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摩闻声望去，被桌上那一堆紫光闪烁的灵石迷了眼。
片刻后才道：“这些……都是你赢的？”
沈故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咳，”严摩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没有看沈故，视线在那堆灵石上乱瞟，“挺……挺厉害的。”
沈故愣了，记忆里，严摩从来不曾夸过他什么。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过去，竟然发现严摩罕见的脸红了。
“哈哈，沈师兄当然厉害，”韩江雪赶紧打圆场，“师尊，咱们赶紧说正事吧。”
说完，看向沈故道：“沈师兄，你看，就是那边那个人。”
沈故顺着韩江雪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的一张赌桌上，站着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梳着整齐的发冠，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衣袍，好像是沉水楼的校服。
“他叫方正青。”魏子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到沈故旁边道，“是沉水楼道谦长老的徒弟，咱们八年前去百伏宫参加祝神祭的时候见过他。”
沈故：……
八年前他们还都是小孩儿呢，哪还能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不过魏子林的记性倒是不错。
“过去看看。”沈故道，说完朝那边走了过去。
韩江雪和魏子林一左一右跟着，周景心虚的瞥了严摩一眼，也赶紧追了上去。
桑卿瞧着几个小辈雄赳赳的背影，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严摩道：“不跟过去看看？”
桑卿摇摇头：“小辈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谁年轻的时候还没轻狂过。”
“你才多大，就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严摩捋着胡子，看了桑卿一眼。
桑卿但笑不语。
多大？他今年也二十有八了，捡到沈故的那一年，不过才十七岁，也正是这般恣意的年纪。
“这几年，你和沈故过的可好？”严摩问道。
桑卿半眯起眸子，视线一直停留在沈故身上：“甚好，我们寻了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隐居修炼，日子过的挺清净的。”
“嗯，”严摩点头，“我……我问过花应，挺好的。”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桑卿挑了挑眉，突然道：“你托他送来的灵石灵药，都挺有用的。”
“是么？那，那就好。”严摩愣了下，回道。
桑卿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老者，突然发现严摩变了许多，不仅仅是瘦了，看上去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气质也沉稳了下来。
“玄尘派还好吧？”桑卿问。
“嗯，”严摩应了声，“我又新招了两个长老，仔细核实过他们的身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挺好。”桑卿道。
严摩沉默了好一会儿：“兮芜，你教的阵法课，位置我还给你留着。”
“不用了。”桑卿声音淡淡的，“我如今没了丹元，除了一个聚气御物的小法术，旁的什么都不会。而且，玄尘派我和沈故应当都不会再回去了。”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许久，严摩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都过去了，”桑卿眼尾微勾，“旧事勿重提。你看看他们，是不是赢了？”
话音才落，沈故就被魏子林、韩江雪和周景几人簇拥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魏子林和周景一人抱了一堆闪着紫光的灵石，眼睛都要笑没了。
沈故走在中间，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见桑卿看过来，少年蓦地笑弯了眸子：“师尊！我赢了！”
“沈师兄好厉害！”韩江雪笑的灿烂，像一朵盛开的花，簇拥在沈故身边。
魏子林在一旁大声嚷嚷：“一千八百颗！沈师弟赢了一千八百颗！”
“师尊！我们的紫灵石赢回来了！”周景也激动的大叫。
四人在桑卿和严摩面前站定，桑卿伸手拍了拍沈故的肩：“做的不错，走，去换金圣石。”
“嗯。”沈故点点头。
他从魏子林抱着的大金碗里数出三百颗递给周景：“拿去给严摩长老。”
周景要去接，却被严摩拦住了，如今他可再没脸拿沈故的东西。
三人推拒半晌，严摩还是死活不要，沈故只好先留着。
桑卿用一千颗紫灵石换了十颗金圣石，然后把剩下的八百颗紫灵石，给四个小辈分了，这样以来，严摩也没再说什么。
十颗金圣石到手，一行人离开了黄金楼。
外面夜色已经深了，街边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街上行人倒是不少，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沈故把十颗金圣石给了那一身绸缎的肥公子：“够了吧。”
肥公子把十颗散发着金色光晕的灵石捧在手里，脸上的肥肉笑的都挤在了一起：“够了够了！小公子真是厉害。”
“哼，”魏子林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下你可以放过这孩子了吧。”
“可以可以！这孩子你们领走，随便处置！”肥公子连声道。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桑卿一把按住了肩膀：“慢着。”
肥公子脚下一顿，缓缓回过头来：“这，这位公子，还有事？”
“你究竟是谁？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桑卿的神色冰冷，厉声道。
一旁的魏子林有些懵，问沈故：“沈师弟，兮芜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这胖子不就是个普通人么？要么就是个低阶的修者。他们都替那小孩还清了债，难不成还有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兮芜长老。”
就在这时，那胖子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就见他的身形突然瘪了下去，一下子瘦了两三圈，身上的衣服也跟着松垮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从一个两三百斤的大胖子，变成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
沈故瞧着那少年，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兮芜长老，严摩掌门，”那少年挺直了腰杆，朝两人行了个礼，随后又看向沈故道，“沈师弟，好久不见。”
桑卿见沈故迟迟没有反应，暗中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是白廷。阿故，你忘了？”
沈故恍然间想了起来。
白廷，秋时身边的那个小徒弟。
只不过时隔八年，白廷也长大了，他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白师兄。”沈故回道。
白廷笑起来：“刚刚多有得罪。”
“那你刚刚这是？”周景忍不住问道。
“是百战试炼的考题。”秋时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秋时和花应两人并肩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了几个少年少女，应该是各自带的徒弟。
“刚刚的是考题？”魏子林也很惊讶，“那，秋宫主，我们可都过了？”
秋时的目光在四个小辈身上扫过，一向冷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点笑意。
他道：“除了周景，你们三个都过了。”
“啊！”周景顿时一脸沮丧，想了想，又有些不服气，“可是秋宫主，这件事说到底是沈师弟一个人解决的，怎么魏子林和江雪师妹也过了？”
秋时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旁的白廷开了口：“这道题主要考心性和智慧。魏师兄路见不平勇于出手相帮，是为善；沈师弟用聪明才智替小石头赢够了债款，是为智；至于江雪师妹，能在你赌上头的时候及时开口相劝，是为明。只可惜你不肯听他的。”
周景听的羞愧难当，扁了扁嘴，忍不住问：“那，那我呢？”
“你是为蠢！”周垣没好气的开了口。
他这个弟弟真的是，他才离开一会儿，就到处闯祸。
周景听见他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周垣从秋时身后走了出来。
“哥……”他怯怯的唤了一声。
周垣丢给他一个白眼，不想说话。
桑卿看的有趣，瞥见秋时和花应带的几个小辈，问道：“那其他人考的如何？”
秋时：“周垣、霜降和小雪都过了。剩下沉水楼的两个弟子，南夕过了，方正青没过。”
方正青正是后来跟沈故赌上头的那个少年，没过倒是在意料之中。桑卿心下了然。
“秋宫主，”沈故突然有点好奇，问道，“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他们都是怎么过的？”
秋时向来不爱多言，瞥了旁边的白廷一眼，白廷道：“周垣师兄，将我另一个扮演纨绔的师弟打了一顿，逼得他不得不放了小乞丐。
霜降和小雪两位，拉着我扮演纨绔的师弟去了城内衙门；至于沉水楼的那位南夕，对着那纨绔一顿说教，愣是把他说服了。”
沈故：……
魏子林、周景和韩江雪也是无语。
桑卿听的忍不住发笑，对沈故道：“看来，只有你们几个这么实诚啊。”
沈故脸上有点热烫，他别开头去，低声道：“那又如何，我不是赢够了还他的金圣石么。”
“嗯，”桑卿点点头，眉眼间笑意不减，“所以说殊途同归嘛，都不错。”
沈故紧抿着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桑卿眯了眯眼睛：“你最棒。”
时候也不早了，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去落脚的客栈休息。
桑卿和严摩他们几人住了一家客栈，秋时和花应他们住了另一家。
秦卓温今晚没有出来，听说是来的路上遇到了妖物袭击，受了点轻伤，在客栈修养，只让两个徒弟出来逛了。
桑卿和沈故回到客栈，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这一夜，沈故又做了那个梦。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修了一天文，前面74-77章有部分修改，不应该整体剧情，重新调整了一下攻受互动，修正人设，感兴趣的可以回去再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