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荫直直的看着手机。

  他发了一会儿呆。

  几秒之后, 他反应过来,垂下眼睛,没有犹豫的给编辑回了话。

  ·

  发情期过后, 聂柏雪出去赶行程了, 沈成荫也恢复了平常的生活节奏,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梳理接下来的故事线,然后到下午的时候, 他就会坐到电脑面前,沉浸的投入到故事中。

  又在电脑面前坐了一天,沈成荫停笔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久久不能回神。

  愣愣的看了电脑几秒,沈成荫忽然感觉疲惫上涌,终于意识到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该睡觉了。

  所以, 他关了电脑,躺在了床上。

  不过和平时不一样的是,沈成荫躺下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儿不习惯。

  因为前两天聂柏雪给他打了电话, 问能不能给他寄一个枕头。

  沈成荫在听到枕头的时候就表示深感理解,因为他也是这样,出门在外的时候喜欢带一些熟悉的贴身物品, 这样入睡会比较快。

  可是寄哪一个呢?

  沈成荫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进了聂柏雪的房间。

  聂柏雪的房间是家里的主卧,很大很宽敞, 即使房间的主人不在这里, 这里也依旧有着对方存在过的痕迹。

  而他进去的第一眼, 就看见了大床上整整齐齐的铺着被子,以及上面放着两个柔软而蓬松的枕头。

  有两个, 是只寄一个,还是两个一起寄出呢?

  沈成荫等着聂柏雪的回答,只要他话一出,沈成荫就能拿起枕头打包好安排寄出。

  可是聂柏雪却说:“不,萌萌,我要的不是我的枕头。”

  Alpha平静的说。

  沈成荫下意识的问:“那你要哪个?”

  聂柏雪说:“……我要你的枕头。”

  沈成荫一静。

  我的枕头?

  他迟疑的想,聂柏雪不会是想用它来做点儿什么吧?

  不,不,聂柏雪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们才几天没见?

  与此同时,对方那冷淡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们太久没见了,我没有你的什么东西——”

  Alpha叹息了一下。

  “……我只是想闻闻你。”

  聂柏雪的声音很舒缓,在手机里听也有一种曼妙的优雅,沈成荫听着,终于在对方最后一个字缓缓落下的时候,脸上忽然冒出一股热气。

  “——!”

  聂柏雪永远冷静而自持,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平常,甚至连发情期也是。

  沈成荫甚至可以想象,就连电话里他说着“想闻闻你”的时候,估计也是淡然的坐在沙发里,仿佛在和什么人谈论着公事一样,眼神不变,发丝不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暧昧的话。

  沈成荫一下就冒烟了。

  他当然,当然理解这种需求——毕竟他也才刚刚度过发情期。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沈成荫说:“我们才分开没多久……”

  聂柏雪的声音传来:“……没多久?你猜,现在已经过了几天?”

  他的声音很平稳,这让沈成荫有些不确定了起来——他回到自己房间,点开电脑边角的日历数着,五,十,十五——

  沈成荫猛然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他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洛水都因为工作繁忙暂时无法和他出来玩儿了,他就每天待在家里,每天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竟丝毫没发觉时间的流逝。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默默闭上了嘴。

  而电话那头的聂柏雪却误会了他的沉默,安静了一下,聂柏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这件事让你感到为难的话,可以不用寄。”

  他轻轻的说:“……我自己可以的。”

  沈成荫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聂柏雪找他结婚的时候就说,如果他不愿意,对方就不会接近他,然而事实是,对方不仅尊重了他的意愿,还连信息素也帮他安抚,发情期也帮他度过,甚至在公众面前还引发了巨大的舆论。

  到最后,他爽了,聂柏雪却连个枕头都拿不到。

  而且,他仅仅是沉默一下,聂柏雪就主动说可以不用寄。

  沈成荫一下就不行了。

  他几乎感同身受,没人比他更能知道发情期有多难熬,而远在另一边聂柏雪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却暗自推拒——

  一个枕头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沈成荫终于良心发现,他没多说,只对着手机说了句“知道了”之后,就挂了电话,立马把自己的枕头打包寄走了。

  所以他现在枕着的,是家里另一个不常用的枕头,很软很新,但却不习惯,也没有熟悉的感觉。

  沈成荫想睡下,可是枕头一更换,他就有点儿失眠。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沈成荫摸到枕边的手机一看,是聂柏雪发来的视频通话。

  ——这么晚,他还没睡?

  沈成荫接了起来。

  下一秒,手机里就出现了画面。

  聂柏雪那边的光线很黑暗,视线也狭小,只能看见对方大概是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脸,甚至连动作也模模糊糊的。

  光线太暗了。

  沈成荫看了几秒,开了口:“聂柏雪,这么晚你还不睡?”

  ·

  自从确定沈成荫发情期结束以后,聂柏雪连话都没来得及和他说,就连夜去了外地,赶行程去了。

  一方面,确实是这五天积压了太多的工作,他不得不尽快去完成,但另一方面,他也有尽快离开沈成荫的想法。

  因为,他并没有得到满足。

  身体对沈成荫渴望远比他想象的深,即使有了五天的时间来缓冲,聂柏雪也依旧甘之如饴,甚至在第六天醒来的时候,身体和精神仍旧保持着相当兴奋的状态。

  聂柏雪在此期间一直克制着自己,他希望他和沈成荫的第一次接触能留下美好的回忆,不仅仅是不希望对受伤,更多的,他还希望沈成荫能对这些事产生一点兴趣。

  可是五天过去,聂柏雪从青少年时期就压抑的渴望依旧未被满足,他看着身边已经平稳度过发情期沈成荫,想要摸摸对方白皙柔软的面颊,但指尖却停留在上方,半天都没有落下去。

  聂柏雪怕这只手落下之后,不是再一个轻柔的抚摸,而是猛烈而无法抗拒的冲动。

  所以他闭了闭眼,最终连抚摸也没有抚摸,一言不发的下了床。

  这几天里,在聂柏雪的要求下,行程被王一诚排得很满,他本来就精力旺盛,但在经过几乎堪称死亡行程工作之后也略显疲惫,王一诚终于看不过去,强行给他安排了一天休息。

  王一诚让他好好在在房间里睡觉,没事不许出门。

  半夜,聂柏雪坐在沙发上,他没开灯,手边是沈成荫寄给他的枕头,他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个枕头,思考着沈成荫的作息时间,然后给他去了视频通话。

  他太想沈成荫了。

  许久不见,当看见对方那张漂亮白皙的面孔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聂柏雪的呼吸也跟着一窒。

  然后,他悄悄放缓了呼吸。

  “聂柏雪,这么晚你还不睡?”

  沈成荫看起来是要睡了,脸上是一副困倦的表情,眼皮垂着,要睡不睡的样子。

  “……我不困。”

  聂柏雪很快就察觉到了,他问:“萌萌,你失眠了吗?”

  沈成荫原本是侧躺着,他微微转了一下头,露出了被压出红色痕迹的面庞,他看着镜头说:“是有点儿。”

  ——至于失眠的原因,聂柏雪心知肚明。

  “去我的房间睡吧。”聂柏雪不动声色的说:“我的房间床大,而且你也睡过,去那睡能好一些。”

  更重要的是,那个房间里,有他的信息素残留。

  相信一段时间不见,沈成荫也会思念他的信息素的。

  作为和沈成荫一起长大的人,聂柏雪太了解对方了。

  沈成荫身上有一种天然的迟钝,不管是分化前还是分化后,他好像很难意识到自己对别人的吸引力,也许对别人他还有些许的警惕,但是对聂柏雪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来说,沈成荫几乎是毫无防备。

  就好像一只小猫咪会对陌生人踌躇不动,但却在见到一起长大的玩伴后还是会下意识的展露柔软的肚皮。

  所以对于聂柏雪的建议,他很少去怀疑。

  沈成荫带着自己的杯子穿着拖鞋就去了。

  聂柏雪看他躺下后打了个哈欠,准备关掉视频睡下,他马上说:“萌萌,不要挂电话。”

  “……还有事吗?”

  聂柏雪静静的说:“你把手机放到枕头边上就好,等你睡了,我再挂电话。”

  视频那边的沈成荫看起来犹豫了一下。

  聂柏雪观察着他的表情,说:“这几天我有点累,也失眠了,我听说可以通过听一些声音来达到助眠的效果,所以你睡下之后,我听着你的呼吸声应该也能很快睡下。”

  话音落下,沈成荫就点了下头。

  然后画面一黑,手机应该是被放在了枕头边上。

  聂柏雪也放下了手机,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接着,他听见了一丝声响。

  沈成荫应该是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吞咽和水声响彻耳边,夜晚本来就安静,这样的声音在耳机里更是无处遁形。

  聂柏雪坐在黑暗里,闭着眼睛,安静听着,一言不发。

  半晌过后,沈成荫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耳机里传来了一点点暧昧的声响。

  聂柏雪顿了一下,拿起了身边的,那个属于沈成荫的枕头。

  在声音再次响起之际,他就将枕头,盖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