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看了一眼墨淡,没再与流光交谈,直接回了战地。

  还未找到乐正辰与司岚,一群人急匆匆地抬着什么东西飞了回来,神色焦急。

  白羽并未在意,这样的事在未澜平原很常见,不少伤者被送下来。

  “停下。”一道虚弱无力的沙哑声音响起,伴随着撕心裂肺地咳嗽声。

  这道声音虽然微弱,但围着那人的人却猛然停了下来,许多女修哭哭啼啼的。

  申屠天稷无力地抬起手,挣扎着要起身,却失败了,想要说出什么,却因为咳得太猛,没发出清晰的声音。

  他有些焦急。

  “申屠师兄,你要什么跟我说。”一清冷的白衣女子掩面而泣,握住了申屠天稷抬起的手。

  “申屠师兄,我们回来了,掌教一定会想办法治你的,你再坚持一下!”另一个长相甜美一袭粉色裙衫的女子劝慰道,掏出手帕擦拭申屠天稷嘴角止不住的黑色血液。

  申屠天稷费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着方才他们身后的方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帝羽。”

  虽然他现在全身以及肺腑都疼得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猛烈的大火上炙烤一般,就连神智都要被那股邪火给烧没了,但他仍勉力维持着清醒。

  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被周围那些人聒噪地簇拥着,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下就看到了那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残影。

  “申屠师兄,我们都到了,你先进去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禀明首座,请掌教为你想办法!”一追随申屠天稷面目周正的男弟子道。

  “去找他!”申屠天稷极为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见旁边的人不为所动,他咬牙坚持着欲从担架上起身。

  “申屠师兄,你躺着,我去,我一定把他带回来见你!” 粉色裙衫的粉衣女子道,转身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朝那个方向飞速追去。

  以前的沈彦被派内众人称为二师兄,是因其实力仅次于流光之下,按理说作为掌教座下的申屠天稷打败沈彦,取而代之其作为二师兄的地位。

  但派内弟子仍然称他为申屠师兄的原因是,第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沈彦的是帝羽,况且他还败在另一个弟子墨淡手下。

  申屠天稷、帝羽、墨淡的实力谁上谁下无人能说清楚。

  这三个人的名字皆未出现在搜罗天才的流芳风云榜上,以他们的实力却能打败流芳风云榜排名第四的沈彦,这是最让人想不通的地方,许多人猜测他们是否用了与锦绣宫少宫主同样的秘法,虽然这秘法很鸡肋。

  此前在争夺给洛凡门景鸢门主贺寿队伍的名额时,申屠天稷与帝羽之间曾有一战,但以申屠天稷在派内的名望与呼声来看,众多同门皆认为帝羽胜之不武,毕竟是申屠天稷主动认输的,但众人皆希望能看到他们二人正式交手的一战。

  “申屠师兄,你叫他做什么,我知道你人好,心胸宽阔,对师弟师妹都颇多照顾,但也不必那样百般容忍他!”一女子愤愤不平地道。

  申屠天稷闭着眼睛不说话,积攒力气,他要等帝羽来。

  “申屠师兄,我这就去找首座,你再忍忍!”一男弟子担忧地道,正要跑出去。

  “回来。”申屠天稷睁开眼睛,把人叫住,声音虽然极小,还特别虚弱,但话中的意思不容置疑。

  申屠天稷在平日里积威甚重,那男弟子停住脚步,与屋内的人不知该如何做地默默对视。

  “等帝羽来。”申屠天稷困难地吐出这句话,猛咳一阵后蹙着眉头尽力平复气息。

  白羽走在路上被第一个粉衣女子拦住,他淡笑道:“这位师妹找我有事?”

  因少年的笑容,粉衣女子甜美的面容上浮起些微红晕,收起了方才尖锐的态度,微微低着头有些回不过神。

  “若是没事,我先走了。”白羽睨着半晌不说话的女子淡淡道。

  粉衣女子突然想起她前来的目的,猛然抬起头来,焦急地道:“等等,申屠师兄要见你!”

  “哦。”白羽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正要绕开挡在他身前的人。

  粉衣女子慌了,她大声道:“求你去看看申屠师兄吧!申屠师兄他中了据说魔族已经灭绝的焚骨之毒,命在旦夕!”

  粉衣女子顾不得什么,极力拦下那个红衣少年,悲痛地哭道:“申屠师兄快要死了,其实我清楚这样的毒恐怕掌教都没办法解,我答应了申屠师兄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别哭了,我去就是了。”白羽安慰道,没想到剧情还在,伪男主如雷文中描述的一样中了魔族的不解之毒焚骨。

  白羽被这突然任性回归的剧情弄得猝不及防,因为他把本应该属于伪男主的二号小弟乐正辰抢了,哪里再来一个跪琴弦偷家里唯一神药的小弟给他啊!

  白羽有些烦恼,伪男主就这么挂了的话,剧情会再次面目全非的吧!

  白羽进了屋,屋内挺热闹,一大堆人围在床前,他脚步顿了顿。

  “都让开,帝羽师兄来了!”粉衣女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大声喝道,将围在床前的人驱散开。

  躺在床上脸色难看到像死了一样的申屠天稷陡然睁开眼,眼前一亮,激动地伸出手,用沙哑的声音唤道:“羽师弟。”

  “……”白羽,他觉得伪男主的反应像是把他当作了解药,然而他根本救不了他,那种逆天的绝品毒药完全没办法。

  白羽走到床前,冷淡地看着那个嘴唇黑紫,面色惨白如纸,眉宇之间弥漫着不详黑气,胸口有一道长长血痕的男人。

  申屠天稷喘匀了一口气,对周围的其他人道:“你们都出去。”

  “申屠师兄,你中的毒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须要去找首座大师兄,恳请掌教出手!”一男弟子情真意切地道。

  “帝羽师兄又没办法解你身上的毒!”一女子哭着道,“申屠师兄你不能死!”

  “天稷哥哥,你若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阿稷,不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救你,我这就去魔族偷解药,有一线希望在我不可能放弃。”

  “都闭嘴!”申屠天稷呵斥了一声,被他们吵的身上更疼了,“都出去,等我见完羽师弟再说。”

  待其他人出去后,白羽淡淡地道了一句,“艳福不浅!”那么多后宫妹子死心塌地地跟着只插不射的伪男主,伪男主死了还要殉情陪葬,真是可惜了!

  正在咳血的申屠天稷急忙辩解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她们欢好了,你相信我!”

  白羽无所谓地看着那人,伪男主要死了,没有跪琴弦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小弟救他,似乎已经注定要领便当。

  白羽觉得他应该挽救一下,提议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大师兄,送你回去治疗,至少掌教是你的师父,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申屠天稷情绪有些不稳,挣扎着要爬起来。

  白羽将人抓着衣襟一把拎了起来,在他背后放着一个枕头。

  申屠天稷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语气复杂地吐出一句,“你还是关心我的,不愿看到我死!”

  “羽师弟,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我!”申屠天稷紧了紧手中的衣袖,目光清明地恳求道。

  “系统,每次听到要救我这句话后总会出现辣眼睛的事情,但愿我是想多了。”白羽突然对系统道。

  “呵呵。”系统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羽师弟,能把你的公狗借给我吗?你知道我现在不方便!”一副油尽灯枯模样的申屠天稷吸了口气,竭力压下喉头腥甜的血液。

  最终白羽还是答应了,他将申屠天稷拎在手上,打开门,看到他的一堆后宫妹子和小弟们。

  “你做什么?”

  “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申屠师兄,不知道他伤的很重吗?”

  “我带他去找大师兄。”白羽随口道,“你们别跟来。”

  听到这句话,众人松了口气,大家都知道帝羽与首座关系甚密,不管是什么请求,那位目中无人的首座一定会答应。

  白羽没再跟旁边的人废话,拎着人身形飞快地掠向远处。

  到安静、偏僻无人的地方后,白羽将人放在地上,掏出灵宠袋将黑色的大狗放了出来。

  申屠天稷扔下这句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盘膝坐着运功压下脏腑与筋骨中的毒素。

  待面上的黑气被压下些微,脸色好看许多,申屠天稷飞速地脱衣服,扑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狗。

  白羽冷漠地看了一眼将要发生不和谐场景的画面,扭头离开,在不远处按申屠天稷的请求为他把风。

  “就当做了一回好事吧,没想到他死前最后的遗愿是再上一次公狗!”白羽复杂地感叹了一句。

  系统停止了念圣经的声音。

  “我发现只要辣鸡你对我无语,就可以摆脱你的魔咒。”白羽欣喜地道。

  系统笑了两声,重新换了道德经。

  围观过伪男主与后宫妹子以及公狗们做过不和谐运动的白羽,停止和系统互相伤害,觉得差不多可以去给伪男主收尸了。

  然而,白羽发现他太天真了!

  走到辣眼睛现场的白羽,看到的是一个兴奋与精神奕奕的申屠天稷,方才要死了的模样仿若假象一般。

  “羽师弟你来了!这次中的毒太厉害,要多做几次才能将毒解掉!我好要很久,麻烦你了!”申屠天稷面色红润,除了眉心凝聚着一团黑色的印记,以及袒露的胸膛上那条狰狞外翻的黑色血痕。

  “……”白羽,他的内心有些崩溃,只要上最野的公狗就能挽救濒危的性命吗?原谅他一点都不懂。

  白羽猛然想到什么,他盯着伪男主身下趴着呜咽的狗,冷声问道:“我的狗怎么了!”

  申屠天稷安抚地笑了笑,嘴唇上的黑紫色已经褪去了许多,只是有些暗红,“你的狗没事,有些累了而已。”

  白羽观察了一下他师父送他的那只公狗,确定没有中毒,冷漠地转身离去。

  白羽的心情一片复杂,魔族都要灭绝极为霸道的焚骨之毒,只要上上最野的公狗就好,本来是不相信的,但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随便上一下公狗就好了,那还要忠心不二的小弟跪琴弦偷药,在床上瘫个一年半载做什么!”白羽忍不住对系统道。

  “亲爱的宿主,你知道伪男主为什么是伪男主,因为他虚伪啊!”系统理所当然地极力抹黑道。

  “……”白羽,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白羽研究了一天手中的圣经,感觉自己的灵魂再次得到升华,夜空中弦月高悬,有些凉的夜风拂过荒芜、残破的大地。

  他解开身边的结界,没有听到不远处的动静,走了过去,冷漠地将他累到软成一滩泥似乎被爽过了头,浑身散发着不可说味道,并趴在有些湿的地面上的公狗收进灵宠袋中,看都没看另一边大概是失血过多,累的仰躺在地上的申屠天稷。

  “羽师弟,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申屠天稷急忙诚恳地道,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的唇边绽开一抹饕足的笑容。

  天为被、地为床,风中遛着刚摩擦过的鸟,太污眼睛了,白羽脚步顿了一下,捡起地方的衣衫,扔到了申屠天稷赤裸健壮的身体上。

  取回了他师父送的狗,白羽一刻都不想待,御空而行回去。

  “系统,有点想龙朔夜了!”白羽突然道。

  “你想那个妖艳贱货做什么,有我还不够吗?难道你在埋怨我没有满足你!”系统悲愤地控诉道。

  “……”白羽,不想跟污浊的系统说话。

  半空中的白羽在派内暂时的驻扎地周围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他顿时提高警惕,战时一丝一毫的端倪都不能放过,他朝声音来源处掠身而去。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消失,一个紫衣男人发出压抑的呻吟声瘫在地上。

  “大师兄?”白羽将人扶了起来,讶异地道,黑化真男主真会给他找事!

  “你回来了,一天没见你,你去哪了,有师弟师妹说你带着中了魔族焚骨之毒的申屠天稷去找我,却没有见到你。”流光忍着疼痛问道,又别扭地补了一句,“我才没有担心你和去找你呢!”

  “……”白羽,肾都被掏了还能傲娇。

  手指覆在流光腹部,将残留的血炼之术化解,将人拎上飞身回去。

  他在补肾过程中不能分神,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施展。

  白羽踢开房门,拎着人正要进去,一个婉约的声音在身后唤道:“帝羽,你拎着我哥做什么?”

  流瑶身形一闪,当看到流光腹部的伤口,神色了然,笑容明媚。

  白羽看了一眼流瑶,秀丽面容上的快意笑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白羽将流光放到床上,流瑶走到床前,满脸战意地道:“哥,再来跟我打一场,不然我就当你怕输给我了!”

  在帝羽面前被挑衅,流光愤怒地捂着还在流血的腰腹起身,勉强召出血魂长剑就要与他妹妹大战一场。

  白羽无奈地将人一把按回床上。

  “哥被掏了两个肾,看来是没用了,还是主动退出吧!”流瑶站在床前,唇角的笑容端庄明媚。

  “只被掏了一个,另一个只是碎掉了而已!”流光再次被激怒,极力辩解道,“只要调养的好很快就能有新的!”

  “流瑶,你出去守着护法。”白羽道。

  终于支走了流瑶,清净许多,。

  “帝羽,我被掏了肾,你不会嫌弃我吧,作为道侣的话被掏了肾确实——”流光有些别扭地道。

  白羽随手抄出圣经板砖给流光来了一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动作极快地将他的两个肾补完,扶着床柱喘了口气,平静地朝外走去。

  “帝羽,我看你脸色不好。”流瑶关心地道。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先回去休息了。”白羽对其笑了笑,转身回房。

  因太过疲惫的缘故,从凌晨一觉睡到中午,白羽起身出门后,其他人已去了前线,他急忙赶了过去。

  在每一次厮杀与战争中挑战自己的极限,带来的却是质的飞跃,体内的血脉之力在被竭力压榨后,恢复后的修为提升更快,白羽很享受这种感觉,并有一种无端的错觉,似乎他曾经也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一次白羽有些深入未澜平原的区域,布下无形巨网,收割着暗兽与魔族的生命。

  一声虎啸,光网结界颤了几下,属于魂境的威压敌我不分地骤然压下。

  锋利而巨大的爪子从空中拍猛然拍下,泥土飞溅,沟壑纵横。

  白羽堪堪避开攻击范围,一白衣男人闪身而至,善意地提醒道:“帝羽兄弟,小心!”

  “……”白羽,昨天还在想的人今天就出现了,似乎不用他自己为难地清理狗了。

  龙朔夜招手,左耳上的青羽在手上化为一柄利剑,他笑容爽朗,墨眸神秘,洒脱地道:“帝羽兄弟,我二人合力会会那个魂境魔族如何?”

  “好!”白羽快意地应道,胸腔中的战意激荡,黑色的千渊匕首出现在手中。

  龙朔夜瞥了一眼艳丽、张扬,那份从容与高傲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的红衣少年,他完美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把看起来极为朴素纯黑的匕首。

  视线下移,落在匕首上,他笑了笑,笑意莫名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