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胆先前带着自家媳妇儿回来找闺女,几番打听终于确认季安宝便是媳妇儿的女儿,前一段时间他悄摸摸的带着自个儿媳妇儿去镇上饭馆踩点,但自个儿媳妇儿见了人,却怂了,说什么也不敢往上凑。

  他只能带着几个兄弟和他媳妇儿继续窝在山头上,时刻的密切关注着季安宝的消息,当得知季安宝怀孕时,他媳妇儿便坐不住了,当时便想来相认,但又怕季安宝情绪激动,动了胎气,便因此硬生生的拖到季安宝生产之后。

  熊大胆的媳妇儿这次是彻底坐不住了,就算季安宝不愿意原谅她,不愿意认她,她还是想来跟自己姑娘解释清楚。

  他们也怕被村里人看见了,给季安宝惹麻烦,因此便小心的避开村民,晚上才来到沈家。

  熊大胆他们敲门时,沈墨还在里间洗澡,院门是季安宝打开的。

  她嘴里应和着,“谁啊?”

  一边将门插拔下,打开半扇门,便看到门外站着几个大汉,好家伙,吓的季安宝差点就一嗓子喊人了。

  熊大胆眼看季安宝就要再将院门合上,连忙用手挡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瞪着两双牛眼开口,“别急,别急,是俺们,那天帮你们打坏人的恩公……”

  熊大胆为了自个儿媳妇儿,是豁出去了,反正他脸黑皮厚,这样做,要是能和他媳妇儿的闺女提前拉进关系也是值得的。

  季安宝:“……”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不就是先前准备抢劫,最后却莫名其妙成为自己人的劫匪嘛!他也好意思说他是帮自己打坏人的恩公?

  原来如今这世道的劫匪不但需要脸皮厚,还得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啊!

  季安宝的心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她打量着门外的几人,并不像是来闹事的,便问道:“不知几位找来,是有什么事情啊?”

  总不能真是来她家认兄弟的吧?

  季安宝这次的询问没等来回话,却是等来了对方的嘤嘤嘤……

  季阿娘自打看到季安宝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硬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憋住,一听到季安宝的问话,就嘤嘤嘤的哭出来了。

  熊大胆一看自个儿媳妇儿伤心,也顾不得和季安宝回话了,连忙将自个儿媳妇儿搂在怀里哄着,宝啊,亲啊的叫着,全然不顾周围几个单身狗兄弟。

  熊大胆哄媳妇儿那腻歪的架势,别说是跟着他经常见这种画面的兄弟不适应,就连季安宝这个在现代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有些许的尴尬。

  还好沈墨及时赶来,将几人迎进了堂屋,没有简短的自我介绍,熊大胆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突然多了一个亲娘的季安宝有些不知所措,这种状况她还是第一次面对。

  据熊大胆讲述,因着季阿爹当年要娶镇上主簿的女儿,而季阿娘是个阻碍,所以季阿娘当年便被季阿爹和季老婆子两人偷偷卖给了牙人,要将她卖到窑子里。

  季阿爹给牙人多塞了些钱,嘱咐将季阿娘卖远点儿,可巧当时牙人带着十来个姑娘路过熊大胆所在的山头,便被他们给救了。

  季安宝听到这里,心想说白了这不就是黑吃黑嘛,这人咋净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这事儿可是季安宝误会那群劫匪了,熊大胆虽是劫匪,但是并不伤天害理,平时打劫的多是些为富不仁的一些玩意儿。

  当时他们救下了那群女人,并没有强留她们,若想回家的便放她们离开,不想走的便留在山头上。

  季阿娘便是选择留下的人,她娘家已没亲戚,婆家人恨不得她死了,她即便是离开也没了活路,留在这山头,兴许以后还能再见见自个儿闺女。

  季阿娘长的本就不差,在山头上的日子比在季家好过多了,伙食不错,也不用干重活儿,每天也只是洗洗衣,做做饭,在山头养了一段时间便显得白净许多,这在一群壮汉和农妇里便更加显眼起来。

  熊大胆便是那时注意到的季阿娘,他性子本就直来直往,登时就对季阿娘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结为了夫妻。

  但熊大胆毕竟是匪,没有通关文书,他也没办法带着自个儿媳妇儿出来找闺女,也就是前段时间官府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才能瞅准岔子,带着几个兄弟和他媳妇儿回来找闺女。

  熊大胆在这边解释,季阿娘在那边嘤嘤嘤,时不时还抬眼瞅瞅季安宝的脸色,两个人搭配的可谓是天衣无缝。

  季安宝这个当事人也挺尴尬,她干咳一声说道:“别哭了,喝点水吧。”

  她将桌上的果茶端起递给了季阿娘。

  季阿娘见此慌忙接住果茶,怯懦着开口道:“安安,你……你能原谅阿娘不?阿娘早该来找你的……”

  季阿娘说着,眼泪不争气又要往下掉,她先前让熊大胆打听了,自她走后,她的安安在季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眼看着季阿娘要哭撅过去的样子,季安宝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原身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资格替原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不过季安宝先前一直在原身身边,也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季阿娘,说来说去都是季老婆子和季阿爹他们造的孽!

  季阿娘也是个可怜儿人,想了想季安宝还是开口说道:“发生这些事情,也不是您的错,以后您要愿意,咱两家就当亲戚走。”

  “哎,哎!俺愿意,愿意的!”季阿娘红着眼眶慌不答的应声。

  季阿娘和季安宝说上了话,便停不下来了,断断续续的询问季安宝这些年的生活,季安宝倒是也没瞒着,她将自己知道的,发生在原身身上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季阿娘,这番谈话又是让季阿娘哭的肝肠寸断。

  那天杀的季家,她苦命的安安哦!

  一番谈话竟交谈至半夜,期间季阿娘还进了卧室看了看小胖丁,送了他一个精美的长命锁,权当提前给她的小外孙送满月礼了。

  担心被别人发现,给季安宝惹事端,季阿娘和熊大胆他们说完话,便准备连夜离开,临走之前,季安宝想了想还是对他们开口说道:“安阳这地界治安比较严,劫匪这行当怕是不好当。”

  熊大胆对他这个继女是越看越喜欢,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总是让自个儿媳妇儿和闺女偷偷摸摸的见面。

  他立马应承道:“可不是嘛,俺们兄弟几个这段时间一直没开张,正打算以后换个正经事做做哩!”

  熊大胆也不害臊,继续对季安宝和沈墨说道:“要是闺女和沈女婿以后有什么活计,给俺们也介绍介绍。”

  “行!”沈墨一口答应了下来。

  回到房中,季安宝还在和沈墨感叹着世事无常。

  不过她倒是没有伤春悲秋多久,第二天便开始忙着准备给小胖丁办满月酒了。

  说实话她虽然没干什么,但还是挺累的,比她当初结婚还要累,沈墨请了村里的老人询问注意事项,又大张旗鼓的去镇上大肆采买一通,力求给小胖丁办个完美的满月酒。

  办满月酒当天,足足杀了三头大肥猪,宴请了安阳村全部村民,宴席从院子里一直摆到几里地,桌子挨着桌子,密密麻麻坐的全是人,小孩子也扎堆闹哄哄的,整个安阳村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村民送的礼品也各式各样,有送鸡蛋的,有送麦子的,有送布料的……当然也有两声空空,舔着脸来白吃白喝的,不过只要他们喜庆的说些小胖丁的吉祥话,都能进来吃宴席。

  村里在办席,镇上的饭馆也在搞活动,优惠多多,权当给小胖丁积福了!

  他们在这边欢天喜地的办宴席,殊不知县太爷那边竟是遇到了大麻烦,不知道何时会把火烧到季安宝她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