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年瞧着眼前这朵天真烂漫的小太阳花:“你以为我在跟你对戏?”

  顾棠一双大眼睛扑簌扑簌地眨巴着:“不是吗?”

  注意到顾小少爷逐渐黑下来的脸色。

  顾棠迟疑地换了个语调:“……不是啊?”

  年年怎么又不开心了?

  少年期待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

  顾启年被他瞅得心口一疼, 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想明白了。

  别说顾棠不开窍,就算顾棠这辈子都不喜欢他,甚至去喜欢别人。

  他也舍不得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顾棠, 连顾棠不开心他都见不得,怎么能容许自己弄哭他?

  顾启年深吸一口气, 硬着头皮道:“是, 我就是在陪你对戏。”

  “喜欢吗?”他故意问。

  “喜欢!”

  那就行了。

  能换顾棠没心没肺地说一句“喜欢”,甭管喜欢的是什么,只要是对着他说的就行了。

  顾启年自欺欺人地想着,看向重新笑得很灿烂的小太阳花:“对哪段?”

  “我看看!”

  顾棠兴奋地搓搓手。

  与其说他喜欢对戏,不如说他更喜欢跟顾小少爷玩。

  “对难度高的吧。”顾启年在一旁提示。

  顾棠正有此意。

  翻着电脑里的剧本文档, 看看哪段戏比较难演。

  他这边专心致志地找片段, 顾小少爷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对囚禁以后的戏。”

  顾棠:“?”

  鲛仙公子被囚禁后, 确实有一段与河神的对手戏。

  但问题是……

  “学姐还没写到呢!”

  顾棠指着剧本下的一串儿小省略号给顾小少爷看。

  顾启年压根没看剧本, 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那刚好, 我们自己发挥一下,回头你告诉她, 还能给她增加灵感。”

  顾棠觉得有道理, 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嗯嗯嗯!”

  顾启年勾起嘴角:“你说, 河神囚禁了鲛仙,会让他做什么呢?”

  顾棠:“做什么?”

  少年的嘴唇红润饱满, 在夕阳光线下显得水润润的, 格外诱人。

  顾启年舔了舔唇:“河神会要求他,每晚给自己一个晚安吻。”

  “???”

  顾棠摇头, “年年, 这不对, 晚安吻是西方传来的。”

  种花家的传统民间故事里,没有这种东西。

  顾棠露出一个“我虽然天真但又不傻”的小表情。

  顾启年:“……”

  啧,还真不好骗。

  顾小少爷说的桥段都不怎么靠谱,只能由顾棠选想对戏的部分。

  但顾棠对现场表演没什么自信,恨不能把重要剧情都过一遍,等两人在学生会办公室对完戏,已经明月当空,该回宿舍睡觉了。

  顾棠睡不着,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床上,拉好床帘,继续研究剧本。

  他一想到什么有趣的,就发给叶筱学姐,说到兴起,对面打来语音电话,两人直接连麦沟通起来。

  顾启年在邻床靠着,隔着不透光的床帘,听见顾棠在里面嘀嘀咕咕的讲电话。

  虽然知道顾棠是单纯在讨论剧本,但这不妨碍顾小少爷心里汩汩冒酸水。

  顾棠这通电话打了多久,顾启年就灌了多久的醋。

  “刷拉——”

  两张床中间的床帘被拉开。

  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探进来。

  “年年,睡了吗?”

  顾启年还在喝醋,精神着呢。

  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可爱,他冷哼一声:“不是忙着打电话吗,过来干什么?”

  每个字都吐出一股子酸味。

  顾棠噌噌噌爬到他面前,将自己塞进对方和墙壁之间的窄小缝隙中,脑袋十分自然地枕着顾小少爷的胳膊:“学姐发来了新剧本,你要看吗?”

  嘴上在问“要看吗”,却根本没把电脑抱过来。

  顾启年很懂顾棠,觑他一眼:“不看,你说给我听听。”

  “嗯嗯!”

  顾棠双眼一亮,小嘴立即开始叭叭地给他描述后续剧情。

  “学姐说,鲛仙是因为理解河神才自愿跟他回去的,河神内心孤寂,时常彻夜难眠,所以在结尾处,还真有鲛仙哄睡河神的情节。”

  “年年你好厉害啊,这都猜到了。”

  顾启年:“……”

  不,他不是猜到的。

  如果他是河神,就会这么要求鲛仙。

  顾棠忽然感觉腰间紧了紧,低头一看,顾小少爷的手扣了上来。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仰着脑袋继续说道:“不过学姐说她想不出,鲛仙会怎么哄睡河神……”

  “不会真是晚安吻吧?”

  “……”

  顾启年盯着面前不开窍的小木头,眯起眼睛,“你觉得呢?”

  顾棠的脑子还沉浸在剧情里,摇头呐呐道:“不知道啊……”

  小时候,他们要睡觉了,梅奶奶都会给他们脑门儿上一人一个晚安吻。

  顾小少爷不是很喜欢,每次都能躲则躲。

  但顾棠喜欢。

  上辈子从来没有亲人给过他晚安吻。

  被梅奶奶温柔地亲吻额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所以长大后,他偶尔也会给顾小少爷一个晚安吻,不过知道对方不太喜欢,他通常都很适可而止。

  亲一口就跑。

  要是一起睡,就不亲了。

  所以晚安吻有没有用,因人而异,他喜欢,不代表顾小少爷喜欢,更不代表河神喜欢。

  塞在剧情里,合适吗?

  “不如试试看?”

  见顾棠犹豫,顾启年出声诱导他,“我们再对一下戏,不就知道合不合适了么。”

  “也好。”

  拍戏NG还能重拍,游园会上的表演可是一锤定音,没有重来的机会。

  练多少次都不为多。

  顾棠支起上身,瞅着顾小少爷精致的脸,犹豫着怼哪儿晚安一下。

  平时他要给顾小少爷晚安吻,会亲脸颊。

  但鲛仙公子跟河神没那么熟。

  他抿着唇思索片刻,抬手撩起顾小少爷额前的碎发,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触了一下。

  “晚安。”

  顾启年只觉得自己的额上被两瓣柔软蜻蜓点水地碰了下,对方一触即离,他还没来及品味,就只剩下一点点濡湿的感觉。

  太轻了,不够。

  顾棠正要撤开,忽然腰上手臂一紧。

  他没撑住,一下栽回顾小少爷身上。

  床帘围住的狭窄空间内,空气变得微妙起来。

  顾棠莫名觉得有点热,他被摁着后背,起不了身,只能推推被他压在下面的人:“对戏结束,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行。”

  顾启年嗓音沉沉的,“河神得到了晚安吻,就不会放鲛仙走了。”

  顾棠趴在顾小少爷胸口上,不理解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

  顾启年没说话,只是将顾棠的腰圈得更紧。

  两人这么贴着对视了好一会儿。

  顾棠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呐呐道:“那还是不要晚安吻了。”

  “晚安吻以后,河神和鲛仙都没法儿睡觉。”

  顾启年听得呼吸一窒。

  他知道顾棠不是那种意思,但说什么没法儿睡觉……很难让他不多想。

  顾棠琢磨了一会儿,弯起眼睛:“不如改成唱歌吧!”

  “传说中鲛仙唱歌也很好听。”

  他忽然有了灵感,扭来扭去地想要回自己床上,把想法记下来。

  但顾小少爷就是死活不放开他。

  “你这个河神,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顾棠戳着对方的胸口指指点点,“说好了哄睡后就放人的呢?”

  顾启年从唇缝间溢出一声笑:“河神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是这么说,手臂还是松开了。

  再抱下去,若是起了什么生理反应就很糟糕。

  趁顾棠什么都没发现,顾启年松开他后,暗暗深吸了口气,岔开话题地问道:“郁家那个基因检测结果,是不是明天要出了?”

  顾棠一摸脑袋:“呀,我都忘了……”

  这几天他要上课,又要准备期末考,还要忙游园会的相关工作,其他的事全都抛在脑后。

  被顾小少爷一提醒,才蓦地想起来。

  因为顾棠不关心郁家的事,顾启年反而高兴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

  顾棠竖起一根手指头,往他痒痒肉上戳:“年年笑什么?”

  顾启年根本不怕痒,被戳两下也无妨。

  但为了配合顾棠,他笑得更愉快了:“没什么。”

  那狗屁检测结果永远都出不来才好。

  -

  “嗡嗡嗡——”

  次日一早,顾棠被手机活活震醒。

  眼睛都没睁开,抓起手机接听。

  听筒那边传来郁炀精神抖擞的声音:“棠棠!开不开心,激不激动?今天报告要出了!”

  顾棠懒洋洋的:“哦……”

  郁炀:“怎么没精打采的?”

  顾棠好不容易才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六点,炀哥……”

  正常情况下,他不睡到七点十五分,都对不起学校给他提供的宿舍床位。

  郁炀在手机里啧啧嘴:“你倒是踏实,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

  顾棠听郁枭说过,做测试只是为了安抚郁炀和郁妈妈,郁家小弟其实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不会是郁家的孩子。

  测试结果肯定会让郁炀失望。

  现在郁炀有多兴奋,见到报告就会翻倍失落。

  弄得不好,发病也有可能……

  顾棠顿时紧张起来,睡意也没了:“炀哥!那个……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要冷静面对。”

  “没关系!”

  对面的人表现得十分乐观,“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不影响我们变成一家人。”

  顾棠:“???”

  在他疑惑时,手机听筒里里忽然传出顾麟的声音——

  “疯狗,折腾了一晚上,大清早你又吠什么?!”

  顾棠:“!!!”

  小叔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很多,十分疲惫的样子。

  而且一开口就在骂郁炀。

  然后,郁炀也顾不得电话了,甚至忘了挂机,低声哄顾麟去了。

  两人说的话叫人害臊。

  顾棠面红耳赤地听了几句,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说了声“祝福”就急忙忙挂断电话。

  原来郁炀说的是这个意思。

  这才清晨六点,要不是昨晚两人在一起过夜,怎么也不会这么早就在一起啊……

  变成一家人,可不就是早晚的事儿么!

  顾棠刚挂了电话,一抬眸就对上顾小少爷幽暗深邃的眼瞳。

  这双眼睛黑漆漆的,很难看懂的样子。

  顾棠被看得一惊。

  倏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顾小少爷的床上。

  昨晚对戏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他就睡着了,顾小少爷也没叫醒他,一夜睡下来竟也没觉得挤。

  当然不挤了。

  他大半个身体都攀在顾小少爷身上,拿人家当抱枕呢!

  和顾小少爷从小睡到大,顾棠头一回觉得一起睡,是那么不好意思的一件事。

  想到刚才顾麟和郁炀两人黏黏糊糊的说话声。

  顾棠脸蛋烫得像要烧起来,声音发虚道:“年年,早……”

  “你不排斥?”

  顾启年盯着顾棠,颇有几分急切地问。

  他刚才听见了,顾棠还对电话里那两人说了祝福。

  见人垂着头不吭声,顾启年着急起来,拉住顾棠:“他们俩……那种关系,你不觉得奇怪?”

  “有,有什么奇怪的?”

  顾棠本就心虚,被顾小少爷一拽,就感觉皮肤相触的地方像被火撩了似的。

  忙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

  这时候就主打一个嘴硬。

  “互相喜欢不就行了,性别有那么重要吗?”

  顾棠梗着脖子说道,还不忘戳一下顾小少爷的心窝窝,“年年真是老古板。”

  说完,飞快地跳下床。

  逃命似的。

  哪知两脚一落地,就听朱旭见鬼一般的尖叫道:“你怎么从他床上跳下来?!”

  朱旭也不是故意的。

  以前是常见顾棠往顾启年床上爬,但那不是年龄都还小嘛,高中以后大家注重隐私,宿舍加了床帘,每张床都是单独封闭起来的。

  他明明昨晚看见顾棠上的是自己的床,一夜也没冒头,怎么早上却从顾启年床上下来了?

  难不成还有密道?!!

  “……”

  顾棠答不上来。

  放在平时,他肯定骄傲地请朱旭参观他和顾小少爷床中间的小密道。

  但现在,那块能拉开的床帘,莫名让他觉得害臊。

  都怪小叔和炀哥!

  顾棠装作没睡醒,支支吾吾地往卫生间跑,进去就把门一锁。

  朱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你等会儿!让我先,我尿急!!!”

  顾启年还坐在床帘中。

  想到顾棠刚才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薄薄的唇笑弯起来。

  卫生间里。

  顾棠拧了块冷毛巾盖住脸。

  想给自己降降温。

  但要命的是,越捂越热。

  这时,就听系统懒洋洋地播报。

  电子音滋滋啦啦的,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恭喜宿主,完成……滋……‘点亮男主的希望’隐藏成就,奖励生命值50点,剧情币X5,额外奖励道具“分享卡X1”,请妥善使用……】

  顾棠一愣:“?”

  他点亮顾小少爷什么希望了?

  “分享卡又是什么东西?”

  顾棠脸冒蒸汽,无力地问道。

  【滋滋……可以将奖励分享给他人的神奇道具卡片哦!】

  要这样,岂不是还能转增生命值?

  顾棠默默记下了,将“分享卡”储存起来,日后有必要再用。

  然后继续仰起头。

  用冷毛巾敷脸……

  -

  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郁枭摘下金丝边眼镜,问道:“检测结果出了吗?”

  手下看了眼时间,回答:“还有一小时。”

  “这么慢??”

  郁炀坐在一旁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小时都不能提前吗?”

  郁枭深吸一口气,靠在总裁座椅上:“已经加急了,这种事情,数据准确更重要,再等等……”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直起身:“你药准备了吗?”

  “麟麟给我放了。”

  郁炀拍了拍胸前的口袋,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秀恩爱的表情。

  郁枭:“……”

  一时间有些担心。

  若顾棠真是他们家小弟,这辈分怕是乱得顾家想来鲨人。

  “大哥,还有多久?”

  “我总担心夜长梦多……”

  郁炀到底病还没完全治好,一着急,又是牵涉到小弟的事,开始焦虑地站起来踱步。

  重复着某种刻板行为。

  郁枭见他这样也心疼,但不能打断他,阻止刻板行为,有可能会激化病情,只能安慰道:“很快,很快就到了……”

  “叮————”

  以为是检测报告,郁炀冲到郁枭的电脑前。

  郁枭却朝外指了指:“是有人来了。”

  手下前去开门。

  郁炀也顾不得规矩了,烦躁地一屁股坐在总裁座椅上。

  门一开,兄弟俩同时怔住。

  “……妈?”

  郁炀先喊出声,郁枭已经上前扶住母亲。

  尹阮脸上挂着掩藏不住的疲惫,低声说道:“你们父亲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郁父当年为了从火场中救出小儿子,没能及时逃生,吸入大量烟雾后昏迷,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这些年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基能越来越差。

  就算是用昂贵的药物吊着命,也终究到了末路。

  “最多还有三个月……”

  尹阮对丈夫的身体情况早有心理准备,只是遗憾道:“要是找到你们小弟,都见不到爸爸最后一面,他该有多难过……”

  “妈!”

  郁炀忽然不合时宜地大喊一声。

  他视线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在反复确认后,才喊出来。

  张了张嘴,却激动得嘴唇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望着兄长。

  郁枭似有所感,大步走到电脑前。

  在看清电脑上显示的基因测试结果后,他深吸一口气:“母亲,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说完后,却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郁枭干脆直接把平板电脑拿到母亲面前。

  尹阮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两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儿子激动到话都说不清楚,垂眸看向屏幕。

  只一眼,她抖着唇问道。

  “他在哪?!”

  -

  游园会当日,学校里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上午是暖场活动。

  各界社会精英老校友们,朝气蓬勃的学生们,还有从糖糖福利院接来的小萝卜头崽崽们……不同年龄层的人穿梭在校园中,在每个精心布置的展位前流连。

  顾棠在宣传部的展位上表演变戏法,被小萝卜头们团团围住。

  “我要兔叽!”

  “我要小熊!”

  “我要小脑斧!”

  “都有都有,小朋友们不要着急,哥哥慢慢给你们变。”

  顾棠在白卡纸上一笔画出孩子们点名要的小动物,然后手指一翻,变出相应的毛绒小兔子,小熊和小老虎玩具。

  这是跟梅奶奶临时学的小戏法,玩具都藏在他坐着的大木箱下面。

  小萝卜头们发出一阵阵欢呼,看顾棠的眼神比看凹凸曼还崇拜。

  “小院长哥哥,我,我想要鸡腿!!!”

  总有品味独特的小朋友。

  别的小朋友都拿到玩具了,还有一个穿得棉嘟嘟的圆脸小姑娘一直空着手,顾棠问她想要什么,她居然说想要鸡腿。

  这让顾棠想起了童年玩伴鸡腿女孩蒋依依。

  蒋依依和蒋毅文出国后,也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现在依依为了身材已经不敢肆无忌惮地吃鸡腿了。

  还在电话里跟他说,大学想考服装设计专业。

  旁边,其他的小朋友说那位小姑娘:“你要个小动物什么的,小院长哥哥变不出鸡腿啦!”

  “谁说的?”

  顾棠笑起来,“哥哥就变个鸡腿给你们看!”

  说着,他一笔在卡纸上勾勒出一只胖乎乎的大鸡腿。

  随后两指一翻——

  一个金灿灿的鸡腿抱枕出现在小朋友们眼前。

  “哇——”

  “小院长哥哥好棒啊!!”

  “真的变出鸡腿啦!!!”

  小姑娘激动得两手抱住鸡腿抱枕,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又跑来扑进顾棠怀里:“谢谢小院长哥哥!”

  其他小朋友见状,也纷纷往顾棠怀里钻。

  都要小院长哥哥抱。

  顾棠忙不迭地哄着这窝小萝卜头崽崽。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转回头,就看见一位非常优雅的女士,年龄可能比沈姨姨稍大些,正立在不远处,目光柔和地望着他。

  “您也想玩吗?”

  顾棠以为对方是一中的老校友,热情地招呼。

  女士摇了摇头,依然目光不错地望着他。

  像是在通过他辨识什么人。

  顾棠也觉得很奇怪。

  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女士,却莫名有种亲切感。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虽然在笑着,笑容也很温婉美丽,但一双眼睛中蓄着水雾,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顾棠心里蓦地一疼。

  他想让这位女士开心起来。

  “要不,我给您变个戏法吧?”

  顾棠走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一沓纸牌,摊在女士面前,“请抽一张。”

  女士一震,颇觉新奇地伸出手指点了一张。

  “是Queen!”

  顾棠翻开纸牌,给对方看。

  随后,他用两指夹住那张纸牌,极为迅速地一翻,顷刻间,纸牌变成了一朵鲜红的玫瑰执在他的指间。

  这种近距离魔术,难度极高。

  女士根本没看清顾棠是怎么操作的,睁圆了眼睛,在短暂的震惊后,为他拍手。

  “送给您。”

  顾棠将玫瑰送给这位女士。

  虽然红玫瑰不太合适送给长辈,但说起来不好意思,他没准备其他颜色的玫瑰道具。

  女士看出少年脸上的窘迫,笑道:“无妨,我喜欢红玫瑰。”

  顾棠也笑起来:“那太好了,祝您今天玩得愉快。”

  女士看了看顾棠身边围着的小萝卜头们,问道:“为什么他们喊你小院长?”

  “啊,因为他们所在的糖糖福利院,我是挂名院长哈哈。”

  头回这样自我介绍。

  顾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女士露出惊讶又欣慰的表情:“你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顾棠被夸得更害羞了,但还不忘给崽崽们拉赞助:“下午有我们一中和福利院的互助慈善义拍活动,您要是有兴趣,可以来礼堂参加。”

  说着,从摊位上抽了一张慈善义拍活动的宣传页给对方。

  “我一定会到场的。”

  女士拿着宣传页的手微微颤抖,“这张宣传图很好看。”

  顾棠笑了笑:“谢谢您夸奖,是我画的。”

  女士像是受到了很多重的惊喜一般:“真的吗?原画呢?”

  顾棠:“也是拍品之一。”

  义拍会上所有的拍品不是孩子们平时做的小手工,就是福利院老师的作品,还有江城一中师生们的义捐品,他这个做院长的自然也要倾其所能,多帮崽崽们攒点钱。

  女士点点头:“我知道了。”

  “非常期待。”

  说完,女士就转身走了。

  顾棠在原地挠了挠头。

  想跟对方说,其实拍品也不是那么容易拍到,毕竟今天来到现场的精英人士很多,一定有不少献爱心的。

  如果对方喜欢,他可以再画一张。

  但那位女士走得太快,只能祝她竞拍顺利了。

  -

  下午的慈善拍卖会,出乎顾棠的预料。

  只要他的画一出场。

  顾权和郁枭两人就拼命举牌,不像是在搞慈善竞拍,倒像是争什么宝贝快打起来似的。

  郁枭:“棠棠的作品,我势在必得!”

  顾权:“乖崽画的,我怎么也要拿回家挂起来!”

  顾棠拦都拦不住两人:“够了够了!差不多得了!”

  他不理解。

  顾叭叭也就算了,郁大哥跟着发什么疯?

  他一张画起拍价五十,硬是被两人炒到了几千块!

  这还是慈善义拍吗?!

  于是,后半场义拍,顾棠压着顾叭叭的手,让顾小少爷压住郁枭的手。

  禁止两人出手举牌。

  不过,也就是在顾氏和郁氏两位掌权人的疯狂带动下,其他想和两家集团合作的人士也纷纷下场,实实在在地为福利院筹集到了大笔资金。

  这时,压轴拍品登场——

  正是顾棠印在宣传页上的那幅画。

  起拍价还是五十块。

  这次,不等顾权和郁枭叫价,就听一道温婉的女声说道:“五百万。”

  顾棠:“?!!!”

  作者有话说:

  棠棠:莫???

  郁妈妈:我儿子的画五百万都算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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