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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温从简翻找了好几个抽屉,也没找到他说的东西。

  “大概放在老宅了,我记得前年给过你爷爷,后面应该没拿回来。”

  “是什么?”

  “一本相册,”温从简将翻乱的东西收好,“就是你从小到大拍的那些照片,做了个专门的相册,你爷爷有段时间说想看老照片,因为总也看不见你,很想你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

  温从简站起身,轻轻拉开一旁的椅子,“坐吧,我原本想边看老照片边给你讲的,既然相册暂时不在,我就先简单给你讲讲,看你想从哪儿听起。”

  从哪里听起?想要完整的记忆,自然是从出生开始。

  温随以为这会是段极为漫长的故事,毕竟要讲完一个人的整整十六年,短短几分钟怎么足够。

  然而等温从简讲完,温随才发现,原主到目前为止的人生脉络真是简单到如同一杯白水。

  出身平凡,学业普通,一路走来不算优秀出挑,却也称得上无忧顺遂。

  虽说性格有些孤僻,单从原主“消失”这么久,没有父母以外的人通过其他渠道联系原主,温随就看出他没什么朋友,却也更加印证了他生活的简单性。

  若说唯一遇到的坎坷,就是幼年时起过学射箭的心思却被母亲坚决扼杀,理由是从事体育伤身且没有前途,要走到塔尖太难,就算侥幸能有几年荣耀,退役后也将泯然众人伤病缠身,而那甚至还算好的,更多情况,是耗费大量青春做无用功,最终连立身处世的本事都没有——

  他爷爷,便是最好的例子。

  直到这时,温随才知道,原主的爷爷曾经也是一名射箭运动员,和席舟的外公一样。

  只是在旁人眼中,他是失败的运动员。

  ——这是温随通过温从简描述的这段过去,以及梁舒对于为什么不让原主学射箭的理由里,轻易就能揣摩出的潜在台词。

  温随现在有些理解了,他原先就隐隐感觉到,梁舒跟原主的爷爷关系可能很一般,因为除去在医院对医生讲述发病原因时会提到,其余时候她从不主动讲那位老人。

  而相反的,原主跟他爷爷却感情很深。

  出生到满月后,就去了爷爷奶奶家,四岁之前大半时间都在那里度过。

  每年寒暑假都会去看爷爷,每年爷爷生日都要送祝福。

  上学了,以“最好的家人”为题写作文,别的同学写爸爸妈妈,他却写“我的爷爷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老头”。

  等再大一些,学习课业繁重,仍总记得在周末跟爷爷视频。

  到最后,爷爷出意外在医院抢救,温从简和梁舒怕他知道后耽误考试而选择隐瞒,直至爷爷去世,原主还是从新闻的“见义勇为事迹”里得知的真相,而那已经是好几天以后……

  医生说失忆是因为受到太大刺激,这刺激是什么便显而易见。

  “小随,你怪爸爸吗?怪我那时瞒着你?”

  温随没有作答,因为怪与不怪他都没立场替原主做任何表态。

  至亲离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若因人为,恐怕任谁不会轻易选择原谅,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母。

  而且,上回温从简解释原主会晕倒的原因,这些始末皆被略去,关于“隐瞒”更只字未提。

  “爸对不起你……”温从简摘掉眼镜,眼圈通红,“小随,是爸对不起你……”

  温随沉默地看着,看他将掌心按在眼睛上,低头掩去神色,却掩不住语气里压抑的痛楚。

  昏黄台灯的光覆在男人弓起的脊背,仿佛被过度沉重的情绪压弯,温随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位中年父亲的样貌,如今却恍然见着他后脑处几缕早生华发。

  作为一个旁观者,即便强迫自己输入记忆,感情上依旧是不折不扣的旁观者。

  就算听温从简讲了这么多,像上次那种身体反应脱离掌控的事却没再发生,温随虽做不到假装感同身受,但此情此景,心中也不免一涩。

  “爸,你刚回来,改天再说吧,早点休息。”

  他退出书房,轻轻替温从简阖上门。

  可当回到自己房间,从刚刚那种被情绪环绕的氛围中走出来,温随忽然觉得,温从简最后那两句道歉好生奇怪,表面是为原主爷爷的事,却似乎又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因为如果仅仅是“隐瞒”这一个错误,会歉疚到这种程度?

  是他想太多,还是……另有隐情?

  **

  从箭馆回来后的日子跟从前一样,后来温随没再和温从简聊过,而是偶尔会同梁舒谈及旧事。

  既然要找原主的记忆,势必得从熟悉他的每个人入手,否则记忆只能是片面的。

  梁舒所说和温从简大差不差,但如温随猜测,她极少提到原主爷爷,关于他和原主的事都是一带而过,且不像温从简,情绪起伏那么明显。

  不过梁舒陪伴原主的时间最多,温随觉得他应该能从她这里更多了解一些记忆的细节,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关于这个疑惑,温随问过温从简,得到的回答是:梁舒原本工作也忙,作为医生加班是家常便饭,经常黑白颠倒,而原主一直很自立,生活上的事基本不用父母管。

  而现在梁舒之所以能跟他形影不离,是因为向医院请了长假,且主动申请从临床岗位调到不那么忙的行政岗,只等情况好些再去报到。

  “我已经好多了。”温随第一反应是不想欠人人情。

  在梁舒第三次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偷偷躲在厨房与人低声下气,被温随无意中听到后,他顺势提出让梁舒回去上班。

  梁舒起先还在犹豫,温随二话没说直接进厨房做了份蛋炒饭,味道姑且不论,但至少安全事项和流程步骤整得明明白白。

  对此梁舒相当惊讶,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温随竟不咸不淡来了句,“只是把原先会的捡起来罢了。”

  梁舒面色苍白,不自然地沉默后,“是妈妈对不起你,以前照顾你太少。”

  几日光景,接连收到来自这对夫妻的双份致歉,温随愈发觉得,原主其实挺不容易。

  虽然事实是,无论洗衣做饭还是别的,都是他这两天现看现学,在得知梁舒为他连工作都想不要之后,温随就计划要把之前不屑学的东西全部学会。

  但除了饮食起居,温随还面临一个跨越难度极高的障碍。

  要想让梁舒安心回去上班,他必须做好替原主返校上课的准备,首先最大的困难就是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现代课本。

  温从简自己就是老师,教语文,这门课温随好歹还算有点沾边的“基础”,但剩下那些就真是难为他这块已经作古一千多年的朽木了。

  “你也不用太勉强,可以去学校先跟着课堂看看,也不用考虑别的,就听一听,兴许慢慢能有点印象,毕竟在家里没那个环境,想起来的可能性更低。”

  温从简的话有道理,而且温随既然要找原主的记忆,学校便是除了家里外他以前最熟悉的地方。

  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目标既定,温随就一门心思开始做返校准备。

  原主房间的写字桌上有现成的课本和习题集,还有一些课程相关的课外辅导书,除此外只剩文具,别的都没有,温随起初正是从这些陈设猜测原主大概的情况。

  梁舒假期剩余两天,也在家陪他回顾课业,结果当然可以预见的收效甚微。

  不过即便如此,返校时间该来还是要来。

  温随这天背起书包,如同这个时代学生的样子,走进学校大门。先跟梁舒去过校长室,之后便由教导主任领他回原来的班级。

  台上老师正在讲课,见他进来并没多说什么,安排他坐到最后排靠门那个空位。

  从前排一路走过,周围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温随权当不知,坐下后将书包塞进课桌,目不斜视望向黑板。

 

 

第一节 课就遇上英语,老师讲的他完全听不懂,好在事先有心理准备,课本还是能找对。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老师走了,温随刚要把英语书放回包里换下一本,就有只手用力拍在封面,将他动作打断。

  那声很响,课间的喧闹都霎时静了。

  温随抬起眼,是前排的男生,半个身子坐他课桌上,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哎你终于来了,听说你脑子烧坏了?是真的吗?”

  唯恐别人听不见,又哈哈大笑两声,“要是真的,那你确实够倒霉的。”

  温随没理他,仅仅低头看了眼那只拍在他书上的手。

  “问你话怎么不答应?别是真烧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吧?”男生身边还有俩人,吊儿郎当地符附和。

  先说话的那男生嗤笑,“哪里是现在脑子才烧坏,他原来就是个傻的,你忘了吗?”

  “啧,看你那窝囊样子老子就来气!”

  桌椅突然哗啦一片响,不知谁的手朝温随这边抓来,他刚拧眉要避开,旁边有人喊,“老师来了!”

  几人作鸟兽散,骂骂咧咧的话在前面却没消停。

  温随不在意地整理自己课本,个别乳臭未干的小痞子,还不至于影响他。

  一名女生抱着摞作业本走到这边,发到温随这里时,也给了他一本,“这是带参考答案的,待会儿上课老师讲解时你对着这个就能看懂了。”

  温随大方接过,“多谢。”

  女生却远不像他表现这么淡定,目不转睛盯着温随瞧了会儿,直到他抬眼投来疑惑的一瞥,她才低头,支支吾吾,“你……”

  她欲言又止,温随就好整以暇等她说,这些同学们心里想什么脸上都写得清楚,上课虽无趣,但观察他们的反应,推测原主从前的事还算有点意思。

  “我、我去发作业本了。”可惜女生到底也没问出来。

  不过用不着她问,温随自己单独坐一张双人课桌,都能感觉到,哪怕第二节 课已经开始,但凡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空挡,无论隔壁桌还是前排,甚至教室顶前头,都会有人时不时转头瞄他。

  “他真的烧坏脑子了吗?那怎么还回来上学?”

  “我以前就觉得他性格古怪,现在看好像更怪了,刚刚都要被打还坐那儿不动……”

  “不知道,反正就是个怪人。”

  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写字,那些议论对温随而言就就跟写字声也没两样。

  这节课是语文,他只能算听个大概,可似懂非懂比起英语那种彻底不懂反而更加磨人,最后听得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想出去透透气,那几个男生居然又找过来了。

  还是那些车轱辘话来回讲,也没点新意。

  温随充耳不闻,就冷眼看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看累了便自己低头翻那些天书似的课本。

  直到一瓶墨水从天而降,扣在他摊开的书页上。

  黑色汁液迅速弥散,晕开整页纸,又缓慢持续地散到桌面,沁入木纹缝隙里。

  整整一瓶黑墨水,可想而知还有沥沥拉拉滴在课桌里、书包上。

  “啊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阴阳怪气的道歉,引发周围一片哄笑。

  温随猛地站起来,缓缓挑眼,结了霜似的视线逐一扫过那几个嬉皮笑脸的男生。

  教室里霎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然而在全班同学或惊愕或看好戏的目光中,温随只是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教室。

  “卧槽,那小子是想打架吗?表情那么凶!”

  “什么啊,就他那样子还打架,你什么眼神居然觉得他凶,谁不知道这小白脸最不经打,一揍一个准儿。”

  “不过看样子他搞不好还真失忆了呢,不如就帮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跟咱耍横……”

  身后嘲讽的大笑声尖锐刺耳,温随置若罔闻,他并非多么在意,只觉得太吵,独自在教学楼三层的走廊绕了两圈,等到上课铃响才又回去。

  后门被从里锁住,温随仅推了一推便转去前门,在那些学生戏谑的目光下面无表情走回自己座位。

  “安静,我们开始上课,先翻到第……”老师忽然停住,“温随同学,你怎么还不坐下?”

  温随没答话,视线从沾满墨汁的座椅缓缓移向前桌,那位始作俑者就那么大喇喇侧身看他,故意歪着头,表情充满挑衅和嘲弄。

  温随心里冷笑一声,两步走上前,抓起那人面前的课本,啪一声扔在自己黑漆漆的凳子上,然后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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