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说完, 都已经做好被冷嘲热讽的准备,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耳边还是很安静。

  谢槐有所怀疑地抬头望过去, 猝不及防和傅阎直直盯着他打量的目光撞上。

  谢槐微愣,一时间忘记眨眼。

  傅阎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像是在问,真的不怕?

  “......”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坦白,傅阎对着他露出了然的表情, 而后缓缓抬手。

  谢槐明显感觉到马车在升高,车身微微地摇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某人故意弄的。

  直到马车升到一定的高度,他才握紧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开口道:“停、停一下,刚才挺好的......”语气中难免有一丝慌张。

  话音未落, 傅阎一把拉过谢槐将他锁在怀里,甚至一半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

  谢槐惊呼出声, “你做什么......”完全一副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到的样子, 他挣扎着想要脱身,但实际也只是徒劳,便只能怒瞪向他。

  然而傅阎却自动忽略了他眼中的不满,勾了勾唇,“口是心非。”

  “......”眼中愠怒未消,甚至脸颊都染了血色, 不知是被气的亦或是因为其他。

  傅阎对此不仅没有收敛, 反而眸色逐渐加深, 得寸进尺地盯着他看。

  谢槐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在他避开之前,傅阎已经朝他逼近,两唇之间不过分毫,谢槐嘴角被他的气息轻挠得有些痒。

  “尊主,前......”一名手下从队列中折返回来想要禀报,结果不小心从车帘的缝隙中窥到了里面的场景,直接愣住了。

  即使被撞见,傅阎依旧没有起开的意思,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目光中透出凌厉。

  手下一个激灵,被吓得立马低下头,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禀、禀报尊主,前面有一队人马经过,挡住了我们的路,看装束好像是......是木枢阁的。”

  傅阎微顿,没有再继续逼近,垂眸看了眼因紧张而闭上眼睛而后又缓缓睁开的谢槐,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片刻后,谢槐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气息以及身上的禁锢消失,立刻反应过来并从某人的怀中成功挣脱出来,带着万分的警惕躲到边上。

  谢槐很快稳住身形,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仿佛感觉不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唯独通红的脸颊和耳垂以及失焦的目光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情绪。

  傅阎失笑,明知故问:“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槐没有否认,只是说,“希望傅尊主能注意下分寸。”

  话音刚落,他自己反而噎了一下,他们连最没分寸的事都做过了,相较之下这真的不算什么。

  傅阎却没有以此反驳他,转而朝外吩咐:“不用管,继续走。”

  “是!”

  谢槐努力表现出无动于衷的状态,傅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不能再露出破绽来。

  在听到傅阎说的,以及知道前方有木枢阁的人时,他在想待会儿两边会不会打起来,他能不能趁乱跑出去,可是......

  谢槐还在纠结,而两队人马已经杀到跟前了。

  外面一时变得有些吵闹,但他可以轻松分辨出来哪些是他同门的人说的。

  “这条路本就属于我们木枢阁的地盘,该让路的是你们!”

  “放屁!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的地界还能自己扩充?既然谁的地盘都不是,那就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就该你们先让!”

  听声音就知道是许赦。

  谢槐对他很有印象,没想到平常看着稳重低调的人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不过光属下在那吵是没用的,还得最有话语权的人出马才能解决这件事。

  谢槐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傅阎。

  他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嫌外面太吵,朝谢槐问道:“想下去吗?”

  谢槐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傅阎颔首,而后起身,然而出去的前一刻忽然回过身看着谢槐。

  谢槐一头雾水地回望向他,就在他开口问“怎么了”之前,对方忽然伸到他面前,捉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过去,凑到他唇上啄了一下,甚至还咬到了他的嘴角。

  谢槐呼吸微滞,瞪着眼睛,除了面前这张靠得过于近而模糊的俊脸之外,余光里他还透过车帘隐隐看到了外面不远处浩浩汤汤的木枢阁队伍。

  “在这乖乖等我。”

  谢槐呆愣愣的,连躲都忘了躲,嘴唇上有些痛,但更多的是惊慌的情绪,他的语气以及眼神让他一瞬间有种他被看穿了内心的感觉,所以要警告他这么一句,而刚才的吻则更像是一种标记,好似无论他走多远他都能找到的一样。

  仅须臾,他便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大惊小怪胡思乱想,毕竟魔尊行事一向如此随心所欲出人意料。

  不过嘴角被他咬到的地方着实有些疼,指腹触上去还有点刺痛,大概是破了点皮。

  傅阎下去之后,外面消停了片刻,之后便只有木枢阁的人在那大声嚷嚷,听上去仿佛比刚才更近了。

  谢槐有些犹豫,别说大魔头让他在这等着,就算他想跑出去,也会被对面的人发现。

  他被派来魔族这边探寻圣骨下落的事是薛师兄给他的秘密任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他若出去了,免不了会引起什么误会,而且那帮人有的本就不是很待见他,被他们抓到了这个机会,肯定会大做文章,解决起来也会比较麻烦。

  谢槐思忖着,一侧的窗帘忽然从外面被掀开一角,一张巴掌大的信符飞进来,随后化作一行字:速来见我。

  谢槐眉心微动,这字迹,是薛师兄的。

  信符化字后并未立刻消散,反而聚到一起钻出了帘外,很明显是要给他指路。

  薛师兄这个时候急着要见他,他定是不能不去,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下去,至少不能被傅阎发现。

  随后他瞥了眼身后的窗口。

  车身除了前面是敞开的,仅围了卷帘

  这辆马车很大,就连嵌在其上的窗户都比寻常的轿窗要大。

  应该足够塞下他一个人了。

  他们还在前面对峙,谢槐下来得匆忙,一眼望过去没看到傅阎的身影,他就没管,趁机绕到后面,放轻脚步并加快速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