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薄的布料, 两人紧紧相贴。
斐聿几乎能通过这间接地碰触, 描绘出对方胸腹肌的轮廓, 感受到他肌体引而不发的力量, 以及……那和谐大神绝对要给浮云掉的凶器。
尴尬，很尴尬。
斐聿考虑到了所有情况, 唯独忘了最最重要的一点——大龙蛇他不仅随时可能清醒，他还随时都可能变人。
也是，兽形都恢复了, 人形还会远吗？
人形都变出来了, 会动一动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力气可不可以小一点，他都想要翻白眼了。
斐聿才要张口解释一下, 身上的人就先开口说话了。
“你是谁？”压在斐聿身上的大龙蛇凑近他闻了闻，从头发闻到脸，从脸又闻到脖子, 嗓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质问：“刚刚我明明在另一个地方，现在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这是你的能力吗？”
斐聿试着挣扎了一下, 挣不脱。听到大龙蛇的话，他先是一惊, 觉得要完，空间这下要暴露了。等听到后一句话, 虽然不明白对方脑补了些什么, 但听意思, 大概空间的秘密暂时保住了。
能力吗？这误会很棒！
不等斐聿高兴一下，大龙蛇就扔出第二颗炸弹：“说！是谁让你来抓我的？”
嗯？抓？
斐聿心思一转，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大龙蛇该不会是认为自己绑架了他吧？
这误会可大发了！
“我没有！”斐聿急声道。
大龙蛇明显不信：“那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还是这种——”他垂眸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样子，“情况？”
斐聿连忙用最简单的语言飞快解释一下前因后果，然后全程无错过地目睹了大龙蛇的变脸过程。
“我们是伴侣？还是结过契的？”大龙蛇一脸难以置信。
斐聿轻轻点头。
“你说有雌性给我生了崽崽？她死了，我跟幼崽一块儿被赶出了龙蛇族？重伤昏迷到现在才被你救醒？”大龙蛇一脸“我仿佛看到了兽神”的梦幻表情。
斐聿再点头。
大龙蛇默了默，神情忽然变回了一开始的冷静。
斐聿觉得有点不妙。
他看到大龙蛇勾起一抹冷冰冰冻得人发僵的笑，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金色的竖瞳似笑非笑地盯在自己脸上，直觉他大概是要放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招出来。
斐聿屏息。
大龙蛇肃容，语气悠悠道：“我能感觉到确实和你结了契，这点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还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雌性睡过，怎么会生的出崽崽？”他一字一顿，“你、在、说、谎。”
斐聿：“……”
刚那一瞬，他想到十几种猜测，就是没想到对方会说自己还是一条处兽。
二十几岁的处兽？这可是兽人中的稀缺奇葩品啊。
大龙蛇皱眉，“你不信？”
斐聿精神力能感知到他没说谎，可要立刻就相信他的说辞，斐聿也很难办到。
大龙蛇哼了一下，忽然就抓住斐聿的手腕带着他一块坐了起来。
从被压换成被迫坐大腿的姿势。
斐聿好不容易缓过一点来的脸色，重新龙卷风式骤红。
然而，还有更劲爆的等着他。
“看。”大龙蛇居然指了指自己那个地方，示意斐聿仔细看。
斐聿：“！！”
“看到那根刺没？”
斐聿硬着头皮瞄一眼飞快收回，确实有根好短好白的刺。
大龙蛇说：“如果我跟其他兽人睡了，这根刺就会自动消失。”
斐聿……囧囧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守贞刺吗？
“所以，你还是老实交代清楚，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历练的路线。”大龙蛇说，“还有，你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弄晕我，趁我昏迷跟我结了契？”
斐聿：“……等等，历练？”
大龙蛇面无表情说：“我刚中级觉醒完，决定一个人出来历练的事，别说你不知道。”
“中级觉醒？”斐聿目光更怪异了。他得来的记忆明明告诉他大龙蛇是骁部落仅有的几个高级觉醒兽战士之一，怎么可能才中级觉醒结束。斐聿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睁大，“你多少岁？”他问。
大龙蛇虽然不满斐聿装傻，故意问他这种骁部落的兽人都知道的事，但依然矜持地回答：“十一。”他可是中级觉醒最早的兽人。
斐聿看看长相像个二十多岁青年的大龙蛇，确定他是记忆残缺无疑了。
于是，他再次费劲巴拉解释了半天。
大龙蛇目前的实力只恢复到中级觉醒兽战士的程度，可这不妨碍他用心检查下就发现自己已经高级觉醒过的事实。中级和高级觉醒之间的身体差距是相当明显的，大龙蛇没有恢复的，仅仅是属于高级觉醒兽战士的技能。
总之不管怎么样，确定斐聿说的话里面有真的后，大龙蛇就放开了他。
两人算是暂时达成和平共处协议。
明白和马上接受是两码事。因为大龙蛇记忆正好到了来颜部落附近历练，完成寻找一种药草的任务。于是返回颜部落的过程中，他不死心地又去记忆中的地方看了看。
那是一处悬崖峭壁，大龙蛇要找的药草就长在崖壁的缝隙间。
斐聿看着他在朦朦微光里，背后长出两只巨大的黑金色羽翼。泛着金属质感的羽鳞，仿佛一柄柄密密实实的细长利刃，划破空气，割裂自崖底吹上来的冷风，微微扇动着，带着腰间裹了斐聿一条裤腿的大龙蛇，飞向崖壁某一处。
“嘶嘤——！”一声长长的呖叫片刻后传来，大龙蛇很快飞回地面，羽翼一点一点破碎成光点，缓缓融进他的身体里。
大龙蛇落寞地低着头，身影萧瑟。
他记忆中采到药草的地方已经没了药草，而他因为当初采药草留下的标记，早就被时间侵蚀的模糊不清。就连他手里抓着的，当初爬满半个崖壁很难扯断的爬藤，此时也好似被时光腐化，只剩下零零几根，一扯就断。
……他是真的失去一段记忆了。
斐聿叹口气，轻轻抽出大龙蛇抓上来的一截爬藤，三两下编成一个花环，给大龙蛇戴在了头上。
戴完，斐聿就有点后悔了。
上辈子一直跟着他的变异蛇，他那时候给它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一株培养失败的灵植编成的花环。尽管是失败的，却也是斐聿真正费心搞到的第一株灵植。
和他的变异兽一块儿弄到的，意义非凡，他的变异兽也非常喜欢。以至于后来他们偶尔闹矛盾，斐聿都会编个花环哄它，百试百灵。
斐聿是一不留神就把大龙蛇当变异兽哄了。
大龙蛇拿下头上的花环，一头雾水地望着斐聿，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给自己这种雌性兽人才喜欢的东西。然而转念突然想起两人已经结契，马上又豁然开朗了。
——他是在哄伴侣。
愿意哄自己，难道是真的有点喜欢自己？
只是……
大龙蛇耳尖发红，一本正经地道：“抱歉，在没法彻底信任你之前，我没办法把你当伴侣看。”
斐聿：“……我也没把你当伴侣。”
“嗯，我知道了。”大龙蛇转过身，背对斐聿把花环小心翼翼重新戴在自己头上，轻柔地摸了摸。心里却是在想，都送东西了，还不是喜欢吗？
两人回返颜部落，以大龙蛇变成人形后俊朗的相貌，再加上斐聿的伴侣这一重身份，做过登记甚至连入城兽币都没要，两人就被放进去了。
小龙蛇和小虎崽托了小看顾。在他离开这段期间，两只崽崽都一直睡着没醒。
“这是我的幼崽？”送走好奇盯着他不放的小，大龙蛇立即发问，“那只确实是龙蛇族的幼崽，另一只呢？也是某个雌性给我生的？”
斐聿忙道：“不不，小虎崽是别人托我照顾的。”
大龙蛇“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想过回来后看到的幼崽会是什么兽形，就是没想过真是龙蛇族的。越强大的种族繁衍就越困难，龙蛇族赶他出来还有可能，连幼崽也一起赶，他就不信了。除非族里的兽人也相信这只幼崽是他亲生的。
难道聿说的是真的？
又或者，其实幼崽是聿偷出来的？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偷个幼崽出来是要干什么？跟龙蛇族有仇？要利用自己报仇？又或者，大龙蛇手抵唇咳了咳，就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他……就这么希望自己相信他，做、做他的伴侣吗？
斐聿疑惑地看着大龙蛇神游天外，从耳朵红到脖子，然后“砰”一下，倒了。
斐聿：“……”
怎么回事？
检查一遍身体，都在向好处发展，只有精神力波动得异常厉害。纠纠缠缠，一会儿捋顺，一会儿纠缠成一团。
斐聿看不懂，一时又不敢随便梳理，就把他搬到隔壁床上，准备先看看再说。好在没一会儿，他的精神力就安稳下来。
斐聿放下心，开始准备要卖的食物。
下午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想被雇佣的兽人通过考验进来面试，斐聿最终只留下一个。
这晚斐聿没修炼，直接躺在床上就沉入了梦乡。
两只崽崽依偎在他身旁，毛茸茸的挤成一团。
半夜时分，隔壁静寂的房间里，莫名晕过去的大龙蛇忽然慢慢睁开了双眼。他金色的竖瞳在夜晚中发着浅光，然而仔细去看，却并没有半点神采，眼皮也似乎没有眨动过。
……仿佛是睁着眼睛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