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邈慢悠悠地滑着滑板回住所, 身后跟了两个小尾巴。
苏绾绾和傅渊行怎么赶都赶不走，江邈无语。
“你们两个能不能干干正经事？”
苏绾绾很自来熟：“我们顺路啊，咱们已经是同居的室友了。”
傅渊行很厚脸皮：“给你当保镖。”
走了一段路之后, 江邈毫无预兆地绕了远路，往张伟峰家里赶。已经拿到了钥匙，她想趁着夜色去张伟峰家。
苏绾绾愣了愣：“你不会就现在去张伟峰家吧？有这么着急吗？”
江邈颔首：“对, 今晚就去。”
“你刚刚不是说回家？”苏绾绾摇摆不定, 最后说：“那我跟你过去看看。”
江邈：“我也不是很希望你跟过来。”
苏绾绾无语了：“蒙蒙说必须有人陪同。”
江邈：“你看我像是在意蒙蒙说什么的人吗？”
苏绾绾被她气了个半死：“江邈！你能不能认可一下我的价值！就凭我这张脸，多少男人花大把钱约我，我还不出去！这辈子吃得闭门羹全是你给的！”
江邈只发出了一个音：“呵。”
苏绾绾：“……”
江邈：“爱跟不跟。”
张伟峰家在一栋在路边的老式居民楼里。楼道里的声控电灯接触不是很好，一闪一闪的，时不时就“炸”一声吧嗒关掉。
这里出现过刑事案件，周围的住户都搬走了，只剩下一楼和二楼还有几户, 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的老人。
张伟峰家住七楼。江邈用钥匙开了一道防盗铁门。
她套上塑料鞋套，开灯走了进去。
跟杨堃家一样, 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两房一厅只剩下搬不走的家电和简单家具, 一点多余的日用品都没有。沙发处粘贴有人形的警示线, 张伟峰是死在沙发上 。
厕所和厨房的垃圾都被处理掉了。
三个人四处查探。苏绾绾忍不住问：“死亡现场有必要清理得这么干净吗？这更像防止我们从案发现场获得信息啊。”
傅渊行把沙发推开，翻看沙发背后。后面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
“怪物清理过这里了，问题是，上一批玩家想向我们传达什么？”
江邈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铁床的床垫上有铁床的框架印子。床垫被翻过来过。
江邈看向空无一人的床底，钻了进去。
她拿着手电筒在床底下往床垫上照，用手摁着床垫。她看得很认真，床底的灰基本拖了一遍。江邈在床垫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摸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硬块，在强光下上显现一点点深色的 。要是不注意，绝对发现不了。
江邈咬着手电筒，用刀割破床垫，一块手机储存卡掉在她脸上。
她把芯片放进口袋里，从床底艰难地挪了出去。
傅渊行疑惑地看着她：“发现什么了？”
江邈看了傅渊行好几眼，最后才说：“找到了一张储存卡。”
傅渊行立刻笑开：“真有你的。”
江邈站在一边给自己拍灰。傅渊行和苏绾绾能插入储存卡的手机。
江邈随口问傅渊行：“为什么我在杨堃家的时候，你会知道？”
苏绾绾说：“老傅打电话问你去哪里了，我就告诉了他。”
“哦，这样啊。”江邈不咸不淡地看了苏绾绾一眼，怨念颇深。
苏绾绾感觉到江邈意有所指：“怎么，这件事跟案情有关联。”
江邈刚想说什么，苏绾绾怀里的传呼机剧烈响了起来。苏珂紧张的声音响起：“绾绾姐？我哥在吗？我刚刚看到了阎罗了！！！”
苏绾绾和傅渊行登时警惕起来：“怎么回事？”
苏珂语言混乱：“我刚刚拦住一辆的士车，车上的那个人是阎罗。我保证没有看错，就是他。怪我反应太慢了，没把他抓住。”
苏绾绾蹙眉：“你快回家里去！不要一个人待着！”
苏珂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绾绾姐，不怕的，我有超强的技能。我刚刚把阎罗开车的车牌号记下来了，现在就去警局查监控。我一定能抓到阎罗证明我自己的！”
“你无缘无故证明自己做什么？快回家，”苏绾绾朝苏珂大喊，“给我回家，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
江邈扫了傅渊行一眼：“他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
苏绾绾对这件事很执着：“苏珂，信我，你快回家去，家里安全。”
有时候，苏绾绾的直觉来的就是那么莫名其妙。苏珂迟疑了一会儿，这才作罢：“那好吧，我今晚就先回家，我最后一定会抓到阎罗的。”
江邈顺口问了一句：“洛西她们呢？”
苏珂烦躁又不安地说：“她们回去了，不让我跟着。刘汉辉那个老不死，要不是他出来恶心人，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讨厌。”
苏绾绾嘱咐了苏珂几句，这边刚挂断了通讯，传呼机就又收到了一条来自警局的消息。
是宁泽。
“阎罗杀了刘汉辉。我们现在正前往刘汉辉的住所。是洛西报警的，有空的队员速来支援。”
“……”
傅渊行扯了扯嘴角：“今晚的剧情真是跌宕起伏。”
听到这一则消息，苏绾绾紧绷的神经却终于放松：“刘汉辉死了，阎罗杀的。很好。”
江邈对刘汉辉的死毫无兴趣，傅渊行和苏绾绾也是。他们假装听不到，先处理张伟峰留下来的讯息。
储存卡里边全部都是录音，录音的时间间隔有长有短。
江邈点开最早的那条录音，传出来的却是何妮的声音。傅渊行和苏绾绾不认识何妮，以为是张伟峰的声音，江邈听到之后，微微一愣。
很快，她明白过来了。
何妮跟张伟峰现实认识，很有可能跟张伟峰是同性|伴侣关系，住在一起。他因为某些原因，像傅渊行一样，主动脱离了警局，当了无业游民。
蒙蒙的信息只会提供最新的信息。
“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七天，二十个玩家已经死掉一半了。我们发现，阎罗对攻击性强的玩家会采取毒杀或者麻醉的方法，对攻击性弱的玩家会采取直接虐杀。阎罗很了解我们，也知道我们的住所，好像就在我们身边蛰伏，每个小团队闹得人心惶惶。玩家之间都很割裂。杨大姐死了，轮到了苏维当副队长，我们还是一无所获。苏维被吴队骂了，换成伟峰当副队长。”
“伟峰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其实，所有人都觉得内部有奸细，可是我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我们都是同时登陆游戏的玩家，怎么可能一进游戏就被替换掉？我们目前只知道阎罗能过避开监控，所以我们打算趁着蒙蒙和吴队不在，夜探警察局。我们怀疑蒙蒙和吴队是阎罗。”
“我和伟峰在蒙蒙的办公桌里找可疑的文件，蒙蒙的办公室太多了，我们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能证明蒙蒙是阎罗的方法。伟峰怀疑吴队，我们撬开了吴队办公室的锁。我们在吴队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簧片，应该是某次扫黄行动存储备份的视频。”
“撬开吴队办公室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吴队电脑里有监视器，谁开了他的电脑他一清二楚。很快，我和伟峰就被抓到了，我们两个必须惩罚一个。伟峰是副队长，副队长这个职位真的太重要了，于是我引咎辞职，把伟峰留下来。”
“玩家只剩下七个了，姓朱的萌妹子死了，我还跟她聊过很多关于GLBT的事情。皇天不负有心人，伟峰忽然找到阎罗的具体身份。阎罗大致锁定为某个金融财阀的富二代们，阎罗杀人时使用的车啊工具啊，都跟这个财阀有关系。我不想拖后腿，决定卧底进去。”
前面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记录一次，后面再一次记录，是一个星期之后。
江邈点开了那条录音。
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伟峰死了。”
苏绾绾和傅渊行对了对眼。
江邈点开下一个录音，又是一个星期之后：“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的死亡，他是我结交过的第十个男朋友，我以为他是我的终点。但前不久，我发现了他跟同队的一个骚零好上了。我离开警局的第三天，他们就拍了小视频。”
何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呢喃的声音说：“我用了一点时间拾掇心情，现在，我要继续追查线索了。好在那个渣男从警察局获得的线索都会回来跟我说，我记在了一本小本子里。我得活着出去，还有很多好男人等着我挖掘。”
这两段录音之后，下一次的录音是大半个月之后。何妮气喘吁吁地说：“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找到了方便面、柳婷还有唐文清。他们三个都从警局出来了。我共享了信息。渣男提供的情报是对的，我见到阎罗了，我们准备卧底进阎罗身边。”
第二天，何妮笑意明媚地说：“阎罗很粗暴，我很喜欢。”
江邈点进了最后一条录音。何妮的沉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死了，我觉得我也快死了。如果有人能找到我的录音，我的忠告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三人中间。
苏绾绾脸色沉重：“第一，那个苏维是谁？我看过档案，死亡案例里没有苏维这个人。第二，方便面应该就是死亡案例里唯一姓方的那一个，方子舟。可柳婷和唐文清又是谁？还有一个姓朱的萌妹是谁？”
傅渊行显然对何妮提到的金融财阀的富二代团队更感兴趣：“他既然已经摸到了阎罗的大本营，我可以往这个方面卧底。录音的人提到有个笔记本，警局的物证列表里没有这样东西。”
江邈把储存卡拿了回来，很潇洒地挥挥手：“今天到此结束，我回去睡觉了。”
她打了个哈欠，还真不打算去刘汉辉死亡现场，肩膀耷拉地往回走。江邈从扑克牌里挑出一张空的，提前做好回收准备，意外摸到扑克牌是烫的。
洛西的消息弹了出来。
江邈回想苏珂打电话给苏绾绾的时间，推算了一下，阎罗出现两次的时间间隔不到十分钟。开着的士车，一路通畅无阻的话，的确有可能从鹿鼎楼开到刘汉辉家。
十分钟内，阎罗放弃了近在眼前的苏珂不杀，转而快速跑去杀掉刘汉辉。
他有什么非杀刘汉辉不可的原因吗？
苏绾绾有些着急：“江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人命关天的大事！”
江邈扫了苏绾绾一眼：“告诉你可以，我开出的条件是，以后我有需要，你随传随到。”
苏绾绾咬牙切齿地答应了：“可以！你快说！”
江邈淡定地说：“我觉得今天应该不会再死人了，明天再担心吧。”
随后，江邈看了傅渊行一眼：“卧底进那个团队，目前的推测是作用不大。”
傅渊行一噎。
苏绾绾和傅渊行都不懂江邈话里的意思，江邈摆摆手：“古德拜。”
苏绾绾对江邈又爱又恨，跺了跺脚追了上去：“你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跳大神！”
江邈神清气爽地叉腰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