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SVP和NG战队的比赛，举办地点同样在体育中心。
大巴开进后门的停车库，姜末落后一步下车，池予走在他的前面，身上穿着跟他款式相同的SVP战队的外套，外套的背后印着Wish的ID。
姜末前两天就看到这件外套了，池予收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穿给他看了，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震惊不已。
池予跟他解释，这是池予经过战队老板允许后，特意让人做的，池予想跟他穿情侣装。
不得不说，池予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穿着队服的他跟姜末几个队友站在一起，谁输谁赢，都不需要考虑。
有件事困惑姜末很久了，池予在战队里待了十天了，队内还没有人质疑过，为什么一个外人能在战队里一直待下去，就算有老板的吩咐在，但是，谢柠他们对池予的态度太奇怪了。
就连迟钝的姜末都发现了，谢柠他们十分畏惧池予，每次见到池予，都像老鼠见到猫，一个个老实的夹起尾巴做人。
池予有那么可怕吗？池予跟谢柠他们很少交流，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那么恐惧吧？
难道一个影帝头衔这么有威慑力的吗？
“都下雨了，快点跑呀。”谢柠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他没戴帽子，拿手挡着脑袋跑到姜末的身边，他想抓着姜末往前跑，手都伸出去了，指尖刚碰到姜末的手腕，就猛地缩了回来，像是被姜末烫到一样。
姜末觉得奇怪，看了眼谢柠，谢柠一脸讪讪地搓了搓手，没在看他。
姜末顺着谢柠的视线，看到站在大门外等着他们的池予，池予没什么表情，目光很瘆人。
姜末没觉得害怕，因为，池予看的不是他。
这次不是他的错觉，谢柠是真的害怕池予。
“发什么呆？”外面下了毛毛雨，姜末头上戴着棒球帽，看着姜末慢吞吞地走过来，池予脸上浮起笑，将姜末拉到自己身边，抬手理了理姜末额前乱了的白毛。
姜末摇摇头，谢柠与他们擦肩而过。
以往，姜末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谢柠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会蹭上来，想尽办法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有在池予在的时候，谢柠才不敢这么做。
后门没什么人，巧合的是，SVP一群人刚下车，NG战队的车也开过来了，身后有人过来，池予没有放手。
“谢柠，怎么看到我就跑了，我正想跟你们打招呼呢。”赵法早在车上就看到了谢柠，车门一打开他就冲了过来。
谢柠转头：“雨要下大了，我不跑等着感冒啊？”
赵法嬉皮笑脸道：“我还以为你是害怕我呢。”
谢柠翻了个白眼：“害怕你什么？怕你输了跪在我面前哭吗？”
“哟，口气好大，”赵法笑笑，“既然你那么说了，等会打比赛的时候可要下手轻一点，就走个过场而已，不需要动真格的。”
姜末蹙眉，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非常讨厌赵法这句话。
赵法不像许力，是个会在背后阴人的小人，他特别坦荡，说什么做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可这样的做法，也会给别人造成负担。
我要摆烂，我来NG战队就是来混的，等到合约结束，赚够钱了我就退役。
他这种消极态度是对其他队友的不公平，可是，NG战队除了许力和一个偶尔会有上进心的中单郭强，其他人都是消极怠工，夺冠后队伍重组，刚成年的姜末接手一支全新的摆烂队伍，难度难以想象。
赵法要是敢在联赛上，当着观众们的面那么说，他当天就不用上场比赛了。
现在，赵法当着两支队伍的选手们的面这么说，不止是SVP的人，连NG的教练和许力都脸色难看了。
“赵法，你说什么呢？”NG教练拉住赵法，就差没拿手堵住赵法的嘴巴了。
赵法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就随口一说嘛。”
NG教练：“随口一说？”
什么叫就走个过场而已，不需要动真格的？
要是被联赛的工作人员听到了，还以为他们要打假赛，赵法还想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跟这种人打比赛，真的是浪费时间。”黎垣小声骂了一句。
“好了，别管这种人了，他们不想打，我们白赚两分不挺好的。”唐梓推着黎垣往前走，不想留在这里看碍眼的人。
教练已经教育过赵法了，许力还是多补了一句：“等会给我认真打，不要拖累我们。”
赵法冷嗤：“是不要拖累你吧。”
许力：“打进季后赛有奖金，你要是夺冠了还有更多的钱。”
说这些其实没用，这些事情赵法肯定知道，明知道有钱赚还不努力，那是坚定认为，他们战队打不进总决赛，拿不了冠军。
果然，赵法笑了起来：“哦，知道了，奖金我在梦里已经拿到了。”
许力一噎，面色铁青看着赵法走远的背影。
“饿了么，我路上订了外卖，现在应该送到了。”池予旁若无人地拿出纸巾，替姜末擦去肩膀上的水珠。
姜末点点头：“是有点饿了。”
池予轻笑：“那等会多吃点。”
许力闻声转头，看到还站在门口的姜末与池予。
池予没戴口罩，许力愣了愣，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心里有答案，但是不敢确定。
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姜末身上。
真人的Moo，比摄像头里的Moo要帅气，即使戴着帽子和口罩，也遮挡不住这人的气质。
如果那些粉丝见到了真人，恐怕全要变成死忠粉。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了，还要来这里跟他们抢一口饭，有这样的长相，怎么不去娱乐圈啊，来电竞圈搅什么浑水？
或许是许力的目光太有针对性，迟钝的姜末感觉不出来，姜末身边的池予感受到了，他侧头，冰冷的目光扫过许力，只一眼，许力就吓得收回了思绪。
恰在这时，许力的队友开了口：“小力，我们进去吧。”
中单郭强是个和事佬，平时比较听许力的话，他碰了碰许力的肩膀，小声开口。
许力心虚地收回目光，逃难似的，跟着郭强一起去了后台。
“你认识他吗？”池予动作没停，仔细确认姜末的衣服有没有被雨水弄湿。
姜末：“不、不认识。”
这句话不是谎话。他回答池予的是另外一种意思，只是一个从前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已经绝交了，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当然不认识了。
池予嗤道：“看来是他单方面认识你，他不是一个可以交的朋友，别跟他有往来。”
池予那么说，姜末觉得意外。
池予只看一眼就确定许力是好是坏了？
也是，池予在娱乐圈里待了那么久，看这些小孩，几乎能一眼看穿他们在想什么。
姜末：“好，听、听你的。”
……
姜末跟池予最后进入休息室，池予不光点了两个人的外卖，也算上了其他人的。
“谢谢老板！”姜末一进门，就听到桃子大叫着，冲两人感谢。
姜末眨眨眼，指了指旁边的池予：“外卖不是我点的，是、是池予。”
桃子啃着大鸡腿，喜滋滋道：“我当然说的是池老板啊。”
谢柠一个手肘过去，桃子吃痛，嘴里的鸡肉掉到了地板上，他瞪着桃子，无声暗示——
谁让你多嘴的！想死吗？
桃子委屈：“……”
姜末：“？”
又来了，这两人奇奇怪怪的。
“肚子不是饿了吗，快点过来吃。”池予牵着姜末的手，拉着姜末坐到了角落的老位置。
比赛时间都是在下午和晚上，他们要提前赶到比赛场馆，顾不上吃饭，一般都是在休息室里解决的。
池予没来战队前，他们都是点的炸鸡汉堡方便面，随便应付一下。
池予来了后，战队伙食提升了一大截，定外卖都是附近最好的餐厅，怎么健康怎么来。
姜末吃着饭，脑中在回想刚才那一面。
这是他穿书来，第一次见到许力，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区别在于，多了几丝青涩和颓废。
姜末当然知道许力在看他，之前信任许力，所以忽略了许力看他的眼神里的复杂含义。
刚才，许力看他那个眼神，和上辈子太像了，只是，眼里的嫉妒很淡，还没上辈子那么深。
姜末有些不解，许力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对他有敌意？
姜末咽下嘴里的饭，擦擦嘴问池予：“会有人平白无故嫉妒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吗？”
姜末懵懂的表情太可爱了，池予目光温柔，忍不住摸了摸姜末的头发。
“这种人很多，他们喜欢拿自己与别人做对比，上天是不公平的，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些人生来就要背负巨债，为什么别人能中彩票我不可以，为什么别人能成功而我不行，他们想不通，就会把怨念发泄在成功的人身上，遇见这种人，不用理会，你站的越高，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还击。”
姜末点了点头。
说到底，还是因为嫉妒。
许力就是那样的人，因为他的人气、收入，各方面都比许力好，许力就对他心生嫉妒，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了他。
这一世，许力还不认识他，或许是他在韩服遇到许力的那时候，许力就记住了他。
在看到他直播间有那么多人捧场，许力才会这么看他。
真是无药可救。
姜末在心中嘲讽。
就算不是他，许力也会嫉妒其他人。
池予说得对，他没必要理会这种人。
最好的报仇就是站得越高，让许力连想要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阿康教练询问过姜末，需要上台练练手吗，姜末拒绝了。
他不想跟一支毫无斗志的战队打比赛，也没必要抓着仇人反复虐，早在韩服冲分的时候，他就虐过许力好几次了。
……
二十分钟后，联赛的工作人员通知上场了。
这一场首发阵容还是原来五个人，姜末被池予逼着吃完了一整盒饭，他有些撑，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消食。
比赛直播间已经开启，因为姜末在前几天开播引起的热度，导播特意给了SVP休息室长达一分钟的镜头。
【呜呜呜，看到首发名单我心碎了，我还以为能盼到我的小宝贝上场！】
【有毒吧，干嘛叫别人老公小宝贝啊，这是我的小宝贝！】
【哈哈哈，小结巴是有多动症吗，不要走来走去啊，镜头都抓不到你了！】
【这是在干什么啊？作法吗？】
【笑死，打NG战队还需要作法？】
【给NG战队一点面子嘛！】
【谁不知道NG战队是摆烂战队，也就是他们隐藏的好，联盟纪律组抓不出他们的过错，不然这支战队早就解散了。】
【虽然镜头只拍到了一秒，但我还是看到了，我之前就想问了，角落里那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大帅比是谁啊？之前去比赛现场，看到他站在小结巴身边，跟小结巴一样捂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睛都看不到，他是谁啊？】
【emm战队新来的工作人员吧！】
【有那么帅的工作人员吗？】
【脸都没看到，看个背影就夸帅了？太夸张了吧！】
【你要看气质啊，有些人，光坐着气场都一米八，这帅哥可能不止一米八。】
【有病吧，我们看的是比赛，别看到一个人就犯花痴。】
队员们都上台了，摄像头还在拍，池予不打招呼，就关掉了自己这块区域的摄像机，他冲姜末招招手。
姜末现在练就了，只要池予一个动作，他就能猜出池予想做什么的本事。
姜末犹豫，指了指周围的摄像头，导播短时间内不会再放休息室里的画面了，但摄像机还开着呢。
而且，大田经理和中单替补小溪还在呢，阿康教练BP结束，马上就要回来了。
池予动了动唇，无声道——又不想听话了吗？
姜末：“……”
姜末红着脸，一步一挪地慢慢靠近池予，人离池予还有半米远，池予一伸手，就将姜末拽到了他身边。
有人在，池予知道分寸，只是搂着姜末的腰，从后抱着姜末，下巴抵在姜末肩膀上。
抱着姜末小抱枕看比赛比较舒服。
大田捂着眼睛，简直没眼看。
在一队大哥们去前台比赛的时候，小溪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画面，他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盯着屏幕，来个眼不看为净。
这场比赛，两支战队的粉丝都不紧张，NG粉丝就没想过她们战队会赢，赢了那是惊喜，输了也无所谓。
如观众们预料的，SVP2：0轻轻松松拿下了这场比赛。
SVP连胜了三场，没有输掉一局比赛，比分目前排在第一位。
在队友下台前，姜末努力从池予怀中挣脱，红着脸逃去了洗手间。
幸好，他的队友们都是好人，没有因为他走哪都带着男朋友而生气，谢柠他们不尴尬，姜末自己有些尴尬。
走到洗手间门口，姜末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熟悉的声音，是许力和赵法。
“你知道站在Wish身边的男人是谁吗？”
输了比赛，两人反而聊起了他？
说话声越来越近，姜末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两人出来前，下意识地躲进了旁边的杂物间里，门合上，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能听到对话声。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赵法点了根烟，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力冲了下手，淡淡道：“只是好奇，那人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赵法平时不干正事，就喜欢打听八卦，不光电竞圈，其他圈子赵法也爱吃瓜，很多事情，只要向赵法打听，一般都能打听出消息。
赵法：“你当然见过，池予啊，池影帝，你不认识他吗？”
许力：“……”刚才那张脸与久远记忆里的脸对上了，竟然真的是池影帝！
许力更加不解了：“池影帝待在SVP战队做什么？”
赵法吐了几口烟圈，说道：“人是SVP战队的老板，你说他来做什么的？当然是来监督选手比赛的咯，他对他的员工可好了，这赛季每一场都陪着他们，点的外卖都是从高级餐厅特意送过来的……”
许力“啧”了声。
摊上这样的老板，真是好福气。
赵法扫了许力一眼，立马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NG战队的老板对他们也不差，可惜许力长相一般，老板看不上，懒得重点培养他。
赵法拍拍许力的肩膀，假笑着鼓励道：“我记得这赛季结束了，你的合约就到了，你如果努力一点，说不定也能进SVP战队，加油哦，我很看好你。”
许力狠狠甩开赵法的手，怒瞪赵法，他蠢才会听不出来赵法话里的阴阳怪气。
躲在杂物间里的姜末：“……”
姜末瞪大眼睛，池予是SVP战队的老板？？！
“为了你，被他薅再多羊毛也值得，他问我要的也不多，看在我为你牺牲的份上，你以后可要乖乖听我的话。”
“听！我一定听你的话。”
“我说什么你都听？”
“什么都听！”
“你答应过我要听话的。”
“又不听话了是吗？”
池予，那混蛋！
想起答应过池予要听话，他忍着羞耻，乖乖听池予的话，做了好多他不敢做的事情……
原来，池予不是被薅羊毛的那只羊，他才是那只愚蠢的羊！
姜末脸都憋红了，气得想要立刻冲出去，去找池予算账。
-
等到外面没声音了，姜末才从杂物间里走了出来，他气呼呼地走出洗手间，刚走两步，想起来自己来洗手间的目的，又气呼呼地转回去，做完了正事再出来，他的气焰消了大半。
再在大门口看到撑着伞等他的池予，他的气又消了三分之一。
“池予！”姜末推开门，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眉头紧蹙，抬头瞪着池予。
“怎么了？”池予笑着戳了戳姜末鼓起来的口罩，口罩下的脸肯定非常可爱。
“是谁惹我的末末生气了？”
姜末：“……”
姜末的气又被戳下去一点，快没了。
每次听到池予说“我的末末”，他都会心跳加速。
“你、你骗我！”姜末说。
池予一怔，脸上还带着笑，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姜末：“你说你被我们老板薅羊毛，其、其实，你就是我们战队的老板吧！”
池予面不改色，大方承认：“对，我是你的老板。”
还特意加重了后面四个字。
姜末：“……”敌人太诚实了该怎么办？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姜末气鼓鼓。
池予眸里带了点委屈，反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姜末：“你说我们老板薅了你的羊毛，才答应你住进基地里的，这些都是骗我的！”
小笨蛋吵架的时候还挺有底气，瞧这句话说的多有气势，还不结巴呢。
池予好笑的想，开口时声音依旧委屈：“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姜末：“？”
雨下大了，雨丝被风刮了进来，池予换了个方向，将姜末挡的严严实实，防止雨水溅在姜末身上。
姜末的心跳猛地加速。
池予总是说，我比你大八岁，你就是我家小孩啊，我要好好照顾你。
池予不是说着玩的，他不仅会说，连行动都做的很好，每一个细节都能戳中姜末的心窝。
他可能再也找不到比池予对他更好的人了。
池予骗他的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可以大度一点，原谅池予。
心中浮起这个想法，就听到池予说——
“我只是没告诉你我是你的老板而已，我说你的老板很难搞，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自我认知，你的老板薅了你的羊毛才答应我住进来也是事实，薅你的羊毛就是在薅我的羊毛，你是我的小羊啊，这几天，你难道没有被我伺候舒服吗？”
姜末：“……”
姜末耳根发烫，卡了半天才蹦出两个字——
“坏人！”
池予点头，笑道：“看来是不满意，那我会努力的，争取在你这里拿到五星。”
“坏、坏人！”
“嗯，我是坏人。”池予右手撑着伞，张开左手，朝姜末露出灿烂的笑，“所以，能原谅我这个坏人吗？乖，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吧。”
姜末低着头，风掀起他的白发，露出早已红透了的耳朵。
“就、就原谅你这一次，你、你以后不能再骗我了。”
说完，他又小声补充道：“就算不用这个借口，我也会乖乖听你话的。”
姜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好听，砸进池予的心底，荡起了永不静止的涟漪。
池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姜末紧紧揉进自己的怀里。
说那么好听的话，真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