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想当白月光的白莲花不是好宿主>第57章 第六朵纯白如莲的白月光10

  ——要知道除非特殊情况,皇帝一般并不出宫,然而在宫内,即便他作为国师享有一定特权,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去做。

  现在如此难得的时机骤然出现,纵然留给他的准备时间着实仓促了些,但怎么能不去抓住呢?

  在仰崇音的吩咐下,国师府井然有序的运作起来,就像是要为接驾做好充足准备,前来传口谕的太监看了以后很是满意,觉得国师虽然地位超然,但对于陛下果然还是极为尊敬的。

  一个时辰后,皇帝果然如约而至。

  他轻装简行,因为自觉国师府十分安全,便只随身带了一个大太监和四个贴身侍卫,一见到已经站在国师府门口恭候多时的仰崇音,刚简单寒暄两句,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爱卿此去收获如何?可有顺利将祥瑞带回?”

  他眼神余光往仰崇音身后飘去,显然心思已经完全放到了所谓祥瑞身上,想到它此刻可能就存放在国师府内,根本按捺不住自己迫切的心情。

  仰崇音一边将皇帝迎入府,引他不紧不慢走向书房,一边开口回话:“臣此行所遇之事甚杂,一时半会难以说清,本想明天再细细向陛下叙述,不想倒是劳烦陛下亲自前来……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屏退左右,容臣向陛下单独禀报。”

  皇帝不疑有他,毕竟一旦牵扯上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不能让他人听见这是常有的规矩,若是有关国事,便是仰崇音愿意留人,他也是不愿的,遂一摆手就让四个侍卫退到屋外,自己则是随着仰崇音迈进了屋内。

  却不想进入屋中以后,他明明紧跟着仰崇音的脚步,两个人的间距却越拉越大,眼见仰崇音都快走到书案旁了,他却依然距离书案相隔小半个房间。皇帝意识到了不对,他想抓住仰崇音,却发现区区几步犹如相距千里,他竟然无法靠近,再想转身往房门疾走,却发现这也无用,他好像被困在了房间中央,不论再往哪里走,都像是遇上明晃晃的鬼打墙,位置一动不动。

  这种种表现让皇帝想到了仰崇音的身份,仰崇音是国师,布阵这种手段当然是有的,并且极为高明,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用在自己身上。

  顾不上细想,皇帝急切向屋外呼救,然而听到声音准备破门而入的四个侍卫却立刻被国师府的亲卫所制服。

  没错,这四个侍卫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身手,寻常时个个能够以一当十,不然也没有资格贴身保护在皇帝身边,但是仰崇音府中的这些亲卫也不差,甚至因为祖上原因,从功夫路数来说与这些宫中侍卫本出自同源,熟知对方一招一式的弱点,兼之人多势众,从他们出手的那一刻起,胜负早已注定。

  至于那个大太监,那就更手无缚鸡之力,早早地被捆起来放在了一边。

  迟迟等不来救自己的人,皇帝的心重重沉下去,他愤怒斥责仰崇音这是犯上,仰崇音却神色平淡的反问他:“难道陛下没有犯上过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方神色一变,“朕既为天子,已是天下最为尊贵之人,难道朕上面还有别人吗?”

  “现在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当年陛下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可并非如此……十九皇子柏言泽,你在先帝缠绵病榻时做了些什么,难道自己已经忘了?”

  柏言泽一怔,自他即位以来,他的名讳已经太久没有人叫过,这时突然听到还有点陌生。

  但更重要的是仰崇音嘴里说的那些东西。

  “你在先帝临终前的那段时间急于上位,因为听闻太医诊断说这种病可急性可慢性,怕先帝的病会连绵不愈,一直拖着皇位不撒手,是以动了些手脚……”

  “闭嘴!”

  柏言泽开始面露慌张,他原本以为这件事除了自己以外,这世上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仰崇音不再说话,没有继续刺激柏言泽。

  当年这位十九皇子虽然有心让先帝早点去死,却又没那个胆量买通太医院给先帝下虎狼之药,更不敢亲自下毒毒杀皇帝,只能一边打着孝心的幌子侍疾,一边在亲手煎药时悄悄篡改该有的药量,又或者在熬制时直接减少一两味药,并不全然按照配方来,试图让药效不全,这样即便先帝一日三遍口服药剂不断,也不会受到应有的治疗……就连煎药的时长,他也会故意改动,或增长或减短,想着这样多多少少对人的身体也会产生坏处。

  这些小手段既蠢又坏,很难说清先帝的死和这到底有多大关系,又是否占据了决定性的因素,但是枉费先帝在一众皇子中对他最好,柏言泽十分亏心是真的。

  ——不过这些作为确实很符合他软弱无能又昏庸愚蠢的性格。

  柏言泽压下心中惶恐,故作镇定姿态询问仰崇音究竟意下如何。

  毕竟这些事情如果捅出去,那还了得……仰崇音握着他这样一个大把柄,必然别有所图。

  仰崇音开口:“我所求不多,只想让陛下主动退位。”

  他想尽可能的给柏敛桦争取到一个光明正大的上位途径,如此一来,挟持皇帝强制改朝换代是下下之选,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柏言泽主动退位,这样才足够名正言顺,也符合柏敛桦想要的将动荡降到最低。

  柏言泽立刻反驳:“你休想。”

  “那陛下难道是想死在皇位上吗?”

  ——仰崇音虽然一口一个陛下,但是在柏言泽听来,这其中却没有丝毫该有的尊崇敬畏之情,反倒像是一种讽刺。

  “……你要弑君?”柏言泽呼吸一顿,他不自觉的想要往后退,却被事实提醒他此时此刻根本移动不了位置。

  “不是我要弑君,是这皇位要吞噬陛下性命……难道陛下对自己登基以来的身体状况一无所觉吗?”

  “你本无为君之命,又恰逢王朝气运在走下坡路,这皇位正在夺你生机。”

  柏言泽不说话了,他被仰崇音戳及了心病。

  其实他也确实感受到了,自从他接任皇位以来,身体就不比以前,变得越来越虚弱……尤其是近一两年,好像还加快了速度。

  不然,他也不会登基并大婚数年,却始终得不上一儿半女……太医给他诊断后便说过,他体质较弱,子嗣有些艰难。

  可明明他曾经不是这样的,不然那时哪怕先帝再喜欢他,也绝不会立他为太子,一个难以延续血脉的病秧子何以为帝?

  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在继承皇位之前,不小心中过谁的算计,坏了身子根基。

  为此,他暗中让太医院常常给他配置各种补身子的药剂、药丸,却根本没用,他感觉自己身体状况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倒还有继续变差的趋势,不想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虽然现如今仰崇音有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柏言泽却觉得仰崇音说的应该是真的。

  毕竟……他连那样隐秘、自己原本以为会带进棺材里埋藏一辈子的秘密都知道。

  柏言泽再三确定:“王朝气运真的在走下坡路?”

  仰崇音点头:“陛下这样问,我是真的要怀疑数年来呈上来的那些折子,陛下到底有没有亲自看过了。”

  “这到底是不是个烂摊子,放手又到底可不可惜,陛下心里应该最清楚才是。”

  仰崇音顿了顿,不再给柏言泽时间,话锋一转直接问他:“话我已说尽,不知陛下准备如何选择?”

  他平静无波说出第一个选项:“是被我在这里所杀?”

  ——虽然为了顾及柏敛桦不要产生负疚感,他至少会留柏言泽一命,但这一点柏言泽就不用知道了。

  柏言泽闻言果然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紧张。

  仰崇音又不紧不慢的说出第二个选项:“还是被我当着天下人捅出陛下当年所做之事,从此被扣上悖逆弑父、不忠不孝不义的帽子?”

  柏言泽亦不敢赌。仰崇音是国师,他说出口的话,必然十分有说服力……若是他把当初的事情抖露出去,还真不敢说会有多少人信他。

  何况自己那时做的也不是天衣无缝,为了方便行事常常支开一旁帮忙的宫人,留下独自煎药的空间,若是仔细去查,还是有迹可循的……这样一来,说不定到最后自己还是要被迫退位。

  观察着柏言泽脸上神情的变化,仰崇音说出了最后一个选项:“又或者,陛下自愿退位,既保全自己又能免去被皇位吸食生命力之苦。”

  柏言泽顿时有些动摇……皇位确实重要,那也得有命去坐才行,他恣意享受了数年皇帝生活,也算够本。

  何况现如今局势不好,他及早抽身也未必是坏事……他为什么听闻仰崇音说发现祥瑞会如此欣喜,不仅立刻允他出京,在他回京以后,还一刻也等不了要立刻登门查看?

  正因为他心中其实也有所不安,自他接手皇位以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做事也不算太出格,顶多也就是奢靡了一些,可现如今天下虽依然延续一片盛世景象,暗中却已经浮现种种漏洞,好似千疮百孔……他本来就是想从仰崇音这里求个安心。

  结果没想到,仰崇音才是那个最不安稳的因素。

  “那我会性命无忧?”

  “是的,无忧。”

  “荣华富贵呢?”

  “可保你如同一般亲王般待遇,只是轻易不能出府……不过想来陛下也不会太过介意,毕竟原本居于皇宫中,也是不能常出门走动的。”

  ——这就是软禁的意思了……但如果待遇极好,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陛下该知道,我既然身为国师,允诺的事情轻易不可反悔。”

  但柏言泽终究不甘心,他恨恨的说:“我不是孝子,不是好皇帝,你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

  不然为什么早不说破?明明那时先帝尚在……可不要扯什么仰崇音是现在才知道的鬼话。

  仰崇音面色平静,并不否认。

  只是这些就不能让柏敛桦知道了,因为他并不确定柏敛桦对先帝是否怀有感情……毕竟血脉相连。

  他并不是动手之人,却有知情不报的罪过。

  柏言泽问:“那朕退位后,你想助谁上位?”

  若说仰崇音心中没有明确的目标他是不信的……他来国师府不过是临时起意,仰崇音能如此当机立断把握住机会,必然是早就择好了人选,只等合适时机来临。

  “他便不会因为这皇位折寿吗?”

  仰崇音一脸笃定:“自然不会……不劳费心,我害谁都不会害他。”

  有阵法在,不用担心会失去对柏言泽的掌控力,仰崇音推开房门,无视一旁被制服的四位宫中侍卫和那个大太监,去找待在另外一间屋子里的柏敛桦进来与柏言泽相见。

  或许在仰崇音想来,柏敛桦应该并不知道他与柏言泽的对话……殊不知,虽然身处隔壁屋,但是柏敛桦通过系统贴心小屏幕的投射,早已将他们这个房间的进展看的一清二楚,并且心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