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筝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他清冷矜贵的样子,仿佛刚刚红了眼睛的不是他。

  办公室没人,他打开休息室的门,看到程喻和以前一样,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以前是在易封大厦。

  那时候,程喻没工作的时候就会跑来易封找他,他总是很忙,没时间陪程喻,程喻就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打游戏。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以更高的效率完成工作,程喻往往会在他完成工作之后故意撒娇耍赖,让他陪他去看电影、约会……那些都是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未体验过的。

  好多次,他开完会回来,程喻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牧云筝走进去,本想好好看看程喻睡着的样子,像以前一样,趁他睡着仔细看看他的脸,走进了才发现,程喻白皙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白的不像样。

  他睡得并不安稳,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头皱着,双唇紧闭,连睡着都不透露任何信息。

  牧云筝扔下刚刚没来得及放到桌上的资料,有些慌张地用手抚上程喻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他发烧了。

  牧云筝愣了一下,马上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手机刚翻出来,还没拨通,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

  程喻醒过来就看到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牧云筝,眉头紧皱,一脸慌慌张张却又故作冷静的样子,甚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真可爱,程喻有点想笑,最后忍住了。

  他按住牧云筝的手,阻止了他的举动。

  牧云筝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后又敛下情绪,僵硬道:“糖、糖吃了吗?你发烧了,我打个电话。”

  说着就要挣脱程喻的手。

  程喻没动,低声道:“吃了,别打,不想去医院。”

  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其实他刚进来的时候,声音就有些不对劲,只不过被他压下去了,这会儿发着烧,过于虚弱,再加上他不装了,自然难受起来。

  牧云筝反应很快:“不去医院,我让陈一舟过来。”

  牧云筝知道,程喻不喜欢去医院,以前生病也是,一让去医院就黑脸,他不知道程喻跟他在一起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助理查不到程喻任何有用的资料,只说了家境不怎么样。

  程喻还是没动。

  这次牧云筝彻底反应过来了,程喻是故意的,故意穿的那么薄,他刚刚开会的时候碰到赵湾,说她去接程喻的时候,他在外面吹冷风……程喻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故意吹冷风。

  发烧,恐怕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程喻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些小动作,故意不吃饭弄得胃疼,来博取他的担心和关注……他之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愈发过分,看他额头的滚烫程度,估计要有39度了。

  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让叫医生。

  牧云筝内心一阵无力,放下手机,垂下眼睑,有些无奈地看着程喻:“说吧,你方才说的,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程喻从床上坐起来,抱住坐在床边的牧云筝的腰,凉薄的单眼皮眼尾上扬,仿佛带着得逞笑意,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他蹭蹭牧云筝,苍白无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故意抱怨道:“我难受,牧云筝,牧总,你心疼心疼我……”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程喻就叫他牧总,后来也总这样叫,仿佛是一种情趣。

  牧云筝简直要气笑了,不让打电话叫医生的是他,现在抱怨他不心疼他的也是他……程喻,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牧云筝想推开他,手伸到半空中停了几秒,最后又无力地垂下来,他强迫自己忽视腰间的痒意,以及程喻紧紧抱着他腰的手,冷漠道:“你不是说,分手了?”

  牧云筝感受到程喻身体一僵,而后将他抱得更紧,趴在他腰间嘟嘟囔囔,呼出的热气以及额头上滚烫的温度,都通过并不厚的衬衫,传到他的腰上。

  而腰间,是他的敏感地带。

  牧云筝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即便程喻嘟囔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程喻说:“我不想分手,是你不相信我。”

  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偏偏他找了个好时机,牧云筝现在才反应过来,以前他以为都是他在拿捏程喻,可事实是,程喻一直在拿捏他,甚至将他的秉性摸得透透的。让他毫无办法。

  而程喻的性子,却时不时的令他摸不透。

  感受到程喻的身体越来越沉重,额头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烫,牧云筝有些着急,气不打一处来:“松开,你不要命了是吧?”

  “我不。”

  牧云筝:“……”

  程喻在娱乐圈的人设就是作,说是人设,但程喻本人性格确实差,那些批判他的人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这个在外面总是臭着一张脸,仿佛谁都不看在眼里的人,此刻趴在他怀里耍赖。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休息室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牧云筝知道,今天这个赖程喻是耍定了。

  又过了一会,牧云筝感受到他腰间的布料已经被汗湿了一小块,他叹了口气,双手缓缓抚上程喻的背,也轻轻地拥住程喻,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好,不分手,你说的办法我也答应。”

  牧云筝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回答,感受到程喻抱着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牧云筝这次没犹豫,立马拿起电话打给陈一舟。

  -

  程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头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这里是明悦的公寓。

  浴室里传来水声,程喻反应过来是牧云筝在洗澡,这间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以前不忙的时候他和牧云筝会过来住,团子趴在他的枕头边上,随着他醒过来也悠悠转醒。

  程喻生病的时候,团子就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牧云筝的黑化值上升下降很不稳定,这会看程喻醒了,更着急了。

  “宿主!我们不是说好慢慢来,用怀柔政策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吓死我了,大佬的黑化值差点又上九十……”部长说的果然没错,宿主真的是全快穿局最最任性无赖的人!!

  最后一句话团子没敢当着程喻的面说出来。

  程喻打断他:“现在呢?”

  “现在……”团子仿佛算账一样扣扣搜搜:“现在是降低了一点点,不过很不稳定,宿主你太不稳重了!”

  程喻把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史莱姆团吧团吧,压在了枕头底下,垂眸思考。他原本是想用怀柔政策慢慢来的,但是当牧云筝告诉他休息室的抽屉里有糖的时候,他改变主意了,他推翻之前所做的一切,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他想耍赖了。耍赖才有糖吃。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原书里,牧云筝二十多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他在商界叱咤风云,但在爱情这方面单纯却又偏执,他认定的人就不会变,所以最后才会被主角攻骗走所有。

  程喻很卑鄙,他抢先一步占据了牧云筝的心,而后仗着牧云筝对他的爱,有恃无恐,为所欲为……

  程喻觉得自己内心很乱,却又找不到任何头绪,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能帮助他尽快完成任务,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捶捶脑袋,放弃思考,准备下床倒杯水喝。

  程喻刚掀开被子,浴室门打开了。

  牧云筝穿着简单的丝质睡衣,头发上的水滴到锁骨里,又顺着锁骨的方向向下流去。他杏眸微转,看了程喻一眼,而后转身向桌边走去。

  程喻自然地接过杯子,抱着杯子把牧云筝接的水喝完,喝的时候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牧云筝,刚见牧云筝准备往外走,就立刻放下杯子一把拉住他:“我听到了。”

  牧云筝有些僵硬地转过身,事实上,他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程喻后,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道:“听、听到什么?”

  程喻从枕头边拿出手机,摇了摇:“牧总想要说话不算话、始乱终弃吗?但是,我都录下来了……”

  !!

  牧云筝没理会程喻的倒打一耙,他这会反应过来下午的事,满脑子都是程喻说录下来了,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头脑一热,走近程喻,想阻止他放录音,却被程喻一个翻身,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格斗技术很好,条件反射想反过来制服,却在看到程喻还没完全恢复的样子之后放弃抵抗。

  程喻却自觉这会儿恢复了好多,气色也好了些许,他有些无赖地扯着唇笑,上挑的眼尾跟狐狸没什么两样:“牧总怎么这么好骗,我当时都那样了,怎么可能录音?”

  牧云筝:“……”

  程喻把头埋在牧云筝肩膀上,声音闷闷的:“虽然我没录下来,但我都听到了,你可不许耍赖!”

  这人理直气壮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说什么重新追他,正经不过三秒,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偏偏牧云筝拿他没办法。

  他总是对程喻心软,抑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到娱乐圈剧情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