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社会鞭策的耿直小弟弟问他这个大前辈为什么吃饱了没事干,要到处盯别人上课。

  他有些苦恼地想,自己也才二十三岁,为什么就不能和这群青春活力的人同处一室呢?

  二十三岁,也不老吧。

  这是大多数走大众道路的男青年正积极拼搏斗志昂扬的时候,可他却有一种站在角落独赏夕阳的感觉。

  唔,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胥泺站在那个最璀璨的中心,一点也没落下风,他西装革履着体,微笑含蓄守礼,高贵亮眼的气质浑然天成。

  他贪婪地看着那个地方,胥泺的侧脸像是会发光的指明灯,他端起餐桌上的一杯黄色香槟,潇洒地一口饮尽。

  平息心中狂敲的退堂鼓后,他豁达地想,他会遵守诺言,就算不成功,他也不会做先放弃的那个人。

  、第 39 章

  之前的投毒案造成的影响远不止启耀的名誉受损,哲彦退赛退圈,为了掩饰公司人设造假的事情,与哲彦有最大矛盾的那个训练生被收买,反而是镜头里唯一和哲彦当天有口头之争的镶边队友付新培被推出接受舆论伤害。

  他被一干人等推出说是最有可能陷害哲彦的人。群众中明眼的人会说,胰岛素和毒品怎么能轻易混为一谈,注射性的毒品,哲彦如果不是自愿或者自行注射,他怎么就能毫不起疑。

  可这样的人太少了。

  启耀在参加完一次代言商品图拍摄后,要一个人先乘飞机飞回玉湖过年,这也是他五年来,第一次不用拍戏不用参加节目跑外景,第一次大年三十之前就能回家等待过年。

  胥泺给他做了非常细致的保密行程,他为了他的安全,特意让启耀多花两个小时转了一趟飞机,在中转机场的候机室,他遇到了付新培。

  个子不高而且瘦弱的男生提着两口巨大的行李箱在办理行李托运,不像启耀全副武装还时不时装腔作势咳嗽,打扮得像一个生人勿近的染病男,他大大方方一张脸露在外面,头发是显眼的樱花粉,面容憔悴十分苍白。

  他比启耀还大上一岁,显得年纪很小得体格和童颜,让他像是一个只是个子高的初中生,机场不少的人却没有人认识他。

  等拿了行李牌,他才发现身边一直站了一个古怪男,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有、有事吗?”

  启耀拉开一边口罩,漏了口罩下标志性的笑容,付新培立马认出他来,他支支吾吾半天,也只硬着头皮喊了个启老师。

  被喊老师的启耀反而感到自己又被煞到。他以往对于付新培的印象就是在舞蹈组的表现很好,其他都是表现平平,性格也是属于不争不抢不好表达的,也没能教到对方什么,被喊老师的他可太心虚了。

  他走过来和他说话,其实更多是抱着对那件事的关心的。

  他问得直接,付新培也是受宠若惊,他抱着启耀递来的水,一口也不敢喝,告诉启耀,他之后便被很多他根本不认识得人骂到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面,也曾壮着胆子在网络发言,说自己要是真的有问题,为什么没有受到法律惩戒,而后这条言论被公司紧急删除,还被公司收了所有社交工具,禁闭了一周。

  那一周之后,事情过去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也说不清了。

  他有想过要通过法律途径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一只蚂蚁如何撼树,咨询的律师都劝他算了。付鑫培不信邪,按照他查询的,真理和法律就是一头倒向他的,他高价请了律师公证了自己的清白,却不敌资本,写出的声明,没有得到推广,甚至被资本阻拦,根本无几人看见。

  和公司对着干的他,让公司单方面解除了和他的协约,他拿着那一点点哲彦转交给他的安抚金,离开了公司。

  启耀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婉拒说他是要出国转机。

  “有缘再见。”启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我这次出去,不读书也不走这条路了,只想着出去找个谋生的工作。”付新培不自信地笑,“有缘再见吧,希望下次见面,我能变得更强大。”

  启耀反问:“为什么不能呢?”

  人是何处不相逢,路是条条通罗马。

  候机室巨大的玻璃窗映着窗外的夕阳和天空中留印的云彩,启耀忽然想到他年轻的时候...哼,起码是很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的胥泺说,情况不能单一设想,对策要制定两个以上,事事都要有所保留,因为一个人的命运不会一帆风顺,选择难从一而终。

  他总是会有所保留,留下一张底牌,以至于,启耀总会觉得,他就是自己面对任何问题的底牌。

  话果真如此,专情不见得是深情,也可能是执念和固执。换条路走也不见得丢人。只不过是适者生存。

  人不靠着单纯的喜爱生活。只有理性和拼搏才能让一个人在各个领域都成为佼佼者。他早就从胥泺身上学到了这些。

  ——他如此唏嘘,只是在检票时,他再一次被人群攻陷,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人群和吵闹很难带给他两年前那种欣喜和激动,他在人群举步维艰,脚底总会有着不真实的疼痛,脸上的笑又僵又假。

  他记性不错,有很多围着他的人他都认得,在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里面看见唯一一个不一样的,草草接过一位穿着全套运动服矮个子小朋友,微笑着向他递来的礼物,心里生出的那丝满足足够他上了飞机还在回甘。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想走的。