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金大真刚甩出一杆子,身后不少人捧场,季言在后面坐着,保持礼貌的微笑,时不时鼓掌两下。

  赵津詹没来,一听金大真喊打球,直接说自己下午还要看剧本,托词把金大真的角色再改改,尽量贴合本人。

  这个理由金大真也不好说什么。

  季言借故口渴出来在自动贩卖机前买咖啡,忽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季明允。

  上次在周若铭那里知道自己的弱点全是季明允给暴露的,季言对季明允警惕不少,之前原以为季明允会像季明宵那样随便应付两下就好,现在看来,这人更多是在背后捅人。

  季言没打招呼的意思,单纯做好自己的事。

  季明允在看见季言的一刹那,先是愣住,站在原地,看了自己亲弟弟几秒才认出来,喊:“季言。”

  “嗯。”季言俯身拿起咖啡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季明允蹙眉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谈项目,”季言随口说,“我不能来这里吗?”

  季明允不满:“你随便去哪里都行,只是你这么久都不回家,也不说自己去哪了,你还有个当儿子的样子吗,好歹也该跟爸妈说一声,道个平安。”

  “我没有主动说,你们不也没有主动问吗?”季言反问,“我在不在家又不重要,季明宵在家就好,好好演他的乖儿子角色,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傻白甜没事给你们带来点乐趣的儿子和弟弟吗?”

  季明允被噎着,怔了怔,握紧手里的高尔夫球杆,青筋暴起,喝道:“你跟我出来。”

  季言转身就走,没再跟季明允废话,季明允却不许,上前拉住季言说:“翅膀硬了?敢不把哥哥放在眼里了?”

  “这位是谁啊?”金大真在后说着,又上下打量季明允,“看起来有些眼熟。”

  菘蓝首饰不单是柜台卖饰品,背后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金大真在老家还有几个矿山,专门用来挖玉石金矿之类的,在业内名气很大。

  季明允认识这人,忙转换笑脸说:“是我,季家的大儿子季明允,我爸爸是季山南,上次还约您一起吃过饭的,我坐在您的右手边还记得吗?”

  金大真似在回忆,没一会儿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人,”笑着说:“抱歉啊,小兄弟,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老是记不住人,你别见怪。”

  “怎么会,”季明允笑着说,“金叔叔太客气了,有时间可以跟我父亲再约一起吃饭,下下棋之类的。”

  金大真答应,又问:“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啊,我刚刚听你说什么哥哥,你是季言的哥哥吗?我还没听说过,季家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

  季明允简单解释后说:“家弟季言因身体原因寄住在乡下养病,这两年身体好转才接回家,金叔应该不认识,”随后对季言说:“快喊金叔,这是父亲的朋友。”

  季言没开口的意思,金大真也没想过让人真的喊,打趣地说:“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行,还不知道自己弟弟目前的状况吧,季言现在可是余树余导演带领的艺人,以后是要上大屏幕的,可不能在外面这样跟你弟弟说话了,他也不小了,是个小大人了。”

  季明允闻声一愣,侧身看季言笑着说:“是吗,那我弟弟可真是出息了。”

  季言单手开咖啡罐,没给季明允面子,对金大真说:“金老板,下一个球轮着我了,我先过去了。”

  “好。”

  季明允没拉着金大真多说,金大真很快回来,见季言打完球挨着人坐下说:“跟家里人关系很不好?”

  季言轻嗯一声。

  金大真又说:“兄弟两人关系不好很正常,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难免会有利益纷争,你看蔺家之前那两个小子,不就是那样,见面都不说话,很少在一起出席活动。”

  说到这他叹息一声:“蔺伯山也是个没福分的人,这么年轻就被弟弟给弄成那样,去了那边也好,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

  季言不解,蔺伯山貌似是自己一手送走的人,怎么算在蔺仲呈身上,他侧面问:“蔺伯山跟他弟弟关系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啊,简直了,你回金洲时间不长,还不知道吧,蔺家续弦后来娶的这位太太林慧怡,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任太太留下来的儿子,也就是蔺伯山,你说奇不奇怪,亲的不亲,隔着皮肉的当做亲儿子。”

  金大真见季言感兴趣,多说几句。

  “蔺仲呈也是自己拼出来的,之前家里重心更多放在大儿子身上,他啊,是生不逢时,到处不招人待见,后来蔺氏夫妇见蔺伯山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对蔺仲呈的态度才稍稍好转。”

  这些蔺仲呈从未跟季言说过,而且在季言面前,蔺仲呈一直表现出无所不能又时时刻刻准点出现的样子,以至于让季言误以为蔺仲呈真是那样。

  金大真见季言不再说话,用胳膊肘轻推季言,好心提醒:“你可别随便招惹那个人,那就是条疯狗,我记得我之前去他们家做客的时候,看过蔺仲呈被他爸罚跪在草坪上,那时候的天还很热,蔺仲呈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他父亲对他可谓是残忍教育。”

  “后来呢?”季言见金大真不再说,才问。

  “后来啊,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吧,记不得了,那孩子貌似差点死了,要不是家里阿姨发现的早,”金大真语气轻松,“也不知道林慧怡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蔺仲呈,这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打球到中途,季言假说自己头晕有点恶心,先回剧组躺会儿为由离开。

  金大真看着季言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问余树:“这孩子找的不错,从哪找的,赶明我也找一个。”

  余树听出里面的意味,说:“恐怕很难,而且季言跟我见过同龄的孩子都不一样,有些过分成熟。”

  “成熟啊,”金大真毫不避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就喜欢成熟的。”

  季言回到保姆车已是傍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点开常晓曼微信头像,点进对话框又退出,关上手机闭上眼睛。

  两人现在的关系似乎没到那一步,自己多余的关心对蔺仲呈来说可能是种负担。

  迷迷糊糊睡到晚上十点多,霍与东跟剧组的年轻人吃完饭哼着歌往车上走,被一个声音喊住。

  “您是霍先生吧?”

  霍与东在车前三两步位置站住,看喊他那人西装革领戴着无边框眼镜,文质彬彬有点书生气息,说:“对,我是姓霍,”他搓手说:“但是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我是房越,”房越边介绍边拿出名片递给霍与东,“是蔺仲呈的秘书,现在我的老板在车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霍与东再傻也听出什么,他接住名片借着剧组夜光灯,见上面清楚写着蔺氏集团总经理秘书——房越。

  “蔺氏集团,”霍与东脑子反应半晌,瞪大眼睛,说:“就是承包了我国大大小小资源买卖,还跟外国人做生意的蔺氏集团吗?”

  房越微笑:“正是。”

  霍与东眼睛差点掉下来,忽的降低声音,指了指身后的保姆车说:“你家老板真的心甘情愿给我室友做P友?”

  房越:“.......”保持职业微笑没回。

  蔺仲呈坐在车内静静看着床上的季言睡觉,偶尔起身帮季言拢拢被子。

  季言醒来见人坐在对面问:“来多久了?”

  “没多久,下了班就来了。”

  “那就是六点了,”季言起身,接过蔺仲呈递来的温水,“吃饭了吗?”

  “还没,你吃了?”

  “我也没有。”季言喝口水拿上外套说:“我们出去吃吧,今晚剧组没什么事,等三天后确定角色才会正常运行。”

  两人并排前行,朝城郊中学的小吃摊走去,季言说:“没吃过这些吧?”

  蔺仲呈看着油锅里翻转的土豆片以及其他东西:“没吃过。”

  “老板,”季言指着推车摊上的淀粉肠说:“我要两根这个,还要一串旋风土豆,再来一个炸茄子,一份炒面,一份炒粉,两瓶汽水。”

  点完餐,季言随便坐在还没收拾过的小桌子前,轻拍旁边的空凳子对蔺仲呈说:“过来坐。”

  蔺仲呈坐下,季言不觉笑出声,蔺仲呈问:“笑什么?”

  季言说:“谁西装革领皮鞋的来吃路边摊,没什么烟火气,你该穿我的运动服来。”

  蔺仲呈见老板随便撬开两瓶汽水,送上桌后用抹布将桌上的塑料袋抹至地上,又笑着对季言说:“忘了问,炒面炒粉里要不要豆芽,要辣椒吗?”

  “你吃豆芽吗?”季言反问蔺仲呈,又对老板说:“辣椒都不要。”

  “我不吃。”蔺仲呈回答干脆。

  老板说句好嘞拿起肩上的擦汗巾随意抹把脸说:“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