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可能……
程隋只能这么想，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怀疑。爱， 会吧，他们之间的爱还没有到达那么信任对方的地步。
不， 应该说自己对柏清风的爱。
他们两个人认识多年， 初次相识，大约是在程隋二十五岁左右。
那时候，程隋算是人生得意了， 没有去申请高级药剂师的鉴定，他也不着急去申请，就是想着先多赚钱。从学校里出来了，不好在学校里继续卖药剂，就算还有人找他买药剂，他也不可能一直卖那些中低级的药剂。
程隋想要更多的钱，他想要建房子，拥有属于自己的楼房， 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他想了想， 最终还是决定踏入拍卖行， 去拍卖高级药剂。
什么样的高级药剂最好卖呢？
一，缓和异能升级暴动的高级药剂，最好是能缓和突破高阶异能的暴动。
二，短时间内让伤口复原、止血、恢复血气的药物，这就等于拥有了第二条性命。
程隋卖的药剂就是这两种，这样的药剂来钱快， 多的是人买啊。
于是他就带着这两种药剂去拍卖行，选择柏家的拍卖行。他看上去很年轻，工作人员一开始不大相信，但是对方还是找人鉴定，出机器检测成分报告，对方的态度也算好的。
程隋不怪工作人员，对方的态度已经不错了。谁让他这么年轻就来卖高级药剂呢，不是作假，就是偷了家里的药剂。
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就有第二次。
程隋去拍卖行的第三次就遇见了柏清风，柏清风给程隋的感觉就是贵公子，有些高冷、强势，让人不敢过于靠近。
一种强者的气息，弱者不敢轻易直视的气息。
程隋倒也不怕，便直接看了，他本身就是高级异能者。他想这就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吧，让他穿越，给他开挂，让他不至于在这个异世活得更加艰难。
“配制的药剂不错。”柏清风道，“之前的工作人员休假了，代班的可能不认得你。”
柏清风初次见到程隋，自是不可能调戏他，只觉得眼前的Omega过分美丽。这么年轻的Omega，挺能耐的，能配制出高级药剂，能直视自己，程隋在柏清风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柏清风原本只是听说了程隋，不知道这人到底如何，见了人，便觉得这人真的不同。
第一眼便觉得不同，许是一见钟情吧。
柏清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为自己一见钟情呢，自是不认为，后面再接触，心中的爱意渐深。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就是顾客和中介老板的关系吧。
柏清风想要靠近程隋，就是慢慢来，跟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一点地来。程隋没有特意隐瞒身份，柏清风很容易就查到程隋的信息，程家的养子，被无视被欺压的养子。
这样的人看似坚强，却也有柔弱的一面，有柔弱的一面，又不代表就好温暖。
柏清风不认为这一场追求是一个挑战，挑战这种词也意味着遗忘，过关了，那就将遗忘。他认为这一场追求是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的幸福，没有终点的追求，在一起了，还可以继续追求下去，追求同一个人 ，那就是程隋。
像程隋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大贵族子弟会追求他。
“因为我是高级药剂师吗？”程隋就曾经这么问过柏清风。
“不，不是。”柏清风回答，“要高级药剂，可以买啊，我不缺这些钱。”
“因为我的容貌？”程隋开玩笑道。
“第一眼是，第二眼是气质，第三眼……当然是因为你这个人。”柏清风道，“还是说因为这个灵魂？这种好听的话，说说是好，可说出来，你信吗？”
柏清风认为这种话显得太过虚空，这种事情只有自己能体会到，说出来，真没有几个人信。
有人相信一见钟情，却不相信一见钟情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柏清风不去多说这些话，说一说，也只是让心上人明白。
“不过我拒绝。”程隋就是这么说的，他和柏清风之间，他真没有去想爱。
“哦。”柏清风道，“那我继续追。”
“嗯？”程隋疑惑，对方没放弃？
“遇见一个正好单身且我爱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柏清风道，“只怕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得抓紧机会啊。”
柏清风就那么一直坚持着，从他正式跟程隋表白到他和程隋订婚，这中间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
要是搁在古代，二十年的时间，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指不定都抱上孙子孙女。对于寿命漫长的星际时代的人类来说，这些时间不算多长。
到了现在，程隋不说自己爱到柏清风爱到彻底信任对方的地步，却也不可能轻易就怀疑对方。
这一会儿，两个人坐在一起，也不可能一直去怀疑过去的事情。
一个坚持下来，一个动容接受，追求的时间看似漫长，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早就融洽。
柏清风没有总是追问程隋答应不答应，程隋也没有去说对方没有必要那么做，就这样，渐渐地，两个人就越发亲近。说到底，这也是两个人有意。
“幸好，我不曾放弃。”柏清风道。
“怎么，想过去的事情。”程隋问。
“算是吧，就是想……你答应我的时候在想什么？”柏清风好奇，“不只是为了拒绝江盛云吧，要打脸，你有的是办法。”
“在想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说不成了。”程隋开玩笑道，“那么多年，我都没应你。”
程隋当时当然不是想这个，他就随着那个台阶走下去比较好，正好柏清风也问他了。
“你……是不是故意选择在那个时候问我？”程隋道，“不觉得我不好吗？竟然在你追求我的时候去相亲？”
“你没有答应我，有权利去相亲。”柏清风当时当然不高兴了，语气也酸酸的，“江盛云不是个好东西。”
“其实，就是。”程隋顿了顿，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跟你走得那么近，时间长了，可能有些依赖，要是不是你，又会如何？”
“就想看看能不能没有我？”柏清风顺着程隋的话说下去。
“算是吧。”程隋道。
“也对，就算你要报答程家，没有必要非得去嫁人。”柏清风早就知道程隋是怎么样的人，对方才不可能随意就跟江盛云在一起，“迷茫吗？”
“……”程隋没有继续说下去，就是靠着柏清风的肩膀。
要说不迷茫，那都是假的。
他在原本的世界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一个普通人接触的人也是普通人。程隋在前世还不是出生豪门，什么上流社会的圈子，他都没有接触过。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竟然有异能，还豪门、贵族？
程隋怎么可能习惯呢，特别是他是程家的养子，在这边又小心翼翼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害怕爱情，怕爱情降临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爱情又变成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心，挖去一块心头肉。
要是真的受到那么大的伤害，程隋怕自己会对这个世界不抱有期待，世界变成了灰色，就会去想添上几笔，想要毁掉。
一个好人，也有可能疯掉的，只因为承受太大的痛苦，太大的压力……
“别怕。”柏清风轻声地道。
“怕什么呢。”程隋小声地嘀咕，他现在才不怕。
“好。”柏清风看着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程隋，心情很好。
他当初见到的程隋很坚强很勇敢，就是在凶猛的异兽异植面前，对方也能冷静对待。柏清风那时候欣赏程隋的举动，却也心疼。
那一次，他们一块儿去野外，在一处深山中遇到了极其难缠的异植，藤蔓多得数不过来。他们才砍掉脚下的藤蔓，手又要被缠住，还得彼此看顾一下，就更不容易。
程隋没有向他求救，就那么坚持下去。到后面，柏清风看到程隋的手臂受伤了，那是被藤蔓上尖锐的长刺刺伤的。
“不疼吗？”柏清风见程隋表情平静，都没有说疼，还一脸云淡风轻地上药。
“既定的事实，疼不疼都好。”程隋没去叫痛，叫痛没用的。他是真的痛，默默地痛着。
“我来。”柏清风夺过程隋手上的药，小心翼翼地给对方擦药，“痛就叫，表情想要怎么扭曲就怎么扭曲，没事的。在我面前，要什么形象呢。”
柏清风记得很多很多关于他和程隋之间的相处，他就想自己一定要宠着这个人，让这个人能在自己的面前肆意张扬。他希望对方在自己的面前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痛，会流泪，不单单只是会笑，要懂得发泄出内心的郁闷。
一个人，哪里可能天天都是笑容满面的呢，都有郁闷的时候，有烦恼的时候。
有时候只是没有去察觉罢了，有人说每年都有那么几天情绪低落，那可能就是因为长期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没有爆发的负面情绪，再某几天集中了，让身体感知了，可那人却觉得是莫名其妙的忧伤。
过了一会儿，程隋就靠着柏清风的肩膀睡着了，明明不是一个舒适的环境，他就那么睡着了。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到花多的星球吧。可不能到药草多的星球，不然，你就忙着去采药草了。”柏清风面带笑容，转头却见程隋睡着了，轻声地道，“是去梦里采摘药草了吗？还是梦见我？”
要梦……也没有那么快梦见吧，这才刚刚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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