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之前, 两人谈及生孩子风险,如果他死了,孩子就变成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娃了。

  当时凝渊的两句话, 墨子弦此刻回想, 只觉得心里发疼。

  他说:你不在了,他/她虽然有人照料, 却终归少了阿爹疼爱,说句可伶不为过。

  墨子弦气的瞪他, 问:我死了, 你就不要孩子了?你不疼他?

  “你死了,我陪着你。”这是凝渊之前的话,墨子弦一直当做是玩笑的话。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再多想他就要原谅凝渊了。

  可是, 他说少了阿爹疼爱, 说句可伶不为过, 凝渊自小就是没有阿爹, 也没有阿娘。

  呜呜, 凝渊个小可怜蛋,墨子弦心里泛起酸疼, 像是被谁扯住,想把凝渊抱到怀里拍拍脑袋, 告诉他以后有人疼。

  离至看墨子弦垂着眼不说话, 还以为是凤凰殉情吓到他了,忙说:“你们人没这个规矩, 你和少帝, 肯定是你先死的, 这个不用怕。”

  墨子弦:......

  “你死了少帝一定会给你殉情,不过我之前问过少帝,我问他万一他死在你前面,你不给他殉情怎么办。”

  墨子弦转头看向离至,突然不敢听那个答案,因为答案,他早已知道。

  山衔好奇追问:“少帝怎么说?”

  离至像是随意的说,但是那眼却时不时的瞄一眼墨子弦的反应:“少帝把我打了一顿,最后说,墨子弦不是凤凰,自然不用遵循这个,就算有这个万一,只要墨子弦活着就好。”

  说完看着墨子弦摸摸头讪笑道:“我和少帝一起长大,看的出来,我们少帝真的是疼你疼到骨子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隐瞒你,肯定不是有意的,你要不就别气了?”

  墨子弦嘴角下垂,哀怨的看了眼离至,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怎么气,可是就这样放过凝渊,他又不甘心,气不过...痛苦。

  “你继续说。”

  离至:“哦哦,凤后殉情后,留下少帝,凤凰是十二月怀胎,当时的少帝才八个月,并没有能力破壳而出,族中的长辈为了助他破壳,耗尽了灵气,都沉睡了去。”

  “只留下阿嫫和桑榆,照顾少帝还有我们这些小凤凰,上一次阿嫫唤少帝回山,就是因为族人有苏醒的迹象,让他回山打开沉睡之地的结界。”

  “这一次回去的匆忙,想来应该是醒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翼叔?是少帝之前和你说起过吗?”

  既然是族人,那凝渊应当是安全的,墨子弦安心了不少。

  “是凝渊说的,他说在打架,又说翼叔把山推了,他逃不掉了。”

  离至和山衔双目瞪大,同时咽了下口水:“那少帝惨了,如果阿嫫在还好,阿嫫要是不在,怕是要丢半条命。”

  他们这样说,墨子弦又紧张了起来,忙问:“为什么?不是族人吗?”

  山衔紧紧攥着离至的胳膊,怕道:“阿嫫说,翼叔他们心粗手重,因为我们凤凰生命顽强,他们下手不管死活的,荀北,比我们大许多,阿嫫说,当时刚破壳,就被摔地上,扔天上,砸水里的。”

  离至跟着点头:“少帝一定很惨,阿嫫还说,之前翼叔把荀北一身的羽毛都烧完了,荀北待在梧桐树上三年都没下来,还有一次,直接没留意砸山上了,昏了两年。”

  墨子弦心慌慌,他们要是说荀北,他最多跟着说个惨,但是换成凝渊,他可就坐不住了。

  这长辈有毒吧!下手这么重。

  墨子弦像是板凳上有针一样,再也坐不住:“你们那个山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离至见他吓到了,忙站起来安抚道:“你别急,不会有事的,少帝死不了的,最多受点伤,你要是担心,我们现在就回亦初山。”

  墨子弦眼帘眨了下,停下脚步回头问:“你们住的地方叫做亦初山?”

  山衔:“是啊!”

  亦初山,凝渊之前和他说过的名字,墨子弦心里好受了些,多少还是有句真话的,名字和住址最起码没骗他。

  微风吹动桃花落了满地,离至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一边跟着墨子弦往外走,一边问:“少帝是留了凤凰精魄在你灵海吗?”

  墨子弦怔了下:“什么?”

  离至:“你刚刚不是说,少帝与你说了话,不是给你留了凤凰精魄吗?”

  墨子弦把离至的话想个明白,含糊的恩了一声,心里又骂凝渊王八蛋,这凤凰精魄是从伪装成龙傲天系统的时候就留了吧?

  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不过,墨子弦皱了眉,凝渊不是穿越的,他怎么会知道龙傲天系统这个名字?现在凝渊再挨打,问起来不方便,先记下来,下次问。

  走到院外的拐角,墨子弦停下脚步,察觉到四处无人,才回头低声问:“你们知道,为什么凝渊成了皇朝的储君了吗?”

  离至对他无隐瞒:“具体不知,应该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做遮掩的。”

  “哦对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要说起少帝的事情。”

  墨子弦不解:“为什么?”

  离至解释道:“这次下山,少帝传了凤帝秘术给我们,让我们说话之前布上术法,防止隔墙有耳。”

  “哦。”墨子弦应承下来,眉头轻轻皱起,这么谨慎的吗?不过也是,世家和宗门,都想吃凝渊的肉。

  想到这里,墨子弦眼中闪现戾气,不管凝渊是储君还是凤帝,有人敢伤他一根汗毛,自己非扒了那个人的皮。

  有些事离至知道的不多,墨子弦想着尹无用可能知道的多些。

  调转了脚步往寝房走,凝渊在挨揍他不方便问,总是可以问尹无用的。

  只是到了寝房,却发现里面只有郁夷在,正在皱眉挠头的翻着医书,看到他进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墨子弦现在因为微挺的肚子,连院门都不出,哪怕是郁夷说他穿了大氅,别人定看不出,他也不信。

  墨子弦左右看了看:“尹无用呢?”

  郁夷茫然:“不知道啊!好像有两天没见他了,估计去五灵塔了吧。”

  墨子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问郁夷:“真的看不出来?”

  郁夷狂摇头:“真看不出来,边沿有雪兽绒羽,两边一碰,看不到内里。”

  “那我去五灵塔找尹无用。”

  “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在五灵塔找了几圈,连尹无用的影子都没有,问袁度,袁度也说两日没见他了。

  墨子弦摸着下巴猜测,不会是猜到自己会问他,提前跑了吧?

  算了,那就不问他了,反正他要去找凝渊,到时候直接问凝渊,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说他要走,郁夷良久无言,最后盯着他的肚子问:“那你还堕胎吗?”

  墨子弦也盯着肚子看了好一会:“我还没想好。”

  郁夷吓出一身的冷汗,以后再也不听墨子弦的鬼话了,还好之前的堕胎药没用,要不然现在孩子没了,墨子弦跟他说后悔了,郁夷能哭死。

  凝渊一路上跌跌撞撞,等到了卜家所在的占星城,已经是一身的伤。

  一群凤凰飞在云层之上,一路上没有惊扰凡间,来到卜家之上,慢慢落了下来。

  三十只凤凰,展开身形,把卜家遮的严实,齐齐哀鸣,随后烧天的凤凰之火随之而下。

  凝渊一身黑衣,站在远处的城楼上,负手而立,城中的百姓仓皇而逃,谁都不敢近一步。

  他冷眼看着卜家,背在身后的手,指尖轻搓,凡人无辜,他不会牵连,卜家老幼,他也不会伤害,只是卜家老祖,不杀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只是,原本应该四处逃窜的卜家,此时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诡谲怪诞。

  凤凰之火悬在卜家之上,烧红了半边天,凝渊遮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凤凰之气,只用红莲化成的五灵之气,眉头深皱。

  卜家是提前收到消息跑了?只是天涯海角,一族之人能跑到何处?

  凝渊手指微动,戈翼把凤凰之火又往下压去,离卜家最高的塔楼,只有二寸远,像是风一吹,火势就会蔓延下去。

  顷刻间,阳光万里的天空,大雨倾盆,狂风怒号,雷电朝着戈翼他们的头上砸去。

  凝渊猛的抬头,今日动静过大,他想过会吸引天道的目光,却没猜到天道会插手此事。

  高高在上的天道,第一次,插手了人间事。

  只是,凤凰在浴火重生,天道就打算用这区区雷电?若是如此,那何惧。

  狂风怒号,天昏地暗,整个占星城再无一丝日光照射下来。

  凝渊的心提着,心神紧绷,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凤凰之火,岂是平凡雨水可以浇灭的,哪怕骤风暴雨,凤凰之火还是一点点向下压去,双方互相僵持了三日,依旧谁也不退让。

  一道道雷劈到头上,带着可怖的威压,他们死死抗住,终于有凤凰闷哼一声,随后把鲜血生咽了下去。

  凝渊心提着,时刻留意着凤凰的情形,凤鸣声在雨里嘶吼,声势浩大,带着无边的狂傲,每一声都在呐喊着不惧。

  到了凝渊紧张的双目赤红时,狂风暴雨急停,无边的阴云不甘的散去,仿佛这几日的情形都是虚幻。

  凝渊的心猛的落了下来,扶着城楼的围栏,双腿有些发软,大脑一片眩晕。

  天道,也不过如此。

  凝渊缓了一会,问天上的戈翼:“翼叔,你们如何?”

  戈翼扇动翅膀,仰头鸣叫了一声:“无事,这点雷电怎可能伤得了我们。”

  凝渊:“我刚才好似听到有叔伯受伤了。”

  戈翼:“无事,只不过是吐了几口血,羽翼和脖子都还在,还没死。”

  凝渊:......

  刚才的改天遮日,卜家毫无动静,凝渊不方便露面,戈翼俯冲而下,顺着卜家绕了两圈,最后传话给凝渊:“少帝,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凝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刚好,不会伤及无辜了,全都烧了。”

  凤凰之火熊熊燃烧,橘红的火焰向上蔓延,未伤及城中的一草一木,凝渊掩了凤帝血脉,幻为巴掌大的鸟儿,藏在戈翼的羽翼之下。

  墨子弦在飞梭上晒着太阳,数着日子,凝渊好几日没来找他了,不会还在挨打吧?

  别和荀北一样,被打的昏睡了两年。

  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在喊他还是不喊他中犹豫不定。

  最后拍了拍肚子:“崽啊!你阿爹不会被打死了吧?”

  “没死。”

  墨子弦震惊的睁大了眼:“艹,你成精了?这才几个月,就会说人话了?”

  “傻不傻。”轻笑声从耳边传来。

  墨子弦转头一看,花盆上一直丑不拉几,秃了半边的鸟不知何时出现了。

  一时间又喜又怒,上下打量了他,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应该没受伤吧?

  心中还有气,拉不下脸问,抿着嘴不说话。

  凝渊展翅飞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墨子弦装作无意的动了动手腕,把掌心露出来。

  一只鸟儿从手背移到手心,像是找到了温暖,屈了爪子卧在上面,头靠在大拇指的位置。

  他闭了眼,像是脱了力,墨子弦心不自觉的又软了,轻声问:“很累吗?”

  凝渊睁开眼:“还好。”

  他说还好,墨子弦就知道他是累的狠了。

  “翼叔他们很过分?受伤了吗?”

  凝渊点点头,悲从心来:“毛都被烧完了。”

  墨子弦:...“变丑了吗?”

  明知故问,凝渊把头埋在翅膀底下,不回答。

  墨子弦想给自己出出气,故意嫌弃说:“你看你秃的,多难看,凝渊要是变的比你还丑,我就不要他了,我可是颜值控的。”

  说完微抬下巴,傲娇得意。

  凝渊身子僵了下,随后消失不见。

  墨子弦手心一空,心跳停滞,随后嘴唇颤抖,眼泪如学院后山的小溪,静悄悄的流淌。

  他一点都不想哭,动不动就流眼泪,太没出息,可是,遇到凝渊,墨子弦的心不受自己控制,委屈从心脏一直蔓延到眼眶。

  一条手帕靠近他的脸颊,一点点擦拭,可是他面前却没了凝渊。

  墨子弦知道他没走,只是不愿意出来了,眼泪流的更是欢。

  “长出来,应该需要三年。”只闻其声不见其鸟,墨子弦心中的委屈比天大,再也不想原谅凝渊。

  他趴在桌子上哭的停不住,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抱住,他能感受的到,却无法看到,就像是一团空气长了手脚。

  依旧是微凉的唇,亲到眉间:“我化为人的面容不会变,只是现在无法显露出来,对不起,丑到你了。”

  凝渊的语气很轻,墨子弦的心切像是被利剑生生割成了两半,无法喘息。

  “我开玩笑的。”他的泪如雨下,眼中模糊一片,嗓子堵的发疼。

  凝渊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墨子弦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

  墨子弦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哭着说:“你讲不讲理,是你骗了我,我不跟你计较,就是开个玩笑,你现在跟我闹什么脾气?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我是受害人,我受了委屈,你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没做,现在还想让我哄你吗?”

  “我对你真的失望死了。”

  最后一句话喊出,他的声音猛的停住,仿佛一道雷,砸到两个人的头上。

  凝渊一瞬间,像是落入了无边的冰窟,连头发丝,都是冷的。

  他有在学着做一个好道侣,也想学着做一个好阿爹,他以为,墨子弦是开心的,原来,他一直很失望。

  这一瞬间,凝渊像是被人抽了脊梁,狼狈不堪,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看墨子弦,只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便丢盔弃甲的落荒而逃。

  对不起三个字,慌乱无比,写满了惶窘,墨子弦大脑嗡的一声,脸色煞白。

  他不是,他就是口无遮拦习惯了,没想伤凝渊的。

  伸手去抱刚才凝渊所在的地方,空荡荡一片,再也没有了那个人。

  “凝渊,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话不过脑子的,你知道的,你别生气。”墨子弦慌乱无措,求救无门。

  一双臂再次把他抱住,揉了揉他的头:“嗯,我知道,我没生气。”

  离开到回来,时间很短,短到,凝渊刚才的失态可以忽略不计,声音如常,只是墨子弦看不到的地方,他脸色苍白如雪,笑意勉强。

  他用手摩挲着墨子弦的唇,言语带笑:“别哭了,再哭就要把飞梭变成船了。”

  说着把墨子弦抱起来,走到飞梭内,放到床上:“闭上眼。”

  墨子弦静静的拽着他,从旁边看,像是拽着一团空气,睫毛上沾着泪珠:“你要走?”

  凝渊揉了揉他的头:“不走,我输些灵气给你,要不然我们的崽又要吸你体内灵气了。”

  墨子弦松开手,指尖的触感消失不见,心里无端失落。

  离至说凝渊的凤凰精魄会在灵海来着,墨子弦闭上眼,想去灵海看一看,只是翻找了一圈,也没见凝渊的影子,猜不透为什么看不到凝渊。

  盘腿坐在灵海,仿佛在这里,就会离凝渊近一些。

  凝渊把源源不断的灵气送到墨子弦腹部,等到吸取的慢了,才停下来。

  大脑发昏,手掌撑着额头缓了一会,精魄上的灵气用后难以填补,若不是无办法,凝渊定不会用这个法子。

  对自己损伤太大,对小崽子也就如寻常灵气一般。

  这次自己走的久,他怕到时候别又出现五灵塔中,摄魂吸取墨子弦灵气的那一幕。

  睁开眼,摇了下混沌的脑袋,一抬头,就看到坐在灵海中间,四面乱看的墨子弦。

  凝渊隐藏在墨子弦的灵海处,除非他到了渡劫期,要不然就算日日进灵海,凝渊站在他面前,墨子弦也不会发现。

  原是想着,到时候要是如书上所写,墨子弦杀到了亦初山,自己和他大战中,可以操控他的生死。

  现在...凝渊嘴角带笑,广袖挥动。

  刹那间,灰白空荡的灵海,变成了花团锦簇的明媚。

  墨子弦呆怔了一会,随后站起来,转身看到凝渊,直冲冲的朝着他扑去。

  凝渊坐着,张开双臂接住他,两个人倒成了一团。

  怀里的凝渊能看到,不是空若无人,墨子弦高兴了不少,抱着他不放手。

  撒娇道:“哥哥,我就是说话容易话赶话,怎么说占理,我就说什么,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自从上次叫了声情哥哥,这个称呼,成了凝渊的心头好。

  说对他失望的那句话,凝渊要是说没入心,那是假的,压下心里的酸涩,捏了捏他的鼻尖:“嗯,我知道,你就是个讨打的。”

  凝渊的眼中有笑,但不深,墨子弦从他身上起来,拉着他坐着:“道侣间要坦诚相见,你现在是学会跟我说假话了?”

  “没有,我知道你吵起架来口无遮掩,就是....”凝渊错开视线:“就是,心里依旧会难过,阿嫫说的依着,顺着,疼着,宠着,我都用心去做了,我以为,我是一个好道侣。”

  “对不起,忘掉刚才的话。”墨子弦捏着凝渊的鼻子,语气凶巴巴的撒娇。

  凝渊把人揽到怀里,低声说好。

  两颗心相贴,无所觉间,亲的忘我,锦天绣地中,一缕霞光照耀,一张大红的绸缎动荡不安,褶皱如云。

  水到渠成时,凝渊心神一震,猛的停了下来。

  墨子弦缓了片刻,迷离的双眼才重新见到这灵海中的绚烂。

  “怎么了?”他手指戳了戳那腰间。

  凝渊低头看他,眼中的震动还未散去:“我好像知道,你何时有的崽了。”

  墨子弦一楞,不解看去:“什么时候?”

  凝渊抱着他,笑开了容颜:“你还记得天机阁那日吗?我们分别后。”

  墨子弦点点头:“记得。”

  “那日九家齐聚,天机阁被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我烧了凤凰精血,不管不顾的带着邬君闯了出去,逃到无人处,让离至和阿嫫把邬君的尸体带回亦初山,自己又回到了天机阁,只不过当时的天机阁中无人,我寻着小凤凰蛋壳的气息,四处寻找,杀了许多人。”

  “后来在去城外寻你,我们吵过后,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我......你抖什么?”

  墨子弦头埋在他胸膛,抱着他,浑身抖个不停。

  凝渊起了起身,按着他的肩头,墨子弦嘴唇比咬的出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峰峦如聚,万道霞光把凝渊勾勒的灵海照的夺目,一旁的草儿轻晃,凝渊抱着墨子弦,一声声哄着。

  当时的受伤,他并不觉得有何疼,只是没想到,墨子弦的反应如此大。

  墨子弦想到他说的那些画面,心上像是被千把刀插上一样,一动就揪心的疼,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凝渊是凤凰,以为不喝凤凰蛋液,是多余的正义心作祟。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质问他,为什么别人可以,他不可以,说凝渊装清高。

  可是,那是凝渊的族人啊!当时,那双墨子弦喜欢的双眼,被逼的赤红,揪着他的领子,凶狠的说:他们可以,你不可以。

  那时的墨子弦只觉得凝渊不是人,对他动手,心里恨的要命,什么都不曾想。

  现在,他好想回到那时,在凝渊脚步微微晃动,快要绝望前,把人抱在怀里,乖乖的说好。

  “你继续说。”墨子弦像个孩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凝渊宽大的手掌揉了揉他的脑后,继续说:“因为我之前在你灵海内留了一抹凤凰精魄,所以我当时昏了后,就老马识途的寻了来,在你灵海滋养。”

  “我醒来后,浑身精赤,只不过当时身体一起如常,就没有想太多,现在细想,或许是我无意中,拉了你的来...”

  说到最后有些发窘,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成婚后才能做这些尽欢的事,把墨子弦折腾的够呛,谁知道早就睡过了。

  睡过就算了,自己还忘记了。

  墨子弦也恍惚过来,顾不上哭了,啊了一声,指着他说:“所以,我当时昏睡了十五天,练气直接到金丹,不是遇到什么机缘,而是你拉着我几天,做了十五天?”

  说到十五天 ,墨子弦猛吸了口气,扶着腰后怕:“你知道我当时醒来后在床上躺了多久,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当时觉得是机缘,总要有付出,现在看来,明明是凝渊这个人不做人,十五天,也不怕精尽人亡。

  “哎,不对啊!你现在不是凤凰精魄吗?我自己也躺着呢,进来的也是精魄,俩精魄做了,也能怀孕?”

  “要是这么说,岂不是男人也可以怀孕生子了?只要进到灵海就行。”

  “不过不知道男女尽欢会如何,如果也是男人怀孕,那还挺好玩的,找到规则,以后两人可以商量着来,看是谁怀孕。”

  墨子弦每次说事情,话都会跑的越来越远,八匹马都拉不回,眼看他又跑远了,凝渊捏了捏他的耳朵,唤他回神。

  “想什么呢!我们精魄尽欢为何会有孕,这个还不得而知,但是你身为男子有了身孕,定不是因为如此...”

  “哦哦,对,你是凤凰,不是人。”墨子弦反应过来:“我就说,如果是如此简单的事,这千年万年的,怎么没人发现。”

  凝渊在他耳垂搓揉,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这应当是一个原因,但或许也和墨子弦有关,离至在安江城打听出来的古怪事,太过可疑。

  墨子弦的耳朵被他揉的红了一片,嗓子发痒,心里起了火,勾着凝渊的脖颈,拖着尾音叫了一声好哥哥。

  许久后,空谷幽兰,被凝渊掌控的灵海亦初山,万花齐开,随风摇曳。

  墨子弦飘在空中的心跳,久久无法落下,在外面凝渊还悠着点,在灵海内,有了十五天的历史记录,他算是尽了情。

  “你当时,为什么说你是龙傲天系统?这是现代的词,你怎么知道的?”墨子弦声音沙哑,低喘。

  凝渊手指在他背后点了点,像是想着些什么,片刻后,松开墨子弦。

  墨子弦随着他起来,肩上的衣服滑落,他也没管,凑到凝渊身旁:“你找纳戒中找什么呢?”

  凝渊打开一个墨子弦从来没有留意过的角落,震惊道:“你这是多少书?都够开书店的了。”

  凝渊:“以前阿嫫不准我下山,在山上四百五十年,就凭着这些书打发时间,我们见面的那日,是我第一次下山。”

  墨子弦楞了下,随后夸张的摸了摸他的头:“哎,我老公真可伶。”

  修长的手指从纳戒中抽出一本书,递到墨子弦面前,凝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墨子弦一脸狐疑的接过:“我是问你,怎么知道龙傲天的,你现在是转移话题?给我看什么书。”

  那三日,凝渊精神紧绷,没有一刻敢放松,灵海内的凤凰精魄虽不会觉得劳累,但是卧在戈翼身上的真身还是疲累的。

  此刻见墨子弦把书接了过去,揉了揉眉心,一棵梧桐树凭空出现在墨子弦后背的地方,片片梧桐叶飘落。

  金黄的落叶,伴着阳光洒落在眉间,风景如画,让墨子弦一时看的有些痴。

  凝渊亲了下他的嘴角,侧身躺在墨子弦的腿上,闭上眼说:“你自己看书,我有些累了,睡一会就好。”

  墨子弦是第一次听他说累,一时间什么都不再问。

  凝渊面朝墨子弦,鼻尖和他的肚子触碰,墨子弦低头看去,不知不觉眼中带了笑,如青葱的手掌放在他俊朗的侧脸,无声的说了句:那你睡吧!

  闲来无事,扫了眼书名:龙傲天的称霸之路

  ???现代的书也穿越来了?

  墨子弦打开后,忍不住艹了声,忙开了眼沉睡的凝渊,见他没醒松了口气,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累了。

  只是,累就早点睡,拉着他翻来覆去的半天做什么,想到刚才,墨子弦伸手揪了揪通红的耳朵。

  视线落在书上,开头的名字就是墨子弦,难道自己穿书了?

  一页页翻过,虽然上面自己受了不少罪,但是不得不说,牛逼啊!

  直到...书上出现一个叫做锦容的女子,自己追求她,与她定情,最后得知她被凤帝逼婚,即将大婚成为凤后,自己一怒之下,杀上了凤凰山,和锦容里应外合,把凤帝拔了毛,剥皮抽筋,烤了吃了。

  墨子弦手指抖的不成样子,颤颤巍巍的翻开下一页,凤帝-名曰:凝渊

  一本书砸到头上,凝渊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眸,微微转头看到傻掉的墨子弦,胸腔震动,笑出声来。

  “看完了?”

  墨子弦跟被人抽了魂,半天没反应,凝渊也不催,枕着他的腿打盹。

  过了许久,墨子弦才回了神,把人拽起来,语无伦次的问:“不是?什么情况?这本书哪里来的?就我...这么凶残的吗?”

  凝渊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慵懒的倚靠在梧桐树上:“你说呢?总不能是我编的,哪里来的就不知道了,夹在一堆话本里。”

  墨子弦看了看两个人松松垮垮的衣衫,又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阵头晕:“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凝渊把人拉到怀里,低头吻上,片刻后低着他的额头说:“现在,你是我的凤后,后悔吗?如果按照书中所讲,你可以剥了我的凤帝烙印,自己当凤帝。”

  他的乌黑的双眸含着笑意,墨子弦直直望过去,就是看出了几分认真。

  心里涨的难受,知道凝渊在意答案,没闹脾气,也认真的回他:“不后悔,天高路远,我来这一场,只爱你。”

  凝渊柔了眉眼,心里被墨子弦三个字写满,刚想吻上他艳丽的唇,就被一双手推开。

  墨子弦刺激太大,没心情和他亲,恍然大悟:“我说你之前,怎么老说我把你烤了吃了,剥皮抽筋的,原来是因为这。”

  凝渊动了动眉头,没说什么。

  “不过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我,我真的会这样做。”墨子弦放狠话。

  最后又坐在凝渊对面,叹息一声:“我以前觉得你傻的可爱,太过好心,现在想想,幸亏是这样的性子,要不然,就冲着这本书,我肯定活不了。”

  毕竟当时的他,对于凝渊来说,就如一只蚂蚁一样弱小。

  把精魄留在墨子弦灵海这事,说来也是不对,要是墨子弦多想,定会后怕,觉得被人监视,操控了生死。

  凝渊坐直身子,顺势坦白认错:“当时一切和书中一样,我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在你灵海留了一缕凤凰精魄,想着到时候万一走到那日......”

  “理解理解,都能理解。”墨子弦挥手打断他的话,毕竟这个仇挺大的,也就是凝渊,要是别人,早一刀把他咔嚓了。

  别说别人,就是墨子弦,都不确定自己会有凝渊善良。

  墨子弦又把书大略的翻了一遍,叹道:“我们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说完视线猛的落到锦容的名字上,心里的醋坛子打了个底朝天:“那锦容呢?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凝渊无奈,一边给他顺着后背,一边解释:“没有,锦容比我破壳早了两百年,当年她阿爹阿娘为了让我破壳,陷入沉睡,把她也带了去,所以我之前没见过她。”

  墨子弦捂着胸口:“不行,更心塞了,她们家还对你有恩。”

  “对我有恩的多了,亦初山上,每只凤凰都对我有恩,不止锦容,当时还有其他的小凤凰,不舍得与父母分离,都一起沉睡了,这次才醒来。”

  墨子弦躺在羽毯上,撒泼打滚:“不行,我还是吃醋。”

  凝渊眉飞眼笑,轻踹了他一脚:“你再吃醋,我亦初山都要没人了,你说了句白树好看,日日打听他什么时候走,他以为你不喜欢他,这才变成鸟守在尹无用身边的。”

  “之前的尹无用更是不用说,这锦容按照话本上来说,是你所爱之人,你和她里应外合把我烤了,现在还吃我和她的醋?你讲不讲道理。”

  墨子弦:......装死中,请勿扰。

  凝渊失笑,又轻踹了他下:“起来,我教你一个护守灵海的法子。”

  凝渊带着墨子弦,告诉他自己在他灵海做了什么,把自己的撤下,让墨子弦布了防线。

  直到此时,墨子弦才后怕,还好有凝渊,要不然那龙傲天系统说不定会闯进来。

  刚开始不懂,后来吴老头提及过如何布守灵海,墨子弦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现在凝渊一指,他才知道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结束后,墨子弦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这里就是我做主了?”

  凝渊:“嗯,所有的一切,这一花一木,都不在受我控制,包括我的这缕精魄,你若是不想,可以把我困在这里,也可以赶我出去。”

  墨子弦背着手,调皮的嘿嘿一笑:“看我心情,你平日别出来瞎晃,要不然我做什么事情你都知道。”

  “你危险的时候我能察觉到,平日我没出去瞎晃过,每次都是你叫我,我才看一眼,日日在你灵海内沉睡。”

  “哦,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也就我心大,要是换了别人,定会觉得汗毛炸立,觉得自己被监视了。”

  凝渊学着他的哦了一声:“那你之前主动叫我出来,然后骂我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墨子弦:......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开头明明是自己占理,最后都变成自己理亏。

  时间已经不久,凝渊最后跟他嘱咐道:“你和离至乖乖去亦初山,我现在有事,无法陪着你,你照顾好自己。”

  墨子弦拍了拍肚子:“行,我知道,你要天天挨打,毕竟毛都没了,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凤凰崽子。”

  最多几天不就能亦初山见面了,小意思。

  凝渊听到毛没了,身形一僵,随后按着他的脑袋,把人狠狠的又亲了一番,消失不见。

  他这缕凤凰精魄也能化为人形在灵海中沉睡,只是凝渊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墨子弦怕是日日守在这了。

  凝渊怕他心痒痒,干脆直接不见踪迹的好。

  身边的人一空,墨子弦的心也空了,不爽的揉了揉鼻子,在飞梭上醒来。

  磕着瓜子看云卷云舒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问清。

  什么事情来着?墨子弦翘着二郎腿,掰着手指头数着。

  龙傲天的事情问了,刚开始为什么捉弄他这个就不用问了,起因清晰明了。

  还有一件什么事来着?墨子弦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那算了,只要不是出轨,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想起来再问。

  最后磕着瓜子,嘀咕了句:“这亦初山的瓜子是好吃点。”

  凝渊在戈翼的背上转醒,戈翼侧目看了眼,声音少了笑意:“少帝,你的凤凰精魄,是不是少了一半?”

  凝渊未想过会瞒过戈翼,承认下来:“是,另外一半我放到道侣的灵海了。”

  戈翼一个不稳,差点没一头栽下去,难以置信道:“你这么小,就有道侣了?”

  他快三千多岁了,都没捞到一个道侣,少帝才多少?还不到五百岁,按凤凰的说法,就是个小崽子。

  少帝这个崽子都有道侣了?

  凝渊听阿嫫说过,戈翼日日想找道侣,只是没有凤凰看的上他,为了找道侣,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墨子弦快到亦初山,凝渊提前和他透个底:“翼叔,我道侣身怀有孕了,再过几个月,我应当就是阿爹了。”

  戈翼这次终于再也稳不住,一头扎了下去,其他的凤凰见状,齐齐飞下去。

  戈翼这个老凤凰,从湖中爬出来,在一群人的哈哈大笑中,找到罪魁祸首,依旧是不敢相信:“真的?”

  凝渊笑弯了眼,里面狡黠如少年:“自然是真的,我不会骗翼叔的。”

  “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是真的?”

  戈翼指着凝渊:“他说,他有了道侣,道侣还怀了崽。”

  微风吹过,四周一片悄然。

  “少帝说谎的吧?亦初山上,也没有怀孕的凤凰,上哪里有崽。”

  这话有理有据,戈翼在水中的羽翼微动,飞了出来:“荣赤说的是,而且陪你长大的,都是小男崽,女崽都陪着阿爹阿娘沉睡刚醒,你哪里能找到道侣。”

  他就说,找道侣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不过少帝长相如冷玉生辉,找道侣应当会容易些。

  凝渊看着刚飞起来的戈翼,坏笑的嘴角勾起:“我说的话千真万确,我道侣不是凤凰,是凡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