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请出示您的vip卡。”门口身着黑色马甲制服的清秀服务生拦住江渡,面无表情,语气恭敬。

  江渡朝里看了眼:“我来接人。”

  他按捺不住掉头离开的冲动。

  正准备掏出手机, 跟岑就打电话, 让他找别的朋友来接他。

  便接到岑就的电话:“阿渡, 你在哪儿?”

  “我……在会所门口了。”话到嘴边,江渡还是将拒绝的说辞吞了下去。

  岑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从大学到现在, 为他提供了不少帮助,江渡不能连去会所接他都办不到。

  攥进腿两侧的拳, 江渡轻吸一口气。

  “我是岑就岑少的朋友。”

  一报出岑就的名讳, 服务生的态度中多了一丝谄媚:“原来是岑少的朋友,请跟我来。”

  跟着服务生走进会所, 大厅雅座里坐着不少光线漂亮的男女。举止间暧昧纠缠,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投向江渡。

  在江渡经过他们身边时,甚至毫不避讳地伸出夹着名片的手。

  当然,这些都被江渡无视。

  他隐约心底有些奇怪, 岑就明明给他发消息说喝醉了。

  为什么刚才岑就的声音很清醒。

  “尽头209房间,就是岑少所在的包厢。”服务生伸出一只手,示意江渡。

  “好,谢谢。”江渡朝他点了下头,抬腿朝走廊尽头走去。

  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廊上不见其他人, 安静又空旷。

  江渡很快走到尽头, 在挂着黑色209门牌的红木门口站定。

  他刚伸出手, 包厢门便打开。

  里面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江渡忍不住朝后退了半步, 目光中流露戒备。

  “你是江渡吧?”男人热情地朝他扬起笑脸:“我是岑少的朋友, 请进。”

  江渡攥紧拳头,朝里面看了眼。

  见岑就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明显已经喝高了模样。

  “谢谢。”不作多想,江渡朝男人微微颔首,礼貌道谢,随即抬腿走进去。来到岑就身旁,江渡垂眸看着他,轻轻叫了声:“岑就?你还好吧?”

  岑就的个子比他高,如果真的醉到失去意识,江渡根本没法把他背出去。

  “抱歉,能不能帮我……”扭头看向门口的男人,不等江渡把话说完,手就被人拉住。

  岑就拉着江渡的手腕,缓缓从沙发上坐起。

  “阿渡,你来啦?”手揉着太阳穴,岑就朝江渡迷糊地笑着,胳膊略一用力,将他拉到沙发上。

  江渡一屁股跌在沙发上,不禁蹙眉:“岑就,你干什么?”

  “阿渡,跟我喝一杯吧。”岑就摇晃着捏起茶几上的鸡尾酒,淡粉色的酒液中透出清醒的桃子香味。

  Peach。

  江渡知道这款酒,记忆中某人曾经让他喝过这杯酒。

  淡淡的桃子香甜,混合着威士忌的浓烈。

  先是甜味,而后便是刺激鼻腔的辛辣苦涩。

  江渡却意外地很喜欢这种味道。

  提醒着他,不要被表面的甜美蛊惑,内里的辛辣刺激将他打回现实。

  不要有所期待。

  也别期待任何人。

  江渡看着那杯鸡尾酒,轻声拒绝:“我不喝酒。”

  “这杯酒很特别,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岑就靠近江渡,就差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撒娇:“试试吧,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点的。”

  “就喝一口,喝一口好吗?”

  浓重的酒气让江渡微微不适,但江渡没法拒绝岑就。

  “喝一口吧?”岑就不值钱地哄着,让门口的友人不禁略微惊讶。岑就从来都是嚣张跋扈,唯我独尊,现在居然对着一名顶多算清秀的男人如此腻歪。

  关键是,青年男人对岑少似乎也不太在意。

  江渡没法,只想快点带岑就离开,便捏着酒杯喝了一口。

  熟悉的桃子甜香,混合着更加刺激的苦涩咸味。江渡立时觉得反胃,捂住嘴慌乱起身,冲出包厢。

  “阿渡。”岑就下意识地跟上去。

  跑出走廊后却不见江渡的人影。

  “人呢?”岑就扭头问友人。

  友人错愕:“是不是去卫生间了?”他探出头,走廊上空空如也,不见江渡的身影,不禁感叹:“你这位小朋友……该不会属兔子的吧?”

  岑就寒下脸,友人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连忙宽慰:“你放心,煮熟的鸭子跑不了。”

  他压低嗓音:“我的药计量下得很重,马上就有反应。”

  “你TM——”听到友人的话,岑就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凶狠:“你到底下了多少?”

  “我这不也是怕你没法彻底得手,给你下个保险嘛。”友人委屈巴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你的小朋友吧。”

  *

  江渡迷迷糊糊地被人拉进一个房间里。

  那人的手掌很大,将他的手腕整个圈住,根本挣脱不开。

  当炙热的身体贴上来时,他的大脑已经没法费劲思考。

  桃子的香甜味道……

  还是咖啡的苦涩味,

  在他的鼻息间交融混杂,让他根本识别不清。

  脆弱的脖颈被人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像是要在他的身体上做下标记一般。

  “疼——”江渡的眼角湿润,嗓音呜咽。

  手掌撑在那人的发顶,将他稍稍带离了些,睁开眼努力想看清面前人的脸。

  不是岑就。

  漆黑的眸中染上水光,江渡的眼中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人抬起手,拇指强势地摁在他的下唇:“喝醉了?”

  “没有。”江渡下意识地否认,嗓音低软。

  他连一杯鸡尾酒都没喝完,怎么可能喝醉了。

  那人靠近他,将鼻子碰触他的鼻尖,俩人的气息灼烈纠缠。

  “很好。”那人低笑:“我不跟意识不清的人发生关系。”

  江渡抬手,推着那人的胸膛:“我才不要跟你shang床。”

  那人再次钳制住他的手腕,将他推上身后的墙。

  冰凉的墙面透过单薄的衬衣,刺激他的背。

  江渡不禁轻轻打颤。

  “认识我吗?”那人稍稍低头,对上江渡的视线:“我是谁?”

  眸子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江渡沉默许久,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唇角隐约露出两个小梨涡:“柏颂。”

  “很乖。”男人低笑,在他的鼻尖轻咬了口。

  所有的意识、所有残存的理智被淹没,只有从心底升起来的那团火。

  不知会蔓延到哪里,也不知会灼烧剩下什么。

  也许只有趁着酒意,趁着夜色迷离,江渡才敢喊出这个名字。

  *

  “喂。”被一阵手机震动音吵醒,江渡蹙着眉从被子里将手伸出。

  循着震动好一通摸索,才从床底下摸到了手机。

  江渡只是这个动作,就完成地非常艰难。浑身酸痛,好像被车轱辘碾压过一般。

  “阿渡,你在哪里?”打了一晚上电话,岑就对于电话忽然被接通,同样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下。

  随后立刻追问。

  江渡的脑袋昏沉沉,并没有把电话那头说的话听进去。

  自然也没有回答。

  “阿渡?你在听吗?”岑就察觉到不对劲。

  “嗯?”

  “阿渡,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岑就开始着急,昨晚江渡离开包厢后,他找遍了会所都没找到他的人。

  而他喝了被掺药的酒,马上就会产生幻觉,意识不清。

  意味着,他昨晚很可能被别的居心叵测之人带走了。

  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

  上丨床了?

  岑就不敢做多想。

  “阿渡?你倒是说话呀!”

  没等来电话那头的回答,只是听到了电话被挂断的忙线声。

  岑就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手机,江渡那边肯定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第二个人。

  那人,把他的电话挂断了。

  高大冷硬的男人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将岑就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底。

  大手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再看向床上的人。

  江渡保持着将手放在耳边的动作,紧闭着眼,呼吸平稳。

  他又睡着了。

  露出被子外的肩膀带着暧昧红痕,是他昨晚留在上面的杰作。

  柏颂的目光软化下来,轻轻勾动唇角。

  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江渡的脸,才走到衣柜前打开,取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换上。

  不知睡了多久,江渡才缓缓睁开眼。

  头疼欲裂,身上也疼得不行。

  脑中的记忆短暂抽离,放空了许久后,江渡才回过神,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明显是酒店套房。

  从房间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高楼林立,视野极佳。

  不难猜出这里肯定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可是他为何会在这里?

  只短暂困惑几秒后,江渡反应过来。他昨晚……跟一个人上床了!

  那个人是谁?

  江渡越是回想,越是忍不住心惊。

  耳边zhi热的呼吸声似乎依旧,有一只手从脖颈后伸出,用力环住他。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只会让那人更加强势霸道。

  “轻一点。”

  身后的人似乎接近失控,咬着牙低哑chuan息:“抱歉,宝贝。”

  那人的声音如此熟悉。

  即便是在他的回忆中被翻出来,也让江渡震惊。

  那是,柏颂的声音。

  那个已经失联十年的人。

  忍不住在房间里四处张望,江渡并没有看到别的人影。

  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缓缓从床上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腰酸腿疼得无以复加。

  江渡轻吸一口气。

  脸色泛白。

  昨晚不过是去会所接喝醉的岑就,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说,他喝的酒有问题?

  可是那酒是岑就给他喝的,包厢里除了岑就,便只有他朋友,酒如果真的有问题,肯定跟他俩脱不出干系。

  用手扶着腰,艰难下床后,江渡摸进了浴室。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一直保温,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

  江渡迟疑片刻,缓缓抬腿,走进浴缸里。

  当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身体,也缓解了身上的酸疼。忍不住轻轻叹口气,江渡仰头靠在浴缸上,阖上眼。

  他把一个陌生人当成柏颂给睡了。

  这真是荒诞至极的事。

  跟男人上丨床不可怕,毕竟他早在十年前便认清了自己x取向。而他却把人当成柏颂来睡,难道除了柏颂,他就不能跟别人有什么了?

  温先生常常跟他说,偶尔也要找个人来排忧解闷,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江渡抬起手,掩住疲惫的双眼。

  唇角忍不住自嘲地勾起一抹笑,他的确找了个人来排解,可惜还是把那人当成了柏颂。

  反倒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愁闷中。

  浴室门被人从外打开。

  江渡陷进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在意。

  直到浴缸里的水流轻轻波动,他才察觉到异常,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

  身体便被人用胳膊搂住。

  江渡下意识地挣扎,却被那人更加霸道地搂住,完全挣脱不开一分。

  “你……”

  “别动。”不等江渡开口,那人便哑着声音制止。

  那人在他耳后响起的声音,让江渡顿时僵硬。

  ——柏颂。

  见江渡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柏颂挑眉,斜着凤眸,低头咬住他细嫩的耳垂:“真听话。”

  江渡没有回头,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模样。

  这让柏颂不禁低笑出声:“你不想看看我的脸吗?”

  江渡没有应声。

  柏颂环住他腰的手缓缓往上,捏住他的下巴,随后扭过他的脸。

  江渡的瞳孔在见到柏颂脸的那一刹那激烈颤动,真的是……柏颂。

  脸上挂着恶劣的笑,柏颂低头,想吻上江渡的唇。

  被反应过来的江渡一把推开。

  浴缸里的水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溅出不少水花。

  江渡连滚带爬地从浴缸里出去,模样极其狼狈。柏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离开浴缸,露出白neng的身体。

  好心提醒:“你确定要出去?”

  江渡低头,也反应过来自己跟柏颂坦诚相对。脸色立刻红成虾子,仓皇跑出浴室。

  找到浴巾匆忙地将身体擦干,看到地上皱成梅干菜的T恤。

  江渡的心底只剩绝望。

  “咔哒”身后响起开门声。

  柏颂围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露出紧实的胸膛和人鱼线。

  江渡下意识地将浴巾捂住重要部位,看着身后的柏颂,嗓音磕磕巴巴:“我没有衣服……”

  柏颂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掏出崭新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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