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说再等几日,果真等了几日。
期间温聿寒充分发挥前世追起人来死缠烂打不怕揍的功夫,凭借自身强大的心理素质,在容宸的药庐谋了个看门小弟的差事。
当然没有工钱。
不过他依然尽职尽责地赶走了一堆居心叵测的人。包括来说媒的大妈和那位不死心的李家小姐。
容宸权当没看到他在做什么。
某日晚,容宸带白萱出诊。
逢平医馆卯时开张,戌时谢客。温聿寒趁他们都不在,摸进书房。入门十二式没什么好看的,他直接跳到进阶二十四式。这系列小哔书文思巧妙,附有精致的插图和相关的注释。虽然再精致也比不得二十一世纪人民的无穷智慧,但它至少没有和谐这码事。
温聿寒弯得猝不及防,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棵小雪松,突然被风吹弯了腰,因此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他打算从头认真学起。
可是他看看也就罢了,容宸为什么会看这种书,难道他本来就是弯的?
温聿寒陷入遐想。
看着不像啊。还是说他只是单纯涉猎广泛,博览群书?
……唉,boss的心意,真是猜不透啊。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十分响亮。
温聿寒正看到兴头上,不耐烦道:“谁啊?”
按道理这时候逢平医馆已经挂上了谢客的门牌,容宸出门少说又得半个时辰,就算白萱回来发现门被自己锁了也决计不会选择砸门这么文雅的方式。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时辰还如此来势汹汹,莫非是谁家老婆被容宸勾走了心,有人来找他寻仇的?
好像很有可能啊。温聿寒拍掌道。
“是我!”外面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这个声音何其熟悉,他曾经被这个声音支配过整整一个晚上!温聿寒瞬间觉得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他忙跑去开门。
“东门庆?”他瞪大眼睛,“你才走不到十天,怎么又回来了?”
东门庆的暴脾气没变,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回这个鸟不拉屎的臭山沟里来啊?”
“你也是鸟。”温聿寒提醒他。
东门庆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
“想必这位就是温公子了。”忽听一人含笑道,“阿庆,退下。”
温聿寒这才注意到原来炮仗后面还跟着个尾巴。尾巴一袭藏青色水纹长衫,手执一把山水画扇,眉目清俊,贵气自成,颦笑间隐约透着几分运筹帷幄挥扇定江山的气势,瞬间压过温聿寒一头。
东门庆听到尾巴发话,瞪了温聿寒一眼,乖乖走到他身后。
“阿宸没在?”尾巴问。
阿宸?
阿宸?
我都不敢这么叫他?你居然敢叫容宸“阿宸”!
温聿寒心中警铃大作。
他皮笑肉不笑,嘴角一勾,道:“他有事,出门了,留我看家。”他特地在最后一字上加了重音。
尾巴淡定自若:“温公子应该不介意我进去等他吧?”
温聿寒挡在门口不让路:“敢问阁下尊姓?”
尾巴折扇一收:“你姑且可称我为双/飞月。”
温聿寒依旧挡在门口,大大方方地审视着他。
□□月任他审视,同时自己的目光也逡巡在温聿寒全身上下。
东门庆眉头一皱,不悦道:“这医馆又不是你开的,你怎么胆敢拦在我家主人身前?”
你家主人?双/飞月?啊哈,他就说东门庆身份不简单吧。
而且这假名怎么听起来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gay里gay气。
温聿寒眉头一挑。
“有道理。”他眼珠一转,拾阶而下,“好吧,进来再说。”
温聿寒引他二人到内厅坐下:“喝水吗?没有茶。”他手疾眼快地把那本进阶二十四式插回书架。
“随意就好。”
温聿寒小气地端了两杯水出来。
双/飞月未坐,走来走去环顾四周,东门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主人看哪儿他就看哪儿,不像梅花雀,倒像大型犬。
不过待他一转眼看到温聿寒,气势就变了。
合着还是个忠犬……不对,忠鸟。温聿寒心道。
双/飞月见他出来,随手抽出几本书,坐回桌前。温聿寒没有细看,顺势坐在他对面,递了一杯水给他,另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
东门庆站在双/飞月背后,杀气腾腾地怒视着他:“我的水呢?”
“你看你,还拿自己当外人啊?”温聿寒笑道。
东门庆气得七窍生烟。
双/飞月转头叫他坐下,揉了揉他脑袋。东门庆被他一揉,舒服地眯起眼睛,立马温顺下来。
哎哟。温聿寒没眼看,低头默默喝水。
这是个很尴尬的情况。
丹穴山再闭塞,一些大事也是有所耳闻的。看看双/飞月,再联系一下最近的传闻:妖族大皇子近日启程归乡,不用猜都知道他是谁了。
“阿宸”这么肉麻的名字都叫得出口,他估摸着不是情敌就是未来的亲戚。再看他和东门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微妙关系,气氛十分暧昧,他估摸应该是一对,因此这个□□月大约会是自己未来的亲戚。是亲戚就好办了,好好拉拢一下,说不定可以变成助攻。
温聿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只是没想到容宸口中他兄长的亲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有点厉害啊。温聿寒心想。
可是容宸亲口承认自己是人类,人类又怎么会和妖族扯上关系?他之前怀疑过容宸是在替别人办事,但是这个猜想被最主要的当事人一口否决。莫非他兄长是半妖,他俩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想着想着又觉得这关系也忒复杂了,还不如说是捡来的呢。
“没想到他真的把这三本书带走了。”双/飞月先开口,感慨道。
温聿寒定睛一看。《入门一十二式》、《进阶二十四式》、《终极一十八式》,整个系列齐了,三本书齐刷刷地摆成一排。
“噗。”温聿寒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我就说在书房里怎么找不到它们。”双/飞月继续感慨。
您看这种书,您的娘亲知道吗?
温聿寒干巴巴地扯出个笑容。
东门庆挑起一本,草草翻了几页,瞬间像拿到一个烫手的山芋,火速扔了回去。
他结结巴巴,脸色逐渐泛红:“这,这种……简直有伤风化!殿下!您怎么能想着看这种书呢!”
双/飞月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听到他这声“殿下”,温聿寒基本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了。不过他最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只附和道:“有伤风化,的确有伤风化。”
双/飞月给他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不要装了,我已经看透你了。”
温聿寒装作不知,正色道:“想不到容宸会看这种书。”
双/飞月:“十多年未见,我也不清楚他如今喜好如何。不过我记得阿宸以前对这种书是没有兴趣的,会带过来,恐怕也是因为……”
温聿寒:“因为什么?”
“没什么。”
双/飞月又笑而不语了。
所以温聿寒一直就觉得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上位者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非常不好。
“看来我不该这么问。”他饮了一口水,“那我若是问一句双兄怎么知道我的,总不算逾矩吧?”
“自然不算。”只是□□月一愣:“温兄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温聿寒满头问号。
东门庆替他家主人答了:“天虞山派孽徒温聿寒,只因嫉妒同门师兄弟天资聪颖,竟丝毫不顾念多年情谊,与大魔头容宸里应外合,狼狈为奸,趁深夜守备松懈之时引其上山大开杀戒。丧心病狂,欺师灭祖,天理难容!”
他念得慷慨激昂,温聿寒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么一走铁定要背锅……但是亲耳听到果然感受非同凡响。
“世上怎能有如此无耻之人。”他衷心道。
东门庆:“你不在意?”
“他们爱说就说吧,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想法。”温聿寒说得十分肉麻。
小样儿,你就装吧。东门庆心想。
“咳,还没完呢。”他一清嗓子,“你们人族这个说评书的可真有意思。”
他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题,突然兴奋起来。□□月忍俊不禁,含着笑转头看他。
可惜东门庆兴头刚起,压根没注意到自家主人的眼神:
“再说温聿寒那厮也忒下贱了。世间修行,刻苦努力方为正道。他却好,不分黑白善恶,绞尽脑汁想走捷径。结果大腿是抱上了,可是也被人家给抱到床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主动曲意逢迎。要说陆掌门风光霁月,座下弟子除了他,哪个不是行事端方的青年才俊?更不要说当年独臂剑侠行侠仗义叱咤江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争气的败类儿子。温老爷地下有灵,要是知道这事,恐怕气得棺材盖都压不住了!”
“岂有此理!”温聿寒当即拍案而起。
“装不下去了吧?”虚伪!东门庆嗤之以鼻。
温聿寒:“要抱也应该是我把容宸抱到床上去!”他指着东门庆的鼻子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说的对不对!”
东门庆:“……”
双/飞月:“温兄看待问题的角度……果然,呃,别具一格。”
当日众目睽睽之下本少爷把容宸搂在怀里明明男友力爆炸你们都是瞎吗?虽然他的确不强吧而且暂时还没有考虑过他和容宸在床上的攻受问题,但是你们严重歪曲事实居然在没有眼见为实的情况下擅自把本少爷描述成一个溜须拍马的妖艳贱货受就不可以了。本少爷虽然练功不勤,但每日也是有在练功的好吧?
他把剑往桌子上一拍,对东门庆勾了勾手指:“秘笈速速拿来!”
温聿寒眉目本就冷峻,只是往日总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如今一板下脸,东门庆一时间居然真有些被他唬住了。
双/飞月也起身,往前挡了挡:“秘笈在我这儿。”
他瞥了一眼桌上那把剑,又道:“阿宸没告诉你吗?这册功法离经叛道,奇诡难断,修炼起来太危险,而且从未有人修炼成功过,包括我和他。”
听听,这简直是金手指标配好吗。而且你修炼不成功可以理解,容宸怎么可能修炼不成功?
他忍不住说:“我觉得容宸要是想的话是可以成功的。”
“我试过,不太容易。”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但是我觉得他可以。”
容宸背着药箱,不知道站在门口听了多久:“而且也是我要他修炼此功法的。”
我是谁,他是谁,自然不必点明。
温聿寒眼前一亮:
“容宸!”
“阿宸。”
却听双/飞月与他同时唤道。
温聿寒一转头,发现双/飞月满眼笑意,一瞬间,眼睛比自己还亮了一个色号。
“殿下。”容宸放下药箱,从容道,“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过10w字啦~炮仗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
……然而为什么一个名字会被和谐(ry
我也是十分倔强地没有改名,影响各位的观感十分抱歉(虔诚(这假名就是出来打个酱油
另注:很多事情都是温少自己想的,其实不一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