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感情淡漠的事业批,渣爸非常讨厌黏人的人,觉得黏人的人不仅与他性格不合,还会妨碍他专心搞事业。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跟妻子结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对方的性子不粘人。

  而在妻子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也不是因为有多么深的爱意,多么深的感情。而是他的重心并不在感情上面,并不刻意去寻找,平时生活中也一直没有再遇上合眼缘又不黏人的人。

  而他有多喜欢妻子的不黏人,那么就有多厌烦儿子对他的依赖。之所以在妻子离世后不经常回家,以及对儿子超乎寻常的冷漠,很大程度就是希望他能独立一些,对自己的依赖少一些。

  这样的话,他不至于那么厌烦他,而他也不至于在自己这里受那么多冷遇。保持该有的距离,各过各的,是他们父子俩最好的相处方式,这样的方式对彼此都好。

  他本来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当儿子如他所愿,不再对他有所依赖后,甚至对于他的回家不闻不问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对方转变得太快,所以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认为过一会适应后就好了。

  但没想到,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适应过来。

  看到儿子特意避开他,不与他一起吃晚饭后,他心里有些复杂,连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情。

  吃完饭后,经过儿子的房间时,渣爸有一瞬间想冷着脸上去敲门,至于敲开门后要做什么,他自己也没想清楚。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一是拉不下这个面子,二是怕邹佟变回以前那么烦人。

  渣爸以为邹佟是因为不想见他,而特意避开他不与他一起吃晚饭,但特意避开是真,原因却不是他所认为的不想见他。

  而是考虑到,与渣爸一起吃饭的话,他肯定不允许哭包一起上桌,所以才想着避一避,等他吃完后,他再和哭包一起吃。

  渣爸回来只是为了拿点东西,因为行程安排所以才在家里顺便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拿上想拿的东西,他又要离开忙活自己的事业去了。

  临走前,他看着以前总会送自己出门的儿子现在满脸无动于衷,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保持他冷淡的风格无声地出了门。

  父子两个,一个坐在沙发上面朝电视机,一个朝着门外走去,背对背越离越远。

  而此后,他们本该可以父慈子孝的关系,大概率也如现在一般,渐行渐远。

  听到关门声,邹佟才将视线从电视上转移,朝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然后毫不留恋地转回了头,边撸着哭包的头边陪它看电视剧,只是眼神没有聚焦而已。

  察觉到铲屎官有些低落的情绪,哭包的头在铲屎官的掌心里蹭了蹭。

  渣爸走后没几天,邹佟所在的初中就开学了。

  开学后,就是初一第二个学期,而这意味着,邹佟以后也要跟其他年级的学生们一样要上晚自习了。

  也就是说,之后每天晚上,他回来吃了晚饭后还要继续去学校上好几节自习课,天彻底黑了之后才能回家。

  对此,哭包有些担心,不放心铲屎官走夜路,特别是在其中一段路人迹较少的情况下,怕他会遇到危险。

  而邹佟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开学之前他就计划着买一辆自行车骑着上下学,或者以后绕远一点搭公交车回家。

  但最终,他这两个方案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有比这两个方案更周全的办法。

  而对于这个办法,除了邹佟有些不好意思之外,其他人和狗都表示很满意。

  开学第一天,一人一狗早早地就起了床。

  吃完早餐,邹佟站在衣柜面前,习惯性地想拿校服出来穿。

  但站在一旁的哭包制止了他,然后示意他穿过年穿的那件红色毛衣去,因为哭包觉得这件衣服铲屎官穿上之后看着很有活力。

  而且新学期新气象嘛,就得穿鲜艳一点讨个好兆头,希望新的一个学期顺顺利利的。

  但是铲屎官不太乐意,虽然开学第一天学校要求比较宽松,没有规定一定要穿校服。但他平时穿惯了校服以及黑白灰蓝等颜色的衣服,所以不是很想穿那么鲜艳的衣服去学校,感觉穿上后会很不自在。

  然而刚想拒绝时,他脑子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他蹲下,看着哭包,说:“要我穿这件红色毛衣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哭包疑惑:“嗷呜?”什么条件?

  闻言,邹佟笑眯眯地说:“你答应我穿上那套舞狮装,我就答应你今天穿这件红色毛衣去学校。”

  听到铲屎官所说的条件,哭包有些无奈,心想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但看着铲屎官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嗷呜一声,表示:行吧。

  于是,铲屎官的不乐意变成了美滋滋,然后快速地站了起来,从衣柜中取出红色毛衣来套上,生怕下一刻哭包会反悔。

  邹佟穿着红色毛衣深色牛仔裤走在校园里,总感觉周围的视线若隐若现地投在自己身上,但等他迟疑着朝那些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时,又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于是以为自己感觉错误了。

  但其实他的感觉没有错,周围的确有很多人在注意他。

  说实话,邹佟虽然因为还没发育完全的缘故,个子不是很高,但脸却长得白净好看,是属于第一眼就能吸引人注意力的那种类型。

  只不过他之前习惯穿一些比较朴素的衣服,再加上人不自信,总爱低着头走路,所以看着不太显眼罢了。

  但在哭包的影响下自信许多的他,不知不觉间改掉了爱低头走路的坏习惯。

  然后他今天,又难得的穿那么鲜艳,在红色毛衣的映衬下,整个人显得更加唇红齿白、干干净净的。

  所以,今天的他格外引人注目,引得走过路过的人总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

  然而,邹佟对自己的好看却不自知,还以为之所以觉得有人看自己,是因为不习惯穿鲜艳衣服的不自在,导致了自己神经有些敏感。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不是自己神经敏感,而是真的有人在看他。

  因为他一踏进班级门口,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班上的很多人都在朝他看过来。

  其中一些寒假期间参与过企鹅起哄事件的同学,仗着跟他比较熟了,要么朝他吹口哨,要么开口就是一句帅死了。

  而一些有社交牛逼症、手脚还很快的同学,甚至直接快速地跑到他面前,将他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而凑到他面前的这些人中,有一个尤其特殊。

  这个人就是班上原来的常驻第一名,他看着打扮帅气好看,人也长得很好看的邹佟,悲愤地说:“你成绩突飞猛进趁我不注意考过我也就算了,怎么能人也长得比我帅那么多!太不公平了!”

  说完这话,他气哼哼地停下,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不过小伙子你别开心得太早,虽然在好看上,我比不过你,但是之后的班级第一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别以为考了一次第一名,以后的第一名就全都是你的,休想,有我在呢,我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他这样说,班上的同学又开始激动地起哄起来。

  而对于他们的激动,事件的主要人物邹佟全程都是懵逼的。

  懵逼着应付围在自己身边的同学,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懵逼着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走着走着脚步被桌脚拌住踉跄了一下。

  懵逼着拿出书本,书本倒着放,书包也忘记挂起来。

  等他从懵逼中回过神来时,发现铃声已经响起,早读已经开始了。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好意思,耳朵悄悄地爬上红晕。

  对于邹佟的不知所措,其实很好理解,就是小孩子没见过多少世面,被瞎起哄给吓懵了。

  毕竟是一个隔着屏幕被起哄都能不好意思的人,当起哄从线上变成了线下,可不就冲击过度,大脑当机了。

  不过好在大脑还算能处,没有当机太久,很快就缓过来。

  晚上九点钟出头,眼看着快要到铲屎官结束晚自习回来的时间,李下蹊没有心思继续看电视了,而是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往门外走去。

  虽然知道铲屎官有人接,不是自己一个人走回来的,但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铲屎官第一次那么晚才回来。

  所以,他想下去迎一迎。

  走到楼下,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在旁边的椅子上蹲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铲屎官回来。

  于是,去停车场必经的路上,每一辆从这经过的车或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能看到灌木丛边、昏黄的灯光下、木色的长椅上,蹲坐着一个看着很稳重、与自己印象中的拆家形象很不符的二哈,正专注地盯着路口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车辆驶来的时候,它还会伸长脖子往前一探,视线投射的地方好像是车牌号所在的位置,似乎能看懂上面的符号所代表的的意思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好玩。

  虽然不知道它在等什么,但看到这个二哈的人,都很自觉地没有打扰它。车辆路过它时轻轻驶过,行人看着它蓬松的毛发虽然很想跑上去撸一把,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恋恋不舍地离去,边走边回头。

  李下蹊一心盯着路口,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型中又是不是自己想找的那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惹了多少人的注目。

  终于在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后,他停下了张望的动作,视线随着那辆车慢慢移动。

  邹佟坐在车后座上,听着坐在自己前面的父女俩拌嘴,听到好笑处,忍不住乐出声来。

  听到于爸损了一句于初后,他正期待于初的回答呢,就听到她突然惊呼了一句:“哭包?”

  听到自家狗子的名字,邹佟一下来劲了,问于初:“哪呢哪呢?”

  于初指了指左前方不远的地方,他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家哭包。

  于是,他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了笑容。

  他收回视线,正想请于爸在这把他放下,就发现车子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于爸说:“去吧。”

  于是,跟于爸和于初道了谢后,他就下了车。

  一下车,他就雀跃地喊了声:“哭包~”

  而他家哭包,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句:“嗷~”

  诶~

  他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