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很静, 静的能听见风声,卷着混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声接一声, 他望进谢珩幽深的黑眸,能看清里面倒映的人影。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谢珩渐渐收了紧握的力道, 垂下眼睫,低声道:“没关系……是我太着急……唔”

  唇被重重压上来, 堵住了一切话语, 谢珩倏地睁大双眼,下一秒, 被眼前人笨拙的撬开齿关。

  湿|滑的触感让他的大脑短暂的陷入空白, 但紧接着, 是迅速产生的惊喜和亢奋,他单手捧过景然的脸, 微微上抬, 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景然被亲的喘不上气,下意识后退,被谢珩扣住后腰拉了回来, 身躯贴紧, 几乎密不透风。

  唇齿相依间,谢珩的嗓音哑到不行:“换气。”

  高度紧张的心脏像是得到指令,谢珩稍微离开了一点,在新鲜空气稍微吸入肺部后, 又捏着下巴亲了上来。

  如同在雨中被不断敲打的浮萍, 在景然第二次快要窒息时, 谢珩才放开他。

  唇上水光潋滟, 景然双眼放空,谢珩伸出拇指,轻轻帮他擦过,像是被按上了开关,嗡的一声,从脖子红到耳尖。

  谢珩眸色一低,又要微微低下头,景然察觉到他的意图,着急地把手挡在嘴巴面前。

  “不、不准亲了!”

  谢珩:“好,不亲了。”他摩挲了一下景然的后腰,“回家再亲。”

  景然的脸就又红了一个度。

  谢珩不要脸起来不是他能比的,而一切的质疑也随着这个吻而尘埃落定,谢珩的眼里含着笑意,景然想了想,抓住谢珩的手,认真道:“我…我喜欢你。”

  “不是口嗨,不是骗你。”

  景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喜欢你……唔!”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但并没有着急侵略,只是浅浅地贴了一下,细细摩挲,就又转瞬离开,温柔的不像话。

  景然愣愣地看向谢珩,谢珩眸色深沉:“……回家再说,回家再说一遍给我听。”

  景然不明就以,但又随即明白,这里是陵园,虽然他们已经出了大门,在陵园停车区,但还是会有人经过,影响不太好。

  他觉得谢珩贴心又礼貌,忍不住捏了捏谢珩的手:“还是你考虑……”

  “回去在床上说给我听。”话被打断,谢珩深深望着他,眸中翻滚的情|欲重的不像话。

  景然被看的一抖,被谢珩拉上车,视线跟着下移,瞬间明白过来。

  脸上忍不住一热,他小声:“你、你怎么……”

  谢珩重重掐了一把他的脸,景然不说话了,车开到一半,开始为自己的屁股而忧愁。

  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他不能赔了屁股还什么都没得到,他好奇道:“之前你说换秘密,我说完了,那你呢,你到底和妈妈说了什么?”

  谢珩淡淡:“说我结婚了,过的不错,介绍了一下你。”

  景然:“就这样?”

  谢珩笑了一下:“还能怎么样?”

  景然顿时气的两颊鼓鼓,早知道就这么点信息,他就不自爆了!

  察觉出他的幽怨,谢珩道:“这么失望?那下次你和我一起,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景然被他格外顺从的态度软了一下:“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你妈妈……”

  谢珩:“不会,现在也是你妈妈。”

  景然心中一荡,这种被自然的认可,让他指尖一抖:“……那更不行了,你在妈妈面前那么没面子吗,什么都听我的。”

  谢珩:“她知道你能管住我,不知道要多开心。”

  “诶?”

  景然莫名想起当初谢珩送给他戒指时,说的那句“圈住我”,就好像谢珩颈项中套着独属于他的锁链,只要他轻轻一拉,就会俯首称臣。

  而乐极生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他暗戳戳磨牙,再次想起自己的誓言。

  他一定、肯定,再也不会再主动挑衅谢珩了!

  谢珩揽着软趴趴跟个面条一样的景然,给他洗漱,穿衣服,喂饭。

  景然哼哼唧唧,放肆享受。

  这都是他应得的!

  过了没两天,景然养精蓄锐,终于想起当初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工作室人员们。

  穿着打扮好,谢珩走过来,拎着两条领带:“哪一条。”

  景然挑一根蓝色烫金的,熟练地把领带给他打上。

  然后又被凑过来亲了一下。

  在他表白完后的这段时间里,谢珩越发的肆无忌惮,亲亲的频率到达了一个顶峰。

  景然从一开始的惊讶羞涩,到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被谢珩突然袭击。

  被亲完,他摸了摸领带:“好了。”

  谢珩不说话,又亲了他一下。

  景然继续冷静。

  然后下巴被捏起来,仰脸,接了一个法式长吻。

  最后呼吸急促,红着脸被放开,谢珩才满意。

  景然看着他带笑的嘴角,不明白这是什么癖好。

  上了车,他随意的往后视镜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格外红润。

  一看就是刚才亲的。

  到了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景然刚一进去,整个屋子纷纷传来哀嚎。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才来。”

  “哥,哥没有你我不能活啊!”

  黄雨泽离他最近,惊奇道:“你涂口红了吗?”

  景然故作镇定:“天生的。”

  其他人都比黄雨泽年纪大,顿时起哄:“喔喔喔,真的是天生的吗——”

  景然恨不得用爪子刨出个缝把自己埋了。

  小黑一脸祝福:“你们夫夫感情真好,谢总自从上个星期开始都不加班了。”

  “对诶,本来总裁办公室都亮到很晚,现在总裁掐着点下班。”

  “听杨姐说,总裁现在能上班开完的会绝不下班开。”

  “是着急回家见老婆的小哥哥一枚呀~”

  景然被逗的笑出声,同时又有些耳热。

  真这么夸张吗?不过谢珩最近确实不加班了,甚至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早。

  工作狂也有春天。

  景然的奇妙状态也被段行飞发现。

  “跟我出来吃饭就这么走神。”段行飞敲了敲桌面,“你们夫夫俩一个比一个恋爱脑。”

  景然回过神:“有么……你爸同意你倒腾海鲜了么?”

  “也不算同意,但是他松口了。”段行飞道,“说给我一年的试用期,要是试用期失败,我就要……”

  “回去继承家产。”景然自然接过。

  段行飞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没错。”

  “……”

  “我准备再去H市实地考察一下,顺便旅旅游,放个假,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景然想了想:“这个我要和谢珩说一声。”

  段行飞点头。

  景然给谢珩打了个电话,谢珩同意了,并且提议大家一起去,包括秦炀。

  于是,去H市实地考察,莫名变成了团建三日游。

  临出发前,谢珩给他收拾行李。

  之前都是他自己装,现在变成了谢珩给他装,景然美滋滋,问道:“我自己来吧?”

  谢珩叠睡衣的手一顿:“然后再忘记带内裤?”

  景然讪讪,挠了挠脸蛋。

  第二天一早,是秘书开车,送他和谢珩去机场。

  天气已经炎热,秦炀带着墨镜,和一旁的段行飞朝他们两个人招手。

  四个人一起准备登机。

  景然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此刻昏昏欲睡,谢珩扶着他的脑袋,景然的下巴一点一点的,然后放在了谢珩的肩膀上。

  睡的很香。

  段行飞和秦炀在一旁,眼神疯狂抽搐,小声控诉不要太虐狗。

  机场电子女声响起,景然幽幽转醒,谢珩摸了摸他睡出红痕的侧脸:“到了飞机上再睡。”

  然后结过他的行李,一起推着登机。

  景然乖巧地跟在谢珩身后。

  到了目的地,秦炀早就订好了酒店,放下行李出去吃饭时,景然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许久没用过的黑卡。

  这张黑卡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用再必须每月花三千万了。景然除了偶尔买点好玩的东西,早就把之前花不够三千万的警告给忘记。

  现在是时候展示一番了。

  景然伸出手,豪迈道:“我请大家吃饭。”

  谢珩侧过脸看他:“你请?”

  景然坚定点头:“嗯!”

  然后选了一家最贵的餐厅,等上菜时,景然偷偷和谢珩咬耳朵。

  “你以为我只是想请他们吃饭吗?”

  谢珩挑眉。

  “我这是在从侧面反应,你很会养老婆。”景然悄咪咪得意。

  谢珩失笑:“怎么表现?”

  景然道:“说明你很舍得给我花钱呀。”

  谢珩顿时觉得他在暗示什么:“那你钱够花吗?”

  怎么觉得最近都没有收支记录。

  景然:“当然够。”

  生活过的太舒坦,他都想不起来花钱。

  菜上桌,段行飞喜欢吃海鲜,秦炀边吃边表示肯定:“还是嫂子大方。”

  谢总的思路一下子就打通了。

  原来老婆在外面舍得花钱,可以从侧面证明他们的感情么?

  谢珩当即决定:“给你涨金额。”

  景然吃着碗里剥好的虾,闻言呆呆抬头:“啊?”

  谢总道:“从这个月起,你要每月花光五千万。”

  景然:“?”

  他不懂,谢珩又受什么刺激了。

  谢珩低声:“少一百万就多做一次。”

  景然顿时吓得屁股一缩。

  当晚赶紧通过段行飞联系了朋友,订购几台豪车。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的旅行,无论大的小的,都是景然在付钱。

  甚至在沙滩上买完汽水,卖汽水的高个美女看向谢珩:“一共108块。”

  谢珩不为所动:“我先生来。”

  景然在美女怀疑的目光中,赶紧付了钱。

  往回走的路上,段行飞悄悄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声道:“不是吧,你们竟然还搞那一套?”

  景然茫然:“啊?”

  段行飞挤眉弄眼:“就是什么工资卡交给你,从此零花钱只有两百块。”

  景然:“怎么可能。谢珩兜里不知道有多少个两百块。”

  段行飞一脸不信:“没想到谢珩竟然还会妻管严,好震惊。”

  景然只得道快步走上前,戳了戳谢珩的腰。

  谢珩一脸平静:“怎么了?”

  景然道:“你怎么不自己付钱。”

  谢珩淡淡:“助力你完成每月花销5000万的梦想。”

  “……”景然,“这样对你的形象不好。”

  谢珩:“怎么不好?”

  景然道:“这样别人会觉得你妻管严诶,钱都在我这里,你只听我的话。”

  “真的?”

  “当然。”

  谢珩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我知道了。”

  景然以为是说动他了,结果接下来,谢珩反而变本加厉。

  谢珩的心思难猜,问就是喜欢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表示绑定。

  旅行回来以后,过了没半年,景然他们小工作室发布的独立游戏就宣发了。

  宣发当晚,景然激动的睡不着觉。

  窝在被窝里啃手:“你说他们会觉得好玩吗?”

  毕竟是第一次他参与制作。

  谢总不想打击老婆的自信心:“一定会。”

  景然皱眉:“你是不是还没玩过?”

  谢珩目光移到别处,给他掖了掖被角:“先睡觉,明天还有游戏峰会。”

  几乎没有国内大厂会开发独立游戏,景然他们工作室纯粹是大总裁单开一个组,给老婆做玩票。

  所以峰会上也给景然他们争取了一个展示位置。

  景然:“不行。”

  他爬起来:“我要再去打一遍,仔细体会一下,明天好发表感受。”

  然后被谢珩拉着手腕镇压下来。

  “这么晚了,不行。”

  景然像猫一样四爪扑腾,扭来扭去,就是要去。

  谢珩垂眼,贴着他,让他感受变化,警告道:“我也不是不能让你老实的去不了。”

  景然默默老实下来,他的腰最近真是不行。

  翌日峰会上,景然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腰间收的很窄,衬得他腰臀比很好,腿又长又直,看的谢珩心痒痒,掐着他的下巴亲了十分钟,景然用爪子推推他,咳了一声:“行了。”

  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名人,但保不齐无聊的人会看见拍下来。

  谢珩放开他,景然下车,长腿一迈,和谢珩并行,惹得许多人纷纷侧目。

  “诶,那边那个是谢氏集团的谢总吧?”

  “现在的总裁都长得这么帅吗??”

  “隔壁的是谁,跟谢总好配。”

  “那是人家合法夫夫,当然配。”

  “不是说感情不好吗?怎么看起来还挺融洽?”

  “谁说关系不好,就算是不好,人前也得维持体面吧。”

  景然一路听过去,全当耳旁风,谢珩却微微蹙起眉,手指微动,勾住了景然细白的手腕,然后下移,直至与他十指相扣。

  景然一愣,看着一旁人的目光,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也太粘糊了。

  谢珩目不斜视,淡定道:“别人看又怎么样?”

  景然被他抓着,余光暼到他的侧脸,心下了然:“没事,他们说他们的,你别放在心上。”

  谢珩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背:“所以我抓我的。”

  景然的心猝不及防跳了起来,手背痒痒的,大庭广众之下,这种隐秘的动作,反而更像是一种宣示主权的调情。

  景然反勾了回去,谢珩唇边扬起不易察觉地笑。

  峰会正式开始,主持人在热场子,景然在台下紧张的抠手指,他最早一次上台讲话,还得追溯到小学表演“鹅鹅鹅”,当时台下几百个观众,他也一点都不紧张,但越长大,这种勇气却越发丢失了。

  周围都坐着和谢珩差不多身价的大佬,他小声哔哔:“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谢珩不动声色地扣住他的手腕:“那我喊工作室其他人来?”

  景然立刻否决:“不行,那我多丢人。”

  谢珩捏了捏手下的细白的腕骨:“没事,即使你说错了,别人也不敢笑你。”

  景然瞪了他一眼,但双眸含水,睫毛纤长抖动,根本起不到任何警示作用,反而勾的谢珩心底痒痒的。

  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收紧,景然赶紧制止:“我要上台了。”

  谢珩喉结滚动,冷静道:“嗯,去吧。”

  显示屏上展示了景然工作室的游戏画面,谢珩看过去,只见本来还在台下苦着脸的景然一脸淡定,步履从容的走上台,看不出一点局促和紧张。

  清朗的声音响起:“今天推出的这款游戏的理念很特别……”

  午后的阳光打下来,谢珩远远望着,仿佛给台上人打了一层细碎金光。

  ……

  介绍完毕,台下一片掌声,景然下台,冷静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矜贵,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像是踩在了心尖上。

  在触碰到谢珩手指的瞬间,刚才冷淡的面具不翼而飞,景然夸起个猫猫脸,紧张道:“怎么样?”

  谢珩捏了捏他的手指:“很好。”

  景然道:“真的?”

  谢珩:“当然是真的。”

  景然瞬间明媚起来。

  在这一瞬间,谢珩的心中仿佛被春风吹过,他喉结微动:“我们逃吧。”

  “诶?”

  “不在这里了,我们一起逃吧。”

  景然眼中闪过惊讶:“逃到哪?”

  “跟着我就知道了。”

  被谢珩牵着手,景然大步走了起来。

  逃到哪,逃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看着景然,青年面容清丽,日光就落在他后面,却像是他走在太阳前面。

  他想起那日在母亲墓前说的话。

  “从前我只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完整的接纳我。”

  “但现在我找到了。”

  “他不会计较我的多疑,占有欲,他很爱笑,很聪明,会撒娇。”

  “我将用生命来爱他。”

  “直至死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在这里完结啦,应该还会有番外,不过应该不长。

  刚去补了牙挖牙根,太疼了,所以番外缓几天再写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