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千江不渡(穿越)>第8章 身后事

  经历一场浩劫,在生死之间险险走了一遭。

  周不渡异世重生,病体羸弱,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杨悉檀九死一生,用异宝堪堪度过雷劫,元气耗尽,神魂不稳,身躯颤抖,感觉快要固不住魂魄了。

  越千江死而复生,却是浑身功德金光,精神爽朗。只是这具肉身十年未用,魂魄回归之后,尸体的死气短时间内难以散去,躯体仍有些僵硬,他便没有揭掉黄符。

  越千江先把周不渡打横抱在怀里,再把杨悉檀背在背上,长刀、洞箫全部装回铁匣,挂于胸前,诸般杂物收入天书。

  师父带着两个徒弟,往杨悉檀的住处行去。

  子时刚过,夜深人静,岛上无灯无火,只依稀有蝉虫鸣叫。

  “师父,别怪我。”杨悉檀趴在越千江肩头低语。

  越千江:“你为我们做了太多,谢都来不及。”

  “别矫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当。”杨悉檀忆起往昔,感慨良多,嘴却还是欠得可以,“如今你重生成了年轻时的模样,我却头发都白了,别人看见咱俩,肯定觉得是小儿子背着老父亲呢。”

  “瞎扯什么?”越千江哭笑不得。

  杨悉檀憋得太久,开说就停不住:“师父,我盼你活着,又怕你不痛快,思虑再三,只能让他去找你。嘿!还真别说,从前见过这小子两次,他不是睡着了,就是快死了,我都不知道他原是这样乖顺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本性纯良,从前……”越千江轻叹了一声,“只是迷惘。”

  杨悉檀:“生于此世间,谁人不迷惘?我也迷惘啊,让你复活是我私心作祟,全然不顾你的想法。”

  越千江:“真不怪你。十载业海沉浮,我参破了许多事情,郁结早已消散。”

  “是,许久没看见你这样笑了,你的变化很大。”杨悉檀捏了捏越千江的耳朵,“可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越千江避而不答。

  杨悉檀:“从心所欲,自在逍遥!”

  “是恣意妄为罢?”越千江失笑,“千叮万嘱让你不要瞎掺和,但你的脾气实足随了温嵘,越劝越反,想必常常跑去汴京偷看。”

  “也没有很经常!”这却不是杨悉檀不好意思承认,而是江湖太大,事情太多,他实在太忙。

  他在越千江面前是全然坦诚,忙不迭告诉师父,自己这些年去了何处、遇见了何人、经历了何事,如何增长修为、如何为其重塑肉身,后来又如何寻得了招魂的秘法。

  越千江则向杨悉檀诉说了自己死后的经历,竹林寺中发大愿,生死簿里无姓名,飘摇坠落无尽海,三昧真火炼精魂,千灼万烧见真性。凡此种种,只略去了那缭绕不散的青烟。

  回到杨悉檀的茅屋,越千江把周不渡安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坐在床边,为他擦洗脏污,轻轻掖好被角,目光许久没有移开。

  夜雨凄清,屋里灯火橘黄。

  杨悉檀来了精神,从扔在角落的破包袱里翻找出笔墨纸砚,靠窗坐在桌边,写写画画。

  周不渡睡梦间气息微弱,仿佛呼吸都很费劲,五彩华服衬得他面色苍白异常,左前额的伤则更是触目惊心。

  杨悉檀瞥了一眼,确定周不渡已经睡着,才坦承自责,道:“我怕被罗筱筱认出来,就给别人下了蛊,让人把他偷来。没承想,害他受了伤。”

  越千江:“亦是造化使然。他因祸得福,已经忘了从前。”

  “我就说他怪模怪样的!”杨悉檀手一抖,把墨水甩到脸上,“呸呸”吐了两口,“原来是被砸坏了脑袋。”

  越千江:“从头再来,清净无忧,这是最好的。”

  杨悉檀:“想要清静,你当时就该把他交给我,做什么让周廷兰带了去?跟朝廷牵扯不清。他年岁渐长,模样越来越惹眼,在京城里待得太久,总归不好。”

  越千江:“那时,我旧伤复发、命不久矣,他年纪尚幼,又有病在身。你浪迹江湖、难觅踪迹。”

  “都是我的错!”杨悉檀说着话,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修炼正当关窍,躲在山里闭关不问世事,你哪里找得到?修仙修到那份上,我就是个狗屁!”

  越千江玩笑道:“都过去了,莫再自责。话说回来,就算找着了我也不敢把他交给你带,胡来道人多风流?”

  杨悉檀:“我只是人见人爱罢了!”

  越千江没忍住笑:“你不去京城,是怕被罗筱筱认出来,还是因为弄瞎了沈玄风的眼睛,怕见了他忍不住……”

  “谁怕他了?”杨悉檀一笔划破了宣纸,刚画好大半的图就这么废了,揉成一团,用火烧掉,“是他怕我才对!那小白眼儿狼自知理亏,见到我肯定连个屁都不敢放。”

  越千江默了片刻,无奈摇头,道:“若非玄风手下留情,只用了‘陵光剑法’,他断然活不下来,我也不可能多陪他八年。”

  杨悉檀:“那套剑法不是花架子吗?”

  越千江没有答话,离开床沿,打开玄铁长匣,取出洞箫擦拭,才说:“后来是真的无可奈何了。除你而外,这世间能照顾好他、又绝不会害他的人,只有大师兄。”

  杨悉檀:“周廷兰对他不错,让他做世子,没再要孩子。”

  “大师兄,有没有多想?”越千江问。

  杨悉檀:“没有吧?天底下像我这样聪明的头脑属实罕见,他哪里想得到?师父,你别老是瞎操心,罗筱筱刚有了身孕,周廷兰该养自己的孩子了。从前的破事至此为止,往后大家各自安好,比什么都强。”

  越千江沉默良久,不置可否。

  杨悉檀却激动起来,说:“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这世间多少穷苦百姓卖儿卖女,周廷兰家里乌泱泱千百奴婢伺候着,屙屎都有人给他擦屁股,丢了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正好免得爵位家产落到外人手里,哪用得着你心疼?”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他的。”越千江略感诧异。

  杨悉檀忽而怅然:“我是很喜欢他,敬重他的人品,但归根结底……算了!他那么聪明,只要知道是我把人掳走的,稍微想想就会明白,这是最好办法。”

  越千江勉强点了点头。

  杨悉檀便又高兴起来,说:“师父,我找了个福地,咱休整完了,明日就跑,往后晴耕雨读、采菊东篱,一家子悠闲快活,可好?”

  “好,你画完了便早些休息。”越千江出了房门,在屋外孤坐着,把洞箫贴在唇边,吹《红叶赋》。

  一遍又一遍,风雨凄凄。

  ·

  亦是在这个风雨晦暝的夜晚,东海出海口边某个岩洞里。

  被浪卷落的余若真有幸没死。但他变得很怪异,独自躺在洞中,背朝洞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海浪把鱼虾冲进洞来,他反手一抓,捉住一条小鱼,一把塞入嘴里,直接吃了起来,嚼得扑哧作响,连血带刺囫囵吞入腹内。

  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自岩壁爬下,健壮如黑豹,行动却格外轻捷,翻身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公子。”黑衣男人单膝跪下,手里捧一个布包袱。

  鲜血不断从那包袱里渗出。

  余若真吸了吸鼻子,不悦道:“说了我要活人的心肝。”

  黑衣男子没回话,解开布包袱,放在余若真面前,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水洼里奄奄一息的小鱼。

  “金雪瑕,你是杀手,还要清白做什么?”余若真无所谓地笑,转过头来,脸上血肉模糊,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

  他直接用手抓起金雪瑕带来的动物心肺,张口吞下。不久后,面部皮肤再生,又成了一个面如冠玉的贵公子。

  金雪瑕这才抬头,把余若真扶起来,解释说:“此地偏僻,一时间寻不到该死的人。”

  余若真不再同他计较,转而问:“楚王如何?”

  金雪瑕:“皇帝给他拨了三千禁军,周灵焰率十余轻骑快马疾行,明日午后能到此地,大军则要晚上两三个时辰。”

  余若真点点头,又问:“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是。”金雪瑕惜字如金。

  余若真:“你水性好,先驾船,随我上岛。”

  金雪瑕迟疑道:“殿试在即,公子不须亲自前往。”

  “我自有分寸。”余若真快步离开。

  金雪瑕没再多说,熟练地驾船,带着余若真潜行至藐云岛。

  ·

  周不渡疲累至极,一夜无梦,酣眠至五更天。

  越千江吹了整夜的风,黎明时分,忽听屋里传出声响,推门而入,只见杨悉檀趴在桌上,口吐鲜血。

  周不渡也被吵醒了,赤脚跑下床,关切询问:“你怎么了?”

  杨悉檀扯衣袖抹掉血污,笑得没心没肺,说:“你的囚雷笼保住了我的魂魄,但我先前受了点儿伤,这肉身是不能要了。”

  “再想想办法。”周不渡在他身旁坐下,于脑海里翻找古籍,“做个鬼修?借尸还魂?夺舍……”

  “这你就别管了。你师兄我可是得道高人,死去活来千八百回了,怕他个鸟!”杨悉檀死到临头,竟然还有闲心瞎扯。

  越千江打开杨悉檀的包袱,果然在里面翻出了一套干净衣袜,拿到周不渡面前,单膝跪地,对着他比了比,尺寸正合适。两人同时看向杨悉檀,后者老脸微红,轻哼一声。越千江摇头笑,让周不渡抬腿,似乎是准备帮他穿袜子。

  周不渡哪里好意思?忙说谢谢,接过来自己套上。

  “哎呀?小师弟长大啦!”杨悉檀哈哈大笑。

  越千江:“你省些力气,说正事。”

  “两件事,我有……哈哈!”杨悉檀笑出了眼泪,“两件事。”

  越千江在周不渡对面坐下,屈指叩了两下桌面。

  杨悉檀止住笑,正经说话:“第一,你们身上的愿力、业力太重,懂得望气的人都能看见。将那天书神笔取出来,照我说的,用孽镜台做两面护心镜,往后贴身戴着,可以遮掩气象。”

  周不渡胸闷气短,又找杨悉檀讨了一颗护心丹药服下。

  杨悉檀把整个小药瓶都塞给了他,说他造业太多活该受报。

  越千江责备大徒弟,安抚小徒弟,反过来再来安抚大徒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师徒三人好一阵忙活,总算把东西画了出来。

  两面镜子皆呈圆形,轻薄小巧,只比寻常表盘大了些许,拆开从判官手上抢来的苇索,绞成九股,做成挂绳把镜子穿起来。

  镜子的正面都是光滑的琉璃,浮雕五岳真形图;背面都是漆黑的金属圆片,浮雕先天八卦图。

  仅有的区别在于,周不渡的镜子上,两样图像都是正常的,越千江的镜子上,两样图像都是倒转的。

  杨悉檀也不解释了,催促他们分别戴好,把正面朝里,背面朝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拊掌感叹:“这天下还有谁的法术比我更强?”说着,兴高采烈地吐了口血,捶桌指天而骂,“天妒英才!”

  “别顽皮了,先使魂魄离体,师父为你护法。”越千江轻抚杨悉檀的白发,却忽然僵住了,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周不渡近身查看,发现他没有心跳气息,惊道:“师父怎么了?”

  杨悉檀却似早有预料,淡定道:“他做了好几年僵尸,死气难除,过了五更天,阳气渐长,天魂便会失去活力。简言之,日出化僵,日落成人。”

  周不渡:“往后都这样?”

  杨悉檀是真的快要不行了,不再故弄玄虚,直言道:“没人做成过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我说不准,长则三五年,短则三五个月,你得照顾着他。”

  周不渡点头,问:“那你呢?”

  杨悉檀掐指推演,道:“我死后,先将魂魄附在你的护心镜里,以你的业力温养,约莫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魂体当可稳固。”

  周不渡:“好。”

  “我写了药方,你收好了,先用瓶里的药对付一阵,等安顿下来之后再让师父为你制药,这些他都熟练,做了许多年的。”杨悉檀把刚刚画好的图纸递给周不渡,“你跟师父按图索骥,到我老家去落脚。”

  这画是一副坤舆全图,大周领土之内,山川湖海,详尽至极。红圈标了两个目标位置,一个在东海边,是藐云岛,另一个在澧水以南、沅水以北,是武陵郡里一片没有名字的山林。

  但杨悉檀在藐云岛上打了个叉,只标明了前往武陵的路线——先乘船南下,再走水路入武陵郡,如何寻路、如何开山破阵。

  另附蝇头小字,说明哪些地方有他从前置办的居所、留下的银钱和奇珍异宝,哪些地方危险不能去,其中格外醒目的是京城汴梁、神都辰州。

  杨悉檀:“藐云岛,原本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但当年让给了花拂衣,如今已成匪窝,麻烦将至,留不得。辰州则是神都,聚集天下僧道法师,鱼龙混杂、群魔乱舞,你俩不好招惹。”

  周不渡:“那京城呢?”

  杨悉檀:“这便是我要交代的第二件事。”

  周不渡边听边记,很快就把地图刻在了脑海里,继而认真地看着杨悉檀,静待下文。

  杨悉檀却问:“你还留有多少记忆?”

  周不渡:“几乎全都忘了,只记得吃饭穿衣、读过的书,主要是武学招法、符箓法咒之类的。”

  “那么,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了。”杨悉檀点点头,手指轻叩桌面,“第一,十八年前,秦王周温嵘逼宫不成,被流放身死,你是他儿子,这身份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周不渡点头称是。

  “第二,你脾气随他,恣意妄为、没心没肺。”杨悉檀说到此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没忍住发笑,轻咳两声才继续说,“师父死后,你就混江湖去了,成日惹是生非,抢别人家的武学秘籍、符箓法咒,跟全天下都结了仇怨,偏生什么功法都敢练,搞得走火入魔,以致心脉俱损、武功全废。往后夹着尾巴做人,不许在人前招摇。”

  “好。”周不渡应得乖巧,心里却觉得杨悉檀有所夸大,毕竟先前人厨子和摧花手都没认出自己……不,人厨子似乎惊讶过?可惜没说完话就死了。再想,自己脑海里的确“藏书”颇丰,总不会是别人白给的,便暂且相信他的说法。

  杨悉檀:“第三,你父亲连累楚王被贬,楚王恢复官爵之后,你还觍着脸去找人家要钱讨官,他不给你,你就把他儿子给绑了。半路上,你遇见仇家,被追杀,跑到这匪窝躲藏,跟人厨子他们起了争执,害得楚王世子被人厨子杀了吃肉,还好师父及时把你救下。楚王最宝贝他那孩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你要隐姓埋名,远离京城,千万千万要躲着他。”

  周不渡越听越觉得麻烦了,都想原地自杀算了,但看着僵死的越千江,又觉得责任重大,千丝万缕、因缘和合,真是说不清,点了点头,颓丧道:“我多半很快就会被抓住。”

  杨悉檀:“那是自然!所以,我刚才画了两道易容符,你跟师父贴身戴着。”

  周不渡戴了符,跟杨悉檀学着,念了一句咒语,顿觉一股无形之气如轻纱般将自己笼罩,推测应当是符法生效了。

  杨悉檀观察、点头,道:“世尊的神位承袭自通天教主,所化法宝与天下符箓系出同源,你提笔成符,神通自现,往后要用易容符,便自己照着画。”

  周不渡学得很快,几乎是看过就会,用普通的笔墨试着画了一张,轻松一笔绘就,念完咒语,马上见效,但仍然没法理解:“佛是释家,符法是道家,怎么会同源?”

  “万法同源,你个凡夫俗子,闹不明白的。”杨悉檀没头没脑地感慨,“一笔天地动、二笔鬼神惊、三笔平天下、四笔度苍生!这才是画符啊,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奇遇?”

  “给你玩玩。”周不渡祭出神笔,随手放在桌面。

  “蠢东西!你们那法宝,我都看不见、用不了,寻常之人则更不可能发现。但怀璧其罪,快收好了,显摆个屁啊?”杨悉檀骂周不渡蠢,却看着他笑。

  周不渡有点儿喜欢杨悉檀了,很想同他交朋友,只是不知道,等他发现师弟的躯壳里已经换了魂,又会怎样对待自己?于是便不敢多说。

  但别看杨悉檀总是没个正形,疯疯癫癫,其实最是胆大心细、审慎敏锐,差不多已经看穿了周不渡的心思。

  等到笑得没劲儿了,他便换上正经模样,说:“我晓得,你有许多疑惑。但我能肯定,你的魂魄依旧,不曾变异。或许,你此刻感觉自己与从前截然不同,可你的因果仍在,往后跟着师父重新做人、行善积德,好好待他。”

  周不渡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杨悉檀的话怪怪的,但对方做了那么多事,实打实都是为了越千江跟自己,总归不会有坏心思,最后郑重点头,承诺他说:“我还是不太明白,但……好的,我答应你。”

  杨悉檀再满意也没有了,道:“我在后山祭坛的崖壁下藏了一条好船,你机灵些,看情况离开。”

  周不渡:“可我要是走了,这岛上的人,会不会受牵连?”

  杨悉檀这才想起来,道:“差点忘了!人厨子他们的事藏不住,天亮后,寨主花拂衣必定会来质问我。不过你不用怕,先在房里等着,别戴易容符咒,也不要让别人瞧见,单让她一个人进来看看你的脸。她是……你父亲的亲随旧部,看见你的模样,多半能猜到真相。她是个重情义的人,会帮你的。”

  周不渡:“我该跟她说些什么?”

  杨悉檀:“没必说太多,就说,我原本想跟世子开个玩笑,不料让他意外遇害身亡,于是我便杀了那两个祸害为世子报仇,再自杀向周廷兰谢罪。把我的尸身交给她,让她拿给周廷兰,权当交代。”

  周不渡:“可是……”

  杨悉檀豪迈道:“你师兄我是修道的高人,换壳子跟换衣裳似的,一堆烂肉没什么要紧!”

  周不渡应承下来,抱了抱杨悉檀,诚恳道:“谢谢你,师兄。”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杨悉檀忽生感慨,“与你,总是聚少离多。”

  周不渡:“往后会再见的。”

  “我……说不上来,还挺想你的。”杨悉檀笑了,轻抚周不渡的额发,又露出那种复杂的、隐隐带着些思恋的古怪目光,缓缓闭上双眼,梦呓般说着话,“别把我的玄铁长匣落下,里面有师父的刀,还有他的洞箫。他最喜欢的那支破烂曲子,先前我吹过,你听到了,应当记得,往后多给他吹吹。嘿!我可没别的意思……自然,你们爱吹什么、爱怎样吹,都是你俩的私事。”

  “你该为他作一首新的,单给他一个人……”杨悉檀说着说着,头磕在桌上,静静地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师兄:awsl

  放心,祸害遗千年,师兄不是一般的祸害,师兄是老天爷的宝贝祸害ww

  题外话:我看文几乎都不看文案,自己也不会写,这两天一直在改,头都秃了TTv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