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朝地上看去,只见那只鸡周身完好无损,但脖子位置一直汩汩冒出血,时而乱蹦,溅出血迹。

  蒋雪柔脸色惨白,大喊一声:“啊。”

  季山南揽过妻子安慰:“没事没事,”随后喊:“服务员,你们这里的服务员去哪里了,到底是谁进来放的这只鸡。”

  季明允环顾四周却说:“爸,明宵不见了。”

  季山南蹙眉,确是如此,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莫名其妙被别人下套,不仅如此,还送来一只血淋淋的鸡来恐吓。

  蒋雪柔一听季明宵不在,忙说:“快去找他,明宵最怕黑了,那孩子爱哭,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季明宵被冻醒,坐在一个浴缸里,里面满是凉水,抬眸见季言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旁,他喊道:“哥哥。”

  季言并不转身只说:“醒了?”随后又问:“感觉水温怎么样?适不适合洗澡?不行,我再加点。”

  按着原宿主的笔记来看,宿主经常帮这位假少爷洗澡,给人当阿姨使唤,偏这位假少爷阳奉阴违,常借助季山南和蒋雪柔欺负宿主。

  季明宵不解其意,说:“哥哥,我好冷啊,能不能再加点热水?”

  说着要起身却被快速反应过来的季言按住,季言皮笑肉不笑地说:“水温不合适啊,你慌什么,我再给你加,之前我帮你洗澡的时候,你就不老实,说水温不合适,这次一定伺候到合适。”

  季明宵察觉话里有话,忙起身,却没季言劲大,他跟季言同岁,只是差些月份,这些年在季家养尊处优惯了,身上全是懒肉,没什么劲,他哀求:“哥哥,我——”

  “别喊我哥哥,”季言打断人说,“我不是你哥哥,自始至终我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说到这,又改为:“该说是你抢走了我的生活,还堂而皇之的赖着不走。”

  季明宵闻言瞳孔骤缩:“我没有,我没有抢走你的生活,是你自己命犯孤星,会克死季家所有人,所以爸爸才送走你的,跟我没有关系。”

  “命犯孤星,”季言笑了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我问你,”季言拿起肥皂给人搓着后背,“司晓慧是你什么人?”

  提起这个名字,季明宵一愣,低下头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帮你回答,”季言继续给人搓澡,力度却加大,“司晓慧之前在季家当阿姨,后来怀孕干不下去辞职,在乡下生产后被丈夫抛弃,无力抚养孩子,只能回到季家继续当阿姨,同时将这个孩子送往福利院。”

  季明宵越听越害怕,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求求你,别说了,我求你了,别说了。”

  “司晓慧在季家做阿姨有些年头,知道季家最信风水,私下与风水师傅通气,说我是命犯孤星,不合季家的气运,而在福利院的你就不一样,命里带火,能逢凶化吉,为季家带来气运。”

  风水问题在娱乐圈也很盛行,养蛊下药扎小人屡见不鲜,季言很看不起这种行为,但多少知道些。

  偏这本书就是带点这个意思,季明宵的身份根本经不住查,随便翻出就知道生母曾经在季家当过阿姨,顺藤摸瓜知道这些事。

  季明宵死鸭子嘴硬:“我不认识什么司晓慧,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季家接回家,说以后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儿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季言卡住季明宵的脸,让人直视他的眼睛:“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为什么这些年从不跟阿姨亲近,季家的阿姨从司晓慧开始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是为什么?”

  季明宵如鲠在喉,想要低下头,却被季言卡着不放。

  “是因为你心里有鬼,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层身份,你怕和司晓慧走的太近暴露自己,从而失去现在安逸富有的生活。”

  季言死死盯着季明宵看,没给人任何反驳的机会:“所以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我在乡下十八年的生活换来的,你以为你是谁,又凭什么让我给你洗澡,伺候你?”

  此时季明宵如霜打的茄子,咽口吐沫后恶狠狠地看向季言:“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爸爸妈妈只会认为你是个孤星,你的存在会带来不幸,他们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你。”

  “季言,”季明宵也不喊哥哥了,那层爱哭善良的表皮被撕下,他一直是那个担惊受怕,怕别人抢走自己现在生活的胆小鬼,“即便是这样,你父母不还是下定决心送你走,所以他们根本不爱你,他们爱的是权力,是钱财,是气运。”

  季言冷笑一声,这要是被原主听见,到底会崩溃,但自己不是,原主早就死了,死在那间地下室。

  他说:“抱歉,你可能还没有明白,现在季家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已经不在乎了,以后季家有什么事,还是你这个假儿子撑着,”说着轻点季明宵肩膀,“你可得好好撑着啊,司明宵。”

  司明宵三个字刚脱口,浴缸里的季明宵使出全身气力起身,挣脱开季言的压制,走出浴缸对着季言拳打脚踢,丝毫没注意为什么此刻的季言这般温顺。

  “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传来,季明宵抬眸,见蔺仲呈站在浴室门口。

  蔺仲呈他见得不多,每次见都惴惴不安,他曾经想攀附蔺仲呈,但都只在心里,不敢实行。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明宵不解。

  “我——”他想要去解释。

  蔺仲呈没给人机会,抱起地上的季言留下一句:“当心点,还有今天的事权当做没看见。”指的是今天在此撞见自己和季言的关系。

  今天的事?季明宵一愣,难不成蔺仲呈也知道这些事。

  季言躲在人怀里瑟瑟发抖,身上满是冷水,他小声说:“先生,我冷。”

  蔺仲呈脱下外套给人盖上,说:“一会儿就好了,别怕。”想到刚刚季明宵对季言那样,又想到季言身上的伤疤,蔺仲呈开始关注季家的家事。

  一个假少爷在季家为非作歹没人管,而真少爷被欺负的不敢吭声,季家可真是糊涂的紧,乱账一笔。

  季言今天带季明宵来这里就是要让蔺仲呈撞破这些事,所以刚刚一直在激怒季明宵,他深知季明宵在季家蛰伏这么多年,断不会只有哭的本事。

  果不其然,兔子急了会咬人。

  现在谁对谁错不重要,只要蔺仲呈看见自己被欺负的可怜样,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再者,季言也想让季明宵尝尝,被人误会是种什么滋味。

  蔺仲呈将人抱至另外一间套房,放在床上后问:“季明宵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季言躲避开蔺仲呈的眼神,恍惚着说:“我能不能不说。”抬眸见蔺仲呈看着自己,他委屈地说:“今天是明宵的生日,大家都在为他庆生,蛋糕洒在身上,妈妈说让我带他上楼换件干净的衣服。”

  房间号是季言提前准备好的,就在蔺仲呈住的房间旁边,刚刚故意半遮半掩门,就是为了让蔺仲呈能听见自己在浴室里哀嚎的声音,从而引起对方的注意,走进房间。

  “继续。”蔺仲呈说。

  “他说我的水温调高了,有些烫,所以就——”

  这不是在说谎,若此时是宿主,他相信季明宵会那么做。

  “我知道了。”蔺仲呈轻抚人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