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派出所。
陈小荷带着儿子,一起做了笔录,顺便请求公安们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她得为大队里其他人考虑云云。
难得出现一个大案, 派出所的公安们都冒着劲儿要立功。
怎么可能就凭陈小荷这两三句话就把事情整小。
不过有关案子事宜, 倒是不太方便跟陈小荷说。
“这位嫂子, 你放心,在案子还没结的时候, 我们是不会公布出去的。即便要公布, 也会征求家属的意见, 还有,我们即便是要公布, 也会模糊处理,比如有地点人名都采用化名的模式。”
陈小荷心说这也其实也可以。“只要不影响我们大队就成。”
公安笑了笑,把人送出去。
陈小荷立马把公安跟她说的话,对大队长复述了一遍。
姚青山听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问姚天赐这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判下来?”
陈小荷摇头, “这公安还真没说, 他们说他们还要查,要是判下来会通知我。”
姚青山想了想,又问, “那他们有没有提到是什么人报警?”
对于这个问题, 姚青山很想知道。
要不是这个藏在后面的人报警, 他们大队绝对不会遇到这么大的危机。
而他也不用胆战心惊, 深怕自己大队长这位置什么时候就坐到头了。
陈小荷连连摇头, “他们说保密。没跟我说。”
说实在的陈小荷还想感谢对方, 如果不是对方提前报警, 把公安带到他们大队埋伏, 那她儿子绝对要遭殃。
甚至以后都找不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小荷就觉得头破发麻,身心皆难受。
因此她是真的想知道是大队里哪个好心人帮助了她,她也好登门道谢。
结果公安那边如论她怎么求,对方一口咬定了不能说。
说是报警的人怕被犯罪家属报复,因此特意要求他们保密。
对此,陈小荷丝毫没有办法。
只能告诉自己,以后自己也得多做好事,不求回报的那种。
“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姚青山无奈地说道。
“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是没有事情的话,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大队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带了粮票,今天中午我请大队长吃饭吧。”陈小荷是真心想感谢大队长。
要不是大队长,今天那陈采花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疯呢。
“不用不用,我带了干粮,你自个儿带着小福去吃顿好的。”陈小荷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大队长哪里有那个脸蹭吃蹭喝。
反正他吃不下,还不如此自家婆娘准备的干粮饼子。
陈小荷又邀请了几次,皆被大队长拒绝。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带着儿子去国营饭店。
到了国营饭店,她也没舍得吃好菜好饭。
只是买了八个包子打包。
儿子两个,自己两个,剩下四个打算给大队长还有牛叔带回去。
这一趟出来得一天,实在太麻烦人家。
回来的路上,陈小荷遇见一个收破烂的,大概五十来岁的男人。
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脚上的布鞋露出一个大脚趾,邋里邋遢的跟个要饭的似的。
但人家却是不是真要饭,前头推了个独轮车,挨家挨户收破烂来着。
“老王头,我这儿有几个牙膏皮,你要不要?”
“要,我这就来。”
“我有几个不要的碗碟,你收不收?”
“收的收的。”
这个叫老王头的一路收东西,他似乎家家户户都认得,每家每户都要聊上几句。
陈小荷带着儿子走在后面,听见了被人谈论老王头。
“这老王头说来是真的惨。早年被抓了壮丁,九死一生回来,结果家里遭了难,全部死绝。后来年仅三十娶了个婆娘,结果难产一尸两命……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冷锅冷灶,连个缝衣服做饭的人都没有……”
“可不就是,只能靠收破烂生活……”
陈小荷听了,不知为何心中一动。
年仅五十,没有老婆孩子,收破烂……却个人洗衣做饭缝补衣服……
陈小荷双眼一眯,仔细打量了老王头一眼。
自己三十多,对方快要五十,大个十几岁,似乎也还可以?
陈小荷承认自己恨嫁,病急乱投医,觉得有个没老婆的就觉得跟自己合适。
实在她也是没办法。
姚家湾待不下去了,她又不可能回娘家,只能找下家,好歹有个住的地方,能遮风挡雨。
老王头虽然说脏兮兮的,但人家好歹是县城的。
嫁到县城来,就能吃到商品粮,成为城里人,那是多少农村姑娘梦寐以求的。
而她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是抓住机会成为城里人,还是找个山里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汉子过捉襟见肘的日子?
很快,陈小荷心中便有了想法。
“大哥,那老王头住哪儿?我家里有些破烂想卖掉。”
索性那人十分好说话,“老王头啊,他就住废品收购站啊,你拿东西上废品收购站就成。他一般都在那儿,偶尔出来收东西。”
陈小荷双眸一亮,谢过好心人之后,便带着儿子走了。
不过儿子却很是疑惑,“妈,咱们哪儿有废品卖给人家?”
“家里不是有?”
阿福摸不着头脑,“那也太远了。不方便,去镇上多好。”
陈小荷有点恼羞成怒,“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妈,我都十三岁,已经是大了人。”
“你是虚岁十三,周岁才十一,才十岁上下,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阿福累觉不爱。他嘴笨,争不过他妈。
很快,两人找到了大队长他们。
“大队长,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包子,你们可一定不能不要。”麻烦人家那么多,好歹给个谢礼。
要不然大队长觉得她不懂事,不尽心帮忙可划不来。
姚青山见只是四个包子,不值什么钱,推迟不过这才接下。
跟牛叔两个人,一个两个分了。
回去的路上冤家路窄,碰见了陈采花。
陈采花被仍在半路上,都快要气死了。
来的时候匆忙,没带水壶没带干粮,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又渴,身上还痛。
看见陈小荷跟姚福这两个罪魁祸首,那双浑浊的眼珠子里冒出熊熊火光,恨不得把母子两个当场烧成灰烬。
姚福看见陈采花这吃人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阿福,别怕,妈在呢。大队长也在,那个老妖婆不敢干什么的。她就是真敢干什么,咱们可以去派出所找公安。公安们会帮我们讨回公道。”
陈彩和有成功被陈小荷威胁道,只能收回了自己慑人的眸子。
“你可别得意,你可住在姚家湾呢,来日方长,且等着瞧。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呵呵,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采花已经想好,有时间就蹲在陈小荷家附近,要是她没工夫,就喊家里的娃子帮忙。
她就不信了。
陈小荷这吃狗屎的狗,还能改掉吃屎的习惯。
届时再来个捉奸成双,拉出去游街,那才叫好看。
就是可惜了以前抓到都是浸猪笼的,现在不兴这个,便宜她了。
陈采花心里闪过千万种收拾陈小荷的法子,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
“老娘赶时间,可没工夫搭理你们。”
大队长这么护着那个娼妇,该不会是跟那个娼妇有一腿?
怪不得大队长帮着陈小荷,不帮着她。
原来如此。
陈采花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有好戏看喽。
这些人不让她家天赐好过,不让她好过,那她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到时候把陈小荷跟大队长抓了,那场景……
陈采花只要一想,心里就乐开了花。
大队长跟陈小荷可不知道陈采花心中所想,要不然铁定要收拾陈采花,让她知道话不能乱说,饭不能乱吃。
牛车一路向前,两方人马渐行渐远。
“大队长,咱们不等等她?这个点儿了,陈采花要是想回去,只能走夜路。”
姚青山冷笑,“她走不走夜路关我什么事儿,她都多少岁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还是说你想让我们大家都走夜路?”
见状,牛叔没再说话。
他只是看在同村的份上,那么一提而已。
大队长既然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
反正真要出了事情,也落不到他头上。
心里想着陈小荷的房子要卖,他家倒是想要房子,可是陈小荷家在村头的位置不好。而且陈小荷嫁过去没几年就守寡,似乎风水也不太好。
他估摸了下价格,舍不得。
于是便没把自己的想法对陈小荷说。
左右都买不起,还不如不说呢。
反正她家大孙子说亲还得等几年年,不着急。
等攒够了钱,自己盖个新的房子住着,那才叫舒坦。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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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知青点。
知青们下了工,都围在一起说话。
至于话题的中心,这是一直围绕姚天赐的拐卖案上。
林桃一直没有参与,倒是引起了方晓云的主意。
“林桃,你都不好奇的吗?我记得姚天赐先前还私底下找你说话,当时你们两个还有说有笑的……你怎么都不关心他?”
林桃抬起头看向方晓云,心说方晓云可真能说。
她这话,直接把知青点所有人的主意,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林桃算是明白了,这方晓云就是看她不顺眼,时不时地找茬挑事儿。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哦,他那是找我打听你的事儿,他喜欢你来着,要不然他一个二流子自家工都不上,这么好心来帮你干活?不就是因为看上你了,想讨你做媳妇儿。”
林桃这话可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说不定人家拐卖亲戚孩子,为的就是攒钱娶你这个城里来的下乡知青媳妇儿呢。”林桃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晓云脸都红了,一般是气的,一边是羞的。
“林桃,你疯了吗?说什么胡话!”方晓云怒喝!生怕林桃嘴里再说出些什么惊掉大家眼球的话。
“林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但是我跟姚天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损害我的名誉!”
林桃撇了撇嘴,“哎呀,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不让人说实话啦?我记得你箱子里还有人家姚天赐送的东西呢。你怎么能说跟人家姚天赐没有关系呢?”
众人:“!!!!”
嚯,原来这么劲爆!
“他不仅帮你干活,还送你东西。你跟我说你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看你们关系大了去了。你们没关系你能心安理得接受人家帮忙干活?你们没关系,你能接受人家送的东西?”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你现在跟我说你们没关系?我看你就是看姚天赐犯了罪,不想跟他沾染关系,才不承认。”
方晓云脑袋发昏,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对啊,晓云,你们要是真没关系,你收人家东西干什么?”
“晓云,你快跟大家解释清楚。”
“晓云,你是不是真的收了人家姚天赐的东西?”
一声声质问,直把方晓云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刚才明明是在说林桃!
对了,都是林桃!
一切都是林桃在害她!
“林桃,明明是你跟姚天赐有关系,明明是你收了姚天赐的东西,我也看见他帮你干活了,你怎么能倒打一耙,诬陷我!”
无中生有谁不会?
那天她确实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了,肯定是有关系。
林桃眉头一挑,心说这个方晓云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啧啧,说不过就开始诬陷我,你觉得以我的能力,需要姚天赐那弱鸡帮我干活?还是说我不够有钱,需要姚天赐来接济我?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你这话有可信度?”
围观群众本来听了方晓云的话,天平倾斜到了方晓云这端。
但林桃这话一出,立马倾斜到了林桃这边。
是啊,人林桃干活又好又快,比他们这些老知青都快,每天都是提前下工。
根本不需要什么姚天赐陈天赐干活。而且人家林桃手里有钱,一来就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更有个有钱的未婚夫,哪里沦落到需要接受姚天赐东西的份上。
反倒是方晓云……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大家又不是傻子,任由方晓云糊弄,立马便知道林桃说的八成是真话。
而方晓云是诬陷林桃。
“方知青,你怎么能诬陷别人呢?你这样以后大家伙还怎么跟你相处?”
“是啊方知青,诬陷人也不带你这样的,你赶紧跟林桃道歉。你们还是一个屋子的呢,你要是跟林桃道歉了,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对此,林桃笑笑不说话。
她已经十分肯定已经确定,原主上辈子就是因为方晓云的算计,才会嫁给姚天赐,过得凄惨无比。
既然大家是敌对面,那就没有必要说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话了。
锤不死她,以后还要给自己找麻烦。
方小云的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然后又变紫。跟个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丰富多彩。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我跟姚天赐才没有干系,我没有收他的东西,他也没有帮我干活!”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这事儿真要承认了,那她以后在知青点还怎么做人?
她这才来几天,绝对不能承认。
但即便是没承认,方晓云几乎可以预见到以后这些人排斥自己的情景。
方晓云欲哭无泪,她明明只是想把事情引导林桃身上而已,为什么忽然就变成大家对她的质问现场。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对了,就是林桃。
林桃她就不应该反驳自己的话,都怪林桃把自己坑到了这种境地。
方晓云心里都恨死林桃了,她不过就是说几句闲话而已,林桃就咬着她不放。
莫不是属狗的不成。
“有没有大家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用不着跟我们说。我只希望你以后离我远点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我好。”
大家伙一脸兴奋地听八卦。
他们才认识几天,都没怎么相处,也没深仇大恨,甚至连矛盾都没有,方晓云为什么要给林桃使绊子,坏林桃的名声?
难道就是因为嫉妒?
除了这个,在场的知青们都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冤枉我。”方晓云否认三连,然而没人相信她。
最后到了饭点,大家才三三两两散去吃饭。
林桃这顿晚饭吃得自然无比,倒是方晓云那边气得趴在床上哭,晚饭也没吃。
对此,林桃只有一句活该送她。
要不是她嘴贱要搞她,她能反手虐她?
都是她自找的。
姚天赐都要坐牢了,竟然还说她跟姚天赐有说有笑什么的,不就是想让大家伙怀疑她唾弃她孤立她嘛。
反弹,不谢。
林桃吃完饭,围着知青点散布。
回去的时候,发现方晓云还趴在床上哭,整得好像大家伙都欺负她似的。
林桃觉得有点糟心。
跟不对付的人住一个屋子,睡一张大通铺,实在是膈应了。
她得早点想办法搬出去才是。
知青点这边现在看着倒是还好,可等到了后来,那绝对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为了回城探亲的名额,为了工农兵名额,为了小学教师的名额等等,几乎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还是早点搬出为好。
早点搬出去,她以后去山洞那边找顾宴也方便点儿。
省得这么多人看着,非得等到入夜之后才能过去。
另一个就是大锅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不仅不好吃,还吃不饱。
大家都是一样的粮食,结果男人分的多,女人分的少,血亏。
不行,她得去问问大队里有没有房子出租或者出卖的。
早搬出去早了事儿。
就方晓云这得性,要是还住在知青点,不仅膈应不说,还纯属给自己找事儿。
今天这一茬儿,方晓云指定把自己当生死仇敌。
没必要,真没必要留在知青点。
这不,连李丽红都找她谈话了。
“林桃,你方才不应该那么激烈的,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好好相见。何况你们两天天睡一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闹得这么僵。”
李丽红这是过来人的话。
她难道就跟知青点的每个人都相处很好么,只是向着大家都是下乡来的知青,住一个院子,甚至还住一个屋子,所以能忍则忍而已。
“丽红姐,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闹这么僵,实在是方晓云这个人作风有点问题。先前朝我借手套,我看她手都割破了可怜她,所以把自己要用的手套接个她。
可她呢,转头就五毛钱把使用权卖给了卢友芬,你说她气不气人恶不恶心人?这也就罢了,回过头来还想问我借,我总共就一双手套,给她一只还不够,还想要我剩下的那只……”
林桃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做人不带这样的。反正她这人,我看不惯也不喜欢。平日里她拿言语刺我,那都是小事儿,我都不跟她计较。可今天她说的那是小事儿吗?”
“是真的也就罢了,我认。可她那是明晃晃的污蔑的,她自个儿才跟姚天赐不清不楚,还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这我能忍她?我没打她一顿,就是看在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
林桃有理有据,胆气壮得很。
这下李丽红也没了话。
“我还真不知道方晓云是这样的人,算了,我也不替她说话,我只是担心你们在一个屋子住,以后还会闹更大的矛盾。”
“丽红姐,这个你放心,想必经过这一遭,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惹我了。”
李丽红笑了笑,“这倒是真的,估计她都怕了你了。你也悠着点,别把人惹急眼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林桃知道李丽红是为她好,所以很感激。
“丽红姐,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见林桃听到了心里去,李丽红这才放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我。”
“谢谢丽红姐。你真好。”
这边林桃跟李丽红有说有笑,那边屋子里的方晓云却是哭得凄凄惨惨,让人浑身难受。
卢友芬以为方晓云哭上一会儿就听了,那知道方晓云这都哭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停。
说实话,卢友芬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方晓云算计林桃,而是不高兴方晓云吵到她看书休息。
“晓云,你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要肿了。我给你留了一碗饭,你赶紧起来趁热吃了吧。等凉了就更难吃了。”
方晓云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得更惨。
她心说自己这都什么命啊,唯一关系好点儿的卢友芬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连个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卢友芬见方晓云哭得更大声,十分无语。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真是……
卢友芬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方晓云才好。
要不是看在一个屋子的份上,她才不安慰方晓云。
因为她知道方才林桃说的话确实没错。
人姚天赐确确实实替方晓云干活了,而且不仅如此,还送了一袋子桃酥给方晓云。
那桃酥只有县城才能买到。
这其中的情义,其实方晓云大声否认就能说清楚的?
卢友芬也不傻,就姚天赐看方晓云的眼神,的确是看上了方晓云。
所以人家林桃说的都是事实,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卢友芬一时想不明白。方才两人对峙,她没有跳出来指认方晓云,就已经是对方晓云最大的帮助。
结果现在方晓云还不稀罕搭理她,就有点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等感觉。
“晓云,你快起来吧,要不然大家还以为你是心虚不敢见人呢。”
卢友芬这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方晓云幽幽地擦干眼泪看了卢友芬一眼,“友芬,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你。我可就你怎么一个真朋友,咱们可一定要好好的。”
卢友芬:“……”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承不承认是她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方晓云了。
经过此事,卢友芬对自己的朋友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做普通朋友勉强可以,但深交就算了。
当然卢友芬也不是很想要方晓云这个朋友,只是她来到这个地方,只有方晓云最捧着她。
不但会帮她做一些杂事,还能说些好听的话。
要是没了方晓云,她未免太过孤单。
那些老知青的圈子,她暂时还插不进去。
就免为其难,先凑活着吧。
方晓云自是不知道卢友芬心中所想,若是知道非得再哭一场不可。
“友芬,你说林桃那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能那么说我呢。明明我跟你们一起来的,总共也没几天,哪能跟姚天赐那犯人有关系,她那样说我可太伤心了……”
方晓云话里话外都是对方太不通情达理,怎么可以说她坏话,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之类。
反正就是使劲儿的在卢友芬面前抹黑林桃。
刚跟李丽红聊完回来,站在门口的林桃:“……”
“方晓云,麻烦你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我,你这么得罪我,都不怕我生气晚上趁你睡熟的时候拿枕头捂你吗?”
枕头捂人!
方晓云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话。
此刻林桃虽然是开玩笑一般说的,但那神情里分明全是认真。
真要惹急了她,她说不定真的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如此一想,方晓云吓出一声冷汗。
与其说方才是被林桃气得半死委屈到哭,现在见林桃这么凶残,是真的想哭了。
“对……”瞬间,方晓云觉得自己应该跟对方道歉。
林桃却打断她,“你也不用道歉,你不喜欢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咱们俩谁也别管谁,别搭理谁。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手贱嘴欠,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林桃再三警告,方晓云总算是入了心。
“我再也不敢了。”这林桃就是个疯子!
惹不得我还躲不起么。
方晓云提到铁板,脚疼的要死,但只能咬牙眼下,不敢再叽叽歪歪发出声音。
屋子里寂静不已,没人再说话。
卢友芬没有打岔,自个儿出去洗漱准备睡觉。林桃紧随其后。
剩下方晓云哆哆嗦嗦收拾碗筷,拿出去洗干净。
暂时解决了方晓云,林桃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等效要去找她家对象,精神一定要饱满,可不能让这些糟心事影响自己的美貌。
对了,她得去收拾下东西,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给顾宴跟他爸。
两个男同志,饭量肯定大。
她的空间钮里还存着百来斤的大米,拿十斤出来送过去,除此之外锅碗瓢盆的也有些的,不过烧菜做饭的铁锅没有。
这个她得找机会上县城买。
洗漱用品这些日常的,昨天已经送过去了,不必再张罗。
他们似乎还缺衣服。
林桃手上倒是有几块次品布,就是不会做。
原主没有这个手艺,她没接触到过,还真不会。便想着到时候买铁锅的时候,一起买县城的的了。
至于手上的布料,等以后学会做衣服再做不迟。
除了这些,日常的药瓶,跌打损伤,感冒退烧这些也得准备一些。
这个得上卫生院或者县城的医院。
顾宴他们是下放,这方面不方便,还得靠她张罗。
林桃思前想后,怕自己忘记,索性回屋写了一张清单。
方晓云洗漱完回屋路过林桃的桌子前,看见她在写东西,心里很好奇,但不敢凑过去看。
只是路过的时候余光瞥见林桃似乎在写一章清单,什么针线头脑,铁锅之类的。
好像是张采购的清单。
方小云觉得很不解,知青点有锅,压根用不着买。那林桃要买锅干什么?
而且看样子不单单是铁锅,还有其他的生活用品。
怎么看着像是要张罗新家的样子。
不得不说,方晓云还真猜中了几分。
人家顾家可不就是搬家。
林桃写好清单,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的样子。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屋里其他两个人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林桃便吹了蜡烛,上床躺着假装睡觉。
等到九点来钟,方晓云与卢友芬已经睡熟,林桃这才悄摸爬起来出去。
先前收拾好的东西都被她放在空间钮里,因此这会儿她是空着手出门的。
直到来到顾时荣父子住的山洞这边,林桃才把东西拿出放手上拎着。
山洞内,顾时荣早已经睡着。
倒是顾宴黑暗中一直争着眼睛没睡着。他还记得林桃昨天说今天晚上要过来的事情。
所以一直撑着没睡,生怕错过林桃,让林桃白跑一趟。
顾宴正想着林桃究竟什么时候来,会不会今天太晚了,或者不方便就不来了云云。
便听见山洞外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对象?对象?顾宴对象?”
顾宴:“……”
顾宴套上外套,赶紧起身。
“林桃,你来了。”顾宴没问林桃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他知道林桃住在知青点,知青点人多嘴杂,一定是不方便出来,才耽误了。
林桃把手上拎着的东西塞进顾宴手中,“你爸是不是睡了?要不你先把东西拿进去,然后再出来咱俩说说话?”
山洞里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不知为何林桃心头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顾宴拿过林桃递过来的东西,手中一沉,“你拿了什么东西,怎么而这么重?”
“大米啊,你们估计都没分到什么粮食,我给你们送点大米来。这个熬粥营养又方便。”
就山洞这破条件,做饭都不方便。
两个男同志,估摸着都是能糊弄就糊弄。
“你们今天都吃的什么?”
顾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说,“烤红薯。”
“还有呢?”
“三顿都是烤红薯。”
林桃:“……”真惨。
“哎呀,我明天就上供销社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买口锅,昨天我过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顾宴倒是没同意,“别买,我跟我爸越低调越好。你真要给我买锅,我们估计也保不住。”
林桃万没想到还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顾宴见林桃不说话,赶紧说道,“要不你帮我寻一个能熬粥的罐子吧。要大点儿的。”
林桃:“……”
“是不是那种能煮够一天三顿量的最好?”
“嗯。”顾宴没料到竟然就这么一说,林桃就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行吧,我明儿上县城看看,你们还缺什么东西?有没有需要我带的,写好了吗?”
今天来的关键目的,就是这个。
关于这个,顾宴中午的时候就写好了纸条,因此直接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片,递给林桃。
“都在上面了,能买就买,买不到也没什么。”除此之外,顾宴又给林桃塞了一些钱票。
“这些你拿着花,不用省。”
林桃捏着厚厚一叠钱票,心说顾宴这模样跟现代的霸道总裁也没什么区别,帅得很。
“谢啦,对象。我不会省着的。”
顾宴:“……”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