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万年来, 昆仑山脉伴随着世界的增长越发庞大，万山之祖的称呼名副其实。
如果说灵气复苏之初还有人会进入昆仑山深处，那么现在却是不会有了, 整个昆仑山中灵气弥漫催生不知道多少灵兽，这些灵兽都极为排外。
和有人类涉足的地方不一样，昆仑山脉之中的情况更像是蛮荒时期, 其中生存的生灵自有一套生存法则。
不过既然如此，又是什么引着这些修士前仆后继？
这件事情要从一月之前说起。
一月前, 昆仑深处天池方向涌现出万道霞光。
原以为是世界晋升所造成的, 可当世界晋升完成, 那霞光都没有要减弱的样子。
这样的结果引起了注意,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不是秘境就是什么天生的宝物出世——这种猜测是有根据的, 世界每一次晋升都会变得更强大，从而孕育出更多的灵物。
一时间, 昆仑涌入了不少修士。
这些修士多数都是修为不错之辈，毕竟谁都知道昆仑之中很危险，而且昆仑还有守护者，守护着昆仑不被外人过多打扰。
来到昆仑不止是没有势力的散修，也有其他势力派出的高手。
冷星文本来是不愿意插手昆仑秘宝这件事情的, 怎么说他和姬琅的交情都不错，虽然已经数千年没见过面了。但只有和昆仑有关、和她有关的消息，他都会关注。
这除了是因为他和姬琅是朋友外, 更是受好友之托。
冷星文在昆仑山一个月了，他没有掺和到那些寻宝的人中去, 只是静静的隐藏身形在不远处看着。
万年以前，姬琅的修为就已经到了七阶，现在只会更强。
他没现身是因为他在等着姬琅出现, 昆仑是她修炼之处，秘境出世总能让她现身的。
“奇怪了，姬琅怎么还没出现。”冷星文手中扇子一敲一敲的，眉头紧锁。
有些不对。
他张开神识将方圆万里都看了遍，确定没有姬琅的身影。
这都一个月的时间了，就算在闭关也早该出来了。
冷星文想着要不要去找姬琅一趟，正好能和姬琅商量一下这新出现的‘天劫’和仙界。
以前只有下界飞升的修士要经历天劫，现在不一样了，源界修士也不能避免。七阶以上没挨过天劫的修士飞升仙界时，全部都要经历一遍。
其危险程度和下界飞升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不是所有修士都能渡过的。
不过目前渡劫失败的例子还没出现，也许是因为渡劫的修士还没几个。在源界生活数千年乃至于万年，有些人已经了无牵挂，有些人却是必须要在飞升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目前谁也不知道，这飞升后还能不能下来。
仙界和人界传说中泾渭分明，可以说仙人是很少出现在人界的。万一上去就下不来，留下一堆烂摊子那就麻烦了。
冷星文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没于去找姬琅。倒不是他不想去，只是他一点都不想以身去试试姬琅的剑还利否。
“再等等吧，也许等这边出了结果，姬琅就会出现了。”冷星文自言自语的说着，看向不远处正在经历着考验的众人。
没有人会否认姬琅和昆仑之间的联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昆仑和姬琅是分不开的。
她见证着昆仑的改变，日复一日的守护在昆仑。虽然未曾直言，但在昆仑，她所能做到的近乎到了言出法随的程度。
人群中，有一人棉布白衣，双目用一尺宽的发带蒙眼绕在脑后系结，余下部分落在背后。
他的样子和周围的修士格格不入，修为落在冷星文眼中却是看不清。要么这人身上有能够蒙蔽他人感知的宝物，要么是他本身的修为高过自己。
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有什么宝物的模样，总不至于是个普通人？
天池位于昆仑山中最高的山峰，而昆仑山禁飞，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就算是修士强健的体魄，也逐渐有些吃不消了。
更何况是普通人……
时间不断的过去，队伍中不断的有人落后、放弃，等到距离天池不过百米的时候，只剩下三人了。
“看来就算是我，也不能再靠近了啊。”冷星文看了一眼从袖中拿出的剑穗，这枚剑穗曾经挂在姬琅的佩剑上。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够在昆仑山中浮空且使用术法。
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这一次来自昆仑天池的考验已经到了尾声。不论这其中是秘境还是宝物，都不在允许他靠近。
他只能够停留在百米之外。
不过以他的目力，在这里也能将远处发生的事看个清楚。
那个瞎子走到了最后。
因为是背对着，所以冷星文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他挺直的脊背和那平稳的步伐，和周围两人的硬撑不同，他就像行走在平铺的大路上，而不是漫天风雪中。
昆仑天池其实可以算是一座湖泊了，只是因为在山顶之上才被称作池。
那个瞎子在天池前站了一会儿，微微侧耳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他将手伸进了天池中。
异变发生只在一瞬之间。
璀璨无比的金光从昆仑天池之中爆发出来，而后席卷整个山脉。
冷星文眯着眼睛，刚才那一瞬间的强光让他有种自己要瞎了的感觉。直到现在金光弱下去后，才勉强能够睁开眼睛。
当他看见那天池边的人影手中拿着什么的时候，他淡定的神情突的一变，竟是想也不想的就要冲上前去。
冷星文没能做到，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他扭头，就看见等了一月都没出现的人。
“姬琅。”
姬琅雪衣黑发，神色冷漠：“嗯。”
“你看。”
冷星文语气有些焦急，一边朝天池看去一边说：“看什么看，那镜子、不是昆仑镜么!？昆仑镜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昆仑，很奇怪么。”
昆仑镜生于昆仑，冷星文这话简直是白问。
冷星文冷静下来了一些，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是他留下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死的时候昆仑镜不在他身边。”冷星文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他盯着那瞎子不放。
昆仑镜这样的灵宝，只会认一个主人，不可能认第二个。
那这个瞎子，他……会是他么。
瞎子低下头，他手中的昆仑镜在天池中深藏万年却没有什么变化。
此刻，昆仑镜的表面却是丝丝裂开露出玄黑的镜身，镜身不在光洁无暇，而是出现了许多的纹饰纹路。镜身背面有古篆，镜子的轮廓上出现云纹龙鸟之型。
“那是什么？”冷星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昆仑镜。
姬琅轻咳了一声，说：“是昊天镜。”
昊天镜，怎么会是昊天镜，冷星文的心沉了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昆仑镜会变成昊天镜，可他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眼前这个人也许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
其实，本来也不是。
那人死去上万年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哪怕是修士也转世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昊天镜认主了。”姬琅的脸上染上些许血色，看上去没有那么的苍白。
冷星文有些失神，是以没注意到身边姬琅身上有些不对劲。
天边云雾汇聚，光芒中出现了飞檐斗拱的建筑，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断定那是仙界的景象。
隐隐绰绰的人影开始出现，那些人影皆是宽袍广袖，衣袂飘摇仙姿绰约。最前方的一人约莫十五六岁，清丽可人的面容上却是一派正经的郑重，盈盈屈身俯首下拜。
天池边。
【仙界之主天帝，代天行规则之力，历一千三百五十劫……今日劫满……】
近乎响彻整个世界的天道之音，源界中的所有生灵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生灵不自觉的朝着昆仑山顶天池的方向微微倾身行以一礼，这一礼是对仙界之主。而昆仑山脉的风雪也在这一刻凝滞消散，金色的阳光刺破云霄洒落在昆仑天池。
白衣蒙眼的瞎子早不复方才的模样，昊天镜现世认主，规则之力加身……不过刹那间，那繁复的天衣自上而下，九旒冕垂落的珠帘遮去大半容颜。
蒙眼的发带飘落，被风吹起。云气自他脚下浮现，而后便腾空而起。
俯身下拜的仙者道：“仙官浮云携仙界众仙拜见天帝。”
“众仙不必多礼，起吧。”
“谢天帝。”
天帝侧过身看向不远处的两人，他对着姬琅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拱手：“吾来了。”
“万年之约，多谢相候。”
姬琅面色沉静，并未因对方的身份而有所变化，她说：“我等的是他。”
“等来的是你，聊胜于无。”
冷星文抓住那一抹发带，他怔怔的看着那受众仙行礼之人的样貌。当那‘瞎子’朝他们望过来的时候，他却是说不出话来。眼前天帝的面容分明是曾经自己好友的模样，冷星文的脑子有些混乱。
……昆仑镜变成昊天镜，瞎子修士成了新生仙界的主宰——带其他人行礼的分明就是浮云。
过去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让冷星文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回忆。
“别想了。”姬琅拍醒他，免得他陷入执念中。
此刻昆仑天池之上，余下的除了他们和那些修士外，再没有其他人，就仿佛先前那一幕是幻觉。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
冷星文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姬琅面色冷淡。
“你该走了。”
“他们也不该留在这里。”
姬琅看下那些因为天帝威压而昏过去的修士，直接将他们挪移出了昆仑山。再看冷星文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了。
“一万三千多年前，也就是第二次深渊入侵战争结束不久后，晓天玑来找我。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将昆仑镜托付给我，准确来说应该是托我将昆仑镜放回昆仑山中。”
姬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说：“那时候我问他什么时候来拿回。”
“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会在很久之后。”
冷星文看着她：“所以这就是你这万年以来都不离昆仑的原因。”
姬琅默认了。
“万年前，他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姬琅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当时他只是那么一说……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回来的人是不是他吧。一开始，他只是说会有人来取走，却没有说那人是谁。”
她说着却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后：“你该离开了。”
这个时候，冷星文终于发现她的不对了。
“你看上去情况不太好，等等，你的修为……为什么和四千年前我见你时一样。”冷星文震惊，感知着眼前姬琅的存在，只觉得对方的生命如同风中之烛，似有若无的像是快要熄灭了一样。
“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冷星文这一次真的是急了，他甚至已经顾不得继续去想天帝的事情，反手扣住姬琅的手腕。
姬琅没有躲开，或者说现在的她根本躲不开冷星文的动作。
冷星文一探脉息，顿时惊愕：“你怎么可能、怎么会如此之弱？大限将至！？这不可能。”
姬琅收回手，表现像那个大限将至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有什么不可能的，七阶寿命逾万年之久，我活着的岁月加在一起早就超过了。”姬琅平静的注视着昆仑山脉，还有一点其实她自己也清楚。
和那位的存在联系的太紧密，是无法继续再向上修行的。
万年以前是七阶，万年之后仍是。想要改变这一点，除非她能舍去这具身体，以纯净的灵投入轮回再入修行之道。
“别告诉我连你也……”冷星文失神。
“和你想的一样，还好他回来的早，不然我怕是等不到了。”
姬琅淡淡的道：“这万年之约，终是了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身体膝盖之下已经散去，转瞬间就彻底消失。
苍茫天地间，风雪又开始落下了。簌簌白雪落在冷星文的身边，只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姬琅。
那把失去主人的长剑从天际坠落，而后自行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冷星文望去，他知道那里，那是姬琅一开始出现的地方，昆仑山深处的一处山谷。
山谷中，青铜的巨门依旧矗立在原地，这里却早已不复当年的冷清。
青铜门后是早已沉寂的古战场，每年都会有修士前来挑战门后的荒古战场，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一处开放的秘境。
山谷之外有修士轮流值守维持着秩序，只见一道银光急速在天际划过，然后朝着山谷中去。
“那是什么？”
“好像是剑光。”
“它朝着什么去了？速度太快了，快跟上去看看。”
有修士急速朝着剑光追去。
“报告，是一柄剑，它落在了青铜门上后就不动了。”
“一柄剑？它的主人呢？没有引起青铜门的攻击么。”
“没有……那剑好像是剑仙前辈的佩剑。”有人慌忙的查着资料，对比后无比肯定的说：“这就是剑仙前辈的佩剑，一模一样。”
“剑仙前辈的佩剑？是前辈到了么？前辈有数千年未曾露面了吧。”
“不，没看见前辈，只有佩剑。”
“这是怎么回事？不管了，先上报吧。”
冷星文来慢一步，看着下面从慌乱到镇定的修士，他沉默着想要做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去了，有些人的逝去，不一定要为人所知。
佩剑有灵，这是它自己选择埋藏自己的地方。
那么就让这佩剑留在这里吧，代替它的主人继续守护着青铜门，也守着这片失去了守护着的山脉。
“雪才刚停，怎么又下了，连山谷中也有。”
“看起来，这场雪会下的很大啊。”
冷星文离去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
山谷中的植被上落着一层白雪，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场雪一连下了一十四天，最后一天停下来的时候那雪几乎覆盖了整座昆仑山。
从东到西，本就雪层极厚的昆仑山脉因为这一次的落雪更厚了几分。
终年不冻的天池，整个湖面上都结了一层浮冰，大块的浮冰化去后，天池中生出冰晶似的莲花，一朵一朵摇曳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
叶琳琅旁观了这一切。
祂知道姬琅的选择，毕竟在祂眼中很多事情只有一个开头，祂也能够看见结局。
祂不会对姬琅感到愧疚和抱歉，因为姬琅是因祂而生的，实实在在是祂的造物。所有的一切因果，祂都会补偿给祂，只是祂和她也不会有再见的一刻。
姬琅的身体消失后，魂魄回到了叶琳琅手中，她将不属于姬琅的那一部分剥离出来，然后将这枚纯净的魂魄投入天地的轮回之中。
一阶以上的修士死去后，魂魄会直接进入天地的轮回中。
他们不像凡人那般平定功过再投胎，魂魄会散落在世界各处，从没有智慧的生物开始，一草一木再到花鸟虫鱼，然后再轮回足够多到平衡第一世从天地间获取的修为时，再次为人。
死前修为越高者，这一过程就会越久。而且最后为人时的世界也是随机的，也许会投入源界，也许会投胎到小千世界。
想要探查一个修士的转世自然是可以的，他们毕竟仍然是魂魄，仍然流转在天地间。只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非鬼界掌管者幽冥帝君不可，而幽冥帝君对于任何想要触犯死亡秩序的做法都深恶痛绝。
“系统，你怎么看她们的选择。”
【主神阁下您询问的是哪一方面。】
叶琳琅笑笑没解释，祂说：“你想做人么。”
【人类是种很复杂的生灵。】
“不想做人，其他种族也不错。”
【生灵都很复杂，系统不理解您的意思。】
“那就做一回你口中复杂的生灵吧。”叶琳琅说。
【主神阁下，您是不需要系统了么。】
即使是疑问句，但从系统那说出来却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倒像是在陈述。
“系统，你陪伴了我很长时间。”
“在最初世界意识将你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祂你是否是智慧生命，祂说你是与不是在于我。”
“那么漫长的时间过去，你还是当初的你么。”
【系统永远是系统，如果您指的是系统内部资料变化导致的……】
叶琳琅有些忍俊不禁：“我当然不是说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生命，去体会世间的多姿多彩和美妙的一切。”说到这里，祂顿了顿又道：“这个世界很大，不管是拥有着玄幻魔法侧的碎片世界，还是在源界宇宙中繁衍的星际科技侧文明。”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系统不明白，但系统会绝对遵照您的命令。】
【您是希望系统离开您么。】
“如果一定要那么说的话，我希望是的。”
一直趴在桌上仿佛是只雕塑的猫动了起来，纯黑色的皮毛衬着那双淡金色的竖瞳无比沉静。
它跳下桌子，走到神祗的腿边。
【如您所愿。】
“去吧，好好体验这个你一直维护着的世界。”叶琳琅伸出手拂过黑猫的头顶，一道圆形的充斥着五颜六色光芒的漩涡出现在一旁，那是通往世界的门。
黑猫只是系统的外在表现形式，它是叶琳琅凝聚了系统本体后制造。
现在，它只需要跳进去，便是新的开始。
黑猫迈步走到漩涡旁，最终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神明，它能看见神明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些被称为期许、鼓励的感情。可仔细一看，似乎又什么也没有。
【主神阁下，系统还能够再见到您么。】
系统不懂感情，但它具有的庞大运算能力能够得出自己不想离开。可是神明已经不需要系统了，它被制造出来跟随神明的理由不存在了，为什么不想离开。
神明听见它的话似乎有些讶异，又是生灵才会有的情感，它在数据库内找了找，得出一个答案。
“或许会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再见。】
“是的。”叶琳琅想着自己的想法果然没错，系统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这里太孤寂了，也永远无法让系统成为真正的生命。
【再见，主神阁下。】
黑猫一跃而起跳入漩涡中，这是它作为‘曾经帮助神明维护世界的工具’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叶琳琅抬手将漩涡消去，神明的话语是拥有着力量的。
以系统的存在而言，即使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是曾经的它。而那样的系统是见不到祂的，但在系统的询问下，祂没有沉默也没有否定，而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也许，真的能够再见。
地府。
未开灵智没有戾气的动物会在死坠入阴司，然后直接落入六道轮回中，一般都会在畜生道中轮回着，想要做人也需积攒功德。
一只动物到一个人，需要很多世的积累——毕竟许多被判做动物的魂魄一开始都是生前大奸大恶才会被罚入畜生道做畜生受尽磋磨，除非罪孽消散，否则永远无法投胎做人。
数不尽的生灵魂魄中混杂着一只黑色猫咪，落入六道轮回的那一刻便投胎去了另一处世界。
源界地府掌管源界所有生灵的去留，这包括小千世界和几个中千世界，其他世界的地府皆是源界地府的倒影化身。
……
见黑猫入了入了六道轮回，叶琳琅便收回目光。
祂很久没有去人界了，不过祂知道现在就算自己不在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透过云雾凝成的镜子，她能看到见尘世间所有的一切。
神域所处的维度比六界更高，时间流速在不特意调整的情况下比人界快了许多，也许现在看见的青年，在人界之中已经垂垂老矣。
祂张开手，编织众生命运的丝线多到数不清，那是一张由命运编织的网，一层又一层将源界所有的世界包裹住，最后形成了一个金色网球被祂握在手中。
只要祂想，便能看见众生的缘起缘灭。
祂不老不死，与天地一体，与世界同行。
这么想，倒真有些无情无欲神祗的样子。
叶琳琅看着手掌间的命运勾起一抹笑，尽管弧度很小，但这代表她和最初的她其实并没有分别。
人是她，神也是她。
神明会在云端之上观世间众生命运流转不停，祂可以存在，也可以消隐不见。
可神会一直注视着这个她放弃‘过去’而换来的现在，就像是最初那样。
————————二零二二年一月三号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