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认没受皮肉伤,但昨日里,过杂的Alpha信息素,使得苏认的信息素发生紊乱。

  加之思虑过重,一直想着昨日发生的种种,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卫海等人,像极了系统为了清理他这个不听话的穿书者,才设置出的刽子手似的。

  而剧情的偏离、宋笛的消失,和谢酬秋的不太稳定的潜意识状态,都让苏认非常忧虑,整个人迷蒙得如痴如醉,似睡似醒,连吃饭上厕所,都纯凭本能。

  所以,元旦假期,苏认倒是先病倒了,陷入了糟糕的二次发情,可谢酬秋把他养得……像坐月子。

  首先,谢酬秋给苏认筑了个巢。

  他用纯棉的小被子,和两条垫被,把硬邦邦的主卧床铺,烘得暄暄暖暖。因为苏认有些太过清瘦了,苍白得没有血色,瘦得让人心疼,所以谢酬秋又给苏认套上了一双棉袜子。

  随后,兢兢业业的谢酬秋同志,也不知去哪找了3张Omega发情期专用的干燥加热垫,1大2小,偷偷塞在棉被下面。

  苏认差点就要睡上去了,直到发现床上铺着的垫子,实在有点怪。

  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苏认才反应过来,这玩意是什么——Omega们坐月子用的。

  苏认满脸黑线,看向谢酬秋。

  虽然面色极差,但眉头轻蹙的样子,也极漂亮。

  “拿走。”苏认冷然不耐。

  谢酬秋道:“我好不容易铺好的,干嘛拿走?”

  ——谢酬秋根本不知道,苏认是哪来的脾气,几张干干净净的热垫,又怎么惹着这尊佛了。

  苏认根本不愿往那床上去坐,于是直接伸手欲掀,谢酬秋诶了一声,心里一急,竟是抱着苏认的大腿,把苏认给扛起来了……

  苏认惊呼一声。

  他的胯本来就窄,身体也清瘦得厉害,被谢酬秋单手抱坐在臂弯里,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你做什么?快把我放下。”苏认急促地喘息着,眼角泛红。

  谢酬秋板着一张老大不高兴的脸,一手扛着苏认,一手将那被苏认拽掉的加热垫,固执重新铺好。

  苏认看着那垫子,不知怎得,只觉一股莫大的羞愤,像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把他浇透——

  被当成Omega对待的方式,触动了苏认少年时期的敏感情绪开关,甚至让其心冷似铁。

  苏认其实早就知道,谢酬秋一直没走,可他的的头很沉,身体不舒服,在第二世界,他的心力和体力,都变得大不如前。但这还是第一次,苏认感到如此疲惫。

  苏认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身为Omega的身份,却一直压抑着情绪,而谢酬秋的三张OMega专用小软垫,倒像是生在了他的雷点上,将他原有的膈应和委屈瞬间放大,让苏认处于发情期的情绪,波动得厉害。

  为什么心会这么乱?

  或许,不是因为任务,不是因为系统,不是因为那些渣贱狗血剧情。

  只是因为谢酬秋。

  因为那份曾死在秋天里的悸动,借着几日来的频繁接触,试图死灰复燃。

  于是苏认冷蹙起双眉,彻底脱了力,随着谢酬秋的摆弄,也都再未有过半点儿挣动。

  而待谢酬秋把床垫摆摆好,将苏认塞上床,再把小被子拉拉紧,被边儿全部塞上,只露出苏认优雅又病弱的脸。

  可苏认始终厌弃地闭着眼睛,任谢酬秋来回摆弄搬布,都一动不动。

  “这样可以么?”谢酬秋问。

  苏认:……

  “会不会冷啊?”谢酬秋又问。

  苏认:……

  “我再咬你一口,补充点信息素?”谢酬秋继续问。

  苏认:……

  苏认像是睡着了一样,无视了谢酬秋的所有问题,直到谢酬秋无奈地走开,关上了门,苏认才缓缓睁开眼皮。

  清泠泠的目光,盯向墙角,看了良久。

  直到分针走完一个圈儿,苏认纤长的睫毛,才重新垂下去。

  苏认6小时都没跟谢酬秋说话了,更没吃任何东西,连躺在床上的姿势,都一动没动。

  谢酬秋烦躁地挠着头,伸出手指试了试苏认的鼻息——要不是还喘着气儿,谢酬秋甚至都要以为苏认人没了。

  直到12个小时,苏认都没跟自己说话,谢酬秋的反射弧才走完一个完整的圈,因而彻底反应过来,苏认在跟他怄气。

  这不就……

  跟当年那个,和自己冷战的苏认,一模一样么?

  上次是因为什么事来着?

  好像是因为苏认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了Omega?

  谢酬秋委屈巴巴地看了眼,那几张被苏认揪出来的Omega专用小垫子,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于是谢酬秋垂头耷脑地,蹲在苏认的床边。

  感受到不曾退却的柠檬味儿,苍白美丽的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面若寒霜,眼底写满了厌弃和烦腻。可手边这只蹲在床边的谢酬秋,完全不似现实世界中谢酬秋本人的傲慢样子,倒像一只被主人遗弃而难过流泪的小狗,雾蓝色的眼睛,看上去雾蒙蒙,诚挚而歉意地看着自己。

  “……你总是误解我。”谢酬秋小声说。

  “误解?”苏认的眉眼沉黑,神色淡漠,“哦,那就误解吧,毕竟你连我的性别都能误解。”

  谢酬秋抻着脑袋,一双狗勾眼亮晶晶又怯生生:“你是不是一直在因为……我上高一的时候,叫过你一次‘小娇O’而生气?”

  苏认眯起眼,冷笑:“看来你也记得?”

  而谢酬秋抿了抿唇,梗着脖子:“当然记得了,从那之后,你就很讨厌我了,我跟你说话,你一个月都没理我,后来就算理我了,也是爱答不理的——哦,也不对,你之前就是爱答不理的,那次之后就更严重了……”

  谢酬秋像只脑子被僵尸吃掉了的小狗,越说越小声,越说越萎靡。

  而苏认却依然冷淡,只是事不关己地眨了眨眼,当谢酬秋再次用灼热而澄澈的目光看向他时,苏认沉默半晌,非常冷漠道:“继续啊,怎么,在你的叙述里,还有我要解释的部分么?”

  “嗯……如果你不愿意,那也不是必须有的。”谢酬秋的声音,是介于本体成熟的磁嗓,和潜意识少年般的温柔,乖得澄澈干净的少年人,已经完全寻不见《娇O》剧本里油腻渣攻的影子了。

  于是,苏认只听那个温朗柔和的声音,絮絮地说着:“当时叫你小娇O,还不是因为我和魏来那帮孙子打赌……任高强那孙子,又正好在调戏你了……”

  苏认冷冷蹙眉:“注意用词。”

  谢酬秋:“哦,任高强那狗东西,又正好在跟你说话了……”

  谢酬秋15岁,苏认临近高考,根本不关注他们这些刚进入青春期不久的少年,在身体发育的同时,都整日里捣鼓些什么。

  那时候,他们那个均属大院,一直流行把死党喊成“我的娇O老婆”这样一个说法——即便人家根本就是Alpha或Beta,无非就是打打嘴炮而已,谢酬秋和魏来就成天你喊我,我喊你,属于闹得最凶的。反而,像他们这些平时嘴上闹得最欢实的人,在面对真正的Omega,才是最不敢放肆的。

  苏认是个纯种的Beta,长得顶尖漂亮,其实是个极适合被开玩笑的对象。

  但苏认性子冷,所以即便同龄人都爱浑叫,也从没有人敢把这些称呼,舞到苏认的脸上的。

  当年,在他们那个军属大院里,有一个连苏认都早知道的无聊赌注——谁敢管苏认叫“娇O”或“老婆”,便能收获一群好儿子们跪下来叫爸爸。

  苏认长得太漂亮了,学习成绩又好,无论Alpha,Omega,还是Beta,很多人都悄悄喜欢他。

  这一点,谢酬秋是知道的,因而打从有了这赌约的第一天起,谢酬秋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万一有人抢着拿了这个赌,怎么办?

  万一有人怀着坏心思,故意叫苏认老婆,怎么办?

  万一苏认心一软,眼一瞎,看上人家,怎么办?

  其中有个叫任高强的,是全院里,和苏认关系最好的人,ALpha,和苏认同一届、同一学校,学习成绩和人缘都不错,甚至是苏认他们学生会的会长。

  谢酬秋早就知道,那小子早就对苏认有意思了。

  于是,某一天清晨,谢酬秋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去洗漱,便见任高强在敲苏认的家门,两人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不会是想拿借着那个赌约,占苏认的便宜吧?

  谢酬秋怒火中烧,就冲上前去,一把拽开任高强,满脸通红地看着惊讶的苏认,“苏认是我老婆”几个字完全梗在嗓子里,因为苏认轻飘飘看的他那一眼,死活叫不出来。

  这也太不礼貌了!

  还没领证呢。

  还没办酒呢。

  于是,谢酬秋话到嘴边,猛然改口。

  把“苏认是我老婆”,喊成了“苏认是个小娇O”。

  ——喊声震天。

  全院的熊孩子都听见了。

  苏认那张冷俊白皙的脸,也彻底黑了。

  那些跟他打赌的孙子里,有个别履行承诺,叫了谢酬秋一声爸。

  大多数则是偷着摸着喜欢苏认的,忙着挤兑谢酬秋:

  “我说你可真勇啊。”

  “苏认不理你了吧?”

  “嘿嘿,恭喜啊。”

  还真是,苏认一个月都没理他了。

  不仅如此,苏认还把这茬记了十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的。

  谢酬秋见苏认陷在陈芝麻烂谷子的回忆里,禁不住暗搓搓地坐上床,本能想跟苏认贴得更近一点。

  然而,苏认一把拍上谢酬秋的前额,把人往外推。

  只见那冷淡的青年,轻蹙着眉头,看上去清矜又漂亮:“滚下去,谁让你上来了?”

  谢酬秋扬着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仰面望着苏认,喉结滚动,目光清纯而澄澈:“我不能上来么?”

  “不能。”

  “那你能原谅我么?”

  “也不能。”

  谢酬秋咽了口唾沫,眨眨眼睛:“那你能……”

  “那你能喜欢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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