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他吧。”
放弃他吧, 裴淮洲。
放下你嫁入豪门的梦,跟我在一起, 我也能好好对待你。
程旌阳双眸通红地望着裴淮洲, 他颤抖地蹲下身子,抬起头仰望裴淮洲。他清楚,自己置气的行为真的很可笑, 拿上自己的婚姻作为赌注本就很冲动, 只赌那人回因为他而心疼。可那人踩着项链的脚满是泥泞,乌黑的发丝下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一点也不在乎他。
程旌阳从未这么卑微, 他抬起手,准备捡起那串项链,而身上的人却踩得更重了。
对方说嫉妒夏时迁的第一句话, 也不过是他自己父亲闹。
“放手吧,不是你的放弃吧。”
程旌阳放低自己姿态, 他拉起项链上面的珍珠, 用手指摩擦着上面的纹路。
每一颗珍珠都是他三年前精心挑选的。
他记得他们一起去珠宝店, 那人局促不安的模样,羞答答的, 恍如眼前。
他说, 这都是打工得来的, 叫对方别人担心他。
那人心才肯放下来。
对方一直留着这珍珠, 是不是心中有他?父亲不要你, 自己有隔曾不要你?
程旌阳从不会觉得裴淮洲无理取闹,他深知对方拜金爱钱, 乐意给对方花钱,或许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跟我一起走吧。”程旌阳猛然抬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下定决心。
那瞬间,他的背后是无比黑暗,一片死寂。
那段难以割舍的感情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缠住他,困住他,弄得他卑微无比。
男孩只是动了动嘴巴,对方回过头道:“谁信?”
程旌阳,谁信?
“我信。”程旌阳趁着裴淮洲回头之际,他捡起地面的珍珠,沉声道:“你不是最清楚我了。你了解我离不开你,你深知我喜欢你到什么程度,才会毫无底线地让我不揭穿你。其实,我为你做过的远远比你想的还要多,你和那些医生的事。我都知道。包括你夹在两边难做的事。我理解你,一边是你的父母,一边是我们程家。淮洲,我不想让你当我的小妈。”
“你太年轻了,你懂我的意思,求求你别把我想把那么不堪。”
打了自己一巴掌,又给了自己一颗糖。
程旌阳再熟悉不过这种模式了,被自己所爱之人狠狠伤透,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对方低头了。
天生富二代怎么会去求一个穷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程旌阳目光复杂地看向裴淮洲,他那眼眶不自主地缩紧。
一次两次,自己的心软会换来对方的理解吗?
裴淮洲沉默了一会,“那离开了程家,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自己这人设两个都爱,裴淮洲再也不想和别人一起喝西北风。
他到底爱着那个程旌阳?在当年一穷二白之际,他为了救自己的父母而跟程旌阳提出分手,他这人设若真的深情,怎么会因为被迫而嫁给另一个人?很显然,他不爱年少无知,一点不懂生活的程旌阳。哪怕那人比他大,很照顾他,这份照顾也不是他所想的。而对方在他的逼迫下远走他乡,他衣食无忧,看对方摇身一变,行事略微稳重,他就后悔后悔自己选错了,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爱程旌阳?
裴淮洲头绪混乱,他总觉得主角攻在明里暗里地讽刺他,索性再也不装了。
自己带对方离开,但是,他需要钱,需要用钱来填满自己自卑的灵魂。
“说到底,你爷爷奶奶能接受我们在一起?”
裴淮洲叹了口气,他扶着栏杆,冲着程旌阳开口。
“他们爱夏时迁,是因为夏家有钱,他们见夏时迁比我这一年的儿媳还亲近。而我废了很大功夫嫁给申言。我受够了他们的白眼,他们为什么要为了你死去的生父,而刁难我,嘲笑我。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能有多大的胜算?”裴淮洲的话让程旌阳哑口无言,他听见对方继续说:“你们程家人每个都很精,我离了婚,只能净身出户。你再不顾一切跟我结婚,你认为你程家会不会让你滚出程家?你认为他们知道我是一个alpha会不会让你跟我在一起。真的会,你跟我在一起,我不想要过那吃不饱的日子,太远了,太久了。”
说到底,不愿意。
程旌阳的钱大多数都是程申言的,他的投资事业刚刚起步,也是家人给罢了。
程旌阳听到这里,也知道裴淮洲舍不得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说他会,对方不信,他再怎么变,也比不上自己的父亲。
因为自己在裴淮洲,眼里只会谈情求爱。
对方可曾害怕过他?一个alpha又怎么会害怕他?
被伤害的人是他,怎么会是裴淮洲,
“那你就安于现状?”
程旌阳颤抖地盯着身上的人,他站起身,扶着旁边的栏杆。
裴淮洲叹息,又装作懂他的样子,开口道:“你喜欢夏时迁。”
“我又怎么会安于现状?程旌阳,你把他送到我面前,那就看我为不为难他。”
“我是永远不会放过夏时迁的。”
三个人的爱恨情仇,扯出一个无辜之人进来,真的好吗?
程旌阳不明夏时迁为什么要裴淮洲标记,但,这也不能成为裴淮洲伤害他的理由。
对方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一直都这样?自己无可救药。
程旌阳手臂都在发抖,他额头处青筋毕露,那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自己本不是一个脆弱之人,更不喜欢掉眼泪。
而这些眼泪却成为裴淮洲战利品。
那人亲口跟他说:“程旌阳,归根到底,你就是出生好罢了。”
“没有了你父亲和你爷爷奶奶,你根本不会拥有今天的地位。你毁了我的一切,还认为我会接受你吗?你一回国就准备报复我,和夏时迁结婚,这才过了几天,他听信了他的话而去申言那边大闹一场,你弄的我下不来台面,你叫我怎么会相信你会因我心软?你走吧,以后别来插手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男孩似乎还很生气,那双眼睛抗拒所有人。
对方清楚这才过了几天。
程旌阳数了数,不过十五天,他又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心软。
重蹈覆辙,站在裴淮洲面前就是一个小丑。
而程旌阳也意识到在对方心里自己多么不重要,对方从来没有一颗心,他试图让自己理解,裴淮洲不得行往上爬。
可当看到裴淮洲脖颈处的伤口,他清楚,对方乐在其中。
骗自己,骗他人,骗别人。乐在其中。
程旌阳喘了一口气,他口腔里面塞了血,扶着旁边的栏杆,大汗淋漓。
“在你心里,我比不上父亲?”程旌阳。
裴淮洲:“是,我喜欢你,也能跟你走,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另一半心里有其他人,因为你只会谈情说爱。我们有什么未来?你没有钱就别娶我,你没有钱就别让我爱你,你没有钱就别纠缠我别闹我。”
“我不可能跟你等下一个十年。”
“我吃不得苦,见不得人,听不得脏话。”
那怎样算多呢?父亲知道你的真面目了,那怎样才算心疼呢?
你独守空房,还要守着那一个月一千万零花钱?
“所以,你弃近求远,抛弃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多有钱?你知不知道,父亲也是靠着我生父而有如今的地位。
程旌阳看着裴淮洲对自己一无所知,对方一直把目标放在程申言的身上。
该笑,该哭不重要了。程旌阳像个永远都得不得糖吃的小孩,泪痕滑落。
对方宛如沙漠里面的人只看到程申言这样的海市蜃楼,却看不见程旌阳这妥妥的洲水。
“裴淮洲,你说话太伤人了。”程旌阳:“我给你台阶下了,我在医院都疯了,你还不信我。若不是因为和父亲表面上的血缘关系,我就不会看着他带走你。你认为我还活在当初,一成不变,靠着别人打钱活着?”
裴淮洲脸色如三年前那样决绝,道:“不是吗?你没有钱,你就别说爱我。”
“因此在你心里,我跟夏时迁结婚气你很可笑吧。你小小年纪,心机颇深,胜过于我。你把每个爱你的人都伤透了,程鑫洋为什么会说你变了心,因为你抛弃了他们,真正爱上了我的父亲吧。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可有可无的棋子,你往上爬的工具?!”程旌阳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他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所以大力地捏住裴淮洲肩膀,哽咽而双眸通红道:“我真同情你,我同情你裴淮洲,同情你永远看不见最好的东西。”
“你这一辈子的眼界只有到这份上了。”
“我不护你了,你就等着被爷爷赶出程家的门吧,你做的那些事。”
“有人替你说,我不给你求情了。”
什么?!
裴淮洲察觉自己又被别人偷家了,他想拉住程旌阳的手,而那人提前甩开了他的手。
裴淮洲心慌,喊着主角攻的名字:“旌阳!”
“你去哪里?!”裴淮洲有点心慌,一天动摇两尊大佛。
“你带着夏时迁想去哪里?”
而程旌阳只是回头,抱起晕过去的夏时迁,喘息道:“给你赎罪。”
*
夜色如墨,浓重,晕染。
就像程旌阳的背影,令裴淮洲失望,
自己真的要离开了吗?
裴淮洲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他颤颤巍巍地拨打了程申言的电话,见那人果断地接听过后,又哭哭啼啼,仿佛即将溺死在水里的人,难受而哽咽道:“申言,程家里面发生了什么,是爷爷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听旌阳说他们闹着要把我赶出去,这件事情怎么会被爷爷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程家,你能帮帮我吗?”
男孩声音哽咽一听让人心碎,而电话那边安静无比,过了好一会程申言才发声。
是不想走,还是不愿意走?
“没用了。”程申言:“有人把你收集程家秘密的资料发给了爷爷。”
“你欺骗了我们。”一个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