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书]这个boss有点谜>第23章 章二十三

  温聿寒眼睛一闭一睁,就从一座山脚到了另一座山脚。

  夜深露重,空中星子闪烁。然而景致相似,人却不同。温聿寒很难相信他们居然这么简单就逃出来了——就在盛怒的陆清远眼皮子底下。

  劫后余生,难免有几分唏嘘。温聿寒停下脚步感慨人生的功夫容宸已经向前迈了几步,他回神,一把拽住容宸手腕,千言万语翻江倒海,最终汇成一句话:“你怎么样?”

  容宸咬紧牙关:“归山。”

  于是温聿寒便晓得此处定是丹穴山了。

  他见容宸依然背对自己,身受重伤还不忘逞强,不由无奈道:“你这样怎么上山?伤成这样还想瞬移?”他掰过容宸肩膀:“我背你上去。”

  容宸面色苍白至极,额头上挂满冷汗,然而月色下,自他眼底映出的光仍旧清醒而明亮。

  他就这么直直地与温聿寒对视,不说话,也不把手抽回去。叫温聿寒心底被酸酸胀胀的感觉撑满。

  “我背你上去?”温聿寒重复一遍,句末语气变化微妙。

  容宸点了点头,绷直的背脊稍有放松。

  于是一星半点的雀跃逐渐在酸胀的心底挤出一片空间,以至于温聿寒扶起他双腿的时候手脚微颤。

  面前是一道陡峭的绝壁,没有山路,他问道:“怎么走?”

  “东。”容宸下达的指令十分简洁,温聿寒晓得他是要自己往东走。丹穴山机关遍布,要见到入口听他指示再上山,可是……

  “东是哪边?”他诚恳问道。

  容宸:“……左。”

  这下就十分简单明了了。温聿寒忙向东走去,其余话也不多说,只忧心道:“你伤势如何?”

  “还好。”容宸回话时气息不太稳,呼吸就拂在温聿寒颈边,不温热,反倒凉凉的,和他整个人的温度一样,让他的这句“还好”看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的确,容宸虽一袭黑衣,处处沾血,然而无论温聿寒碰到他身上哪一个地方,他都不哼痛。因此除了心口那一刀,温聿寒根本分不清他哪里受伤哪里没受伤。甚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温聿寒都不会相信,掌门令剑居然当真捅入过他胸口当中。

  这种毅力叫他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还好?”

  “还好。我是大夫,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明白。”

  “唉……那你别睡过去啊。”

  “呵。”容宸只回他一声轻笑。

  温聿寒百爪挠心。

  他正心痒,猛不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听他胡说。”

  一颗枣核却从正前方又快又准地砸向温聿寒神庭,容宸抬手替他挡下,却不防一根手指恰落在自己风府穴上,他夹着枣核的手便松开了。

  容宸脱力,脑袋松垮垮地软在温聿寒颈窝处,晕了过去。

  心猿意马之前温聿寒首先是大惊失色。他第一时间回身,后退几步和神秘来人拉开距离,却在刚迈出一只脚的时候被人按住肩膀:

  “在他眼里只要死不了就都没事。”那人凉凉地出口道。

  温聿寒定睛一看,是个男人,模样周正,却不如自己高。

  他戒备道:“敢问阁下何人?”

  “我是他故交的熟人。”那人不以为然道,挥一挥手,“你跟我来……跟不上的话就不要救他了。”

  听了这话,温聿寒哪里还顾得上他是谁,忙不迭地跟在后头,生怕掉队。

  容宸夜袭天虞山派大肆屠杀,不过一夜这一消息就像蝗虫过境一般传遍了整个大陆。

  同时跟着容宸叛离师门和家门的还有陆掌门的关门二弟子,原独臂剑侠温孟如的独子温聿寒。

  容宸犯下此等滔天罪行并不稀奇,容宸的名号再次响彻天下也不稀奇。但是这个温聿寒就有些奇怪了。其父的名头说出去哪怕并非家喻户晓也是小有名气的,他这个儿子二十年来却仿佛毫无声息。如今一夜之间跟着容宸一道声名大臊,反倒突然叫人想起来,十年前陆掌门的确收过一位弟子,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杳无声息,因此才籍籍无名。

  天虞山派对此也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一传十,十传百,所谓流言蜚语,总是在传递中不断更新的。因此等温聿寒听到传言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另一番模样。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押后不提。

  恰逢妖族大皇子赫连万朔携使团来中土大陆与会,五宗派出代表与之共同商议三年后沉沙大会的举办事宜,最后举办地定在穆淞岛——作为人妖两族分界线的沅海中央最大的小浮岛上。会议上赫连万朔对天虞山派的现状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担忧,并且表示如果有需要妖族一定不遗余力竭己所能。

  陆掌门委婉地回绝了妖族的“善意”,委婉地表示人族内部事务人族有能力解决,并且淡淡地撂下一句话:容宸必诛。

  其音虽淡,其志却坚。陆清远从来言出必践。只是天虞山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又不知容宸在丹穴山势力如何,故陆清远勒令诸弟子不可贸然行动。

  赫连万朔赞道:“陆掌门果然英明。”又说:“我等虽居远安,但容宸之名也有所耳闻。敌暗我明,素有传闻称丹穴山奇珍异兽诸多,难保不被他收为己用。”

  “正是此想,大皇子果然明察秋毫。”陆清远陪他客套下去。

  “这么说来,我们应当暂时无虞。”温聿寒道。

  容宸午时方醒,此刻半倚在床头,颔首道:“正是如此。”

  他才抿了一小口水,仍旧面无血色,却和弱柳扶风一词沾不上任何关系。

  他二人方才分析了一番现状,准确说来是容宸提示温聿寒分析。温聿寒觉得天虞山派应当暂时抽不出闲暇,跋山涉水来千里之外的丹穴山寻仇,因此放下心来。

  “此番天虞山损失惨重,没有个十几年怕是难回鼎盛了。”温聿寒感慨道。

  容宸捧着茶杯,看他一眼,复低头不语。

  昨晚温聿寒跟着那个自称是容宸的故交的熟人的神秘男子一路把容宸背上山顶,顾忌他身上的伤,尽量不颠一下,那男子到后来又故意健步如飞,到山顶以后还一点不客气地使唤了温聿寒一晚上。加之容宸看起来不重实则不轻,故温聿寒小臂到现在还是十分酸痛。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想起昨晚的情形来还心有余悸:“你昨晚怎么还跟我说你没事,明明伤得那么重,后来又几次三番强行运功,险些丧命……”吓死我了。

  容宸身上两道伤,一道在腹一道在胸,因为拖得太久,衣料已经粘在上面,那男子为了防止感染,索性咔嚓几下连伤口处的碎肉一起剪了下来,出手的时候眼睛不眨手也不抖,徒留温聿寒在旁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出入入,一边看得心惊胆战。

  容宸摇头道:“伤在我身,我是大夫,哪里就不清楚致不致命了,定是某人在吓唬你罢?”

  许是伤势仍重的缘故,他说起话来竟异常温和。

  温聿寒心想我呼吸差点跟着你一起停掉你怎么还觉得自己伤势尚可……你以前是做什么去了莫非受过比这个还重的伤?

  想想就扎心。

  他搬来个小凳子坐在容宸床边:“总之你这几日还是先不要下床走动了。”

  容宸定定地看他几秒,最终撤回视线,敛目应下:“好。”

  温聿寒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是在真正的床边上坐着的,然而容宸似乎不太习惯和其他人靠得太近,因此乍一醒来差点又是一掌把温聿寒拍飞……而且这次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即便容宸身受重伤,刚才那一掌也不是他能受得了的。因此保险起见,温聿寒还是搬了个小凳子和他拉开一定距离:“可是这才一晚上,你如何得知外界情况?”

  “东门庆在你之前来过一趟,他告诉我的。”

  温聿寒一愣:“谁?”

  “就是昨晚带你上山的大夫。”

  “……他叫东门庆?东方的东?大门的门庆祝的庆?”

  容宸疑惑道:“正是,你怎么……你认识他?”

  温聿寒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几声,一拍大腿道:“我不认识他,但是认识一个叫西门庆的!”

  容宸并不能get到他的笑点,看着温聿寒不断循环忍笑忍不住继续忍还是忍不住的这个过程,他平静道:“这样啊。”

  “而且我认识的那个西门庆不是什么好人。”温聿寒凑近道。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温聿寒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回身赔笑道:“东门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东西虽一字之差,但正如指向完全相反,为人也是天差地别啊!”

  “哼。”东门先生冷哼一声,十分傲娇。他越过温聿寒,把一碗黑糊糊还泛着红丝的药汤塞到容宸手里,“喝了。”

  容宸端起来一闻,皱眉道:“怎么加了山桕和土蜈蚣?”

  东门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一听就知道他不打算喝了,眉头一挑,代替他说:“山桕清热,土蜈蚣性阴,你是想说你也是大夫,觉得这两味药材于你并无用处,对不对?”

  容宸盯着手里那碗药,没理他。

  温聿寒听到土蜈蚣三个字的时候汗毛就竖起来了。

  “半斤八两。”东门庆说完就嗤道,“医道高深,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多少,莫不是还像儿时一样不爱吃山桕罢了。”

  容宸脸色微变,终于愿意抬起头来。

  温聿寒捕捉到两个字:“你们年幼相识?”

  “是他年幼,不是我。”东门庆对于温聿寒的这个误解十分不满,补充道,“他那些医书还是我给他的。”

  “横竖也不是你主动给我的。”容宸道,一派淡然,“木桕清热去火,是个好东西,东门大夫大约比我更需要。”

  东门庆一手拍案:“你……!”

  温聿寒偷笑。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东门庆,一点就着,根本经不起逗。

  “笑你个头!我打不过他难道还收拾不了你吗!”东门庆又一拍案,指着温聿寒鼻尖怒道。

  温聿寒忙摆出一副正经脸:“前辈,你听错了,我没笑啊。”准确说是没笑出声来。

  东门庆:“你放屁!”

  容宸仍旧一派淡然,眼朝门口一睨,道:“他的确没笑。”

  “对,是我笑的。”

  温聿寒听着这声音清脆狡黠……仿佛有点耳熟,但也没那么耳熟。

  ……

  他猛然回过头去。

  红衣女子斜倚在门口,身姿分明曼妙,风情万种,容色中却又隐隐透露出一种少女才会有的娇俏可爱。她笑意吟吟地看着屋内,眼波流转间,喜色尽上眉梢。

  温聿寒脱口而出:“白萱?!”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