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情商低也要谈恋爱[快穿]>第15章 物以稀为贵

  阿梧将脸埋在被子下,死活不肯露出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麽被一条会飞的大蛇抓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绝对是故意采取地低空掠过让他将那些人的指指点点看得一清二楚——总之,他暂时不想见人。

  “出来。”

  阿梧听到罪魁祸首的声音,立马将被子拉得更紧些裹住头。

  欧阳庭皱皱眉:“喝药。”

  “我好啦!”阿梧气愤地吼了一声。

  欧阳庭听着那瓮声瓮气如野鸭子叫一般的声音忍不住好笑又好气:“少啰嗦,听安排。”

  “我是囚犯麽?!”

  欧阳庭心道自己也不想草木皆兵地防着甚麽,都怪这位的长相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阿梧听着突地没了声音,疑心自己话说过了些不免惴惴。又觉得有甚麽在扒拉自己的被子,这就小心翼翼悄悄掀了一条缝。原来是张毛茸茸的老虎脸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眨巴着看自己,也就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伸手将这小东西抱过来盘腿坐了。

  阿虎闻闻他的手指头:“阿梧乖,要吃药。”

  阿梧听着那故意弄出奶声奶气的声音忍不住捏他耳朵:“我好啦,才不要吃药。”

  “华叔可不是这麽说的呦。”阿虎甩着尾巴,“而且今天的药是我弄的啊。”

  阿梧稀奇道:“你还会这个?”

  欧阳庭斜了一眼,阿虎缩了缩脑袋:“当然是我!——呃,端来的。”

  阿梧哈的笑了,伸手挠着小白老虎道:“谢谢阿虎。”

  欧阳庭皱皱眉,阿虎被阿梧摸舒坦了,索性躺下翻着肚皮顺带扒拉一下他的手,挤眉弄眼地悄声道:“诶呀,还是谢谢我哥吧。他这些天都有出去给你找新的药草。”

  阿梧也皱眉:“那些苦得要命的东西就是他找的?”

  “可是好得快啊。”阿虎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他身上结疤的伤口,“是阿华叔叔说一定要的。”

  阿梧翻个白眼:“那也不用那麽苦吧。”

  欧阳庭心道活命第一,还指望加几把甘草和自觉吃药后有棒棒糖奖励麽?

  阿虎看着他脸色不好,也就再抓了抓阿梧:“你也想快点儿康复起来不是麽?”

  阿梧没说话,欧阳庭起身将那药碗递过去:“喝。”

  阿梧不耐地一推,顺势冲他翻个白眼。却不想见那双狭长的眼睛黑漆漆深不见底似得也盯着自己,这就忍不住打了个抖。脑中闪出先前见过的那条有翼大蛇,也是这般冷冰冰毫无情绪波动的看着自己。

  欧阳庭因他几次三番不肯喝药已有些不悦,再见他傻了似得只管瞪着自己,这就皱眉道:“你又甚麽毛病,真的还小麽?”

  阿梧愣了愣,条件反射道:“我,我是没成年啊……”

  欧阳庭一挑眉:“我明白了。”

  阿梧只见手里的小白老虎被欧阳庭单手拎起来放到一边,而他自己的下颚跟着就被扭住。一时不知道慌甚麽挥舞双手推拒道:“你干甚——咳咳!!”

  “小孩子听话最讨喜。”欧阳庭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脸微笑,甚是和颜悦色地看着他道,“还有半碗,打算自己喝,还是让叔叔继续喂?”

  “叔……叔甚麽鬼!”阿梧气恼地抢过碗来,“你这是强人所难!!”

  欧阳庭看着他老实地自己喝完了才道:“最后一次。”

  “甚麽?”

  “最后一次劝你喝药。”欧阳庭说完转身走了。

  阿梧一怔,垂目看了空荡荡的药碗一阵才又恼道:“救了我一命就了不起啦?还想管我?!”

  “我想他应该没那个意思。”小白老虎怪同情地再过来闻闻他,“阿梧乖哦,别生气。”说着又嘿嘿直笑转动眼珠子,“不如——今天晚上我把阿阳的鞋子藏起来帮你出气呀!”

  阿梧噗的一笑,抓过阿虎来搓揉。

  阿虎忙得挣扎跳下床去,连滚带爬地往外逃:“阿梧你太坏啦!我真的不是猫啊!”

  慌不择路的阿虎一头撞在个人身上,下一秒就被温柔地抱起来:“诶呀阿虎,这是忙着去哪儿?”

  阿虎眨眨眼,委屈地叫了一下:“阿连救命啊。”

  阿连给他顺毛:“这是怎麽了?我刚见阿阳——”

  “快别提他了。”阿虎气呼呼道。

  阿连咯咯直笑:“一定是你又惹他生气了。”

  “不关我事呀!”阿虎伸出爪子挠他,“明明是他逼着阿梧喝药!我是无辜躺枪!”

  阿连本笑着捏他小爪子好从勾住的衣裳上取下来,闻言一顿:“逼着喝药?这不能吧。”

  阿虎气急败坏道:“不信你问阿梧去!”说着小老虎直起上身搭在他肩上比划道,“就这样这样,捏着他下巴往里面灌!”

  阿连扫了眼屋里床上坐着的阿梧,见他颇有些烦闷地杵着下巴,不由抿了抿唇道:“那不是和阿虎你小时候病了不肯喝药一样麽?”

  阿梧闻言有些了悟:“原来如此。”却又皱皱眉,“我可不是他弟弟!”

  阿连抱着阿虎过去坐了:“自然,你是——苍族的贵客。”

  “甚麽贵客。”阿梧哼了一声,又垂首黯然道,“不过是条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罢了。”

  阿连将阿虎放在床上柔声道:“阿梧,我也是。”

  “嗯?”

  “我说,我也是。”阿连轻轻拍了拍阿梧的手背道,“我不知父亲是谁,阿爸怀着我时辗转来到这附近。幸亏阿塔叔叔和族长——也就是阿阳的父亲收留了我们。不过前几年……我阿爸也过世了。”

  阿梧张张嘴,随后有些歉意地低声道:“我,嗯,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阿连摇摇头道:“我以前很伤心,但现在……在苍族住了这麽久,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晓得父亲是谁,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个部族的。但苍族照顾我长这麽大,我就当自己是族里的人了。”

  阿梧皱起眉来:“你是来当说客的?”

  阿连笑着再摇头道:“自然不是。可看你嬉笑却不开怀,怕你憋在心里闷坏了。”

  阿梧扭开头道:“每天我生气都来不及。”

  “生气?”一直没说话的阿虎此刻歪着头道,“你生谁的气?”

  阿梧瞄眼边上放着的空碗,哼哼两声没答。

  阿连自然也看到了,心里似乎闪过甚麽却又忙笑道:“看这孩子气的话。不过,阿阳也许是着急了些。”

  “急着赶我走嘛,我知道。”阿梧摆摆手,往后靠在床上,“我也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阿虎爬到他肚子上躺好:“我不觉得麻烦啊,我可喜欢你嘞!”

  阿梧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总是最好。”阿连看着他俩只静静笑,“阿阳,自然不是急着赶你走,他应当是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阿梧翻个白眼没答,阿连叹口气似乎还想说甚麽,却又住了口只伸出手来轻轻抚摸阿虎的背毛。

  小白老虎舒服得直眯眼:“左边,嗯嗯,再过去点儿……”

  阿梧只管轻轻捏着小老虎的爪子,暗下决心。

  “这麽晚了还要出去?”阿连站在村口,忧心忡忡地将弓箭袋子递过去。

  “华叔说的那鷟草我前几日见到就记下了位置,算着时间应当今晚就开花可以摘了。”欧阳庭本想武器之类对自己帮助其实不大,但见阿连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接过来,“有事?”

  “只你一个人,我……我不太放心。”

  欧阳庭也就一笑:“不会有事,且安心。”

  阿连想说甚麽却又咽了,单另起一题道:“阿梧总不是苍族的人,你也不该太勉强了贵客。”

  “我怎麽了?”欧阳庭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俄而恍悟道,“他跟你告状?”

  阿连哭笑不得冲他摇首轻叹道:“并没有。但是你啊……罢了,想来多半是我胡思乱想的,做不得准。”

  欧阳庭索性站定了看他:“说吧。”

  阿连抬眼看着他:“阿阳,他……真的是凤族的人?”

  欧阳庭皱眉道:“这话是哪里来的?父亲本意除了华叔、我与阿虎外,再不传的。”

  阿连急急道:“别怪阿虎,他也是——”

  欧阳庭哦了一声有些无奈:“果然是他。”

  阿连懊恼道:“都怨我。”

  “与你无关。”欧阳庭叹口气拍拍他肩膀,“父亲原也不过是让他更安全些。如今你晓得了也别多说,族里议论几天这话也就慢慢淡了。横竖苍族住在象山,历来少于别族打交道。”

  “那他……甚麽时候离开?”

  欧阳庭道:“总得等他伤好全了。”跟着又皱眉道,“只他全族都被鹰族灭了,也确实无处可去。”

  “我听阿塔叔叔的意思,若他愿意留下——”

  “这个还说不准。”欧阳庭摇摇头道,“你且回去吧。我采了那草药就回来。”

  阿连似乎十分不安伸手拉住他胳膊,最终却还是松开点了头:“那你早些回来,我,我等你……”

  欧阳庭只笑了笑,轻轻将他往回推了一下,也就离开了。

  阿连站在村口,定定看着他背影行远。面上神色犹豫,仿佛有甚麽难以决断。却又一阵风吹来云遮住月亮,再看不清他神情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欧阳庭一路沿着早前看好的路线径直出村望南而行。渐渐入得山中深处,但见树木山石葱蔚洇润,其叶蓁蓁。月光洒落一地清辉,应和螽斯低鸣,恰恰是夏夜常见的景致。

  欧阳庭突然站定,回头看了一眼道:“出来。”

  他身后正是棵根深叶茂的梧桐。高而且直,树干光滑,青枝翠叶,郁郁葱葱。

  欧阳庭随手抽出支箭来搭好指向那树干:“害怕?”

  “怕你啊?!出来就出来!”一个身影哼哼着从树干后转了出来,“若我不出来,你还真射死我不成?!”

  欧阳庭看清那少年忍不住皱眉:“那也是你自己找死,与人无尤。”

  他忿忿不平道:“你这是草菅人命!”

  欧阳庭将箭放回袋中重新挎好弓:“你跟着我做甚麽?”

  “你是要去给我采药对吧?”

  “那又怎样?”

  “我也要去!”

  “不行。”

  阿梧倒竖眉头道:“为甚麽?!”

  “你有伤。”

  “我都已经跟着你到这儿了!”

  “你不认路。”

  “你认就行,我跟着就好!”

  “啧,累赘。”

  “你——”

  “没必要急着证明甚麽,也没必要迫切盼望长大之类,阿梧。”欧阳庭扫他一眼,“当大人不见得是很好玩儿的事情。”

  阿梧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咳嗽几声才道:“我没那麽傻!”

  欧阳庭转身继续往前走:“快回去。”

  “当然我不想回去,而且我也回不去。”

  “嗯?”

  阿梧骄傲地一仰头:“算你蒙对了,我真的不认路!”

  欧阳庭顿时觉得额头上不可遏制地冒出几个黑色的“井”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