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开,一直到停车两人都没说话。

  车门打开后祁宁坐着没动,等徐应钦下车后绕到他这边,向他伸出手了他才慵慵懒懒地撩起眼帘,“你关心我,我领情,但没必要这个态度吧?好像我不因为这点儿小伤专门跑医院来折腾一趟就是不懂事的小朋友。”

  说完这一长句他顿了下,尽管坐着是仰视徐应钦的角度,但气势上一点不弱。

  他勾起嘴角,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你是因为我惹事不高兴,还是因为担心我才着急了?”

  听到这样的呛声徐应钦并不意外,这太像是对方的脾性了,吃软不吃硬。

  他的心绪已经平复了下来,微叹了口气又无奈地笑了声,弯腰把手递得更近了些,嗓音温和,“你没有惹事,面对意外你的处理非常好,对胡彦阳那样重视名声的流量明星而言,当众揭穿无异于打他的脸,没声音,他可疼得很。

  “你没忍着,没想着息事宁人,这更好,说明你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谁值得你委屈自己。

  “最后……祁宁,在你身上没有小事,我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关心不代表可以不讲究方法,我向你道歉,以后一定注意,原谅我好不好?”

  看着神情坦然言辞真挚的徐应钦,祁宁心里还有什么气儿不顺的,这一句两句听着都挺窝心。

  大佬说话确实合他的心意,相当摸得清他的脾气。

  半分钟后,他握住对方的手下车,道:“我也没怪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不乐意听我说这个,我一样不乐意听你说,而且……”

  “什么?”

  祁宁看了徐应钦一眼,轻轻哼了声,率先迈开脚步往里走,“不告诉你,自己猜!”

  他才不想直说这个,徐应钦着急了不正是因为关心他、担心他吗?他有点介意对方的强势和强硬,但这些东西背后的真心他更看重。

  在他看来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方却真的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着急吧。

  前世他的好友也一样,因为他不爱惜身体难得训过他两回,那可是在他登基之后,对方很少有逾越的时候,估计是真被逼急了。

  想起这个他就理亏,那时他确实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连着熬几天几夜都是常事。

  真要说起来,前世把他沉稳持重的兄长逼到发火,现在把冷淡禁欲不近人情的徐大佬逼到起脾气,他是不是点歪了什么技能?

  徐应钦收紧了两人相握的手,看对方这样就知道是走神了,看上去乖得不行,哪儿还有正面戳穿胡彦阳时的气场,现在就像一只脑门上顶着王字纹的猫咪。

  可爱值超标了。

  他无声地勾起嘴角,祁宁自己或许没有注意到,但他感受得很明显,对方在他跟前越来越自在了。

  好事。

  这两位是拌嘴拌得乐在其中,看得杨辰一阵唏嘘,跟司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并不相信徐应钦是真的喜欢祁宁,但他们离得近的再清楚不过了,还想着看小废柴的热闹呢?

  小心被打脸哦~

  祁宁头一回来医院,大概是因为晚上,又是私立,人不多,也没什么消毒水味儿或者血腥气,面对各种检查设备他还挺新奇,多少有些感慨。

  在古代哪儿有这个医疗条件,不说战场上多的是不治而亡的将士,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没好到哪儿,一个是看不起病,一个是当时的医疗水平根本诊断不出来、治不好。

  他感慨归感慨,也清楚历史必然存在局限性,并不过多怨艾。

  只是检查完他就瞧见徐应钦的神情沉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撩起裤腿后露出来的俩膝盖,青紫一片,地板砖上磕的那一下不轻,不碰不疼,就是看着挺招眼的。

  有点脆皮。

  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背上八成差不多,没破皮,大多是於伤,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

  喷过药后,他利落地把裤腿放下去,仰头看了眼戳在自己跟前的徐应钦,抬手勾着对方的袖口轻轻晃了两下,笑道:“就是看着很能唬人,实际上不疼,别沉着个脸好像我受了什么一不小心就会要命的重伤,你……”

  徐应钦手腕一转反扣住祁宁的手,皱起眉鲜少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别胡说。”

  祁宁的笑容顿了下,认真点了点头,“嗯,不说,没事啦,别担心。”

  瞧着认认真真十分乖觉的祁宁,徐应钦到底舍不得再说什么重话,受伤也不是对方的本意。

  正好这时杨辰敲门进来,他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转而塞到祁宁手里,“不是说饿了?先少吃些垫垫。”

  手里软乎乎暖和和的小餐包让祁宁眼都亮了一个度,他谢过杨辰,又转向徐应钦,笑盈盈道:“徐总有心哦~”

  徐应钦晃了下手里的牛奶,“不如称呼我的名字?”

  祁宁这会儿是真没忍住乐了,明知道他开玩笑才叫徐总,还顺势调侃他。

  他没着急回答,先尝了口小餐包,是坚果鸡肉的,口感丰富很有层次,味道也好,他满足地微微弯起眼,凑近了些,眼神示意了下那杯牛奶,他已经闻到浓郁却并不甜腻的红豆奶香了。

  这摆明了是要让喂的意思。

  杨辰自认为不算没见过世面,他可是跟徐大佬面谈后才过关的,清楚这位不是什么善茬,传闻并不虚,然而只要跟祁宁在一起,大佬就是实打实的双标,他已经见识过不少了。

  可眼下这个……过了吧?

  准备餐前小点心已经很贴心了,再让喂……大佬再宠着也是有限度的,他不由得为祁宁捏了把汗,然而打脸来得过快以至于他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咋,真喂啊?!

  他还没从大佬的亲昵动作中回过神,祁宁一开口就让他又僵住了,“谢谢钦钦”?亲亲?!!所以这两人都这么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了,妥妥是正八儿经夫夫俩吧?

  祁宁吃了点东西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大概是心理作用?不管怎么说,他被胡彦阳搅扰的好心情全都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他完全放松下来,靠着背上疼,索性就侧身坐着,正好跟徐应钦聊聊天。等到家时他已经吃掉一个小餐包、喝完一杯热牛奶,不怎么饿,晚餐只吃了点儿菜。

  吃完饭他冲了澡打算早些睡,没成想徐应钦敲门进来,还拿着好几个冰袋。

  对哦,他都忘了,医生让他回来冰敷来着。

  看着徐应钦走近,他拢了拢睡衣,商量道:“要不算了吧,放着不管几天也能好。”

  徐应钦走到床边坐下,将东西放好后在床上拍了下,“遵医嘱好得快,今天冷敷,背上你自己不方便,我来就好,等明天晚上就可以泡泡温泉了。”

  祁宁看着那些冰袋就觉得凉,有点不太想冷敷,走到床边了还磨蹭着不肯躺下,“真没那么疼了。”

  “……那你躺平一个我看看?”

  那不行,压着还是疼。祁宁抿了抿嘴,僵持了会儿才默不吭声地爬上床,扯开睡袍的衣带后趴趴好,把脸埋在枕头里,“少敷一会儿就行。”

  徐应钦应了声,冷敷时间长了寒气重,而祁宁摆烂躺平让他快点儿搞完好睡觉的模样很是可爱,像只摊饼饼的倦懒猫咪,让他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再这样下去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尽管检查时就见过祁宁背上的於伤了,但再看依旧触目惊心,对方本来也白,后肩胛骨周围遍布着的青紫淤痕就被衬得愈发明显。

  他将冰袋放好,视线顺着祁宁纤白的脖颈往下,对方整体骨架略显纤瘦,但并不羸弱,最近的锻炼还是稍有些作用的,微微能看到肌肉线条,柔韧而流畅,每一处骨骼带来的起伏与阴影里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美感。

  让他想触碰,想抚摸,想长久地流连于此。

  不是这副身体本身就对他有吸引力,而是这个灵魂赋予了眼前人别样的魅力,尽管之前也是这样的相似容貌,可他只觉得呆滞。

  祁宁一开始还觉得会凉,真的敷上了倒还好,应该是裹了细绒毛巾,触感很舒服,不至于冰冷。

  他稍稍仰起脸,下巴戳在软和的枕头上,问道:“怎么了?半天不说话。”

  徐应钦回过神,揉了揉祁宁的头发,“没什么,接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吧?”

  “嗯,”祁宁半闭上眼,被揉得挺舒服,“我平时基本上跟休息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我很爱惜自己的。”

  不是谁都能有重活一次的机会,说是万中无一都不为过,他拥有这个机会,自然要珍惜。

  徐应钦一边抬起祁宁的小腿把裹着毛巾的冰袋放到对方膝盖下,一边回应道:“这想法很好,保持住。”

  祁宁轻轻哼了声当做应答,又问,“明天周末,你休息吗?”

  “休息,在家,也没有别的安排。”

  “嗯,会不会下围棋?”

  “……会一点。”

  “没关系啊会下就行,”祁宁手肘撑着床,扭头看向徐应钦,笑问,“明天下个棋?输了的就动手做奶茶,至于具体喝哪种……谁赢了谁点,输了的无条件答应,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祁宁宁:下棋,输了就做奶茶!

  徐总:所以我这是输定了?

  祁宁宁:我会让着你的~

  祁宁宁的OS:他要大佬亲手做的奶茶!谁不想看高冷禁欲系大佬征服厨房(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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