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乎告白的话语, 让沈成荫呆住了。

  Omega眼泪润湿了漂亮的睫毛,表情有些停滞,可是即使是呆愣的看起来有些傻的表情, 在他脸上也是好看的, 可能是这个告白来得猝不及防,他连眼泪都止住了,只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似乎隐忍许久, 早就准备好在这个时刻说出这句话的Alpha。

  两道身影站在宽阔的欧式白色的连廊下,他们的身影如此挺拔,阳光斜斜的落下来, 将影子无限拉长——配上不远处优雅神圣的粉色花墙,伴随着小提琴的音乐响起,仿佛在这里结婚的不是什么别人,而是连廊底下, 都穿了一身庄重黑色西装他们。

  好半天,沈成荫都没说出话。

  因为脑袋空白一片。

  聂柏雪的意思是——喜欢我?

  沈成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现在非常的慌乱, 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能处理的范围,他脑子几乎没有应对这种状况的经验,在大脑意识到聂柏雪话中的含义之后, 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可是紧接着,他的手腕儿就被握住了。

  聂柏雪的握住他的力气不大,但却没让他挣脱, 沈成荫也在几秒之后冷静下来, 婚礼已经接近尾声, 他和聂柏雪回了婚礼现场,安静的等待着婚礼结束。

  沈成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对每一个投过好奇视线的宾客报以微笑,但谁也不知道的是,餐桌底下,聂柏雪牵着他的手却没从没放下说。

  那只干燥温暖的手掌,一寸寸抚摸过他的掌心,手背,指尖,最后十指交错,握了起来。

  这样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想起了许久之前,聂柏雪也是这样用那双冷冽的眼睛注视着他,然后不紧不慢的,一寸寸舔过他的双手。

  沈成荫不敢去看聂柏雪,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对方的眉目还是很冷冽,眼睛低垂着,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在颤动,沈成荫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对方身上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等婚礼结束回家,到家的时候他先进了家门,聂柏雪在后面,沈成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想先回房间,可是他刚迈出一步,手就被人拉住,一下跌进了熟悉的怀抱。

  沈成荫和聂柏雪太熟了,重逢之后他们身体磨合得也很好,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沈成荫就知道聂柏雪想做什么。

  年轻Alpha的身体是如此的有力量,温热干燥的大手摁着Omega单薄却有肉感的后背,在那张俊美的脸靠近的时候,出于某种愧疚的心理,Omega秀美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微一歪头,嘴唇和嘴唇擦过。

  但聂柏雪并不给他躲避的机会,对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已经抬起沈成荫的下巴,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吻了下去。

  沈成荫腿一下就软了。

  他想,聂柏雪怎么回事,这么久没接触,信息素的影响应该已经很低了,就算之前接触一点,但影响也不大,怎么现在还能让他神经兴奋皮肤战栗啊——

  沈成荫一下也没时间去想怎么回房了,手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聂柏雪劲瘦的腰,他的呼吸很错乱,夹杂着聂柏雪身上茉莉花的香气,一下被迷晕乎了。

  推搡着,纠缠着,沈成荫被带到了聂柏雪的房间,摁在了床上。

  聂柏雪的吻总是很让人沉迷,他一边摁着沈成荫的腰,一边吻着——

  等沈成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大海里沉浮了。

  聂柏雪还是从婚礼上回来装束,他一身黑色正经的西装,连颗扣子都没解开,沈成荫看着他的样子,又想想自己身上只有件衬衣,顿时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呜咽呜咽的,像小猫在叫,还自己抬手把脸挡住了。

  ……

  中途的时候,沈成荫被一把拉起来,被聂柏雪抱去了浴室。

  他被摁在镜子上,冰凉的镜子贴着肌肤,叫他一下打了个寒战。

  聂柏雪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的样子,还像是能洛水在一起的样子吗?”

  沈成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面颊飞红,连嘴唇眼睛都泛着水光,眉目里是化不开的春情,皮肤在橙黄的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

  沈成荫身体一下紧绷了,他的肌肉微微隆起,大腿紧绷。

  是兴奋的感觉。

  聂柏雪的声音低沉又很平静,他在问:“……你说,你梦里的人是Omega,你梦到了什么……是像我对你这样对她吗?”

  沈成荫微微蹙着眉毛,他抿着嘴没说话,很沉默,但控制不住痉挛的肌肉却回答了一切。

  聂柏雪忽然咬住他的腺体,刺痛的感觉袭来,沈成荫一僵,连空气里声音都在持续颤抖,他紧紧皱起眉头,额头抵着镜子要起来,脖子却下意识的摆出了顺从的姿态——这是刻进基因里的动作,这是最方便标记的姿势。

  在牙齿刺破皮肤的时候,沈成荫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被聂柏雪拉了起来,就站在镜子面前,沈成荫比聂柏雪稍微矮点儿,他不得不微微踮起了脚,小腿紧绷,双手撑着台面,才能保持顺畅贴合的姿势,他见不得镜子里的景象,就歪过头,刚有动作,下巴就被一只手捏住抬起,非要他眼睛对着镜子。

  “……洛水能标记你吗?”

  “她能让你……起来吗?”

  一道道质问的声音响起,混杂着点点暧昧的气息,又伴随着平静与叹息,明明是调情的话语,却说得很一本正经。

  Alpha微微低头,他薄唇蹭过Omega柔软粉色的耳垂,吻过白皙脖子,牙齿咬着圆润的肩膀,凡是被他吻过的地方,无一不再战栗。

  最后,聂柏雪咬着他的耳朵,盯着镜子里眼神已经恍惚的沈成荫总结说:“萌萌,只有我才能让你满足……你也是时候认清这一点了。”

  ……

  酣畅淋漓的事后,沈成荫已经抬不起胳膊了。

  聂柏雪放了浴缸水,抱着他进去洗。

  温暖的热水包裹着身体,氤氲的水汽缓缓上移,沈成荫脑袋一点一点的,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聂柏雪好像还在睡。

  沈成荫眨了眨眼,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不敢乱动,等他确定聂柏雪确实还没醒的时候,就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回了自己房间。

  然后,他就彻底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每天早出晚归,连晚饭都在外面解决,以至于他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勤劳的人了。

  ——沈成荫实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如果是普通人就算了,拒绝直接了事,但聂柏雪是和他从小长大的竹马,他们现在还是夫夫关系,不是一两句拒绝就能把事情结束的。

  他自己分析了一下。

  一方面,他其实挺愿意和对方待在一块儿,可是他自己又没有办法回应聂柏雪,他还是有点儿良心的,没法对着一颗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的真心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甚至无法像以前那样坦然的面对聂柏雪了。

  甚至即使自己待在房间里,还偶尔惧怕对方过来敲他房门。

  就好像此时此刻,聂柏雪不是聂柏雪了,而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沈成荫觉得大概聂柏雪也感觉到了什么,和他形成了无形的默契,虽然同住一个房子里,他还真没和对方面对面碰上过。

  就这么过了几天,就当沈成荫准备自欺欺人继续过下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天晚上他正准备睡觉,临睡前想喝水,就出了房间去厨房接水。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半夜十一点了,聂柏雪还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没有回房。

  沈成荫一出来,就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上了。

  聂柏雪穿着居家服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电视也没开,眉目很平静,看起来就是在等人。

  至于在等谁,不言而喻。

  沈成荫目光一闪,没说话,直接去了厨房的岛台倒水。

  等他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心情竟然也平复了下来。

  虽然他现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聂柏雪,但他一见着本人,倒也不像之间在房间里那么紧张了。

  缓解了嘴里的干燥,沈成荫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水,眼神偶尔瞥向聂柏雪,视线在半空中对上,他心跳一下就快了,就好像做坏事儿被抓住了一样。

  聂柏雪站了起来,看着他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沉默。

  沈成荫是个鸵鸟,他没接话。

  聂柏雪顿了一下,薄唇微动,换了个问题:“来我这里睡觉吗?”

  沈成荫有点犹豫,他挺想去,毕竟聚少离多,再加上聂柏雪之前的疏远,沈成荫根本就没和他同床过几回,以往他早就答应了,可是现在如果真去他的道德感又让他良心不安——

  “来吗?不来我走了。”说着,聂柏雪就转身离开了。

  沈成荫一下放下杯子,嘴比脑子快:“来、来!这就来!”

  等沈成荫跟着聂柏雪躺上了床,他才将将反应过来,他僵在床上,头一次觉得和聂柏雪躺一起这么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聂柏雪靠近了过来拦住了沈成荫,他的动作相当自然,毕竟他们之前就已经度过无数个这样相拥而眠的夜晚。

  干燥的手掌慢慢抚摸过沈成荫的脊背,每当聂柏雪做这样的动作的时候,沈成荫总觉得很安心。

  渐渐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靠着聂柏雪的胸膛,觉得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然后,他试探性的把手搭在了聂柏雪的腰上。

  聂柏雪的胸膛在振动:“这两天怎么在躲我。”

  这样亲昵的姿态麻痹了沈成荫,有些话自然而然的顺着嘴唇说出:“嗯……就是有点儿不适应。”

  “其实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沈成荫惊讶:“怎么会,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了,哪里一样?”

  聂柏雪停了一下,说:“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这一点从未改变。”

  沈成荫先是觉得有些肉麻,然后听着对方平静的语气,觉得很奇怪,小心翼翼的问:“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语气这么如此平淡呢?我感觉不到你喜欢我,我觉得你对我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

  这次,聂柏雪沉默的时间比较长了。

  沈成荫不明白他沉默的原因,心里有许多猜测,他眼睛在眨动,对聂柏雪袒露的感情感到困惑。

  半晌,聂柏雪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他先是重重吐出一口气,胸膛有一个很明显的起伏,就好像埋藏许久的宝藏被挖掘出来,语气中有着惊人的重量。

  这些字一个一个闯入沈成荫的耳朵。

  他平静的说。

  “可能是爱你变成了习惯。”

  “因为从少年时期,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这份爱埋藏了十几年,现在,它终于被我鼓起勇气,摆到了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