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天前, 傍晚,羽织星。
老宅上空聚起雷云, 还没到晚上, 四周已经暗了下来,花园里空气潮湿压抑,佣人从走廊经过, 顺手打开灯, 屋檐笼罩在昏黄的亮光下。
空荡荡的回廊隐没在黑暗中,只有几只灰扑扑的小虫子围着一明一灭的灯泡打转。
慕燃站在二楼, 目光沉沉,看着那一片昏暗的夜景。
这就是他以后的人生……
被永远圈禁在偏远荒凉的星球上, 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像这栋腐朽的老宅一样渐渐老去,最后化为一抔黄土。
无论他心里有多不甘心。
咚、咚、咚——
身后传来敲门声。
慕燃自嘲地扯起嘴角。
他回来之后,慕鸫把老宅里的人全部送走,周围布满了看守他的人。
整个宅子只剩下他和一个老女人, 但也只是负责每天给他做饭, 保证他不会被饿死。
真是一条好走狗啊!
景佑稍微表示不满, 就迫不及待把他送走,生怕他碍了景佑的眼, 影响了他的仕途。
父亲?他也配?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打开, 未经慕燃允许,门外的人擅自走了进来。
慕燃心底的不快化作暴怒, 然而, 他一句“滚出去”还没出口, 身后的人抬起了头。
通过落地窗玻璃的反光, 慕燃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普通到扔进人海里找不出来,佝偻着腰,动作却很利落。
慕燃睁大眼睛,厉声喝问:“你是谁?”
说话的同时他猛地扑向窗边,想引起外面看守的人的注意。
这人悄无声息潜入他的房间,还是这种面孔打扮,他很难不怀疑这人的用意。
难道是景佑?
逼走了他还不放心,还想要把他灭口?
慕燃心中生出一股怨毒的情绪。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景佑是这么恶毒的一个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他刚要大喊出声,那人一个动作就止住了他剩余的话——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笔。
画笔。
笔杆上镌刻着两个英文字母的缩写——
M&Z。
慕燃和左珩。
慕燃的表情变了变。
过往的温情甜蜜和见到心爱的人和别的alpha亲密无间时的难堪愤怒混杂在一起,再度涌上心头,内心如同打翻了的调料瓶,五味杂陈。
他不是个傻子,那阵情绪过去之后,他也明白了左珩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单纯。
甚至于……他还在联邦时,左珩所有的接近,以及刻意展现的温良美好,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错觉,只是为了勾引他。
慕燃不想承认这点,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被一个omega给耍了。
为了左珩,他背叛了景佑,辜负了父亲的期待,偏离了自己原本光明的未来。
最后却只换来了一场骗局。
左珩接近他,只可能是为了他的身份,因为他是慕鸫的儿子,还是景佑的未婚夫。在这两个身份下,一旦他产生了背离,在皇室和元帅之间创造出隔阂,最后导致的灾难堪称是毁灭性的。
最重要的是,等到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他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慕燃不敢想象。
就像是从一场香甜的美梦中骤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正行走在独木桥上的人。
左珩在前方不断引诱着他,而他的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他开始后怕,恐惧如潮水淹没了他,他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想要找到景佑道歉,换取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
然而,景佑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彻底毁了他的名声,并且毫不留情把他驱逐了出去,幽禁在这一隅之地,彻底断绝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让慕燃刚刚升起的后悔迅速转变为了羞恼,乃至憎恨。
不只是憎恨景佑,他还憎恨明明有能力却半点不知道抗争,一味顺从皇室的慕鸫,憎恨把他害到这步田地的左珩,憎恨取代了他位置的淮裴……
日复一日单调重复的生活彻底击垮了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在联邦的那些年,每天受人白眼,只能等一个渺茫的、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像是瓶中的恶魔,拼命祈祷一个被人拯救出困境的机会,无论那人是谁。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灰暗到看不到半点光亮了,再糟糕一点也无所谓,不是吗?
慕燃看着对面那人,手指都颤抖起来,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一个美妙的梦境,因为过于激动,甚至有些沙哑:
“他是……让你来救我吗?”
话一出口,一股心酸直冲大脑。
自从被救回帝国,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高贵身份之后,慕燃从没想过,自己还有需要这样小心翼翼说话的一天。
而且,说话的对象还是害了自己的人。
这一切讽刺到不像是真的。
那人一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和表情一样冷:“跟我走吧。”
慕燃像是被从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警惕地问:“你要带我去哪?”
他仔细打量那人的眼神,越看越是觉得心惊。
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神,这样的冷漠和麻木,简直像是屠宰场里的屠夫。
“左珩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带我走,又是要带我去哪里?”慕燃一句接一句地逼问,“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要是闹出动静来,我们谁也别想离开。”
那人冷漠地看着他,视线阴冷,像是毒蛇吐出的蛇信。
慕燃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后退一步,靠在窗边,手背在身后,悄悄摸到一旁的紧急按钮,随时准备叫人进来。
“你不走,也可以在这里等死。”终于,那人冷静地开口,半点没把他的举动当一回事。
慕燃握紧拳头,色厉内荏地冷笑一声:
“我在这里有吃有喝,就算死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而且我爹还活着,他不可能看着我就这样。反之,我要是跟你走了,那我不就成板上钉钉的叛国贼了吗?”
“是吗?”那人语调平平地反问了一句,口气说不出的嘲讽,不等慕燃反驳,他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设备,在上面轻轻一按——
“元帅死之前一定会安排好慕燃以后的生活,说不定会求到我面前来,我会答应他,但是……”
“……我实在是,不想放过慕燃!”
青年轻缓动听的嗓音在室内响起,眼前仿佛出现了他坐在宽敞华贵的办公室里,从容不迫地说出这些话的画面。
慕燃瞳孔瞬间收缩,直至针眼大小,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就让他们骂吧,这是我最想做的事,哪怕被骂,我也要做。”
窗外轰隆雷声响彻天地,银白的闪电自万里之外的高空劈下,暴雨倾盆而至。
老宅内,慕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景佑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慕燃必须以叛国罪处死!”
那人收起手上的微型录音设备,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现在,你还坚持要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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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帝都星,皇宫。
景佑神色冷漠,点开边塞发来的录像。
写文件的人很仔细,发来的照片上恰好是慕燃在离开时回头的画面,五官清晰可见,不需要更多的确认。
送信的侍卫噤若寒蝉,其余人也都低着头站在一旁。
不知过去多久,景佑缓缓开口:“封锁消息,不要让元帅知道这件事。”
侍卫长刚要应答,景佑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稍缓,偏头问:
“俞佑安还在吗,让他亲自带人把元帅府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向元帅透露这个消息,违反命令者以慕燃共犯论处,就地处决。”
侍卫长立刻道:“是。”
“以帝国名义向联邦发布正式公文,三天之内,必须将慕燃押送回帝国,否则以宣战论处。”
侍卫长惶然看着他。
走廊顶端投下一成不变的光,空气仿佛凝滞,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景佑半张脸如雕塑一般素白僵硬,纤长眼睫下,黑眸里一片阴霾。
“他们带走的人,让他们自己还回来。”
天已经黑了,夜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寒潭般沁凉,在场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让塞希尔……”景佑沉思片刻,眉心缓缓皱起:“不,我亲自去一趟贝尔塔星。”
淮裴刚要说话,景佑一按他肩膀:“你留在皇宫。”
两人视线相接,景佑微微抬起头,黑眸寒冰般冰冷坚硬,透着无可动摇的冷漠,按在淮裴肩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淮裴垂下眼,点了点头。
景佑松开手,转身朝走廊尽头而去,背影瘦削利落,说不出的疏离冷漠,十分钟前的温情和亲昵仿佛是一场错觉。
侍卫长要去通知俞佑安,并没有跟着景佑离开。
他这段时间常常奉命给阿诺送玩具,和淮裴也熟稔了些,这会儿见淮裴就这样被扔在皇宫,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景佑远去,颇有些同情。
但这毕竟是太子的家事,他一个侍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身去执行景佑的命令了。
刚刚还站满了人的走廊瞬间空了下来。
淮裴看着侍卫长远去的背影,有些困惑。
为什么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搞不懂。
淮裴最后看了一眼景佑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他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放在眼前摊开。
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戒指。
这是刚刚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景佑放到他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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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门口,联络官小跑着跟上景佑,“殿下,公文发出去了,联邦暂时还没有回应。”
“通知贝尔塔星,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
联络官:“是。第三军团传来消息,飞行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去往机场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联络官停下话头,紧走几步打开车门,垂头立在一旁。
景佑刚要上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殿下!殿下请等一下!”
他一手扶着车门,回过头,面无表情看过去。
远处,一个微胖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过来,正是前来参与景帝寿宴还没离开的外交官斯特兰。
斯特兰跑到近前,顾不上擦汗,焦急地说:“殿下,这件事一定有误会,请您给我十分钟。”
他看起来实在狼狈,一身制服扣子扣错了两颗,脸上还印着枕头印子,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连衣服都不顾上整理就急急忙忙跑来。
想来是联邦突然收到帝国的公文,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通知了他,这才急急忙忙跑来。
斯特兰在经过上次险些被慕燃当间谍抓起来的经历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在躲着景佑走,更没机会接触到淮裴,原本还以为就要这样回国了,谁知在回国前夕摊上这事。
这会儿虽说是赶上了,但这样近距离顶着景佑漠然的目光,他的舌根也在阵阵发苦。
联邦那些议员是真会为难人,他又不是专业的外交官,原本说好的就是过来打打酱油,顺便吃两顿好的,住两天皇宫享受享受,现在竟然想让来他阻止景佑。
这不是让他矮子骑大马,上下为难嘛!
“我知道您现在很愤怒,但是,但是……”斯特兰恨不得现在就回国,抢一根外交官的舌头装在自己嘴里,他急得一脑门子汗,好半天才想起来一个理由,“但是您想啊,我们要是想这样做,当初就不会把人放回来了不是,所以……”
景佑垂下眼帘,目光微讽:“我记得你们是战败了才把人送回来的。”
斯特兰语塞。
“原来是打着这个注意,”景佑淡淡道,“你们也只有这点手段了。”
“殿下,真的不是这样……”斯特兰急得想哭。
他真的只是个研究员啊,他平时都不出门的,十天半个月不怎么跟人交流!
“三天之内,把人送回来,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三天……”斯特兰这下是真要哭了。
这宇宙这么大,光是联邦到帝国差不多就要三天,这还是用最先进的飞行器不断跃迁才能做到,景佑压根就没给他们留时间抓人啊!
“殿下,您再宽限一点,半个月,不不不,十天,您宽限到十天,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天抓不到人,十天他们就更抓不到了,”景佑漫不经心地说,“斯特兰先生,平时多看看你们联邦的新闻吧,以联邦那些议员平时的习惯来看,只要让他们发现这件事里有可以拖延的余地……”
他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目光说不出的讽刺,“那我这辈子都别想抓到慕燃了。”
斯特兰彻底词穷了。
景佑平静地看着他:“三天,我见不到慕燃,他们就会见到我。”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车子启动,消失在夜色里。
斯特兰站在原地,双手颤抖着拿出终端。
一般来说,离开联邦领空之后,就没法再连接上联邦的网络。
但他这次是作为外交官出使帝国,终端里安装了研究院最新研究的信号接收系统,这会儿还能和国内联系。
斯特兰还没把消息发出去,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斯特兰一看联系人名字,不解地皱起眉头。
“少校?这会儿找我做什么……”
临近深夜,第三军团军事基地机场灯火通明,来往的人无不行色匆匆,脸色紧绷。
基地内三步一岗,从大门口开始戒严,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密切注视着来往的人。
慕鸫重病之后卸下了第三军团长的职务,由原第三军团副团长暂时接任,这会儿正等在大门口,焦急地注视着前方。
夜色被两束雪白的光亮撕破,一辆加长悬浮车穿过深夜无人的道路,稳稳停在门口,车窗降下,露出景佑神色冷峻的侧脸。
副团长连忙上前,“殿下……”
景佑淡淡颔首,眼睫倦怠地垂着,似乎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副团长噤声,一旁的联络官冲他使了个眼神,他连忙后退,眼睁睁看着玻璃升上去,皇太子俊秀冷漠的侧脸消失在防弹玻璃后。
车子再度启动,驶进军事基地的大门。
基地内高度现代化,通道明亮整洁,道路两旁自动亮起方向指示灯。
景佑带着人穿过通道,几个外交官已经等候在了通道口,见到景佑的同时恭敬行礼:“殿下。”
银白色大门打开,一架飞行器静静停在跑道尽头。
景佑一步跨上飞行器,昳丽的面容冷淡至极,黑发和肩头的披风被夜风扬起,满天星辉披落而下。
舱门关闭,飞行器冲出云霄,奔赴茫茫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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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此时也乱成了一锅粥。
“不是,他的未婚夫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管我们来要?我真是……”
一群议员大半夜被醒,接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一上车就直接被拉进议会大厅,这会儿听完事情始末,简直是满心的脏话想讲。
“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帝国又不是空口无凭,监控上确实是我们联邦内部的飞行器,第一要务是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飞行器是我们的,但事又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好吧……”
后方还在吵嚷,坐在前排的几个较为年长的议员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长的议员均是出自名门,威廉艾特,斯图尔特,林……各个都是联邦内耳熟能详的姓氏。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或许只觉得他们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有钱有势,真正的权利集中在最高议会的手中。
只有真正进入联邦权利中心的人才知道,议院的决定权早已不在这几千个从各大星球选拔出来的议员的手中,而是在这群看似垂垂老矣的老人手中。
从基因技术问世以来,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这些老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已经牢牢把控住了联邦的权柄。
在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也有三百岁。
这些老人就像是扎根在肥沃土壤中的大树,看似已经进入了深秋,树叶凋零,但只需要一场基因手术,他们就会重新变得年富力强,长出更强壮的根系,牢牢扎根在土壤里,吸走所有的养分。
“检索结果出来了!”议院外冲进来一个年轻人,穿着情报署的衣服,少校军衔。
“是谁?”一个议员豁然起身,欣喜地问。
其余争吵的人也停了下来,纷纷朝门口看来。
只要查清了这件事和联邦无关,他们就能给帝国一个答复。
说真的,他们是真想不出,是什么样的猪脑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你要是能从帝国严密的监控下拐人出来,你好歹拐个有用的啊,拐慕燃做什么,爹老了自己还不成器,什么也不是!
众人翘首期盼,脖子都伸长了一截,只有坐在前排的人还岿然不动,松垮的眼皮垂下,仿佛已经睡着了。
少校咽了口口水,视线不着痕迹扫过坐在第一排最中心位置的老人。
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秒,只听少校艰难地开口:“是……是登记在威廉斯特家族名下的飞行器。”
满室的争吵瞬间静了下来,议会大厅内落针可闻。
坐在第一排最中心位置的老人无声无息睁开眼睛,死气沉沉的眼睛宛如一潭死水,幽暗晦涩,深不见底。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视线如有实质,落在进门的少校身上。
“飞行器登记在谁的名下?”
少校脸颊抽搐,后背瞬间就湿了,抖着牙关回答:“……赛安利斯·威廉斯特。”
老人闭上眼,干枯的五指猛地收紧。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数十辆印着安全署标志的车朝着郊外而去。
“放开我!”半山别墅大门敞开,一个青年双手铐在身后,被狼狈地压了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浴袍,胸口大大敞开,健壮的胸肌上落着几枚吻痕,原本俊美的脸被愤怒扭曲,不断挣扎着,去踢打周围的人。
在他身后,一个容貌清纯甜美的omega赤脚站在地上,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外套,同样被押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我再警告你一遍,放开你的手,惹了我,你的麻烦就大了……”
青年还在试图挣脱桎梏,一个身穿联邦安全署制服的上校走到他面前,打量他两眼,在手腕上按了两下,亮出一张逮捕批文。
“我们就是联邦安全署署长、威廉斯特上将的命令,前来抓捕你的,”上校冷淡道,“威廉斯特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赛安利斯傻眼了:“我爸爸……他抓我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上校收起逮捕批文,拉开车门,“上车。”
赛安利斯咽了口口水,不敢继续挣扎了,老老实实坐上车。
和他一同被押出来的omega也紧跟着坐了进来,两人挨在一起。
上校掀起唇角,意味不明地打量他们两眼,关上车门,坐上了另一辆车。
“赛安利斯哥哥,这是怎么了呀,他们为什么要来抓我们啊?是不是……”
omega小心地依偎在赛安利斯旁边,娇娇怯怯地抬起眼,嗓子捏的和奶糖一样,又柔又甜。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之前还浓情蜜意说着情话的alpha猛的沉下脸,不耐烦地低吼:“我怎么知道?闭嘴,你烦不烦?”
omega被吓了一跳,也不敢靠在他身旁了,朝一旁缩去,仅仅贴着车门,一句话也不敢说。
赛安利斯兀自烦躁着,没有注意到,omega藏在刘海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微不可见的弧度。
与此同时,一个搜查半山别墅的士兵趁着别人没注意,往床头塞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封手写的信,信纸末尾写着收信人的名字——
左珩。
作者有话说:
晚好吖,揉揉我的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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