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被喊来跟金大真对戏,对于这个投资方,余树给足了面子。

  刚进房间,赵津詹朝季言招手,在人耳边低语:“我没写这部分剧情,纯属试戏,余树其实也想看看你的潜力。”

  季言点头,走近台球桌,余树和金大真坐在对面沙发上时不时说会儿话,余树见季言来了起身轻拍人肩膀说:“你第一次跟我合作,不知道我的脾性,我是只要没有喊停,这块演员就随意,只要感情到位,比剧本演的好,我都可以接受。”

  “好。”

  金大真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搜来的一件片场道具服穿在身上,不太合体,腰身周边的赘肉险些露出,花里胡哨的椰子岛衬衣穿在这人身上,有点意思。

  余树又说:“照着你内心的李安延演就好。”

  “金老板在哪里是什么角色?”季言问。

  “我啊,”金大真笑得露出两排牙,“我就是个收钱的混混,常年帮债主要钱,顺便捞点。”

  季言想到赵津詹刚刚的话,没有设定,想必是金大真自己的想法。

  他拿起周边的台球杆磨了磨,对余树说:“可以了。”

  随后对着台球桌上的白球一下,黑球6号进框。

  金大真在旁看着笑着拍手:“不错啊,安延,”走近季言轻捏人肩膀说:“怎么样?我要的钱准备好了吗?去你家拿?”

  眼前人完全没入戏,季言想,全靠自己这幅外貌撑着,演的跟看的完全两张皮,但不影响季言,他抖掉人的手,不置一词,又出一杆,直抵黑球9号,接连入筐三个后。

  季言放下手里的球杆,对金大真说:“金老板,我没钱,我妈的医疗费还不上,您就再宽限几天,要是不行,我来这里给你看场子。”

  “看场子?”金大真一笑,扫眼季言单薄的身子,“这里你看不了,闹事的人不少,你打不过,还是乖乖还钱,免得你我都麻烦。”

  季言没回,金大真笑着低声说:“其实我这里也并非这一个地方,下面负二楼才是花花世界,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如何花花世界?”季言眯着眼问,随后坐在台球桌上,拿起一旁的台球杆抵住正要上前的金大真,“有这里花花吗?”

  金大真被抵着不恼反笑,握住台球杆子,收敛一些笑容说:“安延,你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吗,金老板这里是只吃不吐,来了就出不去了。”

  季言猛地收回台球杆,面前的金大真没站稳,差点摔倒,他趔趄一下扶住台球桌说:“好小子,你有种,你真是有种。”

  下一秒,季言却拿起台球杆轻轻抽了金大真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一开始并不感兴趣的赵津詹。

  金大真蹙眉站在原处,季言却笑了,跳下台球桌说:“我先走了。”

  余树一直没说话,见季言走到他身边时,才说:“很有李安延的感觉。”

  季言没说话,金大真从戏中出来,蹿至两人旁边说:“我就说余导和赵编剧都看中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特色,今天高兴,今晚我们再一起吃顿饭,算是预祝明早开机顺利。”

  赵津詹摸了摸脑门说:“我晚上还要改稿子,今天看季言这一场戏,我觉得有些地方还要修,你们晚上吃饭不必等我。”

  余树也说:“金老板,明早开工,今晚会很忙,我也不去了,你多包涵。”

  轮到季言,众人都以为他是一样托词,谁知季言笑着说:“那晚上就我和金老板一起用餐了。”

  金大真是求之不得。

  包厢内暖气很足,季言却老实穿着外套,金大真不停给人夹菜,说:“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听你助理说,你喜欢吃辣的,这家的川菜做的很不错,厨子就是川人,辣椒放的很足。”

  季言一筷子没动,看眼时间,起身说:“金老板,我先出去一趟,这顿饭还有一个人要来。”

  金大真不解,看着季言离开,季言出门站在酒店旁的石柱子前等着,不久见季明宵匆匆忙忙赶来,季明宵明显收拾过自己,一身西装穿着却难掩稚气。

  “人在里面,”季言说,“我这次算是帮你解决这件事,你开给我的条件什么兑现?”

  季明宵对着酒店镜面整理着装:“放心,以后季家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要的不是这个,”季言说,“我要的是季家目前所有投资项目的资料,季明允或者季山南在家多少会办公,你自己掂量时间给我找到这些资料。”

  季明宵有些为难。

  季言又说:“要是不行,金老板的忙我就不帮了。”说着正要转身离开,被季明宵拉住。

  “我知道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金老板在哪里,你先带我进去。”

  季言看眼季明宵,季明宵很识趣地松手,又整理两下着装跟季言走进酒店。

  金大真又点了一些菜,听门开了,堆起笑脸说:“去了那么久,是谁要来啊。”在看见季明宵后更加疑惑:“这个人我不认识啊。”

  “你该认识的,”季言按着季明宵坐在金大真旁边,“季家的养子季明宵。”

  “季家还有个养子啊,”金大真看眼季明宵没什么兴趣地说,“你们家的关系就是这么复杂,亲儿子还不行,还整几个养子。”

  “你觉得我这个弟弟怎么样?”

  季言难得在外人面前称呼季明宵是他弟弟,说出口时,季明宵也是一愣。

  “还行啊,”金大真又不好拂人脸面,只能这么说,“当然跟你是不像的。”

  季言轻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包厢,被金大真喊住:“季言,你去哪?”

  “我弟弟跟金老板一见如故,想跟金老板说些私人的事,我就先不在这了,两位慢慢吃。”

  金大真起身,脸色全变:“季言,你在这玩什么?我约你出来吃饭,你给我介绍你弟弟做什么?我对你弟弟就不感兴趣,你看不出来吗,我其实对你感兴趣。”

  “可我对金老板不感兴趣,”季言留下几句话,“金老板不妨在我这个弟弟身上多下点功夫,我这个弟弟啊,也好的很。”最后一句话咬着音说。

  随后离开。

  金大真有些心急,跟着准备出门,却被季明宵喊住:“金老板,我这次来是跟您说季家的事,不单单是我一人的事。”

  听到这金大真冷静一半,说:“季家的事你怕是不能当家吧。”

  季言走进最近的洗手间,站在洗漱台前冲把脸,里面太热又不能脱衣服,着实难受。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季言?”

  “嗯?”

  季言转身见蔺仲呈站在对面的电梯前,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蔺仲呈问,只见季言西装革领,灰色的外套配上暗色的领带,与平常休闲服完全不同,说不上的疏离。

  “我来这吃饭,”季言解释,“顺便处理一些季家的事,你呢?”

  蔺仲呈看眼四周说:“差不多,我这边忙完了,走吧,我送你回剧组。”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车上房越很自觉地升起挡板,身后的两人从上车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说去哪,房越只好绕着城区慢慢开车。

  车内同样开着暖气,季言有些热,将外套随意脱下放在一边,撑在车门上看蔺仲呈说:“我们不回剧组吗?”

  “不回。”

  “哦。”

  又是一阵安静。

  蔺仲呈开口:“今晚跟谁在一起吃饭?”

  “金大真,”季言想了想,又加上:“还有季明宵。”

  “季家找你有事?”这是蔺仲呈第一反应,“你处理好了?”

  “差不多,”季言说,将季明宵的事简单说了,“季家想让他去陪金大真,可本人不愿意,所以先找来金大真说这件事,估计季明宵手里还有别的筹码可以给金大真,”他打个哈欠,“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我不是说过金大真——”

  “我知道,”季言以退为进,“我这不是约人吃饭嘛,只是单纯帮季明宵,顺便通过他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先保密啊。”季言说完又对前面的房越喊:“回剧组,谢谢。”

  下车前,季言跟蔺仲呈说:“我先走了,明早开机,你来吗?”

  “公司有事,错不开。”蔺仲呈坐在车上冷冷地说。

  “哦,那好吧,”季言穿上外套前打了个喷嚏,又说:“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想我,怎么又打喷嚏了。”

  蔺仲呈没回,招呼房越开车离开。

  房越正在启动车,季言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探进车窗内,亲了蔺仲呈,又离开,对人说:“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微信。”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面这样,蔺仲呈坐在车内嗯一声。

  季言踢了踢脚下的土坑说:“下次就不买狗了,买只猫算了,猫不粘人也不会容易生气。”

  蔺仲呈脸黑看眼季言,季言系好西装扣子,说:“走吧,晚上回去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