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富静静地跪坐在炉灶旁,他一边看着火一边想着,妻主说出去转转,应该是去找族长了,算算时间妻主和族长应该快到了。今天已经晚了,写完休书他应该还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族长就会差人来把他带走。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钱大富心中一紧,他慌张的戴上兜帽,等他转过身子准备行礼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妻主一个人,族长并没有跟来。

  钱大富看着妻主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叫人:“妻主您回来了,药快煎好了,妻主您稍待。”

  叶方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看到的人都是跪坐的,那是因为这里没有凳子。

  叶方看看厨房里的枯树枝,又看看等她发话的男人说道:“快些。”

  钱大富听了妻主的话低头应道:“是。”

  叶方见男人说完就转身扇火,她这才抬脚往屋里走去,走到西厢房拿出墙上挂的斧子,叶方打算去砍些粗壮的树回来,做个木墩就不用跪坐在地上了。叶方拿着斧子正要走出门的时候,看到床边案台上的碗已经被收起来了,于是她看向厨房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虽然胆子小,但是手脚利索人也勤快,一会儿也给他做一个木墩。

  钱大富听到妻主又从屋里出来,他朝妻主看去,就看到妻主拿着斧子正看着他,钱大富吓得身子一软,撞在炉灶上他口齿不清的喊着:“妻,妻主,您……”

  叶方没想到男人看她一眼就吓成这样,他的身体靠着炉灶,衣袖已经被点着也不知道,看着男人这个样子,叶方连忙快步走过去,把人从炉灶边拉开。男人身上的衣服还着着火,叶方用手拍了几下没拍灭,她又连忙用水桶在水缸里装了水浇在他着火的衣服上。

  等叶方把火扑灭,男人还趴在地上,她放下水桶对着地上的男人道:“火已经灭了,起来换身干净衣服吧。”

  叶方说完见男人没动,她走到他身边,才发现男人闭着眼睛不省人事。叶方伸手在他的鼻子下试了试,发现人只是昏迷了,她叹了口气把人抱了起来。

  “真轻啊。”抱着回屋,叶方看看昏迷的人感叹着,“之前吓唬你是我不对,你以前没少被打吧,放心以后不会了。”

  叶方自言自语的把人抱进屋放在床上,她看看男人身上被水打湿的衣服,想了想她把男人腰间的衣带解开,黄裳松散开,叶方解开他上衣右边的衣带,才把他的上衣解开。

  解开上衣,露出男人偏白的胸膛,男人的身上尽是青紫交错的痕迹,尤其是胸前两点,上面还有带着血痂的牙印。叶方不忍看男人身上的伤,快速把他的上衣脱掉,给他盖上被单才摸索着脱掉他的黄裳。把男人的湿衣服脱掉后,叶方从大箱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碎银子找到了飞林。

  叶方把银子交给飞林道:“飞林,你帮我去把李大夫请来。让她来的时候,多带点治疗摔伤、磕伤活血化瘀的药膏。”

  叶飞林接过方姐给她的银子,她担心的看着方姐道:“又请李大夫做什么?方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叶方看着飞林关心她的样子,她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家里的那个昏倒了,我还得回去看着他,只能让你帮忙去叫大夫了。”

  叶飞林听方姐说是家里的那个昏倒了,这才放心的道:“是钱氏昏倒了啊,等等就能醒过来吧,还用请李大夫吗?”钱氏是叶大娘从小钱村买来给方姐做填房的,方姐并不喜欢他,连妻姓都没给他,没必要给他请大夫。

  叶方听飞林提到钱氏,她想到了婚书上那个让她厌恶的名字,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也叫钱大富。但是他毕竟不是那个背叛她的人,叶方摇摇头道:“去吧,别忘了我让你买的药膏。”

  “好吧。”叶飞林见方姐仍让她去找李大夫,只能点点头拿着银子去了。

  叶方从飞林家回来,炉灶里的火还没灭,她又弯腰添了几把柴火,才进屋去看人。床上的人出了一额头的虚汗,叶方拿汗巾给他擦擦,又把手心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还好他没发烧。

  就这样,叶方一边煎药,一边看着屋里的人,等了近一个小时飞林终于带着李大夫过来了。

  李宝梁一天到叶方家来了两趟,这第二趟还让她给夫郎看病,这让李宝梁很生气,她看到从厨房走出来的叶方,很不高兴的问道:“都准备好了?”

  叶方被问的一愣,她忽然想到男人见李大夫的时候带着兜帽,就让大夫等一下,进屋找出自己的衣服给男人盖上。

  等叶方把男人的伤盖好后,就对着等在外面的人喊道:“好了,可以进来了。”

  李宝梁听到叶方的声音后,才拍拍自己的衣袖向屋内走去。进了房门,李宝梁看叶方的夫郎被遮盖的严实,这才哼了一声走到床前。她弯腰抓住被单下细瘦的手腕,摸着脉门试了三息就立即松开道:“应该是积劳成疾,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很多无故昏倒的夫郎都是这个毛病,李宝梁没细看就直接给出结果,说完她掏出怀里的粗布擦擦手,等她从屋里出来,叶飞林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火堆。李宝梁把擦手的粗布扔进火堆里,然后从火堆上跨了过去。

  叶方还没反应过来,李大夫就从她家离开了,等她追出去正好看到李大夫在跨火堆,火堆里还有没烧完的一角粗布,那是刚刚李大夫用来擦手的粗布。

  叶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里女人给男人看病还要除晦气吗?

  等叶飞林送走李大夫,她这才把从李大夫那里买的药膏和剩下的银子交给方姐:“方姐,这药膏李大夫说早晚各抹一次,厨房的药煎好了,我给您倒出来凉着了,您别忘了喝。”

  叶方接过飞林的药,然后谢道:“谢谢你了飞林,等我忙完了请你吃饭。”

  “方姐您不用跟我客气!”叶飞林听到方姐要请她吃饭,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不过嘴上还是拒绝了,“方姐我走了,您不用送了。”

  叶方目送飞林离开,到了厨房就看到还冒着热气的那碗药。忙活了这一阵太阳就快下山了,叶方抓了半碗黄米洗净,又切了一些肉丁,一起放进大的陶釜里慢慢煮着。

  后院里土狗叫了几声,坐在厨房煮粥的叶方听了,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院子里刨食的鸡全都回窝了,土狗正站在鸡窝门口,它刚才应该是在叫人。

  不过土狗看到来的人是叶方,又朝她吼叫一番。叶方看土狗守在鸡窝门口,还朝她吼叫,她怕她去关鸡窝的门会被它咬,就没再管它,继续回去煮粥。

  炉灶的炉膛很小,不扇风火就不大,人不能长时间离开。

  等黄米粥煮好后,叶方在里面撒了一点盐,又洗了几片苋菜叶扔进去,她喝了药,又喝了一碗粥就完全饱了。剩下的粥留在锅里,等男人醒来后热热再喝。

  叶方忙活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床上的人还没醒过来,可能是脑袋有伤的原因,喝了药后叶方就一直犯困,于是她跨过男人到床里面睡觉了。

  …………

  不知睡了多久,叶方感觉脑袋变沉,喘不过气来,当她挣扎着醒来,才发现自己脸上被重重的压着什么。呼吸困难的她立即伸手去抓盖在脸上的东西,她还没抓到那东西,却碰到一个人,这时候叶方才反应过来,有人要害她。

  叶方扭着头极力挣扎,她扯掉盖在脸上的东西,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叶方看到男人面目可憎的脸。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白天装做害怕她的样子,晚上等她睡着了就想谋杀她!叶方看着对方阴鸷的神情,她用力朝他打了一巴掌。

  叶方一巴掌把男人打倒在床上,她趁男人还没缓过来,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把他两个胳膊拧到身后,用他的衣带把他的双手绑在后面。

  钱大富被妻主一巴掌打醒,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妻主拧着胳膊绑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钱大富被妻主拽着头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他不是在厨房被妻主砍了吗?

  “钱大富,你个王八蛋,你还想杀我。”叶方拽着男人的头发,再也不能冷静,现代世界她被他找的小.三杀了,这个世界他钱大富找不到帮凶就亲自动手了吗?

  “呃,妻,妻主。”钱大富想解释,他怎么可能杀害妻主,杀害妻主是会被游街凌迟的,爹家的男眷还会被送去做军倌,打死他他也不敢杀害妻主。可是钱大富想到自己的疯病,他又不敢说话了,他不记得妻主到厨房之后的事情,万一他疯病发作真的要杀害妻主呢。

  “妻主,仆求您,仆求您烧了仆吧,都是仆一个人的错,仆求您放过阿爹,是仆得了疯病,都是仆一个人的错,您烧了仆吧……”钱大富不住的哭求着,乞求妻主饶了阿爹,饶了他。

  叶方被耳边的哭声弄得心烦,不过这哭声却让她找回理智。她松开男人的头发,被她反绑着的人开始不停地给她磕头,口中反复说着让她烧了他,让她放过他阿爹。

  这个钱大富要杀的应该不是她,而是之前的叶方,之前的叶方那么虐.待他,所以他才想在她睡熟的时候杀掉她,这和她刚才想杀钱大富的心一样。

  不过现在的人又和刚才要杀她的样子不同,他前后完全就像两个人,叶方被眼前的人搞得心烦气躁,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于是叶方越过仍在磕头的人,下床穿鞋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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