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皇后寝殿的未央宫内,所有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一瞬间,无一不是在艳羡着此时此刻不在未央宫中当值的同伴。

  ——刚刚的那一巴掌,落在的可是整个大启最为尊贵的天子的脸上。

  即便那个对他动手的人,是向来无人不知晓其性情嚣张跋扈,有谁敢惹她的不快,就是皇帝也断然不会给对方面子的皇后。

  但……这一次,她可是动手打了陛下啊。

  还是实打实的一巴掌打在脸上。

  正值宫人们都在心生忐忑,害怕自己今日撞见如此“盛大”的场面,会被灭口以避免此事流传出去之际,方才传来声响的幔帐之后很快便又有了新的动静。

  一身月白色宫装,生的雪肤花貌,容貌昳丽倾城的女子一把甩开攥住自己洁白皓腕上的那双男人大手,后退两步,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怒气,厉着往日的娇声斥道:“谢六!我看你的脑子是让门给夹过了吧?”

  “旬日之前,前线方才刚传回来我的兄长,你的大将军遭人陷害,不知所踪,你的脑海中就只想着做这种事?”

  听着她毫不客气的喊自己的排行,年轻的帝王沉下一张脸色,显示也被她的此举惹的些许愠怒,冷声道:“朕是天子,你身为朕的皇后,侍奉朕,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一听到他这句,嬴煦那张倾城之色的容颜神色顿时变得比皇帝更冷,覆着一层清霜。

  她声音之中满是骄傲道:“我不愿意,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够强求我。”

  一句话音落下,皇帝的面色更为难看。

  但视线落在对面姑娘那张美的超凡脱俗,不落凡尘,偏偏表情冷的赛雪欺霜的绝美容颜上后,不知是想起什么,压下脾气哄着她,道:“好了,煦儿,不要闹了。是,如今大将军失踪,可朕身为皇帝,难不成还要因为臣子之事禁欲吗?”

  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嬴煦,那精致无比的眉眼之中携带着一片的张扬,是用无数金银权势砸出来的骄贵矜傲。

  想起嬴煦自小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被人千娇万宠给宠大的,他软下声,耐心道:“煦儿,你也该心疼一下朕吧,这偌大的后宫,朕将它虚设,只有你一人,可你说不让碰就不让碰,朕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昔日朕为了你,登基三年以来,婢女都不曾宠幸过一个,这天下间从来都不曾有皇帝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对嬴煦,已是前无古人的宠爱。

  便不说是皇帝,只单单是寻常的王孙贵族,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只守着自己的妻子过一生?

  皇帝原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嬴煦想起自己的好,令她回心转意,却殊不知反而更是引燃了因兄长失踪而心情本就不好的她的怒火。

  听着他这一番叙述对自己有如何好的言论,嬴煦登即就冷笑一声。

  反问回去:“难道这是我逼着你的?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立誓此生只娶我嬴煦一人?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愿意等我三年孝期结束再娶我为后?如今做出为我付出良多的模样给谁看,是我要你那么做了?”

  听着嬴煦将他道德绑架的话全部都给骂回来,不留任何情面的指出他就是在自我感动,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但真正让他的面色彻底绷不住的,还是嬴煦的下一句话。

  美的宛若天仙的姑娘声音清越,可这婉转美妙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

  “真不知道皇伯伯若是知晓你成婚后是这么个德行,会不会后悔将我许给你。”

  嬴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其实很平静,只是带着一种如同孩童般的纯粹的疑惑,但也恰恰正是这样的一份单纯的语气,才让皇帝的心中觉得更为难堪。

  他的心中忽地就忆起一些年少时的经年往事,那个明媚艳丽,永远都骄傲矜贵的少女,是金陵城内所有贵族公子望尘莫及的存在。

  即便他贵为皇子,但嬴煦那双如波的水眸中也永远都映不出他的身影。

  嬴煦的父亲是大启的大将军,与先帝感情一直甚笃,年少时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此后备受先帝信赖,既是权臣,又是宠臣。

  嬴煦出生后,先帝爱屋及乌,对小姑娘极为宠爱,将她当做亲女儿般,所以她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嬴煦是高贵的月亮,而他们这些先帝的真正血脉,只能够成为陪衬她的一颗颗黯淡的星星。

  彼时皇宫之中谁都知道,陛下的皇子和公主们怠慢了没关系,但谁敢惹嬴家这位小小姐不开心,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可纵使差别待遇如此之大,他们这些人之中却少有不喜欢嬴煦,而大多都是爱慕她,追逐她,想着哪一天嬴煦回头时,能够入了她的眼。

  然而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等得到那个骄傲的少女的回眸,除了……

  忽然之间想起某个极为讨厌的人,皇帝顿时间彻底沉下面孔,在嬴煦带着怒气的目光下,也不知他究竟是在生谁的气,拂袖而去。

  他这幅给自己甩脸色的模样也自然是又惹恼了嬴煦,睁着自己一双漂亮的凤眼,随手就是把一旁紫檀木架上的花瓶给推了下去。

  啪嗒一声,只一瞬,碎瓷片便落了满地。

  听的外面才刚刚因为皇帝怒气冲冲离开而跪倒一地的宫人们心中再度揣揣不安起来。

  陛下没有因为他们撞到这种大秘闻而“惩治”他们,可是屋中的这位主那就说不准了。

  皇后的性情本就娇纵跋扈,蛮横不讲任何道理,明明是生的一张天仙似的脸,但偏偏是一副蛇蝎的恶毒心肠。

  平日里哪怕是有宫人不小心摆错了一朵花,又或者是撒了一滴水都会遭受莫大的惩罚。

  现在她更是连对陛下动手,将陛下气出宫这等事都能做得出来,这叫他们的心中如何能够不害怕?

  就在这一室的寂静与不安之中,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忽然之间见到有一道不大熟悉的身影站起,朝着嬴煦的方向走去。

  瞧着好似是不久之前才刚掉到未央宫的小宫女。

  “娘娘,您别难过,陛下……”

  小宫女这一开口,满堂皆惊,她竟是去安慰皇后的?

  但显然被她“安慰”的对象却并不了解这个情。

  嬴煦微微抬眸,眼睑扫过这不知打哪儿出来的小宫女,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看本宫的笑话?滚出去!”

  听到嬴煦的这句,小宫女的眼角之中顿时噙满了泪水,觉得皇后娘娘果然就和其他人说的那样娇纵,她明明是好心安慰她,可却只能得到一个暴躁的“滚”字,心中满是委屈的屈身退下。

  而就在她才转身的刹那,耳边忽然再度想起皇后那清越美妙的声音,“等等。”

  但这一次却是说出的内容也让她感到甚是美妙了。

  然而终归不是峰回路转,紧接着下一刻,嬴煦就无情的宣告了她的结局。

  “从今天起,本宫的未央宫,你也不必再待了,自行去浣衣局吧。”

  她懒懒的说着,轻描淡写间便决定了这小宫女的半生。

  嬴煦这句话音一落,顿时就吓坏了刚才那妄图出头的小宫女,连忙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对美丽的宫装女子磕着头,口中大喊着,“娘娘,娘娘饶命啊!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听的嬴煦皱起好看的眉,抬眼扫视过去一旁的那些木头般的宫人,有些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本宫亲自送她去吗?”

  一听到她这句,旁边的宫人们这才前仆后继的将这刚刚不知礼数冒犯了皇后的小宫女给带下去。

  看的嬴煦心中不住的嫌弃,这宫里的宫人们可当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不知趣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不说,就连看得出主子眼色的都成了稀有物种。

  一群没用的废物。

  随后在一场不知被谁给擢升上来的小宫女妄图僭越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闹剧后,伴着那刚刚被拖下去的小宫女遥遥传过来的“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远声,想着刚刚和皇帝争执,自己的发丝定然是乱了,嬴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整理自己的仪容。

  她向来最爱精致。

  打小就是如此。

  就连当年跟着父兄在军营中时都不曾例外。

  那时年幼,她还是一个走到哪逢人就要被称赞上一句“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娇贵的小姑娘出现在军营,对于那时的将士们都是大奇事。

  何况这小姑娘还是他们尊敬的大将军的女儿,自然引来诸多好奇,总有人来试图围观,不过这些人都被她的父兄与在年少时期当她跟班最久的那人给挡回去了。

  追忆起往事,再看着镜中发丝有些凌乱的自己,她便又忍不住的想起刚才的事情。

  “混账,谢六这个混账东西!”

  一想到方才皇帝竟然想要强制自己,嬴煦就被气的忍不住怒骂着皇帝这个狗东西。

  但终究她是高门出身,自小以来又被宠溺着长大,受到的教养良好,嬴煦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骂人话。

  只得反反复复着那两个自己知道的不是好话的词汇,又或者是偶尔的蹦出一句从前市井听来的,“王八蛋!”就已是她所知的全部。

  骂到最后,嬴煦看着自己刚刚打了皇帝的那只有些微微泛红的小手,心中有些不住的后悔,刚刚那一巴掌,她实在是不该去打谢六的。

  ——她就该在拿把利器后再同那皮糙肉厚的混账东西动手!如若不然的话,她现在哪里会手疼?

  想到这里,嬴煦的心中忽地就升起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强烈的委屈,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从小到大,她在皇宫之中,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打人需要自己动手?

  若是换了四年以前,她早就去最疼爱自己的皇帝伯伯面前告状,白绫鸠酒,赐死那些敢惹她不开心的东西了。

  便是某些身份特殊些,皇伯伯不好直接赐死的,她也还有只要是她开口,就不过后果如何,一定会帮她出气的跟班。

  ……谢景琛。

  想起这个在她这里比才刚确定失踪不久的兄长要“失踪”的更久的名字,那差不离是整整四年都音讯全无之事。

  生的倾城之色的姑娘骤然重重冷哼一声,骂了声,“蠢货!”

  而或许正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正当皇宫之中嬴煦骂着这一声的时候,远在金陵城的千里之外,漠北之地,被她说蠢的谢景琛从梦中惊醒。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少年人惊坐起身,语气之中满是惊惧的唤着那个自己刻上心间多年的名字,

  “——阿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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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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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名:《和离后皇帝成了我的外室》

  一句话简介:我外室他超乖超甜哒!

  文案↓

  盛京之中都知道嬴瑾胆子大,脾气更大。

  夫君胆敢在外面豢养外室,她在知道这事的第二天就能干出一纸休书甩下去就回娘家的事。

  但无论是谁不曾想,她竟然胆大到,在和离的不久之后,将天子给当做外室,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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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非男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