严亦皱起眉头,又补充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身体虚弱变回兽体,武力值会大大降低,还没有变回人时强,所以他们身体不好的时候,都会维持人形。
“变回兽体就会抗冷一些,明天早上我再寻些保暖的东西回来。”傅严亦的眼底满是担心,声音也因为担心变得格外低沉。
他声音很好听,像深海般的声音,暗沉,又有神秘感,准确来说是有故事感。他清冷有质感的声音说什么都像是电影台词般,有一种故事性的感觉。
江抚明手遮住嘴巴又咳了几声,干涩喑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紧,“咳咳,那就谢谢你了,我试着变回兽体。”
“不用谢,我以后还要你...帮助呢。”傅严亦说到后面时声音有些虚,特别是最后三个字,说完他手抵在鼻子间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江抚明笑着说道,发红的眼尾格外地撩人,承光的双眼现在雾蒙蒙的,眼角带着光感,就像开在漫天春光下的那一抹鲜红的花朵。
真好看。这是傅严亦移开视线前停在大脑中的想法,对方这个样子就像刻进他大脑一样,他即使移开了视线,他还是想到对方的样子。
傅严亦脖颈绯红一片,头上都快冒烟了,第一次情窦初开,实在是招架不住。
他的生活单调刻苦,平时就是训练,没有心仪的对象,之前队友有问过他希望自己未来对象是什么样子的,他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他那时的回答是,外貌无所谓,性格要好,能和他配合默契,战斗力要强,能和他并肩作战。
队友当时就嘲笑他这不是找对象,这是找战友,他没有回复对方,因为对方说对了,他上面说的那些的确是他找队友的标准。
傅严亦以前对爱情并不向往,甚至觉得自己的爱情应该会和自己的那几位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哥哥们一样,娶一个能巩固政权的人当老婆,和他们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结婚后就不会再去找别人了,他不喜欢,他觉得脏。
帝王家向来是冷酷无情,他见过太多恶心的事情,早就对爱情失望了。
他母后就是典型的例子。他母后是帝国战功显赫的将军唯一的宝贝女儿,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才华横溢,宠她宠得特别厉害,她是帝国最幸福的女人,同时自己也争气,非常的优秀,喜欢她的人数都数不完,他们家风气很好,崇尚自由恋爱,允许她追寻自己幸福,不用牺牲自己为家族做出贡献。
他母后最后在众多追求中,选择了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还有些差的帝国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帝国皇帝,他的父亲。可以前的五皇子,怎么可能坐到这个位置,那个时候的他是帝王家最不起眼的小儿子,什么都不行,比才气比不过二皇子,论智商比不上大皇子,美貌不及四皇子的一半,情商也够不上三皇子,极其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的出身,生在帝王家。
也许出身帝王家,对有些家庭来说是加分项,但是对他们家来说,绝对不是,甚至是减分项目,君臣之间总有些忌讳的,可是招架不住的他母后喜欢,他的将军爷爷最后还是同意了,她母后如愿以偿地嫁了过去。
他们是幸福开始的,中间也幸福过一段时间,后面就变了。
当年那个发誓这辈子不会辜负他母后的男人,在外面养了一堆女人,甚至生出好几个私生子来,有些都比他大上好几岁。当年那个发誓夺到王位一定会好好治理国家的男人,不管百姓死活,每天醉生梦死,偶尔会因为贵族太嚣张而动点火气,但也仅限于此。
那个说着以后会对他母后家人好的男人,忌惮他们家,次次压他们的权利,先后害死了他母后的兄弟,明明他们家在战场上杀虫族,为国效力,但是这个人还是打压他们,甚至因为害怕他们家崛起报复,甚至想要害死他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他。
荒唐,真是荒唐。
他母后也许以前真的爱过吧,但是后面不爱了。
傅严亦从小对爱情就没有幻想过,他父母的爱情是这样的,他周围绝大多数的爱情都和他父母的爱情差不多,很少有走到头的,不知道何时起,大脑里就有了谈恋爱麻烦的想法,想着反正以后会分开,所以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而见到江抚明后,他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恋爱果然还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
以前对自己喜欢的人没有具体形象,但是现在他有了,他喜欢的就是前面的人。
一见钟情这个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来只是以为自己对对方有些好感而已,但是接触下来,他就很确定自己是喜欢对方了。
他做事向来迅速果断,不会拖拖拉拉,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就是...
傅严亦的目光看向江抚明,脸红扑扑的,手指不停地摩擦着,就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追到人。
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
而江抚明这边就没有傅严亦想象这么丰富了,他现在遇上了一个大难题。
就是...怎么变兽体?
他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啊。
不知道如何变成兽体,也喊不出系统的江抚明抿了抿嘴巴,最后轻咳几声后,看着傅严亦说道:“我现在变不回兽体,你有什么御寒的物品吗?”
江抚明问出来的时候其实心里就不抱希望了,这个山洞他早就看过了,除了他身下这个石台,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江抚明都做好今夜不睡觉地准备了,至少要找到防寒的物品再睡,要不他真的会活活冻死的。
垃圾星的天气太诡异了,温度应该还会持续降低。
“你变不回兽体?”傅严亦的眉头挤在一块,声音提高,手指攥紧,心里有个很不好的想法,道:“也是那些人动的手?”
“啊?”江抚明起先还没有听懂傅严亦的意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话道:“是的,那些人给我下了违禁药物,我为了躲避,最后腺体也被损坏了,我现在勉强还能使用信息素,你不用担心,应该能帮助到你。不过,可能受那个药物影响,我暂时变不回兽体。”
具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江抚明就这样说了,只要合理即可。他这张嘴,可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他是走得了阳间路,也敢走阴间桥,神鬼都敢骗。
不过他说的这些话也不是假话,是原主经历的一切,只是说得含糊,省去了一些信息而已,蒙太奇说话方式,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才能造就完美的“真话”。
傅严亦听江抚明说的后,拳头握紧,手上暴起青筋,眉宇间充满戾气,眼睛暗光闪烁,他说了一个名字。
江抚明有些诧异,这个名字就是注射进原主身体那个药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是被注射的这个药,你没事吧?”傅严亦眼底满是担心,想到对方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他就非常地生气,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江抚明摇了摇头,原主最后还是躲过去了,道:“没事。”
傅严亦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阴沉,拳头握紧,眼底闪着暗光,像一头准备狩猎的野兽。
这种违禁药物很难获得,功效也很明显,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猜出这个东西。这个药想要拿到,非常的难,一般的贵族都碰不到,都是金字塔尖尖那一批人才会碰到这样的东西,而最有权利动这个东西的就是帝王家。
喉咙发紧,眼神暗沉可怕,声音嘶哑得可怕:“你认识皇室的人?”
“认识啊。”江抚明看着他的表情说道,“我啊,之前可是三皇子的特殊侍卫,同时也兼职当他的经纪人,你不怎么看娱乐吧,你要是看娱乐的话,你应该能经常看到我,我在网上被黑的很惨的,差不多天天要被人骂。”
江抚明说的这些也是真的,原主之前因为一张街拍图出圈,得到了一批颜粉,然后三皇子为了毁了他,各种恶意营销他,把他包装成一个爱慕虚荣,想踩着他上位的营销咖,而且还欺负他,大家对他的感官就非常差,动不动就上网无脑喷他,这也是原主决定离开三皇子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他每次被骂,家人都很关心他,而且他自己也受不了每天被人骂,走在街上还会被指指点点的生活,所以想着远离娱乐圈,淡出众人的视野,因为他只要在三皇子的身边,他就总能被拍到,所以他想离开。
江抚明想了想还是把这些和对方说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不需要隐瞒。
江抚明虽然没有说谁欺负他,但是傅严亦很快就猜出了。
其实不用江抚明说,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傅严亦听完他说的那些话后,面色就像结冰一样,周围气压压得很低。
在帝国,一个皇子的权力很大,如果不是有意纵容话,一个特殊侍卫是不可能被人这样肆意抹黑的,这不仅是打皇子的脸,更打皇室脸,一般的皇子,若是不喜欢谁,会直接撤掉职位换人,绝对不会放在身边。而放在身边,不管,让人欺负,这很明显是在针对某个人。
而且特殊侍卫,都是从贵族里挑出来的优秀人才,有些皇子为了拉拢贵族,相反还会对这些侍卫好,怎么可能会让人被欺负去。
三皇子他见过,是有些小聪明,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小时候亲眼看到他将同行的贵族推到池塘里,却假意救下那个人,被他戳穿后就一直哭哭啼啼,最后,那个贵族相信了他,替他作证,而他被罚禁足三个月,抄书一百次,他禁足期间对方多次登门,一直重复说这个事情,说是他看错了,各种讨好他。
就在他快被说动的时候,爷爷来找他了,把这件事情和爷爷说后,爷爷让他远离这个人,告诉他,这个人试图重复说一件事情,让他产生自我怀疑,又用他对他日益增加的好感,彻底改变他的记忆。
这个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不过他很快就跟爷爷去部队了,后面也很少见到这个人。
再次打交道的时候,是对方问他讨要一个特殊侍卫,他记得好像是江家的人。
叫什么,江...抚明。
傅严亦的瞳孔猛地放大,看着前面的男人,心里升起无限悔意。
他当时为什么觉得自己不需要特殊侍卫,就随便对方了,他应该要破戒留下来才对。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后悔。
察觉到傅严亦表情不对,江抚明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傅严亦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看着已经在来回摩擦手臂,维持自己体温的江抚明说道,“我这里没有防寒的东西。”
“没事。”江抚明笑着,他早就猜到是这样了,只能等明天早上看能不能找到防寒的东西了,不过这天气这么冷,他感觉他冻一夜感冒都是轻的,最怕的是冻坏肢体。
“我有一个方法能防寒。”傅严亦声音低沉地说道,他拳头握紧,面部严肃,说话细听还有些颤抖。
江抚明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有些失礼。”傅严亦喉结滚动,月光下他五官立体,眼睛直直地看向江抚明。
“晚上,我变回兽体,你靠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