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钦看完祁宁发来的消息, 放下手机,他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好友,又看向等在一边的傅芸, 嘱咐道:“把话跟这位流量明星说清楚。”

  傅芸点头应声, 知道这是让她私下去找那歌手的意思。

  傅芸离开后, 谢嘉明靠在椅子里,问道:“不着急先回去哄人?”

  徐应钦反倒轻笑了声,“急, 也不急。”

  这样的小事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多少波谲云诡的艰险局面他们都应对过, 一个小小明星不算什么, 不过是被互联网放大了,但并不构成威胁。

  他们的名字没敢提, 明确的喜欢没敢说,这就证明那小明星心里还算有数,左不过就是蹭流量的。

  祁宁这段时间尽管活动不多,但总归在风头上就没下来过, 大概引起了一些人的眼红。

  顶流?华而不实的虚妄而已。

  他的态度已经明确告诉了祁宁,接下来就是把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这样才好跟对方交代。

  谢嘉明有些不太明白徐应钦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半天才开口,“你这追人是还没追到,不过我看你们俩彼此之间很信任, 不是爱情两个字能概括的。”

  换言之, 徐应钦和祁宁之间的感情并不只是爱情。

  爱情是锦上添花, 实际上两人的羁绊是超脱于爱情本身的。

  他离得近, 能看清楚一些, 只可惜有些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被捧得飘飘然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乱蹭什么。

  徐应钦勾起嘴角,认可了谢嘉明的说法,这就是只老狐狸,看事看人眼光毒辣,他并不遮掩,“这话不错,不管能不能让婚姻关系坐实了,对我和他来说不会有比对方更亲近的人,不过——

  “有些感情不是意识不到就不存在。”

  谢嘉明笑笑,问道:“那我是不是能期待一场正式的婚礼了?”

  当初跟祁家联姻可是连个过场都没走,他不知道缘由,也无意深究。

  徐应钦双手交扣放在腿上,没有迟疑,“自然会有,所有该有的我都会给他,他值得最悉心的对待。”

  谢嘉明开始觉得牙疼了,再这么下去他保不齐真会长蛀牙,徐应钦刚才情绪还沉着,说到祁宁就缓和了,其中珍视和纵容的意味明显到根本不用仔细分辨就能看出来。

  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摘下眼镜拿在手里转了转,扯开了话题,“祁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徐应钦反问,“徐家这边的处理你不清楚?”

  谢嘉明明白了,全看祁家那几位能不能拎得清,外面都说徐应钦冷心冷情,确实没说错,对方上心的人不多,祁宁是最重要的一位。

  他没再问下去,拍了拍放在桌上体积不小的长方形木盒,“这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流出海外多年,能回来不容易。”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有几分好奇,“祁宁古典修养非常好,四艺里围棋书法绘画都很有水平,堪比大家,而且他是集大成,这四艺之首应该也不错?”

  越了解他越是觉得祁宁文武兼修,网友说是全才还真没虚说。

  懂的人就能看出来那可不是三脚猫的花架子。

  徐应钦的目光落在木盒上,唇边是一丝舒缓笑意,“不,这个他只会听。”

  谢嘉明意识到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难得的愣了下,不无意外,好家伙,这俩人是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比一个深不可测。

  他清楚徐应钦身上有不少疑点,但不想过分探寻,合得来就行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来路不问,只看现在和以后。

  他很庆幸没跟徐应钦成为对手。

  徐家别墅这边,祁宁一下午都待在书房,没刻章,就拿着块儿小木头雕着,三五不时分个心看看手机。

  他本来没打算回应这件事儿,徐应钦优秀他知道,被喜欢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小小爱豆的表白不算什么,他介意归介意,但犯不上公开回应,小题大做。

  越是把某些人当回事儿,某些不知好歹的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没意思。

  粉丝们纷纷艾特、私信他求回应,好多还去敲了徐大佬,只是那边目前没回复。

  午餐后杨辰来问他怎么处理这事儿的时候,结合上粉丝们说的他想了想,跟对方说不用处理,让徐应钦看着办,随后就在热搜下面艾特了徐总裁,别的一个字没说。

  要解释也不该是他先开这个口,被暗戳戳表白……不,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表白,被表白的可不是他。

  然后他没再去看手机,压力到了徐应钦那边,他急什么。

  只是……看着又被自己刻废的一块儿木料,他索性把木料和刻刀撂下,下楼找郑娴拿糕点去了,厨房那边每天都会换着花样准备,就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许他多吃。

  但今天他还就把点心当饭吃了。

  不过吃到一半看见徐应钦的回应之后,他的火气其实就消了。

  对方的回应非常简单,就一句话,“宝贝,我不认识他,晚上给你准备的有惊喜,另外点心不许多吃。”

  说不许多吃他就不能多吃了?

  这事儿一点不难处理,但不妨碍影响了他的心情,心情不好就是需要甜食来安慰安慰,他多吃了那一样是有理有据的。

  他晚上没吃正餐,郑娴怕他没吃饱又给送了个果盘,他漫不经心吃着水果,望着窗外已经黑了的天色,估摸着徐应钦怎么着也该回来了。

  他反反复复地解锁手机、再锁屏、再解锁,直到一声清灵的泛音从外面的露台上传来,他一下怔住了。

  他刚才还往窗外看过,可没发现人影!

  听了一段悠悠古琴声,他稳了稳心神,起身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循着声音走过转角,在另一侧的小露台上看到了他所思所想的人。

  这儿设计了一个小巧别致的八角亭,坐在亭下抚琴的正是徐应钦。

  久违了的。

  他慢慢走过去,在两米远的距离停下,靠着旁边的廊柱听完了这一曲。

  琴音悠长,宛如一段岁月从琴弦上逶迤而来,缓缓诉说着,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许多事情。

  在徐应钦抬眼看过来时,他顿了下,问道:“这把琴我闲的时候查过,据说是流失到国外了,怎么找回来的?”

  这把琴是前世对方最常用的那把,现在可以说是古董了。

  徐应钦示意了下身边的位置,解释了原委,“嘉明在这方面有门路,一直在查,最后在一个收藏家那里发现了,只要找得到就一切都好说。”

  祁宁不置可否,他走过去坐下,跟徐应钦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轻轻拨了下琴弦,听着这声按音,道:“以前我还拿古琴为难过你,不觉得你多喜欢这东西,没在徐家见到我也每当回事儿,你今天……”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

  前世所谓的君臣博弈中牵扯了很多东西,两人属于是各有输赢,整体上保持了平衡,前脚大权臣逼着他下旨吃了亏,后脚他就能当着众大臣的面让对方像乐师一样给他弹奏曲子。

  显而易见的刁难甚至是折辱。

  一来一回,他不是没有疲倦心累的时候,但时局没得选,那条路走了就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难得能够放松下来相处的时间里,在徐应钦肩上靠一会儿已经是他不多的慰藉,不管再难,总还是有人能懂自己的,还会永远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面对波谲的朝堂和注定充满艰难险阻的前路。

  他是很难,但从未孤单过。

  徐应钦偏头看向祁宁,轻笑道:“我对这个算是感兴趣,但并不必须,朝堂上确实是演给他们看的,可曲子是我自己选的,是我想给你听的。

  “你能在琴声中获得一瞬的慰藉,就算值得。”

  祁宁长长地舒了口气,又轻笑了声,他往徐应钦那边一靠,倚在了对方肩上,“这个惊喜我很喜欢。”

  徐应钦抬手揉了揉祁宁的头发,笑问,“所以这次的事情可以翻篇了?我这可是无妄之灾。”

  祁宁没忍住笑,“对对你这是人在办公室坐,锅从演唱会现场来,昨晚上的演唱会,热搜今天窜上来,我看你也没去压热度,成,大大方方让他们看,撤了热搜还以为我们心虚,看清楚了不至于再误会,不过你那句话要得罪他的粉丝了。”

  正主装一装默默欣赏没有丁点恶意的绿茶,粉丝不心疼才怪。

  徐应钦望向前方的眼神沉着冰冷的寒芒,跟祁宁说话的语气还是缓和的,“得罪就得罪了,该给的警告给到,他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祁宁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一个小明星犯不上大动干戈,警告了就完事儿了,他们的态度摆得很清楚,徐应钦没说,但私底下不会什么都不做,代价那是实打实的。

  踢到了铁板还能不疼?

  不可能的。

  他垂下眼拨弄着古琴上带着的穗子,又问了句,“那把事情交代交代?我还挺好奇的,按理说你们不会有交集。”

  徐应钦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祁宁,在露台的暖色灯光中对方的面容显出几分朦胧,恍如隔着一层光做的纱帘。

  他的神色略微变了变,又很快缓和过来,道:“真要说起来和你不无关系。”

  这就给祁宁说糊涂了,他抬起头,手支在琴桌上偏头看着徐应钦,“这怎么跟我有关?今天之前我都不认识他,也就出了这茬事儿才查了查他姓甚名谁。”

  韩亚文,当红歌手兼职演员,唱功不错,演技一般般还非要去镜头前卖弄。

  挺无聊的人。

  徐应钦解释道:“在你穿越过来之前,原主毕竟是在娱乐圈里的,被损友带着多少会出席些公开的活动,依着原主的性格,受排挤、受欺负是必然,我既然来了,总不会看着他顶着和你八九分相像的脸受这个委屈。”

  祁宁明白过来,原主入圈两年,差不多正好是徐应钦比他早穿越过来的年限。

  他接着问下去,“所以韩亚文就是在那些活动或者宴会上遇见你的,还对你很有好感?”

  看着正儿八经询问的祁宁,徐应钦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薄毯给对方披上,轻笑道:“陛下,知道自己现在问这话的模样和吃醋别无二致吗?”

  祁宁一囧,完全没意识到!

  他扯了扯薄毯,眨巴眨巴眼,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吗?

  是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  阿兄给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