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他的温柔眼[重生]>第55章 大天使

  度柬尔CBD区的摩天大楼在夜幕中直插云霄。从大厦之上往下俯瞰, 路边的行人像一簇簇黑色的小点,穿梭在繁忙的斑马线前。

  高档写字楼里的程序员们埋首坐在工位前加班加点的工作,有两名员工正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闲聊。

  正在这时, 突然有一人睁大眼睛, 拍了拍身旁同事的肩:“天哪……有人坠楼了?”

  同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望, 发现对面SPEAR集团大楼的玻璃墙外, 有两道白色的身影正在从高空中直直往下坠。

  坐在窗边的员工们也渐渐发现了对面大楼的异常。人们纷纷拉开办公椅, 凑到窗前交头接耳,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短短几秒钟时间被无限拉长,众人却没有看到那两道身影坠落地面,摔成肉泥的那一刻。

  随着下坠的速度放缓,两人像是有了什么东西做支撑和缓冲, 身体贴着墙面开始匀速下降。

  大楼下警笛声此起彼伏, 城市上空传来一阵轰鸣声,两架直升机打着旋出现在SPEAR公司的大厦顶部,卷起了一层猛烈的气流。

  看到对面大楼发生的情景, 这家IT公司的员工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干什么, 拍电影呢?

  夜风擦着耳畔拂过, 从白大褂宽大的袖口涌进来, 撩得衣摆翻飞。应晚手腕上的扭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只能堪堪环住面前人的颈,却不敢怎么用力。

  多亏于白青的手劲力道大, 一只手臂牢牢抓住头顶的锚钩, 另一只手紧揽住他的腰, 全程没有出过岔子。

  眼看距离地面只剩下几米的距离, 应晚还没来得及低头找准落脚点, 却已经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警笛鸣叫。

  “……”他收紧呼吸,话语声顷刻间被风吹散,“楼下有警察,是塔利找来的人?”

  在半空中偏过头,于白青冰凉的唇若即若离地掠过怀中人耳垂,温热呼吸敲打上应晚的鼓膜:“换条路线撤退。”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诗查雅的手下在SPEAR的大楼外等着接应。一旦他们得手,就由假扮成第一警区的干员们开着警车载两人离开。

  根据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楼下刚抵达现场的那帮警察显然不是他们的人马。应该是塔利醒来后察觉到不对劲,通过自己人脉让第一警区出的警。

  降落在二楼墙外的低矮平台,于白青将应晚抱到墙角坐下,随即弯下腰,松开了绑在两人腰间的安全绳。

  没顾着那道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的深沉目光,他半蹲在地,对坐在墙角的人拍了拍后肩:“上来。”

  应晚的眉心一抽。

  刚撤退的时候,老男人抱着他就往下跳,压根没听过他的意见。现在倒好,直接把他当成了一只肩不能抗手不提的弱鸡,连跳个两米高的平台都要人背。

  他正打算告诉于白青,不用背自己了,一起往下跳就行。没想到半天没等到他的行动,于白青转过头来,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还想再崴一次脚?”

  “……”

  应晚没吭声,只是在心里狠狠记了他哥一笔。

  上次从行政楼二楼跳下来崴到脚的确实是他本人,这一次就当他忍了。

  被人背着从二楼平台轻盈跃下,于白青带着他躲进了一个位于监控视觉盲区的围墙角落,默默等待着一帮正往楼上赶的安保人员匆匆路过。

  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实暂时安全,于白青迅速挥了挥手,示意应晚跟上自己。很快,两人就自然而然地混进了正在往大楼外撤离的研究员队伍中。

  门口的安保人员正在挨个检查撤离公司的研究员身份,扫描完一张工作牌放行一个人。

  于白青的视线在保安亭门口的执勤摩托车前停留了片刻,应晚立即明白了他哥的意思。

  彼此快速交换了一下目光,于白青离开应晚身边,转而默不作声地绕到了研究员队伍的末尾。

  摘下挂在胸前的工作牌,应晚将工作牌攥在手心里,跟着前方的人群排队往外走。

  来到大门口,负责检查身份的保安对他抬起扫描仪:“请出示一下工作牌。”

  从口袋里取出工作牌,应晚正要递给面前的保安,忽然一松手心,手里的工作牌掉落在了地上。

  看到面前的保安满脸写着不耐烦,他嘴里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弯下腰,像是想要捡起掉在地上的工作牌。

  佯装捡起工作牌的同时,他顺手牵羊,从保安腰际摘下了摩托车的钥匙,往头顶就是一个抛的动作。

  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车钥匙被站在保安背后的于白青伸手一抓,牢牢握在了手里。

  安保人员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研究员抬起右手,五指紧握成拳,对着自己的腹部便狠狠挥了上来!

  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引擎声。接过摩托车钥匙,于白青将钥匙插入钥匙孔,二话不说启动了摩托车的发动机。

  将摩托车的油门一转到底,于白青用力扭过车头,驶离了原地。

  受惊的人群纷纷在大门口让开了一条道,摩托车倾斜着擦过地面,以四十度的角度打了个圈,在应晚面前停了下来。

  有了上次和鬼鸮一起逃离现场的经验之谈,应晚熟练地上前两步,反身跳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马达声在众人耳畔回响,摩托车打亮车灯,一骑绝尘地冲出了SPEAR分公司的大院。

  驾驶着摩托车闯入沉沉夜幕,确认身后暂时没有追兵追上来,于白青缓缓开口:“帮我脱一下衣服,顺便把你身上的也脱了。”

  两人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太过于显眼,很容易让人识别出来身份。

  说完这句话半天,他却发现后座上的人单手环住自己的后腰,头靠在自己背上半天没应声。

  以为小孩出了什么事,于白青心跳漏了一拍,在一个十字路口踩下刹车,转过了头:“小晚?”

  “……唔,”额头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小孩闷闷地开了口,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刚才那一拳,打得我手好痛。”

  于白青:“……”

  行吧。

  虽然从头到尾状况百出,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兄弟俩的配合倒是挺默契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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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路和灰背取得了联络,两人几番乔装打扮后回到酒店,于白青很快就接到了诗查雅手下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们办事处的人已经抵达现场开始善后了,让他们暂时不用有所顾虑。

  即使对方这样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塔利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他不马上出手,SPEAR总部的人闻到风声,也一定会想要将整起事件调查到水落石出。

  坐在酒店的大床房里,于白青和应晚等了很久,才等到戴着卫衣帽,从外面鬼鬼祟祟溜回酒店的灰背。

  灰背告诉他们,实验室的警报刚被两人触发不久,就有非常厉害的“黑帽子”开始反向追踪他的位置了。

  幸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连续套了好几段防追溯链,又换了不同的地方用利用伪装信号混淆了对方的视听,才终于摆脱了咬上他的尾巴。

  在电脑里插入两人带回来的硬盘,灰背忍不住吐槽:“这文件数量也太大了吧,我得筛到猴年马月啊?”

  “你慢慢来,查到多少算多少。”应晚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保龙思图小朋友的安危,还有就是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帕班村搞些什么名堂。”

  于白青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这人倒还喊起别人小朋友了。

  似乎也同意应晚的观点,他拿起手机,将在实验室里拍下的可视化三维地图编辑成信息,给关星文发了过去。

  “我已经把这里的基本情况通知了高局和督察组。现在国内时间已经晚了,不出意外的话,总区明天就能发出针对学生绑架和失踪的事件跨国联合调查令。”

  只要调查令一下,他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利用官方资源进行调查,让繁市和新泰警方一同协助配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连来新泰一趟,都是背着高局请的年假,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天色已晚,灰背抱着电脑回了自己房间,继续死磕从实验室拷贝回来的资料库。

  要是等姓关的也参与进这个案子,肯定又要和他争谁破解数据的速度更快了,他得先发制人才行。

  灰背走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于白青和应晚两个人。

  刚出院就奔波了一整天,应晚的眉宇间也隐隐染上了几分倦意。

  靠在床前打了个哈欠,他原本还想要和于白青商量一下明天启程去帕班村的计划,却被他哥下了死命令,让他去洗漱后赶紧上床休息,好好补一个觉,明天起床再说别的。

  于白青原本还有些担心,两个人睡一张酒店大床,盖同一床被子,自己该怎么熬过剩下的漫漫长夜。却没想到等自己擦干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先洗完澡的小孩已经穿着浴袍,裹在被子里沉沉闭上了眼。

  走到大床前,调暗床头柜上的台灯,于白青靠在床的另一侧,垂眼端详着小孩沉静的睡颜。

  果然还是累了。

  小兽在夜晚温顺地收起了他的爪牙,却仍然能看得出白天的勃勃生机。

  小孩总是这样,疼的时候忍着不出声,困了累了也从不在外面表现出来。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卸下身上的所有防备,显露出旁人所察觉不到的脆弱一面。

  他不自由主地抬起手,想要撩开挡在小孩额前的黑色碎发。

  这时,身旁人突然在睡梦中轻轻嘟囔了几句什么,接着翻转过身,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小孩的睡姿不是很雅观,这事他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浴袍的腰带似乎没有系好,在小孩转身的过程中松散开来。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小孩的身上,随着他一系列转身的动作,领口朝两侧打开,露出了小孩左半边白皙的肩膀。

  担心小孩这样睡觉会着凉,于白青将手搭上他的左肩,想替他将浴袍拉起来,却像是忽然触碰到了什么,手指倏地僵在了半空。

  昏暗灯光下,他发现了一些从未注意到的东西。

  小孩光裸的后背上,刻着一道若隐若现的淡红色痕迹,如果不是浴袍偶然滑落到了肩胛骨以下的位置,完全看不出来。

  五指在半空中悬停了片刻,于白青最终还是往前倾身,将手掌搭上了床上人的背,将松垮的浴袍缓缓往下一拉。

  大片光滑的背部肌肤袒露在他的眼前。小孩的身体线条紧致而又漂亮,却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洁白无暇。

  原本白皙的背上印着两条刺目的红痕,纹理分明、层层递进,像是被人一寸寸压着脊椎往下按,精心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这不是普通的伤疤,是电流进入身体后才会留下来的电击伤。

  一条条红痕如藤蔓般往肩胛骨的两侧延伸,虽然并不完全对称,却恰好划开了他后背的皮肤与血肉,在肩胛的每一寸位置都留下了鲜明的痕迹。

  受伤的天使躺在一片洁白里,绽开了他的羽翼。

  他记得小的时候,小孩眼睛看不见,出门在外难免磕磕碰碰,却因为他发现及时处理得当,从来没有在身上留下过任何伤疤。

  而这样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滋生,永远刻在了肌肤的最深处。

  顺着脊柱线往下,指腹沿着床上人后背处的纹理细细地摩挲,粗糙与细腻相触,明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却让于白青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

  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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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的灯暗了下来,应晚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旁多了一个人。

  他想告诉于白青,自己已经困得要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咂巴两下嘴,又低声哼哼了两句,也不知道于白青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拂上他的后背,在颈间缠绵不去。

  沉入安详的梦境前,他隐约察觉到背后人弯下腰,将额头抵上他的后颈,贴在他耳根轻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吻上了那一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