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喝?”
眼下,手握酒杯的花宇涼面露纠结之色。
他方才半开玩笑地提出让尤以清结账,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可也没想到,对方会真的会答应。
和人干瞪眼片刻,花宇涼心中犹疑不定。
他也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既然这话是他提的,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得被迫答应,白嫖堂堂魔尊一顿饭。
只是尤以清提出的一个要求,让他有些犹豫——他要和自己喝一杯。
这可让花宇涼犯难了。
他倒不是怕尤以清给自己下毒。
这么没品的事情,他想这堂堂魔尊应该还不至于。
毕竟论实力,他花宇涼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只蝼蚁罢了,人家想要夺取自己的性命,那都是挥手之间的事情。
他最害怕的是......
自己喝这杯酒之后社死。
对于自己几斤几两,花宇涼还是很清楚的,他那一杯倒的酒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没几个能比他还菜。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喝醉之后会发酒疯。
曾经为数不多的醉酒经历已经足够刻骨铭心。
什么醉酒后和工地大哥借个安全帽,带上就准备去马路上指挥交通啊;喝多之后抱着同事家狗子不放,非要拉着人家狗子一起写年终总结啊;还有一杯酒下肚后,非要拉着朋友一起打球,结果从路边顺了块板砖,非说那是篮球啊......
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他干过的。
而且花宇涼有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他醉酒之后,完、全、不、断、片。
所以每次醉酒翌日醒来时,他都会更加坚定自己的梦想:
换个星球生活。
因为记忆实在是太过清晰,社死的持续性过长,这换个地方生活的想法,时不时就会浮现在花宇涼的脑中。
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
成功换了个星球生活,却再次面临社死危机。
社死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折磨。
它总会让你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那令人尴尬的行为,然后在你的大脑中不厌其烦地循环播放。
只要你的大脑一得空休息下来,它便会帮助你回忆起一些生不如死的画面。
这可能也是花宇涼之后改过自新,从一条咸鱼变为拼命三郎的原因吧。
唯有工作才能够缓解他的痛。
因为工作比这还要痛,起到一种以毒攻毒的效果。
可现在的花宇涼不一样。
他还没有过第一次醉酒社死经历,也不太想开这个头——一旦开了头,他的社死之路也将又一次开启。
但眼下的情况他除去乖乖喝酒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看着手中这杯尤以清亲斟的酒,花宇涼面露纠结之色。
“怎么,怕我下毒?”
看着花宇涼变幻莫测的表情,尤以清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还有一点不屑。
而花宇涼也很敏锐,他觉察到对方语气中那细微的不满,忙摆摆手解释道: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主要是吧......我酒品不太好。”
一些前世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花宇涼的表情变得愈发精彩。连带着看向某位魔尊的眼神,都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哦?是么。”
看尤以清举着酒杯的手没有放下来的意思,他就知道对方觉得,自己这话是在为不喝酒找借口。
无奈,他只得轻叹一口气,手揉揉额角隐约暴起的青筋,决定破罐子破摔。
算了,喝就喝吧。
反正倒霉蛋不止他一个人——要知道,和醉鬼相比,清醒的那个人会更尴尬。
内心默默祈祷这次的发酒疯不要波及太大,花宇涼心一横眼一闭。
直接仰头一口闷。
将酒杯放回桌上,他趁着酒劲还没上来,一些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朝着尤以清双手合十拜上一拜:
“一会要是发生什么,还请您留我一条狗命。”
“嗯,知道了。”
微微仰首示意人自己了解,尤以清心里却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看花宇涼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刑场。
怎么喝个酒还这么夸张?
尤以清不以为然。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轻敌所造成的后果,究竟有多么惨烈。
......
“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担心我......”
这是在唱儿歌时唱累了,不顾尤以请阻拦,又往自己嘴里倒两杯酒的花宇涼。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这是两杯酒下肚后,新的一轮酒疯又上来,哥儿俩好地搂着尤以清脖子,在人家耳朵边上热情演唱的花宇涼。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这是喝得太多突然emo,抱着尤以清嚎歌不撒手的花宇涼。
“......”
这是已经动了杀心,仍旧处于清醒状态的尤以清。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当初让花宇涼喝酒的时候,对方为何会那么犹豫了。
原来人家不仅是为自己着想,还为他考虑了一番。
当初看人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一个是心中叛逆心理作祟,再加上内心坚定这是对方逃避喝酒的小把戏,所以一直坚持己见,必须看到花宇涼喝一口。
哪想到人花宇涼是在劝自己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啊。
尤以清面上的表情有破裂的迹象。
花宇涼挑选的桌位虽然算是个角落的位置,但大厅内毕竟有许多桌,周边的人也不会少到哪去。
就算他先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甚至还加上隔音的符咒,却难挡画面的冲击性。
堂堂魔尊,被一个玄羽宗弟子搂着唱歌,这场面,放在哪都是极其炸裂的。
尤以清悔不当初。
他应当易容之后再来见花宇涼的。
原本他的打算就是以魔尊的身份来见花宇涼,以此来让其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顺便也对人进行试探,来印证他的一些猜想。
譬如......
这位花宇涼,与当初和他认识的那位,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过程历尽艰辛,也被人拉着体验了一把社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好在他的真实目的达到了。
他确信如今的这位,与那位和自己进行交易的人绝不是一个。
“先停一下,”
一手拍拍肩膀上的那之手,一手捂住身侧人的嘴,强行让人安静下来后的尤以清压下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回答我个问题,我就让你继续唱,怎么样?”
“......嗯?”
迷迷糊糊地睁着眼,被捂住嘴的花宇涼不明所以地歪歪头,对尤以清突然的捂嘴表示不理解。
不过他在与人对视片刻后,还是慢吞吞地点下头。
右眉微微上挑,尤以清嘴角噙着笑意:
“之前我教过你的东西,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