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像突然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的祁宁, 程熙和淡定地又喝了口茶,他可什么都不知道,热闹好看, 那也要有命看。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祁宁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等徐应钦下班回来, 程熙和跟对方打了个照面就麻利告别了,至于留他一块儿吃晚餐?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不了,他不想吃狗粮, 刚才徐应钦没在他都吃了不少,这回来了还得了!

  赶紧走人才是上上策。

  送走程熙和, 两人吃过晚餐后回到书房, 徐应钦看着半靠在罗汉榻上闲散翻看台本的祁宁,询问道:“你们俩下午都聊什么了?”

  祁宁抬眼看了看徐应钦, 关于彼此的相处他确实有了新想法,但具体还没想好怎么做。

  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就乱七八糟什么都聊了点儿, 没什么好说的,对了,你工作都忙完了?说是明天晚上直播,但杨辰说要提前去做准备,要彩排。”

  徐应钦在祁宁身边坐下,顺着祁宁的话瞧了眼台本, “大致彩排一下流程无可厚非, 但台本细致到这样的程度……”

  祁宁啪一声合上前两天送来的台本, 接上了后半句, “无聊得很。”

  其实之前录制节目的时候也有台本, 粗细不同而已,他又是划水的,很多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录制的也相对更灵活,后期剪辑有余地,他出了格,不用他这部分素材就行,不影响什么。

  但直播显然没办法像录播那样操作,是什么就是什么。

  决定要去参加时他是真没想到连点评词节目组都给写好了,纯背就行,他不是不理解,只是这样就少了很多乐趣。

  徐应钦rua了一把祁宁的头发,道:“不想去现在一样可以推掉,一档节目而已。”

  祁宁歪倒了躺在徐应钦腿上,手里拿着小印章把玩,想了想还是道:“既然答应了,这回该去还是去,但他们既然想蹭我的热度和流量,就要做好各方面心理准备。

  “我可不打算去给他们当炒热度的工具人,想得美。

  “而且有人越是挖了坑想算计我,我就越是要告诉他这坑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土坑,走过去是如履平地,连踉跄都不会踉跄一下。

  “这事儿你别插手啊,我找人去搜集证据了。”

  给他的台本里有坑,很隐晦,如果他真的照着背了,直播的时候可能没什么大问题,但事后深扒一下,九成要出篓子。

  他又不傻,前世接触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即便对一些专业的内容不了解,可有些东西对他来说司空见惯,眼力劲儿是有的。

  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常识。

  而牵扯到原主,这事儿他想亲自来处理。

  徐应钦捻着祁宁的一缕发丝来回绕着,垂眼注视着对方,问道:“原来那位的死跟胡彦阳不无关系,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也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但是——

  “我们不分彼此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搜集证据,可决定怎么做的只是你,我不会插手。”

  祁宁跟徐应钦对视半晌,这么一说他就意识到哪儿不对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避,直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想多了,你说得对,我们俩谁跟谁啊,我跟别人分得清,但跟你没必要,我的就是你的,对吧。”

  他偏执地觉得这件事该完全由自己处理,其实是有些见外了。

  徐应钦弯起手指蹭了蹭祁宁的鼻尖,笑道:“我的也一样是你的,那些人际关系随便你用,你要是不用,我反倒要失落。”

  祁宁笑起来,在徐应钦的手拿开后,他伸长了手臂去揉对方的脸颊,“好啦好啦知道啦。”

  他把关于原主和胡彦阳的事儿从头到尾交代了,又道:“见死不救这事儿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我也不会知道,没有证据,胡彦阳自己个儿跳出来,正好。

  “他不进去蹲几年不算完。”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见死不救都是犯法的。

  徐应钦理解祁宁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担心你。”

  “我心里有数,虽然懒散时间长了,但一个胡彦阳我还没放在眼里,退一万步说你也会保护我的嘛。”

  徐应钦略无奈地笑了声,他没法拒绝祁宁说到这一步的话,只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其他的交给我。”

  对方说的一点不错,胡彦阳不值一提,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那位再不甘、再算计,不过就是只瞎扑腾的笼中鸟。

  祁宁没再去翻台本,跟徐应钦又聊了会儿就回房间洗洗早些睡了,可要把精神头养好,直播他总归是挺期待的,最后环节那件神秘古董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惦记。

  每期节目都会安排一件特殊的古董,不会提前高告知专家和嘉宾,相当于是开盲盒,这是他觉得这档节目为数不多可取的地方。

  是惊喜呀。

  周六下午,两人到录制现场时其余人已经经历过一上午的排练了。

  祁宁和杨辰跟着走下午的彩排流程,徐应钦和一早就等着的台长、制片人简单聊了几句,把人打发了之后,他的视线又回到了祁宁身上。

  有台本没关系,对方不是一味循规蹈矩的人。

  祁宁对彩排兴致缺缺,基本上照着台本走了,一切还算顺利,而在直播开始前他扫了眼节目组的一个人,还冲着对方笑了笑,看着那位回应的尴尬笑容,他淡定地转开眼神。

  好,开始吧。

  比起上次在博物馆算计他,小胡同学这次好歹有了点长进,隐蔽不少。

  导演从直播开始是一路的提心吊胆,徐家大佬这尊神往那儿一坐就是无言的压力,祁宁有很多都没按照台本说,更没用得上准备好的提词器,偏偏人家都能自圆其说串联得上,还不影响其他人背好的台本。

  没个深厚的文化底蕴和随机应变能力做不到。

  直播过去大半,看着网络同步直播平台上热闹的互动,他由衷地服气了,都说祁宁在哪儿哪儿就红火,确实是福星一个,自带流量和热度。

  抛开出色的容貌,对方的古典文化修养确实很好,对文物和古代的风土人情有十分独到的见解,甚至让他觉得给人家台本是纯属多余。

  这临场发挥相当好!

  他扫了眼徐应钦,开始考虑下一季请祁宁来常驻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直播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祁宁看着那件刚揭晓的神秘古董,神色微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会看见这两枚玉佩。

  一万个意外。

  他快速思索着,两分钟后看向台下的徐应钦,眼神交汇间,对方微一点头,交代了身边的助理傅芸去办。

  祁宁定了定神,盯着那两枚玉佩多少还是有些烦躁。

  几位专家从各方面鉴赏了这对做工精美的古董玉佩,多是溢美之词,祁宁听着,心里嘲讽得很。

  这东西代表什么意思,制作的背景是什么,比他本人还清楚是吧?行,既然都这么胡说八道了,他还给这些所谓的专家留什么面子,学问不到家就是误人子弟。

  半瓶子水晃荡。

  镜头转过来时,他估计着徐应钦那边也差不多了,用刻意的十几秒停顿勾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后开门见山道:“这两枚玉佩是赝品。”

  一时间众人哗然。

  主持人懵了一瞬,猛看手卡,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彩排时这组玉佩没出现,但私下其实跟专家组透露过口风,能先查询查询资料,总不能拿出来的东西大家都说不到点子上,不过一般不会提前跟嘉宾说,他们也没指望非专业的嘉宾说出什么专业性的话来,就说两句漂亮的套话就行了。

  但是!

  祁宁居然直接说这是假的?!

  一点不带委婉,就这么自信吗?

  他迅速调整好状态,试图挽救一下因为祁宁这句话而陷入僵持的节目氛围,“祁先生这玩笑开的,咱们是一档文物鉴赏节目,不是鉴别真假的寻宝节目,凡事登台亮相的古董都是保真的哦。”

  祁宁冷笑了声,抬眼看见脚步匆匆走进来的赵建川,道:“我没开玩笑,在这件事上我也不能能开玩笑,有些话别说得太满了,小心过犹不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件东西我想给大家看看。”

  在家的赵建川和郑娴正守着电视看直播,那两枚玉佩一出来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接到傅芸电话时并不意外,赶忙亲自把东西送了过来。

  他跟气定神闲的徐应钦打了声招呼,随后将带来的小盒子送到了祁宁手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吊足了众人的八卦之心,直播的热度就这会儿的工夫已经又攀升了一大截子。

  导演看看徐应钦,看看制品人,再看看台上的祁宁,突然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他们这期节目大概率要翻车。

  祁宁打开小木盒,直接把盒子放在了台上,就跟节目组拿出来的那对玉佩放在一起,然后看向专家组,“几位不妨来看看再下定夺。”

  那几位专家一样好奇,互相一对视,一块儿走上前,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不由得惊了。

  这、这怎么又冒出来一对品相上佳的玉佩?!

  祁宁退开了些,由着那些专家围着两对玉佩比对,听着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和争执,目光再次投向了徐应钦。

  他眼里的冷意跟着对方温和的神情微微散了些。

  这两枚玉佩流落在外千余年,或许已经毁损于历史长河,可其中承载的情谊却没有消失。

  看专家们安静下来,似乎达成了一致,他牵起嘴角,问道:“请问各位专家老师,这两对玉佩哪对是真的,哪对是假的?”

  专家组其实也很纠结,但东西直接怼到了脸上,又是直播,他们想不看都避不过去,真看出来结果了也不敢不认,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只能是选择对不住节目组了。

  其中一位被推出来的玉器类专家开口道:“祁先生拿出的这对是真品。”

  “哦,是么。”祁宁偏过头笑了笑,淡定又无辜,好像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出人预料的话,“这对是很像真的,但赝品再像终归也还是赝品,成不了真的。”

  “这对、这对……”

  祁宁顶着众人惊异的视线走过去,拿起盒子里的玉佩,随意地抛了两下,接住后直接盖棺定论道:“没错,也是假的,只是仿得比节目组的这对更高明。”

  这紧接着的一小段对话把在场众人和守着直播的观众都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向只鉴赏真品的节目组居然被蒙蔽从而选了赝品?

  被专家组鉴定为真的玉佩竟然也是假的?

  导演的背已经湿透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管结果怎么样,今晚之后他们是想不红都难!

  丢人丢大发了,这只怕是黑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  我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